苏厨(校对)第14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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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章楶知道,这些只是黑汗王哈桑诱敌深入之计,决战在自己渡过药杀水不久就会到来。
  于是他干脆驻兵乌兹根,等待后路给养抵达,并派遣斥候远出西方,打探塞尔柱的反应。
  ……
  汴京城,孟家小妹崽最近给赵煦找到一本书,赵煦这些天里读得津津有味。
  春光明媚,高滔滔和向太后、朱太妃正在准备育蚕,要淘洗簸箩、检查蚕山,事情倒是不少。
  赵煦就捧着一本书,给三位讲解书中的内容。
  “高昌地无雨雪而极热,每盛暑,居人皆穿地为穴以处,飞鸟群萃河滨,或起飞即为日气所铄,坠而伤翼。屋室覆以白垩。雨及五寸,即庐舍多坏。”
  向太后不禁讶异道:“哎哟,那样的地方不是阿鼻地狱吗?却怎么还能住人?”
  “不是啊。”赵煦说道:“那地方好着呢。刚刚说得是天山之南,天山之北可是好地方。”
  说完继续念道:“北庭有水,源出金岭,导之周围国城,以溉田园,亦作水硙。”
  “地产五谷,惟无养麦。贵人食马,余食羊及凫雁。”
  高滔滔问道:“贵人食马?那里的马这么多吗?”
  “多。”赵煦说道:“娘娘你听啊,‘地多马,王及王后、太子各养马,放牧平川中,弥亘百余里,以毛色分别为群,莫知其数。北庭川长广数千里,鹰鹞雕鹘之所生,多美草,不生花,沙鼠大如兔,鸷禽捕食之。’”
  “乐多琵琶、箜篌,出貂鼠、白氎、绣文花蕊布。俗好骑射。妇人戴油帽,谓之苏幕遮。用开元七年历,以三月九日为寒食,余二社、冬至亦然。以银或鍮石为筒,贮水激以相射,或以水交泼为戏,谓之压阳气去病。好游赏,行者必抱乐器。”
  “北庭北山中出硇砂,山中常有烟气涌起,无云雾,至夕光焰若炬火,照见禽鼠皆赤。采硇砂者著木底鞋取之,皮者即焦。下有穴生青泥,出穴外即变为砂石,土人取以治皮。”
  说完停了一下,对几位娘娘解释道:“这硇砂我估计就是芒硝。”
  “城中多楼台卉木。人白皙端正,性工巧,善治金银铜铁为器及攻玉。”
  说完又跟几位娘娘解释:“西昆玉工极为精巧,以前非我朝可以匹敌,直到苏颂改良琢玉机械后,国中玉匠方胜西昆一筹。”
  “高昌玉工,与西昆同出一脉。”
  高滔滔将簸箩取出来晾晒:“国朝取长安,曾经得到过几件玉器、玛瑙器,极为精湛。帅臣送入,将作监以为鬼工,传为昆吾刀法。现在看来,估计其实就是哥儿说的西昆玉工了。”
  赵煦觉得自己可以叉腰得意一会儿:“如今南海诸国,却以大宋将作监的手艺为神技了。”
  “几件玉器,也值不得多少。”高滔滔叹息一声:“司徒在河北使民亩增三石,那才是真正的神技。”
  赵煦点头表示同意,继续念道:“……佛寺五十余区,皆唐朝所赐额,寺中有《大藏经》、《唐韵》、《玉篇》、《经音》等。”
  “居民春月多群聚遨乐于其间。游者马上持弓矢,射诸物,谓之禳灾。有敕书楼,藏唐太宗、明皇御札诏敕,缄锁甚谨。”
  “复有摩尼寺,波斯僧各持其法,佛经所谓外道者也。”
  “所统有南突厥、北突厥、大众熨、小众熨、样磨、割录、黠戛司、末蛮、格哆族、预龙族之名甚众。国中无贫民,绝食者共赈之。人多寿考,率百余岁,绝无夭死。”
  高滔滔点头:“如此说来,高昌本也是一片乐土,却因教义之争分崩离析,这就是季氏之忧了。”
  赵煦说道:“也没有那么好,既然有需要共赈的绝食者,又何来国中无贫民之说?此句本就不通。”
  “我北路大军不战而收山南诸城,包括高昌城守李延庆,闭门不纳国主甘八尔,说明天山南北,矛盾日久,且颇为尖锐。”
  高滔滔未置可否:“继续念书吧。”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高昌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高昌
  赵煦说道:“高昌国王,自称‘阿斯兰汗’。阿斯兰在回鹘语中意为狮子,因唐朝曾将公主嫁给回鹘可汗,曾在高昌设立西州,所以他们在朝贡的国书里,一般自称是‘西州外甥师子王’。”
  “太平兴国六年三月,狮子王来贡,太宗于五月遣殿前供奉官王延德与殿前承旨白勋二人为使,率百余人的使团回访高昌,自夏州渡河,经沙碛,历伊州,望北庭万五千里。历时四年的艰辛跋涉,于雍熙二年使还,撰了这本《西州程记》以献。”
  “当时河西走廊尚为甘州回鹘所占,王延德一行无法通过。只有向西北取道鞑靼,于次年四月抵达高昌。”
  高滔滔将向太后整理出来的簸箩浸泡到石灰水里,闻言就不禁皱眉:“这道路可太远了,也不知章学士他们如今到了哪里。”
  赵煦说道:“好叫娘娘得知,如今和那时候不一样,于阗在我控制之下,相较当年从夏州出发,我大宋国土已经西进了五千里。”
  “章学士他们出发之处沙州,到于阗三千里,这段路程安然无恙;童贯他们的北路,从沙州到龟兹,也是三千里,一路都是崇信佛教的城市,因此这段路也不用担忧。”
  高滔滔立即纠正:“童贯乃是监军,军臣正帅乃是刘昌祚,官家言语可要小心,不然谏官又该说官家亲近侍而远正官了。”
  赵煦不禁有些无语:“我连童姥姥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他一直就在外统军,哪里说得上亲近,就是记住了他当年宣称要秣马天山的典故。”
  说起这个向太后就不禁好笑:“汴京城百姓里促狭鬼也多,或者也是天意,这天山童姥的外号,还不就应了真儿了?”
  朱太妃看着日渐显露出君王之气的英拔儿子,心满意足,手中拿剪子剪齐草杆,只微笑不语。
  母子俩这样相对的时光,极为难得,就连赵煦欲日日问起居,都被她拒绝了,要求赵煦十日一次,不能和太皇太后、太后同例。
  就听赵煦快速翻着书本,一边说道:“时值高昌国师子王正避暑于夏都北庭,以其舅阿多于越守国。”
  “阿多闻讯后大宋宋使团到来,派遣官员致意,几天后接见了王延德一行,其礼颇恭敬,又遣人快报狮子王。”
  “师子王乃邀王延德赴北庭面晤。王延德等又历交河州,凡六日至金岭口,宝货所出。又两日至汉家寨,又五日上金岭。”
  接着念道:“过岭即多雨雪。岭上有龙堂,刻石记云小雪山也。岭上有积雪,行人皆服毛罽。度岭一日至北庭,憩高台寺。”
  “其王烹羊马以具膳,尤丰洁。其王及王子、侍者皆东向拜,受赐。旁有持磬者击以节拜,王闻磬声乃拜,既而王之儿女亲属皆出,罗拜以受赐。”
  “遂张乐饮宴,为优戏至暮。明日泛舟于池中,池四面作鼓乐。又明日游佛寺,曰应运泰宁之寺,贞观十四年造。”
  高滔滔到这是方才首肯:“说到底,还是贪图使团的宝货,方才如此殷勤。之前说其国无贫民,不可取信。”
  向太后有些被地名搅晕了:“北庭不是说在天山之北吗?这金岭又在何处?”
  赵煦放下书本解释道:“好叫娘娘得知,北庭在天山之北,金岭以南,中间的数千里丰美草场,就叫北庭川。”
  “这金岭乃是高昌国与鞑靼的分界,山有金岭口小道可供穿行,当地人称其为‘他地道’,意思是穿过这条道,就跑到别人的地界去了。”
  向太后喜滋滋地赞道:“看看咱们哥儿这学问,万里之外两他国分界间的小道都知晓。”
  赵煦笑道:“那可不是平凡的小道,那可是高昌国与鞑靼贸易的重要通道,高昌以商业立国,地处丝路要冲,与黑汗、大宋、鞑靼、西域诸城邦贸易,虽然不可能如书中所言这么好,在西域当也算是富庶。”
  “我朝河西大豪陈慥,行商西域,顺便为大宋绘制地图,搜罗情报。这些都是河西制置司根据陈慥的资料整理汇集,送到军机处的。”
  陈慥不是官员,高滔滔听着这名字都觉得陌生:“此人乃王韶、巢谷一流的英雄?”
  赵煦点头:“陈慥乃先帝名臣陈希亮之后,汴河飞桥就是陈公的发明,大苏出仕之初,就是在陈公手底下做的通判。”
  “说起来陈慥、巢谷,都是大苏的眉山同乡,情同莫逆。二人与司徒也是好友,当年司徒入大理擒侬智高,却是陈慥、巢谷随行。”
  高滔滔赞道:“何眉山人才之盛也!”
  朱太妃却终于听明白了些干系,犹疑问道:“这个陈慥,莫非就是陈季常?”
  赵煦笑得拿书的手都在抖:“河东狮吼,正是此公。”
  “哎哟?!”高滔滔讶异至极:“我还以为陈季常乃是畏怯软懦,畏妻如虎之人,不料竟是如此伟丈夫奇男子!”
  “这英名不得流传,惧内之声反倒天下皆知,大苏可真是害人不浅!”
  赵煦更是笑得不行了:“要说惧内的伟丈夫奇男子,天下又不是只有陈季常一人……”
  殿中众人都是秒懂,不由得轻笑出声。
  高滔滔笑过之后,却又轻咳一声:“司徒于官家有傅保之恩,这样的混账话,以后不可再提。”
  赵煦转了转眼珠子:“呃……孙儿说的是漏……苏子衡。”
  高滔滔不禁好奇:“漏勺又怎么了?”
  赵煦笑道:“娘娘不知道吧?汴京时报上登的那首词,却不是苏子衡手笔,乃是他小师妹所作。”
  “苏子衡在蒲涧游赏的诗会上被广州士绅们逼得急了,拿出来应景,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回京,跟自己小师妹解释此事儿,可不敢耽搁,哈哈哈哈……”
  向太后也不禁好笑:“这不是什么样的竹子下出什么样的笋儿?”
  高滔滔却问道:“李家姑娘不但精于数算,连词作也不逊柳、秦,竟是女中丈夫,不过……官家却又如何知晓此事的?”
  “呃……”赵煦不禁傻了:“这个……是苏子衡的好朋友,啊不是椅子哥告诉我的。”
  说完又赶紧拿起书本:“刚刚还没读完呢……‘当时契丹使者亦在,说师子王曰:‘闻汉遣使入鞑靼而道出王境,诱王窥边,宜早送至鞑靼,无使久留。’又曰:‘汉使来觇视封域,将有异图,王当察之。’”
  “这话被王延德所知,即对师子王曰:‘契丹素不顺中国,今乃反问,我欲杀之。’后因师子王一再劝阻而作罢。”
  向太后讶异道:“这个王延德,还是班超一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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