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校对)第4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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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佑点点头,道:“传令下去,三军准备,闻鼓而进,六个时辰之后,我要在豫州刺史府的大堂里为你们庆功!”
  众将纷纷抱拳,铁甲碰撞声响彻斗舰,齐齐高呼:“诺!”
  等庾腾回到跟前,称穆梵拒绝了和谈,还说自来只有战死的魏人,没有投降的徐佑下令所乘坐的斗舰沿河道开至距离城墙三百米外,起身站到舟头,道:“弓来!”
  清明递上紫玉金胎弓,这是天工坊为徐佑特别研制的超强压层双反曲复合弓,拓木弓背里加入了比例适中的弹簧钢,可以极大的增加拉力,用的佩箭也是特定的挠度,牛角和麻绳扎丝弓弦涂抹了多层生物胶秘料,寒暑力不变,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四百五十米开外。只是大多数人拉不开,勉强拉开的也射不准,且造价成本太高,不适宜保养,基本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价值。
  徐佑独立舟头,开弓搭箭,道心玄微神照万物,周边的景致和声音攸忽远去,眼神里倒映着的,唯有那天地间聚焦的一点
  啪!
  箭去如流星,迎着烈烈北风,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正冲仓垣城头矗立的穆字白纛飞去。城头上的守军放声哄笑,这么远的距离想射将旗,真是自不量力,可眨眼间,箭矢并没有想象中的无力垂落,反而更快更疾,顿时无不骇然色变。
  这一刻万众瞩目,鸦雀无声,无数人的目光随着箭矢的轨迹屏住了呼吸。眼见着要射中旗杆,穆梵身边一个幢主自恃入了七品,怒发冲冠,纵身凌空而起,挥刀砍去,却判断错了箭速,这刀砍在了空处,被箭矢透胸而过,夺的插入手臂粗细的旗杆里。
  先是咔嚓,然后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纛杆皲裂出不规则的龟纹,然后在守军惊恐又不知所措的眼神里轰然折断!
  未战而纛折,大凶!
  楚军的欢呼声遥荡百里,士气迸发到了巅峰,而魏军则垂头丧气,茫然失措,斗志全无。
  徐佑将弓箭扔给清明,拍了拍手,转身走回椅子,道:“攻城!”
  百余架雷霆砲摆放在后方,上面盖着层层的干牛皮作为伪装,随着令旗往东挥舞三次,射声校尉张槿大喊道:“起砲!”
  左彣攻打许昌,只动用了三弓床弩,并没有动用雷霆砲,就是为了保持此刻的出其不意。作为楚军最机密也是最核心的军工技艺,雷霆砲一直是司隶府乃至后来的秘府最高级别保护的对象,所以魏军只是风闻,却并没有确切的情报来验证这一点,并且他们也不相信天底下有什么器具可以破坚城,至少对魏人而言,迷恋的是强大的骑兵,是进攻,而不是据城池以自守!
  众兵卒迅速撤下牛皮,绞盘上弦,放置石砲,调校好角度,然后随着张槿的刀锋竖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比牛还大的石砲如天降陨星,雷霆万钧的砸在城池之上,连大地都在跟着颤抖。
  各艘战船的床弩齐射,还有弓箭手的漫天箭雨,近五万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对仓垣发起了呈梯次的进攻,黑压压的人头如潮水,如蝗群,冰冷无情的吞噬着所有的生机。
  作为楚国的中军,号称战斗力的巅峰,虽然配合、服从以及整体的军事素养比不上翠羽军和赤枫军,但胜在都是老兵,知道如何在规避伤害的前提下打击敌人,尤其是这种兵力占优的顺风战,更是为了功劳奋勇当先,打出了所向披靡的气势和尊严。并且在徐佑出任大将军后,有意从翠羽军调来多名骨干充实到中军的基层队列,大多担任什长、屯长这个级别的军事主管,以点带面,慢慢的进行中军改造计划,今日来看,成效比预想的要显著。
  毕竟这是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只有靠着勇气和血肉,比拼双方承受死亡的能力,谁先崩溃,谁就接受残忍的失败。
  因此徐佑告诉楼祛疾,让他看看,南人的血勇,丝毫不必北人差!
  ……
  攻城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雷霆砲击碎了正南面的城墙,露出四五丈宽的缺口,破虏将军柳铎率部争先突入了进去,却被魏兵及时的用铁栅栏堵住,拼死夺回了失地。
  柳铎也是这次作为徐佑和庾朓的谈判条件,加入西征的四大顶级门阀子弟之一,起先相当的桀骜,摆门阀的臭架子,被徐佑送进枫营,在韩宝庆手底下锤炼了三个月,天天被监察司洗脑上课,三个月后仿佛脱胎换骨变了个人,然后又经过多场实战演习,表现突出,入虎钤堂学习了两期,毕业后封了八品的杂号破虏将军。
  这对顶级门阀来说,沉沦下僚,其实属于羞辱了,但柳铎并不以为意,他接受了翠羽军的思维逻辑,军人以战功为荣耀,家世门第只是起点,而不是依仗,所以他悍不畏死的带着百人持刀盾突入城内,由于后续部曲的脱节和守军的反扑,无奈退了出来,可有一就有二,他就不信,城墙都塌了的仓垣,到底能坚持多久……
  仓垣的城池高大,可是战事发展到现在,就是傻子也知道再高大的城池在雷霆砲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想要依托城防来坚守已经不可能。魏军的厉害之处在于野战,但仓垣又被称为水城,黄河、济水、颍水、汳水以及金河、蔡河、惠河、明河组成了纵八横九共十七道水系,其他支流小河更是数不胜数,穆梵麾下的水军其实不算弱,船只不论大小总计三百二十艘,可跟楚军一比,还不够那些庞大的海龙舟塞牙缝的。骑兵出城的话,在这样的地形根本组织不起来大规模的进攻和迂回穿插……
  穆梵突然发现,他犯了兵家大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竟然因为错估了楚军的实力,导致现在进不得,退不得,守不得,也攻不得,仓垣已成了死地!
  侯官曹到底干什么吃的?
  每年耗费百万资财,对楚军的变化一无所知,更连雷霆砲这样的攻城利器都没有打探到任何的消息,此次若能活着返回平城,定要弹劾侯官曹上下无能误国之罪。
  穆梵决定突围。
第八十八章
杀一人而三军震
  鏖战到了下午,太阳开始西斜,原本背对着光线的楚军占着便宜,因为正对着太阳几乎睁不开眼的魏军至少需要分出三成的精力去躲闪对面的刀枪反射过来的金属光芒。
  现在形势对调,楚军得眯着眼,而魏军则看得清晰,幸而光线不再那么的夺目,影响微乎其微。可战况也越发的激烈,南、北两面的城墙都已破坏大半,若非穆梵组织民力提前在内城造了第二道矮墙,现在的仓垣已经失守。
  尽管如此,他也心知守不住了,雷霆砲的威力超乎想象,天下坚城彻底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仓垣可以丢,反正日后还夺得回来,但麾下仍活着的一万五千多名镇戍兵却不能全部死在这里。
  突围,成了唯一的选择。
  不过,在重兵层层围困的绝境里,如何突围,很是考究统帅的能力。穆梵的法子很简单,却很有效,他直接洞开四面城门,驱赶城内的十数万汉人百姓冲向楚军的阵营,妇孺老幼在前,青壮男子在后,且允许自带细软和牛羊牲口。敢迟疑不前者,当众砍头剖心,再不动者,杀其子,逼其母,杀其儿,逼其父,血腥至极的杀戮手段彻底让这些平日里为鲜卑人做牛做马的卑贱汉人们崩溃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惨不可闻,然后疯了似的,踉跄着、争抢着、仿佛从山顶倾泻的磅礴泥流,互相夹裹着彼此,绝望的冲向楚军。
  他们不知道楚军会不会念在汉人同脉而停止攻击,可现在明摆着留下来必定要死,冲出去或许还有活路——对这些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可怜人来说,乱世之中,或许可以活命,已经是老天爷难得的开了恩。
  徐佑接到奏报后,毫不迟疑的命令全线停止进攻,攻城的各部让开出城的道路,以水师舟船为掩护,持续用强弓劲弩压制城头的魏军,然后由步军分出人手帮助逃出城的汉民有序的离开战场。
  可这毕竟是十几万人,又处在完全惊恐的状态,不听指令,肆意乱跑,好几次差点冲散了楚军防线,前面负责的各级主官的抱怨流水似的呈上来,大都主张封堵三门,只开一门供汉民逃命。否则的话,兵力无法集中使用,魏军必定趁势突围,恐会放虎归山。
  封三门开一门,对战争的胜负来说可能是上策,可对百姓而言,也是灭顶之灾。十数万人从一门涌出,踩踏不知要死多少,拥挤掉进水里还不知要淹死多少,这样的胜利,不要也罢!
  徐佑冷冷道:“区区穆梵,算得什么虎?镇戍兵又不是北魏的百保鲜卑,全放走了又如何?不过为了争战功而已!传我将令,敢伤及百姓者,剥夺此战所有功劳,移交军正论处!”
  中军的结构庞大,又牵扯到朝廷根基,是各方焦点所在,因此徐佑没有急着仿照翠羽军对中军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制,军法还是由军正掌管,没有另设监察司。
  可没有监察司,对军队的掌控就无法做到如臂使指,更没办法洗脑做到统一思想。若今日率领的是翠羽军,徐佑之前的命令会得到坚决彻底的执行,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受到下面的强烈反弹。
  传令兵刚要离开,谭卓喊住了他,对徐佑道:“我亲自去一趟吧!”他是担心下面人产生抵触心理,或者阳奉阴违,到时候伤及百姓太过,怕是会惹来徐佑雷霆之怒。
  行军法杀人不要紧,然而中军的这些将领谁的背后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可能一个小小的军侯,背后坐着的是朝中某位重臣。徐佑要振兴大楚,需要各方面的大力支持,不能做孤臣,不能做直臣,所以得罪人的事,还是由他这个大将军府的司马来代劳。
  徐佑想了想,容色稍霁,道:“你去看看也好!苍处,带百人队跟着司马,千万别有闪失!”
  “诺!”
  苍处瓮声瓮气的应了声,提了提手里的巨斧,道:“谭司马,请!”他虽然只是八品武烈将军,可是徐佑最为腹心之人,连谭卓也不敢托大,客气的欠了欠身子,领着众人去了。
  谭卓的能力毋庸置疑,有他出马,很快搞出了应对的法子。先用盾兵排成两排,架上枪,留出供三人可行的通道,凡不听号令冲阵者,直接绑了扔到后面看守,并安排了上千人齐声宣讲归附政策,听令者可活,不听令者生死由天,效果立竿见影,不仅变得井然有序,而且速度快了许多。
  但北门负责主攻的五品建武将军、齐兴郡太守柳渠自恃门第,不屑于听从谭卓的命令,等传令兵离开,呸的吐了口吐沫,道:“司马?狗司马!给我堵死北门,别说人,就是猪羊也不许出来。”结果手下的部曲杀了不少百姓,被混在人群里的北魏奸细鼓动道:“胡人不让我们活,那是种不同,咱们怨不得。可汉人也不让我们活,大家心甘吗?反正是个死,人死鸟朝天,不如跟我冲过去,看他们杀不杀得尽?”
  人到绝境迸发出来的求生意志可以超越一切,北门的防线竟被这数万逃民呼啦冲开了一道大口子。倒不是他们比魏军还厉害,毕竟同根同种,很多兵卒杀了几人后终究还是退缩了——这不是敌人啊,而是黑发黄肤的同袍,妇人的哀哭,幼童的血泪,怎么下得去手?
  候在城里的穆梵迅速察觉到北城外的变化,再不迟疑,留下五千死士断后,带着一万骑兵抛却所有粮草辎重,从北门狂奔而出。
  以步对骑,全靠事先摆好的阵势,被逃民冲乱的北门再难以抵御万骑裹张的威力。如果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魏军仿佛黑色的利箭,一往无前的往北进行凿穿。
  柳渠急得眼底都是血丝,拔刀督战,甚至砍了几个畏缩不前的兵,却还是回天乏力,被敌人反身疾射一波,伤亡了数百人,余者胆颤,况且两条腿怎么追赶四条腿,只能呆呆的看着魏军突出了层层重围,消失在远处。
  仓垣之战持续了三个多时辰,轮流进攻的兵力达到了八万人,徐佑手里还握着两万的预备队没有动用。战后统计伤亡数字,楚军战死一千一百人,伤了三千六百人,魏军战死了一万一千人,主要是被穆梵留下来当成炮灰的五千人,以及他突围时伤亡的四千多人,也就是说守城其实只伤亡了两千多人,这还是在楚军的武器装备全方位碾压的优势条件下,且魏军率先丧失了斗志,放弃了巷战,由此可知攻城之难。
  豫州刺史府成了临时的大将军节堂,左右站着数十名尚未脱甲的将军们,无不腰刀沾血,满面尘灰,杀气腾腾,此刻没有任何庆功的欢悦,人人神色沉重,默不作声。
  徐佑看着堂前跪着的柳渠,道:“你可知罪?”
  放走了穆梵,柳渠自知有过,但起因还不是徐佑心慈手软,偏要收拢那些墙头草似的老百姓,以致于贻误战机?
  他撇过头,气呼呼道:“节下知罪,临战不力,让索虏逃了!”
  “那不是你的错,为十数万百姓计,穆梵的死活微不足道,他无非率残部逃往滑台,我方才接到齐啸的捷报,滑台已克,他去了也是送死。你的罪过,是不听司马的号令,纵容属下虐杀无度,激起民变,导致北门防线出现漏洞,给了穆梵可趁之机……”
  柳渠梗着脖子,很不服气,径自打断徐佑的话,道:“谭司马那是乱命!两军阵前,容不得菩萨心肠,若是怕杀人,别穿这身戎服,干脆去庙里当和尚好了……”
  “是吗?”徐佑平静如渊的眸子里泛起冷冽的光芒,道:“谭卓奉我的将令,你是说,我也是乱命了?”
  柳渠嘴皮子颤了颤,刚准备回答是,被广武将军周石亭从后面一脚踹翻在地上,斥道:“柳渠,还不闭嘴?给大将军认个错,保证绝无下次,大将军不会和你计较的!”
  折冲将军曹擎也赶紧道:“是啊是啊,穆梵就算跑了,他也过不去黄河,等兄弟们追上去,还不是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柳建武素来骁勇,我们都是知道的,请大将军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两人和柳渠关系不错,冒着触怒徐佑的危险开口圆场,柳渠反倒不干了,腾的站起,怒道:“我没错!耶耶是柳氏的嫡亲子弟,我看谁敢给耶耶头上胡乱栽赃罪名……”
  徐佑淡淡的道:“请节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大将军的节杖岂能轻动,动则必杀人。周石亭和曹擎扑通跪地,拼命的叩首道:“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
  其他人面面相觑,柳渠家世显赫,平常和同僚相处时趾高气扬,除了周石亭和曹擎并无别的知己,可这会情势所逼,若不求情,大将军未必真的要杀人,那就被柳渠记恨上了。
  “请大将军开恩!”
  众人纷纷跪下,徐佑的声音如冰刀直刺人心,道:“此次西征,我们的目的是伐凉,和魏军作战,既为借道,也是想治一治你们的恐魏症!自先帝三次北伐失败,多年来军中上下,谈魏色变,连什么‘南人不及北人善战’的狗屁话都说的出口,所以带尔等来豫州瞧瞧,那魏人照样是血肉之躯,会逃跑,会恐惧,会死——死在你们的刀下!”
  他站了起来,接过清明递来的节杖,缓缓走到柳渠身旁,道:“这是其一!其二,魏以鲜卑人为尊,汉人为贱,三个青壮汉人的性命连一头牛都不如,更别说那些妇人和老者。百余年来,这些汉人一直逆来顺受,任由鲜卑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被压榨、被奴役,鲜卑人习以为常,以为汉人都是天生的贱种,不会反抗,不会愤怒……”
  堂内不少人握紧了拳头,眼中喷出熊熊烈焰,似乎要把那些胡人烧的粉身碎骨,只不过徐佑在说话,他们不敢做声,死死的憋着怒气。
  徐佑举起节杖,朝南三拜,直起身子,目光扫过众人,又道:“北魏现有六百万户,合计三千万人口,其中鲜卑人不过三五百万,其余两千多万的汉人流着和我们同样的血。而他们之所以陷入如此屈辱的地狱里,是因为前魏负了他们,主昏臣庸,文官贪财,武将怕死,把黄河以北拱手让给了索虏。今日我们来,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被遗弃的可怜人:大楚,没有须臾忘记百年国耻;楚军,是堂堂正正的仁义之师!我们不为名利,不为战功,只为拯救万民于水火,驱除索虏复河山!”
  自神州陆沉,衣冠南渡,安师愈以残兵败将艰难的维系住江东半壁。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人都知道楚、魏是生死之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魏作为胡人建立的国度,已经逐渐的被楚人所接受,乃至北伐失败之后,防守江淮,平分而治,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既定国策,没有人再惦记江北那数千万汉人,没有人再喊着恢复华夏衣冠正统,徐佑的话,是近些年首次有朝廷重臣明确的提出对魏国的战略目标,那就是:
  拯救万民于水火,驱除索虏复河山!
  周石亭跪在地上,听得心潮澎湃,仰着头大声道:“节下愿随大将军杀尽胡狗!”众将跟着齐呼:“杀尽胡狗,复我河山!”
  柳渠瞠目结舌,感受到这些同袍对徐佑的敬服和顺从,突然间浑身大汗淋漓,再无丝毫桀骜,伏地不敢稍动。
  徐佑等他们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道:“杀胡狗,以后有的是机会,但这次不成,是的,这次不成!豫州、洛州、济州,你们流血牺牲打下的土地和城池,仍旧会被魏军夺回,或者会因为和谈而主动撤出……这不是懦弱,也不是无能,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现在不是全面北伐的良机……但是,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我们必定会重新站在黄河以北的所有土地之上,不再是商人、使者、奸细、俘虏或者入侵者,我们会是这片大好河山的真正主人!”
  “所以,我要借西征之际,把善意的种子播撒在这里,让老百姓看到大楚和索虏的不同。等这粒种子在他们的心里慢慢发芽,到了真正北伐的那一日,他们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时,我们可以就地得到补给、得到兵源、得到线报、得到需要的任何东西,那时,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击败索虏强大的骑兵,我们可以攻城略地,可以驱马入兰京……你们可知道什么样的战争是注定要胜利的?那就是民心所向……”
  “然而柳渠狂妄尊大,不听将令,滥杀百姓,坏我大计。我饶得他,军法须饶不得!”徐佑把节杖交给清明,返回正座,肃然道:“柳渠,建武将军、郡太守,秩两千石,因触犯军法,故请节杖杀之。来人,拖出去,枭首示众三日,为藐视军法者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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