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调查员(校对)第617部分在线阅读

　　独孤宇云叹口气，问道：“禅师……蜀山派向佛门借钱，可要遵循什么章程？”
　　罗锋道：“独孤掌门也是懂行的，众所周知，想要借钱就要抵押资产，还要商议好借款利息，这一次蜀山起码要借三百万两黄金才付得起赔偿，利率可以给你们打个对折，只收你们每年三厘的低息，可比新安银行的贷款利息低多了呀。”
　　酒剑仙和独孤宇云一算，三厘低息也就是3％的年利率，三百万两黄金每年的利息就是九万两，就算不考虑归还本金，每年的利息对于蜀山派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酒剑仙忐忑地问道：“那用来抵押的资产呢？”
　　罗锋眼珠一转，他倒是想说把蜀山抵押了就行，但意图未免有太过明显，怕引起对方警惕，便讶然道：“抵押物肯定是需要的呀，没抵押物的话，难道你们打算申请信用担保贷款？”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对视一眼，连忙追问道：“信用担保贷款怎么申请？我蜀山派乃是天下第一的名门大派，享有百年正道领袖声誉，想必可以用信誉担保了吧？”
　　罗锋摆手道：“道长此言谬矣，你们的所谓声誉，在贫僧眼里一钱不值，做不得数。所谓信用担保贷款，是要你们找担保人签字画押，拿他们的资产做抵押，若是将来你们还不起钱飞升仙界跑路了，我们好向担保人追债，免得这笔贷款成了坏账。既然你们蜀山派声誉很好，那就多找几个同道知交好友当担保人嘛，人家信得过你，定会欣然给你们画押担保。”
　　这摆明了是拉好友下水的贷款方式，独孤宇云向拜把子兄弟林天南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后者心里咯噔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给三百万两黄金债务当担保人，林天南哪怕和独孤宇云拜了把子，也不太敢贸然应承下来，帮兄弟说说好话站站队倒是无妨，可是将全部身家押在兄弟身上，替他背债可就另说了。
　　担保贷款可是最考验塑料兄弟情的事情，林天南都不禁心虚，担心独孤剑圣万一真如好色禅师所说，眼看巨债还不上索性率领蜀山派举派飞升天界躲债，林家可就要被坑惨了。
　　林家堡立刻从江南第一富豪沦落为第一破落户不说，古代还有父债子偿的不成文规矩，到时林月如都要受牵连，万一被那群贪婪和尚们抓了送进勾栏教坊卖身还债，那就惨绝人寰了呀，虽说平时女儿坑爹的时候多，林天南要是这么反坑女儿一把，可是要被女儿很上一辈子的！
第095章
剑圣发飙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罗锋就这么下了一步闲棋，成功地离间了独孤宇云和林天南的塑料兄弟情，林家有钱归有钱，但三百万两黄金大宋国库都拿不出来，他区区一个地方土豪，就算卖儿卖女都凑不齐，即便他肯替蜀山派担保，保额都不够。
　　何况，林天南考虑到宝贝女儿未来承担的巨大风险，在女儿和义兄之间权衡一番，还是选择了保全闺女的清白为重，移开了视线，躲避着独孤宇云求助的目光。
　　独孤宇云心中有多失落自不必说，头一次生出自己做人很失败的感觉，所爱的女人被他辜负了，拜把子的兄弟也背他而去，这仙修得可真是没滋味啊！
　　独孤宇云求助无果，酒剑仙把期许的目光投向了景小楼，指望景家能出面，景小楼露出为难之色，苦笑道：“在下倒是想替蜀山担保，只可惜有心无力啊！”
　　为了避免酒剑仙寒心，景小楼耐心地解释道：“在下的全部身家都投进了英雄盟，转化为了英雄盟的股份，但在下那点家财，也占不到最大股份比例，英雄盟持股最多的乃是投了一千万两黄金的罗禅师。在下若是拿英雄盟股份给蜀山担保，必须在经过股东大会允许，否则就会被强制收购股份，被赶出董事会。”
　　简单说来，景小楼的钱是公司的钱，这家公司还不是他自己的，他只是出任ceo而已，因此他没法以私人名义替蜀山派担保，若要以公司名义担保，就要问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罗锋答应不答应。
　　问题在于，向蜀山派提供贷款的就是罗锋，从风险控制的角度来说，银行不可能自己给贷款人提供担保，必须找第三方共担风险，罗锋理所当然不会答应。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这对难兄难弟再次大眼瞪小眼，盘点了一下与蜀山派交好的门派，比如蓬莱派、绿萝山，且不说门派资产够不够担保额，就说和蜀山派的亲密度，也未必愿意画押担保。
　　算来算去，放眼天下，还真就没有肯替蜀山派背债的同道，原来这正道领袖也不过是个虚名，平时喝酒吃肉的时候恭敬你几分，到了大难临头之际，没人肯站出来跟你一起扛事。
　　债务问题，乃是检验人心的量天尺，塑料兄弟情和塑料姐妹情都会当场戳破，别说是把兄弟，就连同床共枕的夫妻面对债务都要掂量三分，感情若是经得起巨债考验，那还真是实打实的情比金坚了。
　　蜀山派正道领袖的名声，其实就是虚的，所谓的号令武林无所不从，大多也是武林同道卖你个面子，帮忙摇旗呐喊，只不过平日里蜀山仙人们自我感觉良好，没有察觉出来而已。
　　武林人士之间的盟约关系，个人感情方面也许还有义字当头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好汉，涉及到门派利益、集体利益，会连累家人、同门的时候，义字就要和很多其他情感联系发生冲突，常常败下阵来。
　　真正牢不可破的联盟，是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这样的联盟遇到危难，在相互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的基础上，能保证绝对的一致对外，共同承担一切损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蜀山派建立的盟友关系，相互间的忠诚度大概还不如罗锋建立的股份制英雄盟和佛门地产开发集团。
　　武林门派和仙侠门派本质是封建地方豪强，武林同盟是在恩义和面子基础上建立松散联盟，门派间的利益纠葛并不紧密，无非是抱团取暖，拿真金白银一检测，别管你是仙是凡、正道还是邪道，所谓的同道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感情没破裂，未必是感情深，很有可能是债不够多。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才是颠不破的法则，就是这么的真实。
　　找不到担保人，独孤宇云失落之余，也只能认命，长叹一声愤然道：“禅师，你这是逼老夫将蜀山抵给你啊！老夫就算是死，就算蜀山派成为天下公敌，也绝对……”
　　话都没等他说完，罗锋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两张圣旨晃了晃，打断道：“道长想多了，蜀山的产权本来就是贫僧的，怎么可能让你拿来抵押跟贫僧借钱？蜀山派能抵押的，只有除锁妖塔之外的附属建筑，比如三清殿、三皇殿、三皇台，又如蜀山派的镇派宝物，如三皇神器伏羲剑、神农鼎、女娲玉，再如蜀山派的秘传仙法，如剑神诀、裂穹斩、魔炎闪空斩……这些加在一起，大概能值三百万两黄金了。”
　　独孤宇云听得一愣，顿时真气逆冲，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贪婪的和尚果然没安好心，得寸进尺的本领冠绝天下，本以为他只是惦记着蜀山悬空峰里藏着的妖魔，没想到这厮要把蜀山的老底都给搬空，干脆让蜀山派众人净身出户，给他们留身衣服留把飞剑都算格外开恩了！
　　“贼秃，老夫就是拼着入魔，也绝不能让蜀山一脉被你白白挖空根基，大不了剑挑天下，与你们这群贪婪之辈同归于尽！”
　　独孤宇云叫骂着愤然起身，拔出宝剑，须发皆张，状若疯魔，剑尖遥指罗锋，恨声怒吼。
　　吓得罗锋连忙后退几步，退到千叶禅师身旁，捏出不动明王印，做好了与佛门大腿共御强敌的准备。
　　酒剑仙连忙跑上来扯住师兄，劝道：“师兄别急，他这是坐地起价，咱们还能就地还钱呢！”
　　酒剑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罗锋狮子大开口是做生意的习惯，反倒很是识趣地拉住了就要被气疯了的独孤剑圣，连连劝说。
　　罗锋撇撇嘴嫌恶道：“你这道士，忒不讲道理，好端端地抖什么威风！贫僧也是出于一番好心帮你们蜀山解决麻烦、收拾残局，若是不需要贫僧插手，直言便是，好像贫僧稀罕你们蜀山派那些破烂似的！千叶师兄，让佛门武僧团让开条路，放那些讨说法的群雄进来，给独孤剑圣剑挑天下的机会，看看杀红眼的他挑到第几人心魔入体，咱们再联手群雄降魔！”
　　独孤宇云细细一想，正如罗锋所言，佛门还真可以甩手不管，只要贼秃们置身事外，坐视蜀山派大杀四方，同样也能渔翁得利。
　　踉跄几步，独孤宇云颓然坐倒，拖着疲惫的声音道：“禅师……是在下冲动了……说出你真正的要求吧……”
　　“独孤掌门呐，你这是认不清形势，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罗锋这才嘴角微挑，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道：“天塌下来蜀山派每每独力去扛，你们虽强，却既擎不住天，还要落下埋怨。不若拉天下武者入伙，大家攻抗妖魔大劫，生死各由天命。前几次大劫你们拼死替群雄们扛了，如今遇到危难，名声一跨，都没人肯站出来与你们一同背债。辛苦一场，除了挣得虚名，还留下了什么？”
第096章
道家箴言
　　独孤宇云闻言赫然变色，凝眉道：“禅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罗锋面无表情，语调中听不出半点情绪：“天下不只有蜀山派，但每每人界遭遇劫难，佛门也好武林其他门派也罢，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蜀山门徒和蜀山关系户来回奔走救世，想要帮忙都搭不上手，因为蜀山是你们家的禁地，旁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啊，你真当大家躺着渡过危难很舒服不成？”
　　“我蜀山派秉承天命，镇守三界门户，守护人间乃是职责所在！”独孤宇云肃容道：“难道我们拯救世界还救错了不成？”
　　“所以贫僧说你们太看得起自己了！”
　　罗锋冷笑道：“傲慢乃是我痴我见之原罪，独孤掌门啊，你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蜀山救世大家茫然无知也就算了，但你们事后不知保密还要大肆宣扬，著书立传记录下来，搞得蜀山降妖的传说天下尽知，人口称颂，非要博取那虚名！”
　　独孤宇云道：“救世本是好事，为什么要保密，我蜀山派正道领袖的地位，正是因为多次救世扬名才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
　　“道长啊，你们修道之人太唯我，从来不懂也不屑揣摩人心。”
　　罗锋摇头道：“你好好想想，武林各派事后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茫然无知中差一点世界就毁灭了。而你们拯救世界的过程也颇多波折，惊险离奇，冒着很大风险，付出极大牺牲，还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子在你们的协助下才完成的。你说这些门派是会觉得自己很幸运躺着就消灾解难了，还是觉得一阵后怕，认为你们蜀山派做事太不靠谱，一招不慎他们就要在无知中跟你们一起陪葬。他们是感激涕零、无比欣慰呢，还是会生出自己都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恐惧感啊？”
　　独孤宇云低头沉思，想了片刻，还是摇头道：“蜀山派的仙法和飞剑术天下绝顶，如果蜀山弟子都无法消解劫难，凡俗武林中人参与又有什么作用？若是让他们掺和进来，无非是白白送命，或许还要添乱……”
　　罗锋笑道：“独孤掌门，你的意思是整个武林都是废物吗？活着意义就是看你们蜀山派表演，给你们摇旗呐喊？”
　　这话倒把独孤宇云问住了，在他的固有观念中，蜀山派才是世界的中心（事实也的确如此，盘古之心就在蜀山），一切都要围着蜀山转，离了蜀山派世界早就毁灭无数次了，从来没考虑过武林中其他门派的想法。
　　罗锋正色道：“习武之人，都有一颗武勇无畏的精进之心，没撞上南墙之前，谁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废物，哪怕撞上了南墙，也认为是自己不够刻苦，重新练过再来撞一次。他们若是有自己是废物的自觉，那还练什么武，统统回老家经商种地混日子算了！
　　你剥夺他们参与天下大事的机会，就算是帮他们挡劫，也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让他们觉得你们蜀山派是阻拦他们建功立业的绊脚石！”
　　独孤宇云脸色骤变，被罗锋的话惊到了，他万万没想到蜀山派为了天下安康付出甚多，却落得人人埋怨的下场！
　　“道家经典《老子》第五十八章有云：‘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罗锋继续说道：“你们蜀山派的问题在于，违背了道家圣人教诲，管得太严太宽了！斩尽天下妖魔，平复数次天地大劫，却不知功成身退，还和梁武帝打了一场宗教战争争夺道统，独占蜀山三界要冲数百年而禁绝天下武者进入，极力彰显正道光辉形象，一副掌控天下，代天界行道的嘴脸，你们是修清净无为之道还是要天下独尊啊？这就犯了老子所言的‘过犹不及’之错。
　　花团锦簇之下，早已暗流涌动，被你们压制许久的天下武者，心中暗怀不满，这次虽是幕后黑手暗害你们弟子，却能得到武林同道响应，不是武林中人太傻，而是你们亲手种下祸根，武林同道只是将以往积累的不满爆发出来而已！”
　　罗禅师这番说教，说得独孤宇云冷汗淋漓，酒剑仙在一旁都听得傻眼了，和道家“滚蛋，别打扰道爷飞升”的唯我观念不同，佛门高僧很是善于揣摩人心，佛家神通中就有“他心通”的高妙法门。
　　佛门度化众生，最最重要的就是让愚痴之众醒悟，想要让笨蛋醒悟，就要站在笨蛋的角度考虑问题，说他能听懂的话，教化他好让他理解更高层次的智慧。
　　罗锋拿出道家经典说教蜀山剑仙，也正是佛家教化愚痴的手段，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拿你道家的道理，教你们道家信徒做人。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沉默不语，消化着罗锋的警告，再回过头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今日的骚乱，似乎有了新的领悟。
　　武林中为何会冒出幕后黑手对付一心为天下正义使者蜀山派，难道单纯就是因为他们是邪，蜀山是正吗？
　　或许还真如罗禅师所言，蜀山派数百年来过于闪亮，已经到了过犹不及的程度，天下事管得太多，违背了老子“光而不耀”的教诲。
　　就算是光明，太亮了也会刺眼，也会引发众人反感。
　　其实，这两位老哥也是想太多，要不是罗锋借助英雄盟凭空制造了天下武者和蜀山派的利益冲突，就算二者有矛盾，也不至于激化到流血冲突的程度。
　　哪怕被蜀山压制百年，凡俗武者顶多背地里骂一两句，心里不痛快，却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悍不畏死地群起攻之。
　　只有赤果果的利益冲突引发的矛盾，才是血淋淋的，要用人命才能填平。
　　深吸一口气，独孤宇云低声道：“依禅师的意思，我们蜀山派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平复武林群雄心中的不满？”
　　罗锋一脸慈蔼安详的笑容，合十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蜀山派只要能像辅助那些曾经救世的少年少女一样，为天下英雄提供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让他们都能亲身参与到救世大业中来，切身体会一下救世的艰难。如此一来，他们对蜀山设禁地的不满消除了，又能体会到救世的艰难，理解你们蜀山的苦心，体谅你们曾经的付出，反而会感恩你们呐。”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对视一眼，想想罗禅师的话，觉得好像还真的很有道理，原来开放蜀山禁地让武林人士进去送死，乃是蜀山派和武林同道互利共赢的好事啊，之前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097章
刚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