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校对)第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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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意乱
  詹文君来见徐佑的时候,他正在练字,旁边履霜伺候着研磨。以前研磨的是秋分,但这小妮子性子活泼,学白虎劲劲头十足,一牵扯到了书房的勾当,立刻变得笨手笨脚。说来也不怪她,以前的徐佑恐怕十几年内进书房的次数屈指可数,秋分跟着疯惯了,拿刀剑的手拿不住笔杆子,倒是情有可原。
  自从履霜身子大好之后,研磨的差事就换了人。她最擅长的就是这类事,加上身子长开,眉目如画,从头到脚透着勾心动魄的妩媚,比起青涩的秋分,灯下研磨时颇有点红袖添香的味道了。
  不过现在履霜收敛了许多,往日在清乐楼里学的伎俩全都摒弃不用,举止端庄,言谈有矩,跟士族女郎没什么两样。
  “夫人稍待,我去净手……”
  “不用急,你继续写,我看着就好!”
  詹文君俏立一旁,她身形修长,几乎跟徐佑齐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然后螓首低垂,似乎这样看上去会显得矮一些。
  “观郎君字,总觉变化无穷,时而峻棱毕现,时而神闲态浓,舒朗坦然中却又着轻灵意趣,实在赏心悦目。”
  “你可别夸,再夸我手一飘,字就写歪了……”
  詹文君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凑过去仔细看徐佑写的什么,肩头微微相触,又转瞬分开,粉嫩的侧脸泛着淡淡的红晕。
  “元阳靖庐别传……这是什么?”
  徐佑一边挥毫,一边答道:“道家有三十六靖庐,世人所知不多,我来为广大的白蛇传爱好者普及一下见识……”
  对徐佑口中时不时冒出的古怪言语,詹文君已经见怪不怪,比如爱好者三字,猜倒也猜的出含义,只是觉得他用词很是稀奇,却偏偏通俗易懂,这点连庾法护也比不了。
  “扬州有虞山,山峰四垂若伞状,忽一日仙云密布,光华连通天地。烟雾异香,氤氲不散,至辰时渐惭开霁,故后称天云山。因见混元真像立于山前,神光照天,指钱塘湖西畔一地,立成靖庐,良久乃隐。刺史上奏后命为元阳庐。其后百余年,元阳庐屡屡为教中不尊混元之辈侵扰,或作别院,或为隐宅,起居奢华,坏我道心,真禽兽也……”
  混元就是老子,詹文君看的明白,这是为镇压白素贞的元阳靖庐做铺垫,却不知徐佑为何非要将这元阳靖庐安在钱塘湖畔,据她所知,那里并没有天师道的产业。
  “湖西畔可有所宅院?”
  “有一处……可那是前太仆卿魏公的宅子,自他离世后已经长年空置……”
  “这所宅院已经被魏度送给了天师道,被杜静之作了钱塘别院,许多不为人知的勾当都在那里进行,是他的老巢之一。”
  魏度是魏太仆的嫡孙,不学无术,但信奉天师道,所以将这间旧宅翻修一新后献给了杜静之。
  詹文君讶然,道:“这等秘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也算不得秘事!”徐佑写下最后一字,将笔交给履霜,由她拿去清洗,然后对詹文君笑道:“魏度在会稽常常自诩跟杜祭酒关系匪浅,有次还说漏了嘴,将钱塘别院的事透露了出去,被杜静之私下狠狠责罚了一顿。这消息就是从那时传出来的,正好被其翼探听到了。”
  正如詹文君所说,这等秘事,魏度再不着调,也不可能轻易泄露出来。何濡在楚国布局多年,自有他打探消息的途径,但短时间内未必有能力打探到这段秘辛。所以徐佑是在说谎,关于天师道的内幕,捉鬼灵官李易凤是比何濡更好的选择,但这一点,詹文君不必知道。
  詹文君如今对徐佑深信不疑,高兴的道:“真是天助我也,让杜静之自食恶果。”
  徐佑转身欲去净手,不料袍袖太长,从纸面上扫过,立刻污了一片。詹文君就站在他身侧,忙伸手去抓袍袖,腰身撞到了桌角,然后脚下一滑,竟摔向徐佑怀中。
  徐佑此时的站位不好着力,被詹文君一扑,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了她的纤腰。
  隔着罗衫,似乎可以感触到肌肤的温润丝滑,徐佑还没来得及感受,脑后一疼,重重的摔在地面。
  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两人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詹文君的头埋在徐佑的脖颈,如瀑的青丝脱离了发箍的束缚,流水般洒了下来,映衬着那露出在外的肌肤比雪还白上三分,光滑如玉的脸蛋近在咫尺,微微喘急的呼吸如同蠕动的贪恋红尘的蛇,丝丝的钻入耳中,若有若无的清香充斥鼻端,把整个房间变得暧昧和温暖起来,让人迷失,也让人为之迷醉。
  徐佑从痛感中恢复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胸前的两团柔软。他是过来人,平时为了礼节也不会盯着詹文君的敏感地方看,加上这个时代的衣服大多宽松,再厉害的老司机也目测不出对方的大小和形状。这下贴合的严丝合缝,立刻全方位的感受到那里的高耸和浑圆,甚至连挤压中的些许变化都完整的印在了脑海里。
  他的手还放在詹文君的腰间,身体不受遏制的有了反应,两腿间突兀的鼓了起来,正好顶在詹文君的方寸之间。
  “唔……”
  一声嘤咛,如泣如诉,詹文君虽然是寡妇,但出嫁夫亡,未经人事,如何受到了这等暧昧和碰触,立刻浑身发烫,脸颊红的要滴出水来,软绵绵的趴在徐佑身上,媚眼如丝,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徐佑离开了义兴的险境,到了钱塘又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再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体内的阳气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而他对詹文君也颇有好感,说不上倾心,但美色当前,如此亲密,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有些神思摇晃。
  “七郎,别……”
  徐佑的手慢慢下滑,攀上翘起丰腴的隆臀,轻轻一捏,下身往上顶了一顶,隔着衣裤的摩擦更加的真实和刺激,几乎要忍不住翻身入巷。詹文君终于从迷乱中恢复了一点点的清醒,强忍着酥软和羞涩,红唇附到徐佑耳边,声音犹如蚊鸣:“这里不行……”
第八十八章
捧杀
  徐佑一顿,脑海中瞬时飞过了许多念头,双手托着詹文君的腰身,将她放到身边的地上,一个翻滚,远远的靠在了墙角,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他感觉的到,如果刚才不管不顾的上下其手,很可能就这般夺走了詹文君的第一次。但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尤其在女色上绝不能如此的放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成大事,必须要学会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詹文君强撑着娇躯,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整了整纷乱的衣裙,然后闭目片刻,让砰砰乱跳的心慢慢的重归平静,脸上的红绯逐渐散去,可眼眸中的水仍像要滴出来似的,咬着唇瓣,瞟了徐佑一眼,轻声道:“谢郎君饶过了我……”
  徐佑被她的媚态挑逗的几乎又要有了反应,苦笑道:“该我谢你才是,谢夫人饶过了我……”
 ”小郎,何郎君在外面,等着要见你……呃,小郎,你怎么了?”
  履霜推开房门,看着两人的神态,心中微微一动,却不露声色的道:“小郎,何郎君求见!”
  徐佑打个哈哈,道:“其翼来了?让他进来吧。夫人等下还有要事,履霜,你代我送夫人出去吧。”
  “喏!夫人,请!”
  詹文君点了点头,尽量保持着脚步稳健,却不敢再看向徐佑,转身离开。
  何濡皱着眉头走了进来,道:“詹文君今天怎么怪怪的?”
  徐佑怕他看出破绽,道:“有什么奇怪的?来来,看看我这篇《元阳靖庐别传》。”
  “不对!“何濡狐疑的看着徐佑,道:“你也很奇怪,往日我要说詹文君的事,你肯定要细细追问,怎么今天却故意岔开话题?”
  徐佑知道这家伙人精一个,很难瞒过他的眼睛,干脆不搭理他,道:“元阳靖庐的文章要尽快传出去,你和千琴商议,让船阁的船工做好此事。还有,《钱塘湖雨后》的反响怎样?”
  说起正事,何濡只能暂且放下八卦,道:“我来正要跟你说这个事……诸暨的张墨,你可跟他有过交往?”
  张墨……
  不算太遥远的记忆,依然如同那夜的钟声出现在脑海里,徐佑笑道:“问这个做什么”
  “诸暨张墨,字不疑,人称五色龙鸾,江东除了三五人外,年轻一辈中以他文名最盛,要不是出身张氏旁支,又牵扯到了张氏内部的争斗,恐怕早就名声动于天下,成为一时翘楚。”
  何濡轻易不夸赞人,对张墨的评价却出乎意料的高,道:“也就是此人,这几日四处吹捧你那首《钱塘湖雨后》,并纠集了不少士子商议要给钱塘湖易名西湖。七郎,从古至今,因一首诗就让一座湖改弦更张的,你可是第一人!”
  莫非张墨猜出这首诗的来历,这才不遗余力的大肆宣扬?想起两人在吴县错失一面,但张墨风度怡人,该是可交之辈,若日后有缘,还要谢谢他才是。
  徐佑乜了何濡一眼,道:“我好像记得,当初谁旦旦的说,钱塘湖在江东算不得知名的?这会又改口称作百年名湖了?其翼,做人不要墙头草,东倒西歪!”
  何濡冷哼道:“就知道你要翻老账!好,我承认,这次打赌算我输了!”
  “哎,输就是输,什么叫算?”徐佑呵了一声,道:“看来你输的不甘心啊……不急,钱塘湖现在只是有了点小名气,在江东名湖中还排不上位次。等把杜静之拉下大祭酒的宝座,那时,咱们再来结算赌注不迟。”
  何濡仔细看了一遍案几上的文章,顿时没好气的道:“等你这篇元阳靖庐一出,这三吴之地,谁还不知钱塘湖的大名?话说回来,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编排老子真身显现天云山,显现也就罢了,还在钱塘湖边立了元阳靖庐……要知道那群牛鼻子最喜欢找人论辩,没理还能说上三天三夜,更别提你胡编乱造,可不是好玩的……”
  徐佑反诘道:“谁说我胡编乱造?道家三十六靖庐,全都有名有姓,有来有去,非是凭空臆造而成。元阳庐是道家总坛,自然得由老子亲立,这一点就是孙冠来了,我也能辩的他哑口无言。”
  何濡哪里肯信,道:“我遍览史籍,何曾见过三十六靖庐的说法?”
  “是吗?《老君音诵戒经》读过没有?《道门科略》读过没有?《无上秘要》读过没有?”
  何濡立马懵了,半信半疑,道:“真有这几本道经?”
  这几本道经确实是有的,不过在这个错乱的时空里,寇静之不知道有没有成为北魏的国师,陆修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庐山编纂道家第一部
经书总录,至于《无上秘要》,这本是北周才出现的经书,徐佑加它进来,纯粹是欺负何濡早生了百年。
  徐佑笑而不答,道:“当然了,我这人你是知道的,最怕麻烦,为了避免孙冠真的拉下老脸来跟我论辩,这篇《元阳靖庐别传》就由你和千琴口述给下面人知晓,切记,一定要保证绝密,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杜绝被追查到来源的可能性。”
  何濡嗤笑道:“说了半天,还是装神弄鬼。”
  三十六靖庐的说法起源于唐朝杜光庭的论述,基本属于个人拍脑门创作,并非出自老子或张陵。根据后世多位学者的考证,在南北朝时,天师道内部应该已经有了三十六靖庐的雏形,但数量参差不齐,质量良莠不分,并没真正确定下来,成为道教的基本教义。
  “记下了吗?”
  何濡点了点头,道:“我过目不忘,不管经文还是疏义,亦或其他,最多三遍,即可吟诵。”徐佑对他的各种异事早就安之若素,并不为怪,笑道:“博闻强志,不合王制,君子贱之。你被君子贱之是肯定,倒也没什么可得意的。”
  这是荀子的话,意思是说就算你博闻强识,可所作所为不合君王的意愿,照样被天下的君子所鄙视。何濡以推翻安氏王朝为己任,不管是思想还是行为都不合王制,所以徐佑以之取笑他。
  何濡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幸好七郎不是君子,那便足够了!”
  徐佑大笑,道:“见君子则君子,见小人则小人,见其翼,我就是插上翅膀会飞的猪!”
  履霜一直待在一边,听二人斗嘴打趣,识相的没有开口说话。这会听徐佑说自己是会飞的猪,登时噗嗤一笑,道:“小郎,你要是这般说,那我们做奴婢的可怎么办,岂不是连猪都不如了?”
  徐佑想起网络时代流传最广的那个禽兽不如的笑话,指着履霜乐道:“你有庾法护善谑的天份,日后可作女白驹……”
  何濡看了看娇滴滴的履霜,摇头道:“此言千万别让庾法护听到……”
  徐佑奇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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