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平行线(校对)第123部分在线阅读
两个男人僵在原地,为难的看着夏鸣显。夏鸣显也没想到刘天来会突然发作,而起因仅仅是因为潘国飞想动这个年轻人。
“安老板,这位小兄弟是……”
夏鸣显似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想跟安保卿打听一下。安保卿哪会搭理他,淡淡的说:“是跟刘局长一起来的客人,都是大世界的贵客。夏局长,今天你闹的也够了,邮电的威风我们也知道了,还是请便吧!”
夏鸣显脸上一片青一片白,本来想让韦处长看看自己在青州混的不错,混的不错就说明能力够强,再好好的送上一份大礼,年后的那件事说不定就能成了。不想却碰到刘天来,前几日听朋友说他得罪了大有来头的林震,下场说不定会很惨,一时没忍住恶心了他几句,却没料到局面会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以前也没少跟刘天来当面较劲,可那时不是有其他系统的朋友,就是有足够分量的人在场,拉架和泥,将事情始终控制在斗口的范围内。
今天真他妈的晦气!
好一会才勉强压住心神,冷哼一声,道:“安老板店大业大,我高攀不起,这里今后也不必来了。但潘科长是我带的人,就这样让刘局长带走,我脸往哪里放?”
安保卿冷着脸没有接口,刘天来竟然还带着手铐,直接将潘国飞铐了起来,道:“刚才他动手打人,大家都看到了,根据治安条例,拘留十五日。我要是就这样让他跟夏局长走了,国法党纪的脸往哪里放?”
温谅就喜欢刘天来这股气死人不偿命的劲,鼓掌道:“刘叔叔说的好!一身正气,当代楷模!”
“你……你!刘天来,得罪了林震你还能蹦达几天,跟我装什么熊!”
夏鸣显指着刘天来,气得几乎吐血。潘国飞这时才知道怕了,跪在地上抬头叫道:“夏局,夏局……”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韦处长听到林震两个字,神色微微一动,立刻被察眼观色的温谅看在眼里,心中顿起波澜。站在韦处长身边的美貌女人走了出来,一身浅蓝色套装,体态动人,笑靥如花,白玉般的素手在刘天来肩头轻轻打了一下,道:“刘局长就是爱开玩笑,今天韦处长在,别让省里的贵客笑咱们青州人怠慢。赶明我让小潘做东给您赔罪,就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了。”
这个女人三十来岁,一举一动透着说不出的妩媚和风情。刘天来显然是认识她的,笑道:“柳主任,我哪里敢怠慢韦处长,只是看刚才夏局长的威风,好像忘了今晚谁才是贵客啊。”
夏鸣显浑身一颤,才发觉今晚也许做的有点过了。
柳主任抿嘴轻笑,黑溜溜的眼眸似嗔似笑,“夏局和小潘都喝多了酒,你们男人啊,喝完酒不都是这个德性。好了,快放开吧,你一个大局长,出来应酬还带手铐,真是不知怎么想的。”
刘天来哈哈大笑:“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跟柳主任的脸蛋一样,出门不带着怎么成?”
柳主任娇嗔的捶了他一下,眉眼不尽风流,见刘天来油盐不进,还是露出了一点焦急神色。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韦处长终于走了过来,笑着伸出右手:“韦方山,你好,刘局长!”
温谅微微一笑,往安保卿身边退开两步,看你多能沉住气,不还是得乖乖的出来求情。
刘天来握住韦方山的手,豪爽的笑道:“韦处长你远道而来,就是青州的客人。什么局长不局长的,我这个局长是副的,当不得真。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弟就是给我面子了。”
刘天来浑名在外,说这些话没什么打紧,可要换一个人来,说不定效果就反了。韦方山倒不讨厌他的性格,轻笑道:“哪里话,老弟,咱们相识就是有缘。鸣显今天突兀了,给老哥一个面子,这事揭过不提了。”
说实话,一个邮电局的处长,哪怕是省里下来的,刘天来还真没放在眼里。但他跟温谅合作日久,虽然说不上心有灵犀,可许多事一个眼神就明了对方的打算。刚刚把潘国飞拿下,温谅对他使个眼色,然后有意无意的瞄了韦方山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要把人情做给他。
既然是温谅的意思,刘天来毫不迟疑的打开手铐,将潘国飞推给刚才想动手的那两个男人手中,随手把手铐系回腰间,道:“既然韦老哥开口,我哪个什么不如从命。”
“恭敬不如从命!”
“对对,”刘天来笑着拍了拍温谅的肩头,道:“还是你知道的多!”
韦方山见他不二话立刻放人,心中也有几分高兴,道:“好,老弟快人快语。今天实在不胜酒力,不过我可能还在青州盘桓两天,刘老弟哪天得空,跟柳主任联系一下,咱们一醉方休。”
这个韦方山初看仅仅富贵逼人,此刻却有了几分纵横的豪气,这样的人物怎么才是一个小处长,真是怪事。
温谅不知道的是,韦方山,省邮电局计划建设处的处长,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处长,他在江东省邮电系统的地位却不下于某些排名靠后的副局。计划建设处主管全省基建,包括邮电旗下所有的业务计划,比如邮政和电信通信网建设,基本建设和更新改造,国际国内通信,长途与市话,传输与交换,一级干线和二级干线等等等等,凡是涉及邮电基本建设的规定范围,列入投资计划的建设项目(建设单位)或其中的一个至几个单项工程及相关联的经济活动,都属于计划建设处管理。
也就是说,韦方山左手握着审批单,右手握着签字笔,这样的权力,加上又是省局一把手的亲信,夏鸣显小心奉承也在情理之中。但话说回来,夏鸣显毕竟是青州邮电主管电信的副局长,再怎么小心,也不至于对省局的一个处长如此的卑躬屈膝,阿谀谄媚。
这有点反常。
等邮电一帮人离开,温谅也懒得问刘天来跟夏鸣显有什么私仇,常在官场混,哪能没有一两个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用安保卿的手机给左雨溪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刚才的事,让她查一下韦方山这个人。98年邮电分家后,电信仅仅用了十年的时间就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既然今天有缘遇到系统内的人,能提前打下个基础也算不错。人脉嘛,无非就是必然与偶然的结合体,只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关系网就会逐渐的成型。
更何况,要是估计不错的话,他跟林震之间会有故事也说不定!
第二百零三章
拦路起烽烟
等温谅放下电话,刘天来见他神色平淡,有点摸不透他的想法,试探着问道:“这个韦方山有什么问题?”
温谅摇摇头,道:“说不好,查查看吧,也许会有用也说不定。”扭头看看手腕上的廉价电子表,“得,十点多了,被这事一耽误,回家也晚了。”
安保卿立刻笑道:“人不留客天留客,不成今晚就住这里吧,老叶肯定想跟你聊个通宵。”
温谅哈哈大笑:“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尤其是老男人。不过今天真的有事,”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下,“我老爸跟许复延去顺义搞调研,不知怎么回事,许复延当天就回来了,可我老爸两三天了还没见到人影……我得回家守着,不然心里放不下。”
牵扯到温怀明和许复延,安保卿自然不好再留人,温谅走到门口又回头交待了一句:“安老板,潘国飞的事就算了,别去找人家麻烦,明白吗?”
毕竟有司雅静的关系在,温谅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刚才见安保卿面色不善,以他的性格,不狠狠整治潘国飞一下,怎么对得起黑道教父的手段?
回到家已经快11点,温谅推门就见到温怀明正坐在沙发上和丁枚说话,忙走过去,道:“爸,刚回来?”
温怀明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几眼,道:“又跑哪里疯去了,身上怎么一股子酒味?”
温谅低头嗅了嗅,坐到丁枚身边,抱怨道:“还不是刘天来那个酒鬼,我跟致和去他家玩,正赶上刘天来喝多了回来,拉着我说了会话,就沾了一身味。”虽然现在温怀明不怎么管他,但好歹是父子两代人,温谅没敢说自己跑到大世界去了。
大世界是什么地方,温谅的脸皮还没厚到跟老爸谈论风月的地步。
丁枚一把扭住温谅耳朵,骂道:“今天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逃课逃的厉害,心思也没放到学习上,准备过两天来家访。你说你过了年都十七了,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再皮,再皮今年过年不许回姥姥家。”
温谅从小跟姥姥亲,这一招几乎是必杀技,赶紧搂着丁枚哄了起来:“叶老师绝对是搞错了,我在学校乖的跟兔子似的,一门心思想要再考个第一让你高兴高兴。妈,你可不能偏听偏信,要以事实为根据,成绩为准绳……”
一番话说的丁枚眉开眼笑,越看儿子越像考清华的料,喜滋滋的睡觉去了。温谅擦擦额头的冷汗,对着温怀明苦笑道:“今天不小心得罪了叶老师,晚上报应就来了,咳!”
温怀明指着他半响无语,末了叹口气:“不管你整日在外面搞什么,学习不能耽误。万丈高楼平地起,凭借小聪明终归成不了大事,有些东西还非得从课本里才能学的到。”
温谅点点头,走到一边接了杯开水,温怀明仰躺在沙发上,右手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客厅陷入一片沉寂。过了一会,温谅双手抱着水杯,突然问道:“顺义出了什么事?”
温怀明眼睛猛的睁开,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顺义出事了?”
“许复延这几个月跟你形影不离,没道理把你一个人扔到顺义两三天。不是出了事,难道是想放你的大假?”
温怀明哭笑不得,道:“你呀……也没什么要紧……”
听温怀明说完,温谅才知道了大概。许复延本来计划抽出两到三天时间在顺义、白安、云水等几个县走一走,察看一下各地的人文风貌和经济政治环境,跟县里四大班子领导开个碰头会。当然,用温谅的话说,这就如同一头老虎赶走另一头老虎后,第一要务自然是巡视领地,顺便在边界上留下一抹得意洋洋的霸气。(看过动物世界的都明白吧?)
不想第一站就出了问题,许复延上午在顺义县领导班子的陪同下参观了金水湾甲鱼养殖基地,走访了几家当地企业,中午在县委大会议室听取了相关工作汇报,下午两点车队准时离开,准备驰往白安县。刚出县委大门,就被一个身着白衣,并在衣服上用血写着大大“冤”字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男人跪在路中间,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材料,高举过头顶,口中大声的喊着要举报某某贪赃枉法,某某行凶伤人。周边还有不少围观群众,显然是有备而来。
刚刚送许复延上车的顺义县几大领导全慌了神,书记何宽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县长侯为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哗啦啦的往下流。县委办主任见事不妙,立刻组织工作人员把那男人强行拉到了一边。空荡荡的县委门前传来男人泣血般的喊冤声,在冬日的萧杀中平添了几分凌冽。
秘书张放坐在桑塔纳的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许复延的脸色,却窥视不到任何情绪。不过这种时候,身为秘书应该主动一点,他扭过头低声道:“要不我先留下打听下情况……”
许复延不置可否,却看了下温怀明。温怀明知道他的意思,显然是怕张放处理不好。这事并不复杂,也不罕见,别说县里,就是市委省委的大门口哪天没有成群结队的上访户?只是这毕竟是许复延掌控青州绝对权力后的第一次出巡,碰到这样的事影响心情倒是其次,关键是有两点难处:一来不能不处理,这么多群众看着,不声不响的话对风评有损;二来又不能冒然介入,不了解具体情况仓促介入只会添乱却不能解决问题。
可要仅仅是这两点难处,张放身为大秘,做这点事还是小菜一碟。主要在于这个喊冤的人时间点掐的太好了,许复延出行虽然不算什么秘密,可一般老百姓哪里知道市委书记具体行程,更别提准确到几点会从县委出来,堵了个正着?
所以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许复延和温怀明想的是同一个问题:这究竟是县里的派系斗争,有人想给对手下眼药?还是市里有人想给许复延难堪,挖了个坑准备给他跳?
这不能怪他们多想,对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杀的两人来说,青州的大旗换了字号,可青州的人心却不见得已经归拢到了旗下,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所以这样的事不能让张放去办,温怀明自然成了最佳的人选。他拍拍前座的张放肩膀,道:“许书记身边有多少事得你去办,哪有时间跟这帮人扯皮?顺义这边我留下摸摸底就成了。”
张放笑了笑,道:“温主任别拿我开玩笑了,有你出马肯定会圆满解决。”
温怀民微微一笑,下车后倚着车门问道:“许书记,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何宽和侯为民跑到车边,站在温怀明身旁弯着腰,大气也不敢出。周边的群众看到这两位跺跺脚能让顺义震三震的牛逼人物,此时却如同孙子般哭丧着脸,一个个目瞪口呆,被现场压抑之极的气氛所摄,连窃窃私语都忘记了。许复延冷冷的看着两人,道:“温主任留下来处理这件事,协调你们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尽快查清事实,给广大群众一个交待。”
说完摆摆手,侯为民抢在温怀明之前关上车门,小车瞬间起步,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之后两天,顺义县上下一心,用尽各种手段死死的把温怀明阻挡在核心调查组之外,好烟好酒供应着,甚至还有两位副县长专职陪同。这样的结果就是,凡是他能接触的,都是经过过滤的信息,甚至连那个告状的男人都见不到。温怀明并不着急,他的首要目的并不是要揭开什么弊案,而是要搞清楚这支箭从哪里来,要射往哪里去。顺义县上下如此紧张,看来十之八九是县里的斗争,应该与市里无关。直到昨天下午,温怀明甩掉陪同的两位副县长,突然出现在纪委办公地点,强行见到了敢拦路喊冤的男人。
男人叫郭昌盛,原是顺义县粮食局的一名副局长,一年多前因作风问题被双开,此后一直上访,说自己是被打击报复,栽赃陷害,要组织给予平反。并举报顺义县粮食局存在重大经济问题,涉及问题众多,凡是名字后面带个“长”的几乎无一漏网。最严重的是盗卖地方粮食储备库粮,并虚报仓储量套取国家给予陈化粮的补贴费,以及农发行的粮食保管费,涉案金额可能高达数十万。
当然,这是他一面之词,随后赶来的侯为民坚决否认了他的所有指控,并告诉温怀明,郭昌盛的问题由来已久。他跟多名女子有不正当关系,且在一次嫖娼中被派出所民警抓了正着,县常委会通过决议将之双开。此后两年间他心怀不满,多次上访生事,造谣中伤,后经过多方开解,并解决了部分生活问题,才逐渐平息下来,却没想到会突然发疯拦了许书记的车队……
温怀明一边听一边点头,脸带微笑,却没说一句实在话。侯为民摸不了他的底,出了门长叹一口气,人的名树的影,人家能在数月间蹿起,没点真本事能入得了许复延的法眼。可正是这样,才棘手啊!
第二百零四章
父亲的背影
温怀明明显察觉两人话里都有不尽不实之处,但一来他受许复延之命调查此事,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二来目前他的身份不尴不尬,新的任命没有下来,还是挂着政研室副主任的名头,也不便多嘴。当下不置可否,言明会将县里的意见如实汇报,并要侯为民做好准备,许复延随时都有可能要他们到市里汇报云云。
温怀明在市直机关摸爬滚打十余年,城府之深不比这些主政一方的老油子逊色,三言两语打发了侯为民,整理一下基本材料便打道回府。
许复延因为顺义县这个插曲,在白安县转悠一圈后,没有按照既定行程到云水县去,而是直接回了市里。温怀明在顺义耽误了两天,回来后直接赶到市委向许复延做了详细汇报,一直忙到刚才,跟温谅也是前后脚进了家门。
温谅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无非是一个县里的粮食局而已,小小的科级干部是死是活,用不了许复延一句话的功夫,怎么会让让温怀明眉头紧皱,心事重重?他心念一动,突然问道:“许复延的意思,是要压下来,暂不处理对不对?”
温怀明吃惊的看着儿子,下午在市委的那一幕重新浮现脑海。许复延听完他的汇报,只沉思了片刻就做了指示,当时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却没想到自己仅仅说了个开始,温谅就猜到了最终的结局。
见老爸一副见鬼的样子,温谅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爸,你整日跟在许复延身边,既是下属又是伙伴,在对许复延的认知上难免会有差错。所谓灯下黑,当局者迷就是如此!许复延这个人,怎么说呢,他临事而惧,优柔寡断,但只要下定决心却又鹰视狼顾,不惜一搏。这样一个人,说好听点,就是先求稳,再求胜,只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就不会冒然行事。”
温谅喝了一口水,继续道:“青州刚倒了一批官,自市长以下数十人身陷囹圄,这起窝案别说是青州建国以来最大,就算放到整个江东省,也是了不得的大案。这种时候,上至省市领导,下至区县干部,多少双眼睛盯着许复延,看他有没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维持住青州的稳定大局。要是再节外生枝,突然爆出什么贪腐弊案,尤其听你的意思,说不定会是粮食系统整个行业的大问题……你想,以于培东为首的省领导们会怎么看青州,青州的干部们又会怎么想许复延?世间无无喽啰的势力,无无臣仆的尊荣,归根结底,许书记的威风还得靠下面人来支撑啊……”
这番话直至人心,犀利非常,温怀明眉心紧紧锁成一个川字,站起身走到阳台,手中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隐隐可见烟雾缭绕,慢慢的消散在黯淡的月色之下。良久,他长叹一声,道:“这点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只是……唉!”那个告状的郭昌盛衣服上血淋淋的冤字浮现脑海,伴随着一个大男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和痛哭声,具有让人震撼的冲击力。可这一切,在现实和权势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