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始皇帝(校对)第1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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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子笑了笑,他说道:
  “这道理不是你所知道的。你所说的便利,是一种并不便利的便利,我所说的仁义,才是极其便利的便利。那仁义,是用来搞好政治的工具,政治搞好了,那么民众就会亲近他们的君主,喜爱他们的君主,而不在乎为君主去牺牲。所以说:一切都在于君主,将帅是次要的事。”
  他顿了顿,方才说道:“秦国四代都有胜利,却还是提心吊胆的害怕各国团结一致来蹂躏自己,所以他原先还是衰落时代的军队,还没有抓住根本的纲领,现在你不从根本上寻找原因,而从枝节上探索缘由,这就是社会混乱的原因!”
  荀子又讲述了很多,最后方才总结道:“没有马服君,秦国拥有再强大的军队,也不能像商汤,武王那样统一天下!兼并别的国家很容易做到,只是巩固凝聚他很难。齐国能兼并宋国,但是不能凝聚,所以魏国夺走了它。燕国能兼并齐国,但是不能凝聚,所以田单夺回了它。韩国的上党,投奔了赵国,赵国不能凝聚,所以秦国夺取了他。”
  “古代商汤凭借亳,周武王凭借鄗,都不过是方圆百里的领土,而天下被他们统一了,诸侯做了他们的臣属,这没有其他的缘故,是因为他们能凝聚取得的土地啊。凝聚士人要依靠礼义,凝聚民众要依靠政策。礼义搞好了,士人就会归服;政治清明,民众就安定。士人归服,民众安定,这叫做最大的凝聚。”
  “秦国本来只是有着强大的武力,如今运用马服君的学说,有了可以凝聚士人的礼义,有了可以凝聚民众的仁义的政策,靠这种政治局面来守卫就牢不可破,靠它来出征就强大无比,有令必行,有禁必止,称王天下者的事业就完成了。”
  听着荀子的讲解,这位长脸弟子点了点头,他唤作李斯,本就是楚人,他的老家在上蔡,就是刚刚被白起击破的上蔡,他原来是在上蔡担任官吏的,后来,因为看到了厕所里的老鼠与仓库里的老鼠,感慨环境对人的影响,于是乎就弃了吏职,去找荀子来增加自己的学识。
  最近,兰陵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出征的士卒们,居然回来了,战争虽然还没有结束,可是他们的到来,让兰陵的百姓无比的开心,他们回来之后,就将秦人释放俘虏,又将秦人轻易击败楚人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当然,同时被宣扬出来的还有马服君的那一套理论,于是乎,弟子们因为战事向荀子请教。
  荀子再次讲述起了自己仁义之师的理论,在他看来,秦国如今就是转变为了仁义的军队,有了称王天下者的模样,而对于马服君的那些理论,荀子也是赞不绝口,有些时候,他干脆就是拿出了《马服书》来,为弟子们开始讲解。这些时日里,这位老者看起来无比的开心。
  因为,原先那个不可触碰的梦想,似乎正浮现在他的面前,一支不伤害俘虏,能够及时的安抚被攻占地区,不伤害当地的百姓,施行教化的军队,荀子做梦都能笑醒了,这不就是他一直所说的军队吗?荀子怎么都没有想到,开始具有他所说的仁义之师的雏形的,居然是一向以残暴闻名的秦国!
  而秦人有意在楚国境内所推广的马服书,荀子看过之后,只觉得,这里的大多数政见,都与自己不谋而合,仁政之类的思想不必多说,就是通过统一来结束战争的想法,都跟他一样,荀子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荀子因为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成型而不敢透露,他害怕自己的想法会引起更大的战乱,会导致更多的伤亡,他只是在教导学生的时候,才会隐约透露出自己的思想,他没有想到,赵括却已经正大光明的向全天下展现出自己的道路来,并且埋头扎进这拯救天下的事业里,不顾一切的为天下而奔波,有些时候,荀子只是摸索着马服书,眼里闪烁着泪光:脸上满是笑容。
  他是做了自己所不敢做的事情啊。
  自从一王天下的理论被秦国重用之后,赵括的名声不再像当初那样的洁白无暇,已经有很多人站出来训斥他,有的人认为他是秦国的帮凶,帮助秦国来杀戮诸国之士,有的说他是想要摧毁如今的礼仪规矩,将天下带往毁灭。有的则是担忧他的思想会让天下的战争变得更加频繁,会导致更多的伤亡。
  各家的学说大佬都出现,开始谈论赵括所提出的道路,当然,都是攻击的,因为各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拯救天下的办法,如今赵括所说的,显然不符合他们的道路,不是一路之人,自然是要去骂的。诸子百家里,只有农家表达出了自己的赞同,农家的思想不只是重农这么简单。
  他们的核心在于顺民心,忠爱民。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这就是农家所想要说的,如今农家都是在秦国,他们支持马服君的学说,并不令人奇怪,令人惊讶的是,名家大佬公孙龙,公孙龙也是出头来附和赵括的学者,至于他用以解释自己为什么支持赵括的那一套理论,众人也听不懂...名家人说话向来如此。
  除了他们,其余所有的学者都是在谩骂。
  楚墨指责赵括假爱民,实际上却鼓吹战争,意图掀起更大的战乱,想要杀死更多的百姓,儒者们指责赵括鼓动诸侯们篡位,重法废礼,道家训斥赵括主张争,会让天下的局势变得更加的动荡,法家...好吧,法家还在费尽心思背《马服书》呢,某位未来的法家大佬也忙着抄录马服君的言行...
  原先威望一时无二,受尽了天下人尊崇的赵括,却忽然背负上了骂名,甚至引得群起而攻之,好吧,这并不会影响赵括的威望,在这个时代,不被大学者骂上几次,是没有资格做圣贤的。若是赵括早生一段时日,或许就能经历一次来自孟子的谩骂,孟子表示:后来人的骂战,简直就跟小孩一样。
  直到数千年后,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留着一字胡的大文豪,完美的继承了孟子的功力,骂的同时代的学者抬不起头来。
  荀子是唯一没有去骂赵括的大学者,还有可能是儒者里唯一夸赵括的,毕竟,荀子向来就是最另类的儒家圣贤。
  荀子坐在宅院内,正在向自己的弟子们讲学,有了赵括开头,荀子似乎也有些不在顾忌了,他将自己所想的大一统学说,还有自己想要施行的大一统仁政思想都坦荡的说了出来,弟子们并没有惊讶,因为平日里,荀子就常常拐弯抹角的讲解这些,弟子里有几个聪慧的,更是早就从荀子的学问里挖掘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就在荀子讲学的时候,忽有弟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着荀子,俯身长拜,这才说道:“老师...我听闻,楚墨聚集了数十人,准备前往赵国,去找马服君...”,听到弟子带来的消息,荀子挑了挑眉毛,停止了讲学,有些不悦的问道:“他们找马服君是想要做什么?”
  “我听闻,是准备跟马服君讨论学问...其实,他们可能是要去训斥马服...”
  “无父无君的禽兽,也敢如此?!”,荀子站起身来,直接打断了弟子的言语,他气呼呼的说着,又拄了拄手中的拐杖,看着一旁的几个弟子,目光最后落在了他们之中的李斯,他说道:“斯...你可以带上几个人,去拦住那楚墨,好好的与他们谈论....对了..”,荀子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即刻看向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弟子。
  “嚣...我记得,你家传公羊高之学说?”
  “老师,是这样的。”
  “那你一同去吧。”
  “唯。”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寡人之于国也
  “哈哈~~”
  赵政双手紧紧抱着赵括的头,他的手实在太小,又短,双手展开,也只能抓住父亲的两个眉毛的位置,双腿就放在赵括的肩上,赵括本来就高,小家伙坐在这个位置上,简直就是巨人一般,能够俯视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似乎很享受这样俯视他人的感觉,就是不肯从他的肩膀下去。
  父子两人走在乡野间,并没有带上自己的门客,赵括的门客们此刻大多都已经成家,有了家室。赵母很喜欢为这些人做媒,自从狄率先成亲之后,赵母就为他的门客四处做媒,先是赵傅,赵母为他介绍了一个寡妇。在如今的时代,寡妇再嫁并不会像后来那样受人非议。
  相反,证明过自己生育能力,没有在生育中死去的寡妇,是很受欢迎的。赵傅先前有过妻,只是死在了生育时,这个一向不擅长言语的壮汉,面对女人,就更说不出话来,私下里与那位寡妇见面的时候,支支吾吾的,闷了半天,也没有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还是人家先开口,说是看中了赵傅,说他老实厚道,是可以过日子的。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狄知道了,随后,就是整个马服的乡人都知道了,赵括亲眼看到赵傅持剑追着狄乱跑...
  除却年纪过大的戈,其余人都被赵母安排好了婚事,随后,赵母又开始将目光放在了赵括的弟子们身上,最先就是韩非,韩非听闻这件事,瞪圆了双眼,结巴的症状更加严重,吓得躲在学室里,再也不敢外出。
  再次迎来了农忙季节,赵括背着千古一帝,走在了马服的耕地里,迎面所遇到的乡人纷纷向他俯身行礼,赵括也会笑着回礼,这么一路走到了耕地里,这个时代的耕地与赵括前世在农村里看到的有所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这里的一亩地明显要小于后来的一亩地,因为灌溉技术的落后,耕地还有联系河水的渠道...
  赵括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渠道,大概是不能说是渠道的,他们会用锄头来清理掉淤泥,好让水可以灌进农地里,而所谓的争水,在此刻还是存在的。七国之内,唯独秦国不会争水,因为官吏们会认真的帮他们划分,哪一天让谁来用,都是规定好的,赵国这里就不同了,同乡内因为水问题也会发生争执。
  不过,最近这种情况倒是没有了,尤其是在马服,或许是因为赵括在这里,这里的百姓大多温和,善良,在对待他人的时候,也常常礼让,并不会发生不和....赵括走到了这里,就看到平公正在清理泥土,通常河水通往耕地的河道是用泥土来盖住的,需要用的时候挖开...平公有好几个儿子,可惜,长平之战后,他的儿子们没有一个回来的。
  他的儿子都死在了战场。
  平公的妻天天哭泣,在几个月前离开了人世,只剩下平公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不过,很少会看到平公伤心难过的模样,平公还是一如往常,只是笑着,他信鬼神,他坚定的认为:他的儿子与妻已经脱离了苦难,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享受着自己的祭祀,不必再去服徭役,不必去打仗,不必忍受分离。
  这对善良的夫妻,还是如此分别了,赵括常常能看到平公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跟亡妻,跟儿子们聊着天。赵括卷起了裤腿,快步走了上去,几步冲到了平公的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了锄头,平公一愣,双手紧紧的握着锄头,摇着头,说道:“不可..不能这样...您是..”
  “请您帮我照看,他喜欢乱跑...”,赵括说着,将小家伙从背上抓下来,递给了平公,平公接过了孩子,还想要说些什么,赵括却已经开始了劳作,平公嘴唇颤抖着,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紧紧的抱着他,小家伙吃着手,茫然的看着正在劳作的赵括,赵括一边忙碌着,一边笑着说道:“您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找我就好了。”
  “就把我当作您的儿子来看待...您是看着我长大的。”
  赵括笑着说着,远处的小道上走过几个农夫,他们聊着天,忽然看到了正在劳作的马服君,大吃一惊,急忙跑了过来,就要帮忙,赵括笑着擦了擦汗水,对他们说道:“二三子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只是一点小事,我自己是可以完成的。”
  平公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赵括忙碌着,他捡起了一旁的桑木杖,轻轻的点在小家伙的身上,口中喃喃道:“马服子,我为您祝福,希望一切灾厄远离,您一定要健康的长大,成为像你父亲,像您祖父那样的人...”,小家伙看着面前的桑木,伸出手来抓,咧嘴大笑着。
  “嬴括!!!”
  赵母愤怒的看着面前的赵括,赵括浑身脏兮兮的,遍体泥泞,站在母亲面前,低着头,却不敢看他。“我昨日才刚刚洗好的衣裳!你就是要去帮人,就不能先换个衣服嘛?!”,赵母骂道,赵括只是低着头,低声说道:“当时有些急切....我就..我自己洗...”
  “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来做这些杂活!”
  赵括再次低着头,赵政站在一旁,看到大母训斥父亲,父亲不敢抬起头的模样,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还有你!嬴政!你的鞋履呢?!”,赵母手持木板,愤怒的质问道。
  赵政瞪大了双眼,低着头,认真的看着自己赤裸的小脚,咦?
  朕的鞋呢?
  “站好!”
  听到赵母的训斥,小赵政也是跟着父亲那样站在一旁,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两人就这样站着,赵母嘴里骂着,却拿过赵括的衣裳准备去洗,赵括急忙说道:“母亲...还是让我来帮忙吧。”,赵母哼了一声,低声说道:“说要帮我,却也不找个妻来帮我做这些..我这把年纪,还要亲自来做...”,赵括咳了咳,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成家需要情投意合....”
  “你要是开口,想要嫁给你的女子不从马服排到咸阳去??!怎么就没有一个你能看上的呢?!”
  在赵母的抱怨之中,赵括捡起了地面上的赵政,急忙逃离了内室。抱着小家伙走出了内室,赵括站在院落里,长叹了一声,对怀里的赵政说道:“要不...就给你找个母亲吧...你大母也需要有个人来帮忙,还有你这里..也需要有人来收拾,你现在跑的那么快,你大母想揍你都抓不住你...”
  赵政认真的思索着,忽然,他明白了赵括话语里的想法,他急忙摇起头来,奶声奶气的叫道:“不要!”
  两人正在聊着天,忽然看到韩非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韩非走进来之后,先是去喝了些水,这才来到了赵括的面前,韩非看起来有些担忧,他认真的说道:“老..老师,出事了!”,赵括一愣,放下了小家伙,这才询问道:“什么事?”
  “医官的事情....”,韩非说着,顿了顿,方才皱着眉头说道:“有很多完全不知道医术的医担任了医官...”,韩非认真的说了起来,却是地方官吏将新出现的医官视为一个新的晋升道路,一个新的交易渠道,继续举荐送过自己礼物的“好友”来担任...只是让他们拿着一本不知真假的医书就上任,医死了那就是对方不可救药,若是医活了那就是功劳...
  赵括目瞪口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还能这样?!医者救人,这简直就是对生命的亵渎!!!
  看着赵括的脸色渐渐变得赤红,韩非无奈的说道:“信陵君不在邯郸...”
  “他不在,我还在!”,赵括说着,又说道:“准备马车,我要赶往邯郸!”,韩非点了点头,医官制度,在赵国的施行并不太顺,首先是要建立医学学室的想法,虽说赵王是答应了,可是施行起来进度非常的缓慢,到如今,连成立学室的具体地址都没有选好,地方的医官制度就更别提了。
  “天下的名医也不少...为什么还是不能让他们赶来呢?”,赵括坐在马车上,怎么都想不明白。
  “老师...俸禄太低...隶属于县丞,地位也低...我听闻,秦国也施行了这样的制度,他们直接给与医者爵位,普及至乡,他们还都是直接受命于王宫的..能治好很多人的医,可以获得军功提升爵位,并且还开办了医学学室,由老医进行教导,教导期间免除徭役,三年之内,必须要学会,若是老医藏私,就要惩罚,若是怠慢学业,也要遭受惩罚...”
  “故而医者多赶往秦国,得到爵位,秦人纷纷入学,刻苦学习...”,韩非认真的说着。
  他又偷偷看了看赵括,他发现,赵括的脸上并没有愤怒,非常的平静。
  “老师,您不生气嘛?”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秦国施行这样的制度...可以救下多少人啊..若是能一直延续下去,又会有多少百姓因此活命,能预防多少的疾病瘟疫啊...”,赵括笑着,他说道:“救人,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秦国的这项制度若是能取得成果,各国效仿,如此一来,就能救活更多人了...”
  赵括正在说着,忽然,他叫道:“停车!”
  正在驾车的戈即刻停下了车,赵括站起身来,看向了道路两旁,老远的,他就看到了一批人,其中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壮,全部都低着头,麻木的朝着前方走着,如此看去,能看到他们身后还有不少的人,远远的,足足有数千人...赵括急忙跳下马车来,朝着他们走去。
  “老丈?您怎么会在这里?”,赵括拦住了一位老者,认真的询问道,这位老者,赵括是认识的,当初他曾前往各地去询问税赋的情况,就在列人见过这位老人,当初他还跟这位老人询问过耕地的情况,老人抬起头来,比起当初的见面,老人看起来颇为的憔悴,他看着这个年轻的贵族,愣了片刻,忽然惊醒。
  “马服君...”
  “马服君?”
  “是马服君!”
  道路上的行人,一个又一个的抬起头来,看着那阳光的面孔,喃喃着他的名字,所有低下头的人都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赵括的方向,赵括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这些人忽然哭了起来,他们念着马服君的名字,朝着他俯身大拜,赵括看着那位老丈,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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