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校对)第868部分在线阅读
“元珍……”骨咄禄伸出一只手,暾欲谷连忙屈膝上前握住他的手。
“我的时日,可能真的不多了。但我现在,还不能死。”骨咄禄说道,“一直以来我对你言听计从,你也从未让我失望。这一次我们两人交换一下位置,我来用一回计谋,换作你来执行。可以吗?”
“是,可汗……”暾欲谷低下头。尽管可汗看不到他面具下的眼泪。
“我从不相信,我的弟弟会背叛我。”骨咄禄闭上了眼睛躺了下去,喃喃的道,“我更不相信,我的汗国会在我死后,灰飞烟灭……”
几日后,牙帐里突然传出了可汗骨咄禄的死讯,并按突厥人的习俗开始举行大葬礼。按照可汗临终前的交待,他的嫡长子默棘连继承了汗位。暾欲谷以莫贺达干的名义率领十姓屈律啜,一同执掌牙帐军政大权,暾欲谷还被年幼的小可汗尊为亚父。
除此之外,骨咄禄可汗还留下遗言,尊奉阿史那氏的公主艾颜为“圣母可敦”。可敦的意思原是皇后,但骨咄禄的元配也就是默棘连的母亲死得早,此后骨咄禄也一直没有正式的册立可敦。骨咄禄此举的意思是,让新可汗把艾颜这位同族的姑姑,当作亲生母亲一样的去侍奉。
与此同时,艾颜的儿子克拉库斯被封为“叶护”,这是突厥汗国仅次于可汗的崇高地位。他们母子以这样的形式被加封,就意味着艾颜从此拥有了参政议政之权,她将和暾欲谷一同率领十部屈律啜,合力辅佐新可汗。
军队方面,骨咄禄的女婿王昱和暾欲谷的心腹重将阿史德曳洛荷,还有数名狼骑的大将一同被封为“设”(也称大设),这相当于南朝分掌兵马的“大将军”,但是调兵之权又始终紧紧的握在政事堂和可汗的手中。
在骨咄禄可汗的遗命当中,默啜是大设之一,并在政事堂拥有一席之地。虽然身兼军政大权,但他的地位明显不如艾颜和暾欲谷。
这时,一直藏在山里的默啜,终于再也藏不住了。他从冰天雪地当中走出来,振臂一挥召集他的死忠党羽们,很快拉起了一只七八万人的队伍,打出旗号要去牙帐“清君侧”,杀死祸乱汗国的暾欲谷与艾颜母子。
牙帐这边的反应更是迅速,暾欲谷决定亲自出马,以王昱和曳洛荷为大将,率领十万狼骑前去征讨默啜。
屯兵碛口的薛讷一直紧紧盯着突厥人的一举一动,马上将这些变故飞马报向洛阳。
消息抵达神都洛阳正是风雪漫天时,离过年只有几天了。
太平公主的肚子已经很大,离分娩不远。琳琅也如愿以偿双双怀孕,一时数喜临门。薛绍专心在家陪伴妻妾儿女和兄弟家人,准备安心过个好年。不料武则天突然派来使臣请得入宫,薛绍知道必是大事,于是马上更衣乘马车入宫,随行还带上了月奴。
郭安和段锋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是右卫的将佐,不太方便再像以前那样充当薛绍的扈从。月奴的身材和心态都已经从“初为人母”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她安心的把孩子交给了陈仙儿和奶妈们去照料,又回到了薛绍身边做回了“小尾巴”。
对此薛绍也挺乐意,这么多年来自己早就习惯了月奴跟在身边左右照料。如今时常出入宫廷,带上月奴这名女子做扈从也会更加方便。更何况女皇对月奴也挺欣赏的,以前她还请月奴帮她操练过宫中的“射生儿”,准备组建一只护卫内廷的女兵。虽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但女皇对“安大将军”的印象一直不错,几次称她为“当朝孝烈”。
孝烈将军,是前朝李唐的帝王对花木兰的追封。
薛绍带着当朝花木兰进了内廷迎仙殿,武则天正在书房里手拿一份奏章,凝眉正坐。
薛绍进去后,武则天开门见山道:“承誉,他们果然打起来了。”
薛绍当然知道这个“他们”是指谁。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为何感觉这气氛有点怪异呢?
薛绍四下一看,房内居然没有一名内侍,只有他和武则天两人。
“你自己看一眼吧!”武则天站起了身,亲自走到薛绍面前,挺郑重的将奏章交给他。
薛绍先看了武则天一眼,她面色有些深沉。展开奏章一看,他心中顿时明白,为何武则天非但不喜,还面带一丝忧愁了。
第0967章
陶朱公
这是薛讷来的奏章。实事求是大公无私的一份奏章。
“王昱”,这两个字在奏章上显得相当的刺眼。
他已经是骨咄禄的驸马,还是突厥新可汗刚刚任命的大设。他已经带兵平定了牙帐外围的贵族叛乱,现在还在带兵征讨默啜。
在草原而言,王昱是唐朝的降将,是汗国新崛起的将星。对大周而言,他则是不折不扣的叛国之臣。
薛绍慢慢的合上了奏折将它递回给武则天,说道:“陛下,王昱叛国,臣附连带责任。臣会引咎辞职。”
“哎……”
武则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慢慢的走回原位坐下,久久的凝视着薛绍,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薛绍反倒是笑了,“陛下不必忧愁。臣走后,右卫大军只要有党金毗和郭大封在,就可保无恙。夏官公务,萧至忠和苏味道足以分担。军国之事,陛下可问武长倩与姚元崇。”
“朕何时准你走了?”武则天突起高亢之音。
薛绍再度笑了一笑,拱手拜道:“国法无情,陛下不能一味的偏袒微臣。王昱叛国臣附连带,臣自己主动引咎辞职,总好过被人上书弹劾。还请陛下恩准!”
“朕登基前后,我朝内乱不止外战频仍,纷乱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刚刚才有点起色。”武则天说道,“从跟随裴公北伐开始,你就一直竭尽全力的保境安民,立下赫赫功劳。朕荣登九五,你更是功不可没。现在说走就走,你难道希望天下人都指着朕的脊梁骨,骂朕嫉贤妒能不容功臣吗?”
“陛下言重了。”薛绍仍是很淡定,微笑道:“臣立下的功劳,陛下该赏的都已经赏过了,从来没有遗漏过半点。臣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全赖陛下的苦心栽培与大力提拔。陛下既是我效忠的帝王,也是我的岳母,还是我的恩师与伯乐,臣从未忘怀,今后也不会。如今就事论事,王昱一事臣的确难辞其咎。臣若不因此受罚,陛下将会涉嫌包庇失之公允,由此难服众望有损君威。这不是臣希望看到的。”
“哎……”武则天再度长叹一声,“朕就知道,你会如此决断。”
薛绍呵呵一笑,“陛下了解微臣,臣心甚慰。”
武则天再次起身走到了薛绍的身边,这次,她拉起了薛绍手,认真地说道:“朕的朝堂之上,哪能没有你呢?”
薛绍微笑的点了点头,“陛下,容臣暂离朝堂,休息一段时间也不为过吧?”
“暂离?”武则天一下就扣住了这个字眼,“那咱们说好了,只是暂离?”
“咳……”薛绍苦笑,“这个,时间可以稍长一点。总要比上次臣请假外出游玩,要长一点吧?”
武则天这才笑了。她双手紧紧握住薛绍的右手,像一位慈母那样和颜悦色的,轻声道:“别走太远,早些回来。”
“好。”薛绍展颜一笑,“公主殿下一直怪臣,每当她要生下子嗣,臣总不在她身边。如今殿下又将分娩,臣正好可以安心陪她,免得她又要数落微臣了。”
“待孙儿出世,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朕。朕要亲往看望。”武则天说道,“另外,你别以为你真的可以就此赋闲。万一朕有军国不决之事,还是会要请问于你的。”
“行。”薛绍笑着,答应得很干脆,“臣倒是很乐意在幕后帮陛下出谋划策。”
“哎……”武则天第三次长叹,拍着薛绍的手,“至从朕登基以来,你忠心辅佐于朕干成了很多大事。文武百官和天下万民都只道那是朕的恩德和功劳,却不知全是你在幕后给朕出谋划策。朕都已经不知,欠了你多少人情。”
“陛下,为人臣子不是就该竭力辅佐君王,成就不世之帝业吗?”薛绍微笑道,“要说人情,陛下都已将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了微臣,这样的恩赐臣永远也无法尝还得清。早年,臣年少轻狂屡次冒犯,陛下也从未责怪。陛下待臣宽宏大量恩重如山,臣心中自有一竿明称。将心比心,臣永不负陛下!”
武则天,被感动了。
这还是薛绍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感动的神彩。虽是稍闪即逝,但却是那样的真实。
“有婿如此,夫复何求?”武则天深呼吸了一口,紧紧握住薛绍的手,“神明在上。承誉永不负朕,朕绝不负承誉!”
“谢陛下!”薛绍拱手而拜,说道:“临走前,臣只有一事相求。”
“准。”
薛绍愕然,“陛下,臣还没有说事。”
“无论你想说什么,朕准了。”武则天说得很肯定。
“……”薛绍沉默了片刻,再次拱手一拜,“臣代王昱的父母妻儿,谢陛下不杀之恩!”
又下雪了。
薛绍走出了迎仙殿时,月奴连忙迎上将一领披风薛绍穿上,问道:“公子,陛下找你何事呀?”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公子了。”薛绍脸上挂着微笑,语气也轻松。
“嘿嘿,习惯了!”月奴仍是那样的满脸灿烂笑容。重回薛绍身边之后,她也重新找回了“安大将军”的那种感觉。这让她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兴奋,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走吧,去虞红叶家里坐坐。”薛绍突然说道。
月奴感觉有点意外,但马上笑了,“好啊,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薛绍登上了马车,月奴跟着进来,马上给他端上一碗热乎乎的驱寒姜汤。
车厢里燃着一鼎炭火,很温暖。薛绍喝了半碗姜汤,凝视月奴。
月奴被他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脸都红了,笑道:“公子,你今天怎么啦?”
“没什么。”薛绍笑了一笑,“只是突然觉得,你比以往更漂亮,也更有女人味了。”
“哪……哪有?”月奴顿觉局促不安。因为薛绍还从来没有这样夸过她。
“来。”
薛绍伸她伸了一下手,月奴很乖巧很温驯的坐到了他身边,稍稍斜了一下身子,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手搭在了他的胸前。
薛绍轻抚她的肩头,脸上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心中对自己说道:亲人的眷恋,红颜的年华。
沉淀下来我才发觉,原来我一直都在错过生命当中,很多应该去珍惜的美好。
马车辚辚而行,月奴居然躺在薛绍的肩上,睡着了。
到了虞红叶家门口马车刚一停,月奴就条件反射似的睁开了眼睛,“到了?”
“嗯。”
虞红叶已经迎到了车边,拱手长拜的立着。
月奴跳下车来,欣喜的和虞红叶抱作了一团。此前河陇的那一场“患难之交”,早让月奴和虞红叶结成了“死党闺密”。
薛绍下车时,虞红叶忙于上前施礼迎请。堂堂的国公驾临商旅之家,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虞红叶可不敢怠慢了。
“不必多礼。”薛绍上前微笑道,“我来得唐突,你别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