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校对)第14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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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彦弼在屋顶指着门口已经趴在地上腿软得爬不起来的小黄门:“宫里来人了——”
  漏勺将焊枪放下,取下头盔跟手套:“哎哟,这不是师成吗?不在贾内使门下练字,这是陛下有召?”
  梁师成现在还是十岁出头的小黄门,刚刚被院内大放的光毫都吓得尿了:“敢……敢问监丞,刚刚那是……是……是……”
  漏勺将他扶到院中的石凳子上:“说了你也不懂,那叫电焊,就是能将两块钢铁用铁汁粘连到一处的东西。你先坐一会儿啊……”
  说完回到铁板边上,王彦弼也从屋顶上下来了,用铁锤敲去焊缝上的渣壳,露出里边白亮的金属线:“好像成了!”
  漏勺也检视了一下焊缝:“爹爹说的是对的,焊条外头应当包上药壳,可以在焊缝上堆积焊渣隔绝空气,保证熔液不被氧化。”
  椅子说道:“黄河浮桥用的铁壳船是锚在木头上的,这下用不着了,直接焊接就可以。”
  王彦弼说道:“兰州黄河大桥是不是也可以?”
  漏勺说道:“那个倒是不好弄,铁梁太厚,还是用铝热剂才合适。”
  王彦弼点头,看向一边死了老娘般的梁师成:“梁中使,是不是陛下那里有急务啊?”
  梁师成眼泪哗哗的:“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见不得的宝贝?我,我是不是要瞎了……”
  漏勺伸手在梁师成眼前晃了晃:“看得见吗?”
  “看得见,但是有好大两块斑……”
  “那没事儿。”漏勺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一会儿就好了,我们第一次也被坑得不轻。你来到底啥事儿啊?”
  梁师成哭丧着脸:“陛下要我提前来给三位道喜,王侍读中了状元,苏侍读中了探花,还有……还有陈侍读中了传胪……”
  说完大哭了起来:“哇,我还是觉得我要瞎了啊……”
  看着眼前这哭得伤心欲绝的娃,漏勺三人面面相觑,到底真的假的?这娃现在这形象,哭得这么惨,怎么都不像是来报喜的啊?
  好在消息来源不止一处,不多一回儿,宜秋门街坊李小二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在门口探头见到三个人正在安慰一个小黄门,不由得吐了下舌头,就对着漏勺招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漏勺只好丢下梁师成来到门口:“小二哥,啥事儿?”
  李小二鬼鬼祟祟地将他拉到耳房,低声兴奋地道:“先给公子道声喜,公子中了探花,椅子哥是传胪,还有那位……状元!”
  漏勺也被气氛感染,低声道:“这事有什么不好说的?鬼鬼祟祟地干嘛?”
  李小二说道:“外头不是有个中使吗?给他知道俺提前通风报信,去宫里说一嘴,你小二哥这差遣还干不干了?”
  说完又低声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得赶紧走。记得请柬给我娘就行,到时候一定再来给公子贺喜,走了!”
  漏勺摸了摸身上,啥也没有,也低声说道:“多谢二哥特意来一趟,不好意思,身上没钱,先欠着。”
  李小二摆摆手:“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夫子将我调入翰林苑当差我不也没敢登门道谢……真不能待了,走了走了……”
  说完偷偷探头看了外头的梁师成一眼,做贼一般轻手轻脚地摸到门口,闪电般闪到门外,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等漏勺回到院子里,王彦弼问道:“小二哥有啥事儿?”
  漏勺看了一眼梁师成,不敢明说,郁闷道:“没啥事儿,就说周大家的让去取猪腿……”
  王彦弼奇怪:“这不一句话的事儿?还搞得鬼鬼祟祟的。”
  漏勺给王彦弼猛使眼色:“这不一样,这猪只生了三条腿,少了第二条。”
  王彦弼没听懂:“什么意思?这样的猪还能吃?”
  漏勺只好翻白眼:“我看那猪平时挺聪明的,或者味道也是第一吧……”
  正驴头不对马嘴间,一名老中官又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走了进来。
  王彦弼一看:“李内使,你怎么也来了?”
  老中官乃是长公主府的管事李修,看了一眼梁师成,轻咳了一声:“想来公子已然知晓,这便请随老奴回府吧。”
  王彦弼感到李修今天从上到下的奇怪:“知晓什么?”
  李修的头昂得高高的:“恭喜公子得了今科状元!还有两位公子,苏侍读取了探花,陈侍读取了传胪。太皇太后都高兴得不行,命人将喜讯先送到了府上。长公主命我来请公子赶紧回去。”
  “先给我改了你这做派!”王彦弼骂道:“母亲是让你这样出门的?!”
  一句话骂得李修点头哈腰:“嘻嘻嘻……咱这不是替公子高兴吗,也是替长公主高兴,这都多少年了……”
  “少废话!”王彦弼迈步朝外走:“母亲怎么样了?”
  “好着呢好着呢,就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剩下椅子看着梁师成,又抬头看漏勺:“看来是真的?”
  漏勺也看了看梁师成,再抬头看椅子:“应该,或许,是真的,吧?”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徐州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徐州
  收到朝廷邸报的时候,苏油已经到了徐州。
  现在徐州的知州是叶祖洽。
  这位也是状元出身,不过他的状元来得有争议。
  当年叶祖洽参加科举,考官是吕惠卿,因为叶祖洽策文中有“祖宗纪纲法度因循苟简,愿朝廷与大臣合谋而新之”一句,列位高等。
  轮到刘攽、李大临、苏轼覆考,编排上官均第一,叶祖洽第二,陆佃第五。
  赵顼令陈升之面读几人策论,最终还是擢叶祖洽为第一。
  苏轼当时就不服,上书赵顼:“祖洽诋祖宗以媚时君,而魁多士,何以正风化!”
  这件事情,成为苏轼被王安石外放的导火索。
  其后叶祖洽作为王安石手底下少数几个文章拿得出手的人,成了改革派的喉舌。
  高滔滔听政后,复用司马光、吕公著等一批守旧派大臣,驱逐蔡确、邢恕,打压吕惠卿、邓绾。
  朝中一时以为风向大变,连带着开始踩章惇、曾布等人。
  叶祖洽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一再上奏,维护变法。
  给事中赵君锡抓住叶祖洽参加科举殿廷试策问答,卷中有“祖宗纪纲法度因循苟简,愿朝廷与大臣合谋而新之”一语,说他诽谤朝廷,要治叶祖洽的罪。
  然而这一次,又是苏轼刘攽站了出来,以当年覆考官的身份主持公道,认为叶祖洽的试卷“可以为议论乖谬,若谓之讪则不可”。
  苏辙当时是御史中丞,上书弹劾赵君锡将十几年前的应试考卷挖出来当做罪行,这是希奉上意,辱蔑同僚。
  同样一句话,当年是状元之才,现在是诽谤朝廷,这是说先帝无识人之明吗?
  左正言姚勐又以叶祖洽协助王安石制订与推行新法,官府与民争利,显然是“贪鄙无状”为理由,提出弹劾。
  这一次却是苏油站了出来,力保改革大旗,认为变法、改制、刷新是一脉相承的三件事儿。
  当然,苏油的目的是想力保王安石和章惇、曾布,还有十多年来的改革成果。
  叶祖洽一介小兵,还轮不到苏油这样的大佬来关心。
  然而这一场风波过去后,吕公著、苏油“三派兼用”的主张得到高滔滔的认可,而投机的赵君锡等人都被外放,反倒是坚持己见的陆佃、张舜民、叶祖洽等人,在高滔滔那里得到加分。
  帝王心术,不是那么好揣测的,而叶祖洽经过这场波折,总算是真正见识了苏家人的德性。
  以前作为喉舌,他可是没少发表关于苏轼、苏洵的坏话,顺带着苏辙、苏油,甚至苏颂都被他骂过。
  苏油从来都是就事论事,即便被人弹劾声讨,也只是拿出充分的证据与政绩来打弹劾者们的脸,而绝不会搞栽赃陷害,歪曲污蔑那一套。
  而且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改革派,不少改革派的臭咸鱼都是在他的包容庇佑,大胆任用下,才得以翻身。
  反倒是改革派好几次对不起他。
  如今两派间的冲突,在苏油等一干大臣的努力弥合之下,与当年那种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斗争态势渐行渐远。
  在矛盾中发展,在斗争中共存,大家相互监督,却又要相互拉扯着过,才是政治的精髓和常态。
  如今明白这点的人越来越多,叶祖洽状元出身,不至于还看不清楚这个。
  因此当苏油抵达徐州,对这位顶头上司与救命恩人,叶祖洽当然热情地接待,哪怕公事之余,也亲自陪同参观。
  两人的关系倒是颇为融洽。
  徐州是老工业大基地,最早是苏轼利用利国监开创,之后又给吴居厚发展了一轮,不过这货将钢铁铸成铁钱,又狠狠坑地方经济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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