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战国(校对)第224部分在线阅读
“……好,方正化,带着你的人都出去。”
待得会场清空后,三个阁老一鞠到底:“皇上,臣等请立皇长子为太子!”
“啥?”这突兀的请求,着实把朱由栋惊到了:“三位阁老这是何意?朕今年才十八岁,而皇长子还在襁褓中啊。”
“皇上。”袁可立也踏出一步:“臣等的意思不是担心皇上的身体和寿元,而是想以此断了小宗的念想。早日确定储位,对小宗,对部分大臣,都是保护和好意。”
袁可立这话很短,但内容很丰富。不过到底已经在权力顶峰站了那么多年,朱由栋还是听懂了。
人呢,既然入了官场,大多数都是想着怎么往上爬,获得更大的官位。但是如今的大明官场很明显:帝师党是爬得最快的,接下来就是方山党最受皇帝青睐。而对于这两党之外的官员来说,要么想办法依附过去。要么就另起炉灶。
要另起炉灶,还有什么比靠向担任监国的朱由校来的快呢?
如果皇帝不早点定下储君,就会给监国殿下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会给一些官员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旦这两者结合到一定程度,只怕会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一定是朱由校有想法,而是他身边的人会推着他走向不好的方向。
但我是穿越者啊,而且我有辅弼锁定啊。可惜,这话没法明说。
“……三位阁老忧国忧民之心,朕明白了。不过太子这个位置,现在定,还是太早了一点。”
“皇上?”
“三位阁老请听朕讲完。”朱由栋站起身来:“朕这个皇帝,注定是要为大明彻底带来改变的皇帝。国朝践行了两百多年的宗藩政策,都被朕一朝而改。这皇室的继承人政策,当然也要改了。”
“皇上的意思是?”
“其一,太子之位,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定了。朕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嗯,朕以后御驾亲征的次数,不会太多,也不会少。这兵凶战危,万一阵亡的事情,你们不好说,但朕心里是清楚的。不过在已经有了皇子的情况下,朕其实并不太担心皇室的继承问题。
其二,朕其实一直对奥斯曼的继承人选拔制度很有兴趣。当然哪,奥斯曼的卡农继承法,确实太过血腥了。但是让皇子担任各个部门的要职,以此锻炼皇子的能力,并为皇子培养自己的班底。这个思路是正确的。所以,以后朕的皇子皇孙,会担任官员、将领,待得朕充分观察后,会秘密的写下遗诏,确定继承人选。朕百年后,自有阁老、司礼监掌印太监和军方代表,一起打开遗诏。共同辅助遗诏上的人继位。其他的皇子皇孙,就封到外面去作王便是。”
“……皇上的新意,总是层出不穷啊。”
“哈哈哈,这个不算什么新意啊。只是把人家的既有政策稍稍改良一下而已。说起来,万里之外的南国,此时才是正要执行新政呢。”
……
当朱由栋在北京稍稍透露了一点他对未来皇室子弟教育方式的时候。数千里之外的新加坡,也迎来了一批客人。
“哈哈哈,诸位老板,本官是新任新加坡知州李嘉,这一位是州法院院长彭晓冬。这位是杜攸宁,我新加坡州警备区司令。这位是瞿式耜,字起田。是我州的廉政公署长官。这位是黄尊素,字真长,是本州的学政。按照皇上的旨意,我们五个,就是这个新加坡州民政、司法、军事、监察和教育的负责人哪。总之,欢迎各位老板首选选择了我们新加坡州进行考察。”
让李嘉这样朱由栋的得意门生率领州政府所有大佬一起出来迎接的,乃是放在内地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场面:全州五个大佬,全都是1616年的进士。居然齐齐的出来迎接一群商人?
可是没得办法啊。现在的新加坡州,说起来有四千余平方公里的土地(四个香港特别行政区大),但是上面的人口只有三万七千余人:这可是加上了在这里驻扎的一个协的新军士兵及其家属,以及一支小规模的南洋分舰队的水兵及其家属才有这么点人。真要算当地土著,估计最多两三千人而已。
作为穿越者,朱由栋深知新加坡的地理战略位置有多重要。也很清楚这里将来若是建设好了,光是收过路费都能嗨翻天。所以,新五州其他地方的官员,都是用传统科举官员为主,方山学生主要承担监督工作。唯独这个新加坡,他一次往这里塞了三个方山的学生。
当然哪,按照帝王心术,就算是方山的学生,他也不会让这个远离北京数千里的海外州其主政官员全都是方山学生的。所以,负责监察和教育的,是两个东林党。
作为被朱由栋连续重创了三次的东林党,这个党派现在在朝中最大的代表居然是孙慎行这样当初进不了核心区的边缘人员。而瞿式耜和黄尊素两个嘛……嗯,东林党内其实分两种人,一种是嘴上满口道德,各种忽悠。还有一种是真的相信了前者嘴上说的,然后各种冲锋陷阵。这瞿、黄二人,基本属于后者。
对于国内豪商来本州考察投资,本州五大佬集体出迎的事情,瞿、黄二人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商人是多下贱的啊,本官怎么能屈膝逢迎这些贱人?
可是李知州把手一摊:州里现在不是军人就是土著,根本就收不了税,如果商人们不来我们这里,我们就等着饿死好了。而且现在暹罗覆灭,无数的海船正从我们这里通过。如果我们不赶紧的把港口建起来,岂不是每天看着上万元的银元从自己面前飞走?
更有杜攸宁这厮,好好的读书人不做,去做了丘八。这做了丘八就算了,还用匕首刮了脸颊,长了一副络腮胡。斯文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土匪。然后李嘉在这边耐心劝导两个东林后生出席所谓的招商引资会,那个杜攸宁就在旁边拿着一把大刀削水果……
算啦算啦,我们出席不行吗?以后本官主管监察,查不死你们这群天子门生!到时候一堆贪腐出来,我看皇上还有脸护着你们!
第390章
海外的新制度(二)
相对而言,由于此时的大明,交通总体还算不上便捷。所以国内的经济圈并没有彻底的形成一体。所以这一次朱由栋反击暹罗,往战争基金会里投资最多的,是大明东南、西南的商人及其背后的达官贵人们。
西南以蜀王为首的豪商们,在这次对暹罗的战争获得胜利后,自行集资了300万银元,修建成都到昆明,再由昆明到仰光的公路——这点钱是无法实现全程水泥硬化的,只能是把土路夯实,路基拓宽,路上的河流搭个桥,路边的山崖该削就削,该加固的加固,如此而已。
自然的,西南商人们主要的目光和资金,就投注到了仰光港的建设。这新加坡啥的,他们兴趣就不大了。
而大明华北和东北的商人们,则是望眼欲穿的看着王师什么时候发兵东征。至于西北的商人,他们还眼巴巴的指望皇帝陛下揍趴了倭贼,重新把草原和往西域的通道清扫一遍呢。
真正对新加坡,以及沿途的西贡、金边、曼谷感兴趣的。还是大明东南各省的商人们。
总之,由于此时大明的经济不是真正的全国一盘棋,所以各个区域的商人还是首先考虑自己附近的生意。当然,这种局面并不是绝对的,也有不少其他地方的商人跟着东南省份的商人到南洋去寻找新财源。但,至少西贡也好,新加坡也罢,真正说话算话的大商人,肯定是来自东南。
这次代表大明战争基金会来新加坡的豪商有七八十人,为首的两个。一个是松江华亭的徐元佐,一个是福建晋江的黄继宗。前者不必多说,官二代经商,本身本钱雄厚,眼力又好。十多年前就投靠到了朱由栋麾下,这些年朱由栋说东,徐家绝不往西。如此积累下来,自然早就是坛满钵满。
而后者原本是福建的一个儒生,修的是举子业。可惜福建那地方山多人多田地少,科举实力又很强。特别是其父临终前为了治病几乎耗尽了本来不多的家产。所以这位黄继宗最后贫困交加之下不得已下海经商。但正所谓后世开同学会时混得最好的往往不是当年的学霸。这位黄继宗也是如此:科举到了秀才就再也念不出名堂了,但是这一旦做起生意来,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到了现在,他也成了战争基金会在东南一带的主要代表了。
看到本州知州率领五大佬集体参加会见,徐元佐和黄继宗为首的诸多商人在欣慰之余,自然不会拿大。纷纷各种拱手、鞠躬。
各种见礼之后,双方落座。李嘉清了清嗓子:“各位忠君爱国的义士,欢迎大家光临大明的海外州新加坡。本地方圆……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今天在座的我们呢,或许你们是觉得这官的名字换了,但所谓知州、法院院长、警备区司令、廉政公署长官、学政啥的,不就是内地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巡按、提学御史么?呵呵,本官要先告知各位,还真不是。”
他站起身来:“按照皇上的旨意,本官这知州,管的是一州民政。但是这地方现在的普通百姓就几千人,土著内部多有酋长,这民事啥的本官也管不了多少。所以皇上说了,本官的工作就是招商引资,为各位到我新加坡投资的义士,做好各种服务工作。所以,本官的下面,还有公安局长,专门负责抓捕盗匪,严惩各种不法之徒,以方便诸位在这边做事,保障诸位以及你们的伙计的安全。故而这么说起来,本官其实也履行了部分内地按察使的工作。
而这位彭晓冬院长呢,这法院的工作,主要就是审判。即各种民事纠纷,刑事案件等,都由彭院长根据我大明海外州新律来进行审理、判定。因此,本官是极希望大家以后在这新加坡,都是没有麻烦缠身的。但真要有了各类纠纷,就不能像在内地那样,跑到本官的衙门来敲鼓哪。那是彭院长的工作。
至于这边这位瞿长官,他的工作可不是巡按那么简单。本州的收入,按照皇上的旨意,是分为国税和地税的。这国税自然是要上缴朝廷,而地税则是用于本州官员的俸禄,各类公共工程的修建,以及,定额拨付每年地税的百分之五给廉政公署。所以,这位瞿长官将来的办公经费多得很!这廉署长官手里的不光是监察权,还有执行权。他要是觉得本官有贪污受贿嫌疑,是可以直接叫本官去问话的。要是觉得你们有行贿嫌疑,则是可以直接抓捕的。所以啊,大家以后在这里做事,最好都是公事公办。千万不要贿赂本官啊。本官家里虽然没啥钱,但是本官自己的俸禄,以及海外州任职的特别补贴,每月也有近150元的收入。这点钱,足够本官一家老小开销了。所以,你们可不要害了本官,更不要害了自己啊。”
“不敢,据说明府乃是皇上的得意门生,我们也是皇上门下的走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哈哈哈,最好是这样。”
又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知州府下属的如公安局、地税局、国税局、财政局、卫生局、建设规划局、招商引资局等各个职能局的功能和责任官员后。李嘉让人抬进来一副新加坡州的立体地图。
“诸位,根据皇上旨意。五州的土地,只能承包给战争基金会内的各位股东。本官和各位同僚商量后,先期拿出来的,是现有新加坡港及其周边五十平方公里的土地。按照规划局的意见,这一块分为了停泊、卸货、存货、交割等主要区域,此外还有一部分划为了住宅区……以上这些东西,都可以交给战争基金会的诸位来承包建设。”
“敢问明府,这土地的价钱?”
“按照皇上事先的安排和熊总督的命令,五州土地不可出卖,只能是租赁。不过考虑到各位老板的长远利益,所以这土地的租赁时间会很长。二十年起步,上限可以签到五十年。各位老板租下这块土地后,在土地上的建设,必须按照规划局的规矩进行。也就是说,您租到的是港口区,那就只能建设港口的各类设施设备。您租到的是住宅区,那就只能建设住宅。当然哪,用处不同,这价钱肯定不同哪。港口区的价钱,是一亩地每年五元。住宅区的价钱,是一亩地每年两元。”
李嘉这么一说后,徐元佐和黄继宗为首的诸多商人就迅速的盘算起来。
只要拿下港口区,以后凡是在新加坡港靠岸的船只,那就必须给承包商缴纳停泊税。要卸货,这码头工人什么的还不是自家人?其他的货物要在这里存放,还是得给自己交仓库租赁费。就算是住宅区起码有一半是要修建来给这里的驻军及其家属免费居住。但可以想见,以后在这里休息调整的海员,以及各方人员肯定极多。到时候住宅区里就可以修建各类酒店、商铺、秦楼楚馆以及各种博戏楼。哎哟!光是这么想一想,就觉得要赚翻了!
“各位老板,因为你们在皇上和暹罗的这场战事里,是出了大价钱的。所以这土地是指定承包给你们,地价呢也便宜得几乎跟白送一般。但是呢,皇上说了,这些个地方啊,经商的规矩和国内本土有所不同哦。”
看着李嘉戏谑的表情,众豪商心里咯噔了一下:“敢情明府明示。”
“哈哈哈,好说。首先这建设,必须要有一定之规。除了建筑物必须符合所在区域的功能外,其配套设施也得一并做好。比如说,各个区域首先要做的,是开挖下水管道。现在这蒸汽机已经有了,国内方山材料实验室也拿出了不锈钢的配方。所以,以后的房屋,要通自来水。另外,皇上还说了,要预留电线管道,呃,这个电线是啥,本官也不知道。但是到时候有方山的教授前来做现场指导……以上,是建设施工方面的要求。总之,再像月港那样乱搭乱建,那是不行的。
接下来本官说税收的问题。以后啊,新五州的各类营生,全部都要收税。这新加坡岛以北的半岛上,不是还有几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嘛?以后可以成为诸位老板的种植园嘛。那就是要收农业税。你们在住宅区搞各种商铺,那就得收商税。倒是各种货物往来,新五州范围内,只需要缴纳一次商税就可以了。”
商税这东西,大明的商人们好多年都没怎么缴纳过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商品在国内除了成本和物流,没有其他支出——因为没有商税,以至于各路官府的关卡上,都反复收费。只是这笔钱,没有体现在政府的财政收入上,反而成了权贵们的私利,以及腐蚀大明官场的利器。
而现在朱由栋的意思就是:明明白白收商税,在一定范围内,缴纳一次就行。交了之后,在这个范围内,你就不用再受其他关卡的为难了。
当然,这突然在国内收取商税,阻力还是大了些。所以朱由栋是让李嘉等人,首先在新五州开始收取商税。由此倒逼国内改革——商人们并不傻。他们抵制商税,除了身后的权贵撑腰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大明的官场太混账了,就算交了商税,还是要被盘剥。既然如此,我为啥要缴纳商税。
而如果新五州这边的官员们能真正做到,你只要缴纳一次税后,在五州乃至南洋都可以不受盘剥。谁会不愿意正大光明的缴税呢?
“敢问明府,这税率?”
“前五年,普通商品和商铺,税率为百分之五。赌馆、青楼,百分之二十。运送大米到大明本土,免税。至于五年之后,你们可以去跟曹行长扯皮,重新确定税率。”
第391章
广东的举人们
时间来到了1619年,大明在这一年,正式改元为天启。
天启元年的正月初六,北京城的空气中依然充斥着各种年味儿。但是前些天都在家里团年的人们,此时都走出了家门。于是,整个北京城都显得极为喧嚣和热闹。在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恭喜发财、恭贺新年的祝福声。
这一天的上午十一点左右,京城东侧,朝阳门附近的一条街道上。十来个身着士子装的年轻人,正在结伴而行。
这群士子里,为首的两个。一个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便是颌下长出的胡须,其颜色也明显偏淡。另一个,则是肤色黝黑,颧骨有些突出,鼻梁倒是有些下榻,由此显得鼻孔有些朝天的样子。
“便是这里了,各位贤弟,此地的粤菜才是正宗啊。愚兄昨日吃过这里的饭菜一次,只觉得这家店面的烧鹅、卤菜,真的有我南粤的味道。”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稍稍辨认了招牌后,很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回声招呼自己的同伴们跟上。
肤色偏黑的男子一看这店面,也有些高兴:“哈哈哈,真要是如元素兄所言,那我们可就有口福哪!哎呀。虽说现在海路畅通,从广州坐船到天津港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来了这京师,真的没什么吃的啊。这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哈哈哈,集生贤弟所言,真是道出我等的心声了。”
这群人一路行来,沿途各种白话以及带着明显广东腔的官话,自是让见多识广的京师百姓们听了出来:这就是广东布政司今年参加会试的举子们了。
而这群举子领头的两人,叫集生的那位,就是去年广东乡试的解元陈子壮,这一年不过23岁。而那位元素兄,则是袁崇焕,这一年已经35岁了。
毫无疑问,这两人之所以能成为广东举子们的领头。前者自然是因为其学霸身份,后者嘛,嗯,主要是年纪大。
一般而言,朋友间日常聚会都有个感觉:上班地点离聚会地点最远的人,往往最先到。离得近反而到得迟一些。这个常识,换在全国士子入京时间方面,也有所表现——此时不过正月上旬,距离会试开始还有近一月,广东省的士子大多已经到了。
“哎哟,各位客官,听你们的口音,系广东人?本店的粤菜,最是正宗。赶紧里面请啊。”
“哈哈,小二哥,你敢挂‘南粤正宗’的牌匾,可就要那点真东西出来啊。不然我们这群广东人可不认账哦。”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诸位客官请安坐。这个,先来潮州卤菜?然后是挂炉烤鹅还是飞茶田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