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去哪了(校对)第2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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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绝壁上攀援行军是相当危险的,忽然间,最上方的一根绳索断了,攀索的筑基军官猝不及防,当即摔落下去,又砸到下方的绳索,将中间拦索上的两个人一并带了下来,好在最下方拦索的军士已经攀到了前方,这才没有吃上挂落。
  惊呼声中,掉落的两名修士各出法器,狠狠插入身旁的岩壁,溅落不少石块泥土,又往下滑了十余丈,这才堪堪止住身形。他们自家稳住了,却顾不上所携带的两名普通军士,那两人惊叫着直落江底。
  李宓飞剑急射而出,抄中一人,从他的后背衣领处穿出,吊着那军士飞转回来。他对面的金丹也使出飞剑救人,却慢了一点,另一名军士落进漩涡中,立刻被暗流卷至不知何处。
  李宓轻叹一声,望着江水怔怔不语,旁边的金丹将佐安慰道:“将军不必太过伤心,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和前几日相比,这两天已经好多了。经过此番历练,益州军将成强军。”
  李宓问:“令珣,与你范阳军相较,益州军如何?”
  这金丹修士正是此番范阳援兵的头领,圆满境修为,名叫武令珣。虽说范阳方面派遣援兵的好意被鲜于向拒绝了,但李宓深知益州军现状,顶着压力私下接受了近四十名范阳将佐,请他们备咨军中。
  尤其是对这个叫武令珣的范阳牙将,李宓很是看重,处处倚仗。
  听李宓问及,武令珣也不隐晦,直接道:“若是眼前这支益州兵,当及平卢军三成,等经历过黑山郡和南吴州的战事,或有五成。”
  他只说平卢军,却不提范阳军,李宓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前月之时,天子加安禄山河东节度使,由是一人而兼三节度,对安禄山的宠信,已经到了连杨相都嫉妒的地步。据说今夏炎热时,安禄山甚至得进华清池,由贵妃娘娘亲自给他沐浴,满朝为之哗然。
  虽说安禄山拜了贵妃为干娘,但就算是亲儿子,那么大岁数了,也断无亲手为其沐浴之举,堪称朝中一大丑闻,连陈希烈都辞了相位,以示无颜列于朝中,还听说杨相在府中多次跳脚,大骂“胡儿必反”。
  不管天下人怎么骂,安禄山就这么完成了集三镇节度于一身的华丽转变,手握重兵二十万,再加上白云宗对他的全力支持,已经势大难制。
  在安禄山的三镇雄兵里。战力最强的是范阳军,其次才是平卢军、河东军。武令珣不提范阳军,说明在他眼里,益州军和范阳军完全不具可比性。
  李宓是个有眼光的人,在他的谋划中,南诏之战是个练兵的良机,这也是他愿意带兵出征的主因,他希望通过这次出征,磨砺出一支可战之兵,将来北方若是出了问题,便可带兵平叛。
  当然,如果能将武令珣和他带来的将佐收入帐中,既充实了益州军,又削弱了安禄山,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沉吟片刻道:“令珣,我有意向兵部禀明,调你来益州军出任衙内指挥,挂游击将军,不知意下如何?”
  武令珣在范阳军为牙将,只是名义上为“将”,实则就是个中军听宣的校佐,本官昭武校尉,正六品,与真正的“将”还差着一级。别看只是一级,实则有道天然鸿沟,绝大部分人难以跨越。
  而游击将军则是五品,朝廷经制武将,且为衙内指挥,更是手握实权。益州军衙内指挥还空缺着,按例差不多是留给李宓长子李贞元的,如今却被李宓拿出来招揽武令珣,确实诚意十足。
  武令珣一瞬间还真有几分心动,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推却:“末将受东平郡王简拔于微末,大恩不敢或忘,将军盛情,只能他日图报了。”
  李宓深感遗憾,却并不放弃:“令珣知晓恩义,我亦相敬,但都是为朝廷效力……先不忙推拒,容战后再议。”
  武令珣不再多言,抱拳相谢,他虽然不可能投到益州军这种鱼腩军伍中,但对李宓还是深为折服的。
  李宓又道:“劳请令珣再辛苦一些,看看东边有什么动静。”
  此番行军,李宓最担心的是被罗浮诏发现后,派出大队人手拦阻,是以对东边的情形格外关注,这也是应有之意。
  山下密林之中,顾佐望着空中的剑光向东岸逐渐远去,于是招手示意,一百余南吴州修士重新起身,继续跟在顾佐身后向前穿行。
  前方已经听到江水激流的轰鸣,再行片刻,已至江边悬崖处,下面益州军的呼喊说话声清晰可闻。
  李宓虽然将所有金丹斥候都放了出去,但数量太少,中间实在有着太多的空隙可以钻过,以至于顾佐带人潜行到身边,益州军依旧没有察觉。
  顾佐蹲在崖边一棵大树后,探头向下看去,由于道路极为狭窄,益州军成单人排列,顺着山道延伸出去二三里地,被斜下方山势拐弯处截成两段,右边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左边还有三分之二等待攀爬拦索。
  真是天赐良机!
  虽说得了陆峤的通传,知道了李宓的偷袭路线,预料此战必胜,但机会竟然这么好,也着实令顾佐万分惊喜。
  惊喜得脸都涨红了,一颗心砰砰乱跳,幸福到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顾佐一把将洛君搂过来,指着各处山头上空转圈逡巡的几名益州金丹,洛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退回几步,分派任务。
  顾佐又将三娘子拽到身边,指了指在后面喝酒的苦桑道人,对着悬浮于江心上的李宓,五指成拳,用力一握。三娘子同样答应着退了下去,揪着苦桑道人的耳朵来崖边。
  等到成山虎示意,大伙儿已经做好准备后,顾佐开始抛洒黄豆……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五十个……一百个,顾佐收手,一百道兵出现在山崖上,将南吴军的兵力扩充一倍。
  在这种地势上,两百来人打伏击,足够了!
  顾佐起身站定,单掌成刀,向下一斩,一柄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烈焰大环刀、一根黝黑漆亮的木杖,各分左右,以迅疾无论之势,向着江心上方的李宓击去!
第五十六章
激战
  李宓正在江心中督促大军尽快通过悬崖弯道,猛然间心头一跳,余光里,一红一黑两件法器倏然出现在眼前,急剧变大。
  惊骇莫名间,铁爪自气海中飞出,堪堪挡住那根黑色的木杖,就这一瞬间,木杖传来刺骨寒意,将铁爪冻出一层厚厚的寒霜。这寒霜中还带有麻痹之意,令他如同酒醉一般,反应都慢了分毫。
  就这毫厘之差,再想运使铁爪抵挡另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刀,却已经来不及了。
  百忙之中,李宓强咬舌尖,剧痛将他从麻痹中唤醒,身子向后急坠,大环刀自鼻尖处掠过,将头盔打落。
  李宓发髻顿时披散下来,被大刀上附带的火焰引燃,砰然炸开,满头满脸焦成一片。
  只差那么一点,李宓就要被当场枭首!
  但烈焰大环刀的刀刃虽然斩空,刀柄却旋转着砸中了他的胸口,李宓整个人被刀柄击飞出去,狠狠撞在江流对面的悬崖上,将数丈方圆的绝壁轰塌。
  岩石飞落、烟尘卷起,堵住了半条墨江。
  李宓当场就受了重创,但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自碎石中飞出,就见几名金丹部下正在被数倍于己的南吴军金丹围攻,其中就包括自家长子李贞元。
  崖上不知何时冒出一排排南吴军,有些以强弩向下击发,有些以法器向下横扫,更有几名南吴修士在向山道上发符,那符有如火箭一般炸响在山道上,将一群群益州军炸落江中。
  炸响声中,还升腾起一片片幻影。有的是一位美貌女子的回眸笑脸,有的则是一个中年道士寂寥萧索的身影。
  这个中年道士李宓见过,正是被节度府斩了祭旗的沈鸿福。
  短短数息之间,李宓的心情就跌落谷底,他知道自己败了。兵行险招就是如此,要么大获全胜,取不世之功,要么被人识破,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忽然间,他脑海中冒出一句兵书上的话:为将者当施堂堂之阵,忌用险!
  李宓暗叹一声,心知局面不可挽回,奋力扑向三娘子,三娘子招回烈焰大环刀,迎战李宓,李宓却不管斩向自己脖颈处的刀刃,铁爪化作虹光急射三娘子面门,这是两败俱伤的架势。
  三娘子怎肯和他两败俱伤,微微向侧后方轻闪,令李宓得以从三娘子和苦桑道人的夹攻中逃出,但也付出沉重代价,被苦桑道人的黑木杖正中背心,顿时飙出一口血箭。
  逃出来后,李宓直奔长子李贞元,铁爪扫向围攻李贞元的南吴军两名金丹。
  这两名金丹正是杨三法和薛定图,他二人眼见就要拿下李贞元,忽觉脑后生风,狂猛的法力横扫而至,连忙向外躲闪。
  杨三法扔出一个个明晃晃的金元宝,结出个元宝金塔,薛定图的奇门遁甲罗盘则旋转如意,挡住后脑勺。
  李宓的铁爪于空中变向,绕过元宝金塔和奇门遁甲罗盘,勾住李贞元的衣袖,将他截走,父子二人向着北方群山急速飞远。
  主将弃军而去,剩下几名益州金丹也纷纷逃窜,有两个没逃出去,被洛君和屠夫当场斩了,剩下的则冲出重围,四下逃散。
  山道上那些筑基和炼气们也在拼命逃窜,有爬山的、有跳江的,前面的往前冲,队尾的转身跑,还有在绝壁上挖洞,打算藏进去的……他们都是带兵的军官,有的是都头,有的是队正,更多的是伙长,此刻已经完全不管麾下军卒,全军崩溃,再无斗志。
  只苦了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军卒,在这种地势下,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宓的表现令三娘子气得跺脚,大怒道:“无胆贼子,看你往哪里跑!”当即招呼苦桑道人一起,紧紧追了下去。
  到了元婴修士这个层次,就算是受了伤,如果一门心思逃跑,还是相当难杀的,顾佐可不想就这么放任李宓逃走,当即下令洛君带人跟上去接应,要求务必拿下李宓,不论死活,绝不能让他逃回益州。
  洛君得令,当即带着万河散人、钟子瑜、陈大麻子、左令诚等等来自丽水派、黑山四部、通海帮的十多名金丹修士追了上去,在后面分散开来,如同巨大的网子。
  屠夫带领怀仙馆的金丹们四处捉拿逃窜的益州修士,成山虎则带着剩下的人堵住前后两个方向,收降普通益州军士。
  战事如此顺利,顾佐心情舒畅,登临崖岸最高处,俯视滔滔江水,远眺层层群山,听着下面益州军鬼哭狼嚎,只觉意兴湍飞,正要开口吟诵“江山如此多娇”,忽觉气海有异,一道极强的真气刺入自家灵域之内,疾如闪电!
  仅仅是一瞬间的感知,顾佐就清楚的意识到,这道真气雄浑深厚,至少是金丹后期以上的修为,绝非自己能够抵挡。
  再想闪转腾挪已经来不及了,顾佐只有一个选择,他脚跟发力,向前猛冲半步,从高高的崖岸上跳了下去!
  身形陡然下坠,紧接着头顶如被大锤所击,戴着的金盔当即被击飞出去。如果不是这顶陈玄礼赠送的法盔助他卸力,顾佐的头皮恐怕就要被削去一层。
  打过来的,却是柄三寸小剑,剑身薄如蝉翼。
  此时也来不及惊惧,人在空中,心里却忽然澄澈透明,气海中的灵域好似被清水洗过一遍,感知极为敏锐。
  顾佐袖口中飞出鱼线,缠住崖壁上一棵遒劲的老松,真气运转无碍,身形随着鱼线向斜上方荡起,重回崖顶。
  一个醋钵大的拳头蓦然出现在眼前,就好似顾佐自己主动撞上去一般。
  顾佐右手转出牛角尖刀,刀刃在指尖翻转,明晃晃如同璀璨的银花,这朵银花向着身前敌人的咽喉飘去,陡然盛开。
  与此同时,左掌挡住了拳头袭来的方向,掌心间一团黑漆漆的刀影,光华内敛,如同噬人的黑洞。
  正是顾佐于石室破境筑基后期之时,于拂尘幻象中领悟而来的指刀术进阶之法。右掌中的牛角尖刀在明处,左掌刀影在暗处,暗处的刀影更为致命。
  偷袭顾佐之人,便是之前离去的武令珣,他回来晚了,只见到李宓转身逃跑的一幕,此时战场一片混乱,他又藏得隐秘,没人察觉到他。
  武令珣本待寻机潜逃,却忽然发现,敌军主将、怀仙馆馆主顾佐一个人在最高处傻乎乎站着,神情似乎很激动,却又有些呆滞,也不知发的哪门子神经。
  如此良机焉能错过,于是当场偷袭,虽然未能奏功,却逼得顾佐无法闪躲,硬碰硬和自己相斗。
  此时见顾佐单掌来接自己拳头,武令珣大喜过望,暗道今日就是自己立功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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