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面骰子(校对)第319部分在线阅读

　　“你的积分不够。”灯神是这样回答的。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它一方面说明灯神的确能提供这样的服务，永久隐藏身份；另外这项服务的花费非常高。在没有西格尔的互助会时，大家缺乏获取积分的办法，而且还在不断互相威胁，导致所有人的积分也就在一千两千上下浮动。一方面安娜能够积攒超过两千的积分就很奇怪，另一方面她居然花在了隐藏真实身份这方面，这引起了西格尔深深的怀疑。
　　记得在查内姆第一次被毁灭闪电杀死的时候，次日能够上第二层的就是安娜，她的剩余积分比兽人圣者还高。按理说兽人圣者比她更早进入魔法学院，没什么人能够真正威胁到圣者，他又不会在魔法学习上花费多少，按道理说他应该剩下不少积分，可依旧没比过精灵安娜。
　　西格尔有一个猜测，和进入魔法学院的顺序有关。现在只知道兽人圣者是这批人中最早的一个，但不知道他是不是魔法学院中最早的一个。可惜他已经死了，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查内姆又和西格尔的关系忽远忽近，不能轻易相信。因为灯神每次更换主人之后相当于重新开始，所以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西格尔想了一下，只有一个地方有可能找到答案。
　　他小心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开始向回走。离开了石柱护卫的山谷，穿过巨大的七座法师雕像，重新踏入山间通道之中。
　　他在山路上不断呼唤，终于等到羽蛇现身。五只羽蛇上下翻飞，不断喷吐着火焰和闪电，将身边的云雾驱散。“有人又回来了，那个味道比较好的人。”
　　“可惜这次他变臭了，混杂了令我讨厌的味道，野蛮、强大的野蛮气息。”
　　“看来他是想挑战我们，难道会有这么趣味？”
　　“我早给你说过，不能放水，不能放水。你们偏偏不听。现在他又找上门来了。他带着蔑视来了，带着蔑视他来了！”
　　羽蛇七嘴八舌的交谈，语速又急又快，声音如同雷鸣。若是让它们继续聊下去，估计西格尔就得再接受一遍大风吹。
　　“诸位羽蛇，我并非前来挑战，也无意冒犯。我只是心中有疑惑，希望能够得到答案。”西格尔赶忙用最大的音量说话，以免失去机会：“我想知道，最早通过这片区域的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东西。”一只羽蛇哈哈大笑：“你没有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我们也不会为你服务。我们来自于云雾，生活于云雾，我们只需要这些云就能够永生永世！”
　　“可是这里只有云雾，和你们几只羽蛇。不寂寞吗？”西格尔说道：“你们五只可以自娱自乐，但却无法扩大族群，无法产生新的快乐。我可以承诺，在保留这里安全环境的前提下，帮助你们前往新的天地，以换取你们的解惑，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
　　几只羽蛇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着重新隐藏进云雾之中。
　　山脉间回归了寂静，这件事情似乎结束了。不过西格尔知道，羽蛇是一种非常有耐心的生物，他们会观察、等待，不会轻易下结论。所以西格尔留给他们时间，并没有离开山间道路，而是坐下来开始冥想。
　　在多元宇宙，羽蛇是具有自己种族神灵的一种强大生物，它们有自己的神国世界，有自己的社会结构，甚至还被一些世界的生物当作神灵崇拜。他们天生就是法师，还可以掌管生与死的力量。
　　在具备了上二层的永久资格以后，一层的教学课便不是强制上了，至少不会因为缺席而扣除积分。西格尔在云雾山谷中坐了三天，一边冥想，一边继续尝试联系羽蛇。他知道在整个魔法学院中，除了灯神，羽蛇是唯一的活物，也是唯一现在还有正常智力的原生守护者。
　　第三天夜里，羽蛇才再次出现，但只有声音传来，在西格尔冥想的脑海中出现。“记住你的承诺，奇怪的法师，你承诺我们受保护的自由，我们在所知范围内给你解惑。”
　　“谢谢。”西格尔长舒一口气。“能告诉我谁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吗？”
　　“我们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你父亲——你们的味道一脉相承。”羽蛇回答：“他是一路挨着揍过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兽人圣者的力量果然还是有残留的，西格尔心想。“接下来是谁呢？”
　　“是个人类，不过他没成功，从路上掉下去了。”羽蛇的身影在浓雾中忽隐忽现，很有耐心地将所有从通道上过去的人一个一个描述给西格尔听。西格尔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的怀疑也不断加强。
　　“没有任何女性精灵？半精灵呢？”
　　“不，只有男性的精灵过去了，我们很确定这点。”羽蛇说道：“我们的鼻子不会错的。”
　　“谢谢，最后一个问题。”西格尔说道：“怎么从这里离开？”
　　羽蛇沉默了，他们摆了摆身子，一个字都没有说，飞进了云雾深处。过了好一会儿，它们也没有再出现。西格尔知道它们知道答案，但却是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才选择离开的。
　　不过重要的事情他已经大致有了眉目，这对于后面应该怎样做将会很有帮助。西格尔起身往回走，一开始速度很慢，但后来脚步逐渐轻快，几乎像是在云端飞行一般。不过等接近通道尽头的时候，他隐匿身形，依旧是悄悄避开众人的视线，趁一层魔法塔讲课的时间，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灯神，我要复制我的魔法造物，花掉我所有的积分。”西格尔说道：“但凡超过一千六百点，就花去三百七十点积分，重复我的实验。”
　　“如你所愿。”灯神点了点头。西格尔的房间中不断闪现着造物规则的传奇法术种子，一个又一个水晶棺凭空出现。
　　“这是一场持久战和消耗战。”他在脑海中计算着进度和得失。“我大约还需要七万的积分，才能真正有把握战胜他们，还有他。”
　　在他手边，是一份已经完全分析完毕的仆从灯神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西格尔对它的解析。根据这个进度，他已经有能力祛除灯神上附着的篡改符文。但是西格尔摇了摇头，召唤来火焰，将它付之一炬。
第604章
第二道、第三道保险
　　“安娜，能不能帮个忙？”西格尔在一节关于魔像化躯体的课程之后，找到了女精灵。“我现在没法上四层，你能不能帮我取得一件魔法物品：灵光镜。”
　　“那是干什么用的？”精灵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一件可以开启异界之门的强大水晶镜子，还可以作为通讯用的平面水晶球。”西格尔解释到：“我觉得可以用它联通五层的预知水晶球。”
　　“可是我的积分不够，暂时上不到四层。”安娜摇了摇头：“我都用来学习法术和扩展位面知识了，非常不好意思。你可以找侏儒柯柯帮你，我觉得他肯定有上四层的资格了。第四层对他的吸引力是很大的，不是吗？”
　　“也对，他特别喜欢制造各种魔法装备，一定积攒分数上四层了。”西格尔和安娜告别，然后径直去找侏儒。
　　灵光镜花去了西格尔三千多积分，侏儒帮他将东西从四层带了下来。这是件很强大的魔法物品，可以跨位面进行探知，像水晶球一样在镜面中显示图案，对图案中的人物进行读心，每周一次展示镜中人的秘密，还可以直接开启异界之门前往镜子反映出的世界。
　　受到本地规则的影响，异界之门是无法开启的，但其他几项功能都不受影响。西格尔拿到镜子之后，便立刻使用它联系上了精灵师傅莉亚。
　　自从精灵战争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见面。西格尔做他的海姆领侯爵，莉亚几经起伏，勉强继续留在精灵森林，管理着一部分游侠卫队。由于在整个战争期间并没有完成占领海姆领的既定任务，甚至放任西格尔的军队北上，影响了深水城的战局，导致精灵没能占领那座城市。莉亚经受了精灵先知会（也就是执政团）的责难，直到精灵圣者出面后，才摆脱了罪名与指责。
　　她不再离开精灵森林，冒险生活已经与她彻底告别。除了带领游侠巡逻边界，训练精灵新兵之外，她将所有的时间用来祈祷，为拯救了自己的精灵之神祈福，通过虔诚而获得了宁静。当西格尔使用灵光镜联系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冥想当中。
　　西格尔能够看到莉亚，但是她的动作变得很慢，说话的声音也非常低沉，如同毫无意义的呜咽。从精灵脸上迷惑的表情来看，她似乎也搞不懂西格尔在说什么。大法师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时空震荡效果，看来魔法学院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确实有差距。
　　如果没有震荡时空的能力，西格尔根本无法与外界正常联系。在将自己的时间流速拉到和莉亚差不多后，西格尔终于能够将一句话的讯息传递过去。“查一下上一个精灵预言系大法师的情况，生辰和卒年。”
　　随后，他便关闭了灵光镜，并趁时间震荡开始反弹前迅速离开。安娜身上的疑点太多，西格尔必须证实或者完全否认自己的猜想，才能进行之后的行动。
　　西格尔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再联系精灵莉亚，这段时间也让互助组的行动陷入停滞之中。大家都已经有了第四层的通行权，然后也被卡在了第四层。由于西格尔已经告诉大家第五层水晶球的危险之处，所以现在那些能够看到水晶球的人都还没有敢伸手触摸的。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耐心会逐渐消失，对西格尔的警告也会逐渐淡漠，强烈的好奇心终究会占得上风。西格尔知道那一天肯定会到来，就像所有的组织都会有消亡的一天一样。
　　查内姆专心于在第三层查看外域的地图，半龙人和矮人在第二层补习魔法咒语。互助组现在只剩下西格尔、安娜和柯柯经常在一起，商量如何破解灯神体内的符咒。西格尔已经知道方法，秘而不宣，所以他也明白，精灵和侏儒已经非常接近最终成功了。
　　“给，西格尔，我送给你的东西。”一天，精灵安娜拿过来一条项链，放到西格尔手中：“这是对六臂灯神隐身的护符，应该能够帮助你上第四层。我研究了六臂灯神的感官法阵，发现了一种欺骗的办法。我戴上试过了，对灯神说话它完全听不到，甚至揍了一拳都没事。”
　　“谢谢，这太及时了。”西格尔将护符项链放到腰包里，并没有戴上。“你不介意我多研究一下吧？毕竟是关系到生死的重大问题。”
　　“当然不会介意了，你的确应该小心。”安娜微笑着说道：“说起这件事，你没发现最近虫法师的脾气又开始不好了吗？”
　　“他总是这样，一阵一阵的，大家小心便是。”西格尔做了一个摊开手的姿势。
　　“你有能力战胜他的吧？”安娜收起笑容，眼神中满是楚楚可怜的担忧之情。“他很冷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始杀人。如果发生那种事情，你会保护我的吧？”
　　“是的，我会保护你的。”西格尔点点头，应承道。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也许最不用保护的就是安娜。她早已从兽人圣者和谋杀之神圣者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对这两个危险的人有充足的认识和充分的准备，根本用不着西格尔出手。但是西格尔在这种时候能说什么，难道讲“我已经怀疑你了，认为你其实是在掩藏真实实力，用假面目欺骗大家，我不会保护你的”？
　　由于安娜具有辨别谎言的能力，所以西格尔只能依照骑士精神的方式和理由答应保护她，就像在危险中保护所有的女人和小孩儿一样。安娜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现在的进度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解决掉灯神的问题？”安娜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可不好开口，西格尔正在斟酌如何说。正在这时，侏儒柯柯从教室外面进来，带着轮椅的咕噜声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如何安全解决灯神的问题了！”
　　他的思路虽然慢了一些，但确实是正确的。一方面要充分利用灯神的自我恢复能力，另一方面要隔离操作时灯神之间的互相通讯。侏儒列出了一张长长的单子，上面详细写出了操作步骤。唯一比较难解决的是积分问题。大家都需要集合起来，把灯神带到一起行动。要想办法对剩余的六个灯神同时操作。这需要海量的积分，每个人都需要全力付出才行。
　　西格尔仔细检查了侏儒的步骤，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好思路，这个办法没问题，我也能操作出来！且让我回去估算一下需要的时间和花费的积分，避免像上次那样迅速成为负数。”
　　“哈哈，行啊，终于看到眉目了。”侏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西格尔，后面的事交给你了，我得先去休息一下。”
　　轮椅调转了方向，西格尔抬起手来。他想让侏儒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让查内姆知道这件事情。安娜按住了他的手臂，“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不管你需要多少积分，大家都会愿意凑给你的。我这就通知他们，开始积攒分数不要乱用！”
　　“加油，西格尔，靠你了！”两个人都这样说道。
　　西格尔微笑着点点头，只能应承下来，可其中的麻烦只有他自己知道。目前来看，想要恢复第五层、第六层的状况，就必须借助灯神的帮助，但灯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西格尔从灯神的符咒内发现了隐藏的一道咒语，只要所有灯神恢复正常，魔法学院就会通知上一代魔法神，新的学员招收已经开始了。
　　这个功能原本就存在于灯神之中，是灯神最基本和最核心的功能之一，是他存在的目的和基础，无法去除。虽然接受了这么多学员，可是这一条功能就一直没有被触发。列尔非常聪明，在魔法学院中造成了互相矛盾的状况：普通的学习没什么问题，但是想要上到魔法塔顶层，就需要灯神的帮助，就需要解开灯神的符咒。一旦解开符咒，就反过来说明有人具备意愿和能力寻找神火，列尔就会得到消息。
　　利用这种方式，列尔即使不管理魔法学院，却也能确保神火的安全。他对于这里的熟悉程度要远高于其他人，他有信心让自己在对神火的争夺中取得优势。
　　早在西格尔得知魔法学院时间流速比外界更慢时，他就已经有了这种怀疑。他比查内姆晚了半天进来，就整整造成了七年的时间差。如果列尔从某种途径（那时还没开始拆解灯神）得到消息，他再赶过来，也少不得要花掉好久的时间。他如何保障在这段时间内魔法神力的安全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魔法学院中留下一个人，从而和其它人一样享受时间流速带来的好处。西格尔已经基本确定这个人就是精灵安娜，他所欠缺的只是最关键的证据。
　　送走了安娜和柯柯，也知道其他人都收到了“灯神已破解，开始赞积分”的消息，西格尔赶忙回到自己房间，利用灵光镜联系莉亚。后者在接到西格尔的要求后，与艺术研究院联系，好不容易得到一份粗略的情报。
　　“你的问题有些奇怪，精灵只出了一个真正的预言大师，叫做娜安丽娜，八百年前去世的一位女精灵。她也是艺术研究院的主要奠基人之一，但是除了这件事之外她相当低调，没留下多少资料。详细的情况我还要去查，等过些日子在联系吧！”
　　已经不用再联系了，西格尔知道了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列尔果然留下了后手，安娜可不是靠辨识谎言才活下来的。西格尔想了想，给查内姆传去一封信，希望能和他见上一面。
第605章
算计
　　查内姆在接到消息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来到西格尔的住所。他的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计算和掌握之中。
　　“你的房间除了书本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查内姆跨进大门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西格尔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他使用积分和法术遮掩住了自己的克隆体水晶棺，不让查内姆看到——这可是他的底牌。
　　西格尔用衣袖一扫，将桌子上的卷轴清理掉，搬来张椅子放在旁边，然后邀请查内姆坐下。
　　“看来你是做好准备了。”查内姆也不在意这里没有酒水和饮料招待，径直坐了下来。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兴奋的神采，就像见到了财宝的吝啬鬼。“什么时候开始清场？”
　　“清场？”西格尔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必要清场，那对于最后的胜利毫无帮助，还会提前消耗力量。我请你来不是雇佣杀手的，而是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我喜欢用刀子说话。”查内姆眼睛眯了起来，微微有些恼怒的样子，“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刀子再不用就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