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去哪了(校对)第2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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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玄机从讲台上下来,退到角落处擦了把汗,问贾贵:“反响如何?”
  贾贵笑道:“你不会自己听吗?”
  刘玄机听了片刻。拍了拍胸口:“这下子命是保住了。”
第三十九章
书信往来
  风向很快就转变了,报效的数额一旦摊到每个人头上,成为具体的概念,绝大部分人的想法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由畏惧而无所畏惧,一切都变得太快。
  就算有人依旧害怕朝廷,害怕节度府,却也不敢公然宣之于口,开玩笑,万一乱说话被长史书房找上门来,让你多分担几个同道的报效,那还不如死了拉倒!
  当然也有不少人收拾好了行囊,正在观望风色,希望事情有个转机,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真的离开南吴州呢?
  很多人都开始在长史书房前上万言书,激情表达自己力挺长史府的坚定态度,要求顾长史“硬起来”,绝不能向以鲜于向为首的恶势力低头。
  作为被刘玄机大肆宣扬的“报效均摊方案始作俑者”,连顾佑也被纳入了鲜于向恶势力集团的重要成员名单,被冠以“鲜于匹夫的狗腿子”这一称号,要求将其“割鼻”之后逐出南吴州。甚至有人更加激进,强烈要求将其处死,以谢天下。
  奉命于长史书房外接见“劝谏者”们的刘玄机心有余悸,暗道“若非刘某见机得早,此刻怕是已被顾馆主借人头一用了”。
  此刻的顾佑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南吴州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田州参军罗兴文的陪同下,到通海诏继续舌战群雄去了。
  在劝谏者中,最为焦急的当属黑山四部的长老们,黑山诏不同于通海诏和永昌诏,他们名义上依旧庶务自主。钟子瑜、陈大麻子、薛长老和宋长老等人原本打的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主意,由南吴州在前面顶着,黑山诏则伺机而动,力争左右逢源。
  忽然听说顾佐打算妥协,准备向节度府报效输诚,那他们岂不是就得跟着报效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下子黑山四部再也无法首鼠两端了,一起来见顾佐,向顾佐分析各种利弊,坚定顾佐的抗争之心。
  钟子瑜慷慨道:“我们都商议好了,与其把钱交给鲜于匹夫,不如拿来支持馆主,我们黑山诏愿意报效馆主二十万贯,以充军辎!”
  陈大麻子豪迈的挥舞着拳头:“我们黑山营已经组建完毕,六百五十名将士一如南吴军,全由修士组成,也操练了一个月,军甲齐整,只等馆主号令!”
  宋长老和薛长老也表示,罗浮诏那边早已谈妥,一旦节度府兴不义之兵,他们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顾佐自己也没想到,报效分摊方案会引来那么好的效果,当即向钟子瑜等人表示感谢,道:“只要咱们捏成一团,谁也别想欺负咱们!就好比一根筷子,你们看……很容易掰断……十根筷子……一百根筷子……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二月下旬,南吴军悄悄开进黑山诏,会合黑山营、通海营,在黑山诏北部无人的蒙乐山谷安营扎寨,开始集中合练,重点演练法阵配合等相关战术。
  龙武军驻南吴州商铺的那位录事参军被聘为顾问,提供关于朝廷军队战法等情报咨询。
  顾佑去了一趟通海诏和岭南七州,进行了十余场演说,心满意足的回到南吴州后,开始催促长史府向节度府交纳报效钱。
  顾佐请他吃了一顿酒,回复说这几日就解送银钱,令顾佑着实睡了几天好觉。
  可惜好景不长,接下来的几天,他就见不到顾佐了,据说顾长史要么是在下面各处亲自动员大伙儿报效,要么就是在进入南疆的几个关口,了解南疆妖兽的情况,总之就是不在长史府。
  而且顾佑也渐渐察觉,南吴州修士们对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让他连出门逛一逛双峰镇也成了奢望。
  月底的最后一天,顾佑再次去堵长史小院,再次被告知顾佐不在,他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你们顾长史究竟去哪了?这是事关整个南诏安定的大事,你不要敷衍我!”
  门房道:“顾长史吃错了灵丹,拉肚子了,如今在外面不知何处闭关疗伤,您还是等等吧。”
  顾佑怒气冲冲来找刘玄机:“刘参军,顾佐究竟为何避不见我?说是什么吃错了灵丹,当真可笑!”
  刘玄机道:“据我所知,似乎馆主是真吃错了药,正在外面闭关。顾参军何必着急,我这里正在向所有修士募集报效,我南吴州道友们都很踊跃,只是尚需时日。”
  顾佑道:“今日已是最后限期,你们不要自误!”
  刘玄机求道:“顾参军,再宽限几日,我南吴州修士是心向节度府的啊!”
  这时候,顾佑也接到了来自益州的信使,询问他事情办得究竟怎么样,顾佑仔细斟酌着回了一封信,大大渲染了一番自己的游说成就和三寸不烂之舌,讲述了南吴州筹集百万报效的困难,安抚节度府,再给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一定令百万报效送抵益州。
  节度府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月,信使再次前往南吴州,带回了顾佑的回信,顾佑说南吴州已经凑齐了所需款项,只是长史顾佐在修行中出了点岔子,似乎受了轻伤,此刻正在疗伤,据闻顾佐伤情不重,只需数日调理便可,他信誓旦旦的表示,再给七日,七日之后一定将报效送达。
  过了七日,他再次回信,说顾佐伤情比预想的严重些,恐怕还需要七日。他还说自己已经亲眼见到了黑山诏、南吴州军民报效的百万赀财,在库中堆积如山,只等顾佐同意启运。
  这个时候,顾佑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进退两难了,南吴州这边态度很好,也答应他的要求,可就是拖着不交,节度府那边他又夸了海口,说过很多次“一定”,此时此刻,他不仅不敢翻脸,对待刘玄机和原道长等人的态度,也从倨傲而渐渐转变成巴结,为了南吴州能尽快启运报效,他甚至拉下脸来自己掏钱,在东溪北岸摆了一桌,宴请刘玄机、原道长和贾贵等人。
  整个三月就这么在顾佑的一封封回信中虚耗过去,到了四月初的时候,刘玄机终于吐口,先期交付一万贯,心力憔悴的顾佑如获至宝,亲自押解着一万贯飞票赶回益州。
第四十章
大义
  顾佑进入节度府,正好看见节度使鲜于向出门送客,小声向旁边的至交好友孙幕僚打听,原来此人姓刘名骆谷,是为范阳节度安禄山而来。
  孙幕友轻笑:“姓刘的大言不惭,说是安节度拟遣军将前来助阵,剿杀南诏那帮不服王化者。”
  顾佑大惊:“我这里都要谈妥了,怎么又要动兵了?”
  孙幕友道:“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被节度拒辞了,安胡儿与杨相为敌,咱们剑南怎么可能借他的兵?当真是掂量不清!”
  顾佑这才放心,等送走了刘骆谷,入堂回话:“恭贺节度,顾佐小儿服软了,这次下官是解送报效而来。”
  鲜于向喜道:“当真?可是如数报效的?”
  顾佑道:“先解送一万贯,其余的陆续再发运过来。”
  鲜于向大失所望:“怎么才一万?”
  顾佑便替南吴州分说了几句,再次保证,旬月之内必定送齐。
  鲜于向道:“咱们限时二月底,如今已是四月,才交上来一万贯,怕是你被顾佐耍了!”
  顾佑道:“不至于此……”
  鲜于向阴沉着脸:“不管如何,必得惩治一二,否则节度府脸面都没了!”
  四月中,顾佑再次来到南吴州,带来了节度府的惩罚令:严禁向相关诏国输出粮食、食盐、军甲、兵刃、法阵等物资。
  顾佑对此还是比较赞赏的,这项惩罚还不到彻底撕破脸皮的地步,同时又给他增加了催缴报效款项的底牌。他手持这份禁令赶往南吴州,向原道长和刘玄机等人出示,要求他们尽快启运报效款项——他的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顾佐其实就躲在吴国公府,离长史院不到百丈,一边“疗伤”,一边教导亲传弟子李僾的修行。
  这样一份禁令,长史府的一干高层都知道没什么卵用,因为节度府管不着岭南道,剑南道不输入粮食等物资,顾佐完全可以从岭南道那边输入。其实就算是南诏本地的罗浮诏和青城诏,是否遵守这份禁令,也要看两派愿不愿意给鲜于向面子。
  这份禁令的真正用意,是展示决心,禁止大宗战略物资的输入,通常是开启用兵进程的第一步,鲜于向是在告诉南吴州,如果再不报效,就等着大兵压境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印证了顾佐原先的猜想,真正贯彻节度府禁令的,是青城诏,罗浮诏表明上礼节性的遵奉,但依旧在向顾佐贩卖相关物资,只不过从正大光明改为了私下进行,没有太过于张扬。
  到了五月以后,节度府下发了更进一步的禁令措施,禁止所有百姓和修士进入丽水、黑山、永昌、通海和南吴州,并且派出人手,巡查青城诏和罗浮诏的相关道路。
  也就是准出不准进。
  这项禁令同样用处不大,岭南道那边开着大口子,如此禁令形同虚设。据说罗浮诏已经派人前往益州,和鲜于向谈判,他们认为这一条违背了当年朝廷封国时的承诺。
  特意从益州远道而来的前节度府判官杨鉴向顾佐道:“政事堂由杨国忠掌握,他默许了鲜于向的做法,听说也接见了罗浮诏派去长安申诉的人,不知道他许诺了什么好处,总之罗浮诏开始按照鲜于向的要求行事了,关闭南下的通道,禁运相关物资。如果我再晚来几天,就没法从罗浮诏南下,只能绕道岭南了。”
  顾佐感谢道:“多承杨判官指点,也请杨判放心,怀仙馆对帮助过我们的人从来都不会或忘的。杨判下一步如何打算?”
  杨鉴道:“也没什么打算,杨国忠小儿让吏部免了我的官身,终于也有时间过过清闲日子了,炼气服丹、悠游林泉,品茗奕棋、写诗作画,如此而已。”
  顾佐想了想,道:“若是杨判不弃,莫如留在南吴州,我这里寿王友一职尚无人上任,不知尊意如何?就是品阶只为七品,比不得节度判官。”
  这张告身正是从王维那里批来的,价值三千贯。杨鉴此人本为剑南道豪族杨氏的嫡脉子弟,常年在益州官场履任,对节度府和益州的情况知之甚详,所以顾佐打起了杨鉴的主意。
  杨鉴欣然接受:“杨某本对官场死心,无意再留恋权势,只是看不惯杨钊和鲜于向祸害天下,既然长史如此信重,说不得就舍命陪君子吧。”
  顾佐大喜,当即签发了任命杨鉴为“寿王友”的告身。
  杨鉴履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顾佐:“节度府的禁令还是不能等闲视之的,许出不许进,这是准备用兵的征兆,直指人心,对于普通修士和百姓来说,压力很大。我知长史不惧,但要和节度府对抗,有一条切切记住,不能放弃大义名份啊。”
  顾佐连忙请教,杨鉴道:“其实占据大义不难,古往今来,无非就是清君侧罢了。”
  “诛杨钊,清君侧?”
  “我虽不齿杨钊,巴不得他倒台,但不得不说,诛杨钊而清君侧并非上策。长史会领兵进长安么?恐怕不会吧?既然如此,就诛不了杨钊,诛不了杨钊,清君侧的大旗就永远得扛着,收都收不回来,这又何苦?索性不提也罢,就清鲜于匹夫。”
  顾佐拱手道:“谨受教!”
  杨鉴又道:“杨某思虑,长史还要做好准备,被免官之前,也就是上月,我听说节度府正在和丽水诏使者谈判。”
  顾佐有些诧异:“不会吧?丽水派国主多次来我南吴州,言明要同进同退,怎么会和鲜于向谈判?再者,鲜于向还对丽水孙国主有非分之想……”
  杨钊道:“根源还在梓州参军顾佑身上,长史将顾佑留在南吴州,好吃好喝款待着,还让他送去节度府一万贯。我知这是长使用计,一则拖延时日,二则引发众怒,两个目的长史均已达成,但却忽略了外面的朋友啊,你让丽水派几位国主作何感想?”
  顾佐悚然而惊:“幸得先生点醒,险些误事了。”
  杨鉴点头问:“军士已操练好了?军辎可准备妥当了?”
  顾佐道:“万事俱备。”
  杨鉴道:“如此……长史可以收揽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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