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校对)第316部分在线阅读
魏元忠也无语了,拍着额头,直摇头。
“说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言去掩盖它。”薛绍连连摇头,“在并州一案的事情上,我真不知道朝廷这一次的做法,是否妥当与值得!”
“事已至此,我等微末之人又能奈何?”魏元忠连叹数声,说道,“魏某还是一名御史台的司法官,眼见律法失绳、黑白颠倒却无能为力,心痛啊!”
“或许,这些都是我们为官之人,迟早都要经历和面对的。”薛绍苦笑不已。
“或许吧!”魏元忠连连摇头,说道,“好在天下大体安宁,律法大体严谨。并州一案……就当它是‘非常事循非常法’吧!”
薛绍趁着酒性嗬嗬嗬的连笑了数声,“这么说我朝之后,又能见到我的老对手李仙童,李将军了?”
“想必李仙童也是殷切期盼着薛公子能够早日回京,与之为敌。”魏元忠也是连笑数声,说道,“他现在的是官职是东宫左卫率,听起来像是太子的心腹臂膀,但实际上却是二圣的人。准确的说,他现在是天后的人了。”
薛绍点了点头,大唐的东宫太子名义上有“东宫六卫率”的兵马,但实际上这些兵马向来都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上,以防太子兵变夺权。也就是说,现在李仙童名义上是太子李显的心腹卫队长,但实际上却是二圣安插到李显身边的一个“监护人”,起到保护、监视、镇劾与控制的多重作用。
换句话说,李仙童夫妇现在都被天后重用了。
“这都是些什么屁事!!”酒兴之下,薛绍实在忍不住骂了出来。
魏元忠愕然的怔了一怔,“那还有一件事情,我都不敢跟你说了。”
薛绍“哧”的冷笑了一声,“世上还有比这更加恶心的事情?”
“恶心倒是算不上,但……”魏元忠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魏元忠,这不像你一惯的行为处事之风。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马上说。”薛绍都不耐烦了。
魏元忠一脸苦笑,小心翼翼的道:“先说好,你若听了,不许发怒!大半夜的……别惊动了裴公和其他的袍泽们。”
“你不说,我可走了!”薛绍嚯然站了起来。
“说,我说!”魏元忠连忙一把将薛绍拉住让他重新坐了下来,万般无奈的说道——
“日前我奉命离开长安北行之时,另有一拨人马与我同行,一同从长安来了并州。”魏元忠说道,“是太平公主的人。为首的是一名宦官,名叫杨思勖。”
“千牛二童禁内杨公,飞骑玉冠莫与争雄。”薛绍道,“杨思勖还是我举荐给太平公主的,怎么了?”
“我说薛公子,你今日是否真是喝多了,都没了平日的敏捷与警惕?”魏元忠苦笑道,“你为何就不想一想,太平公主派杨思勖到并州来——干什么?”
薛绍,顿时一怔!
随即,拍案而起!
“杨思勖,他把陈仙儿怎么样了?!”薛绍,咆哮了。
“噤声!勿吵!!”魏元忠吓坏了,连忙跳起来死死抱住薛绍,急切劝道,“薛兄,家丑不可外扬!切勿大吵!你赶紧醒一醒酒!”
“好,我不吵。”薛绍这下真是一下就醒了酒,冷静下来说道,“告诉我,陈仙儿现在怎么样了?”
魏元忠苦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薛绍双眉紧皱,“是埋了,还是烧了?”
“那倒没有。”魏元忠连忙说道,“杨思勖刚到并州就与我分道扬镳了。我私下担心就悄悄的去找司马柳盛打听。谁知道柳盛吓破了胆,都不敢跟我说实话,坚称他的外甥女陈仙儿就守在闺房绣楼之中,不见外客。我一番劝说之下他才向我说了实情。”
“如何?”
“杨思勖秘密将她带出并州,直往长安去了!”
第0350章
飞马回京
和魏元忠一席话毕,薛绍的酒彻底醒了。
并州案最终办成了一棕糊涂案,李仙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被天后重用,今后必有后患;陈仙儿的事情一直比较隐蔽并州知道的人都不多,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平公主却知道了,幕后必有黑手在刻意操纵。
薛绍感觉,就在自己埋头于草原之战的这段时期内,已经有人在长安织好一张大网,等着自己去自投罗网。略作思考就不难猜出,这张大网十有八九是出自武承嗣之手。眼看大婚将近,他仍是没有死心放弃太平公主。
于都今山的鲜血未冷,长安的战争就已经吹响了号角。
夜渐深,星月满天,想必明日是个大晴天。
薛绍独自一人在树影婆娑的庭院里漫步沉思,想了很多很多。
庭院拐角处有人打着灯笼走来,薛绍不用回头光是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月奴来了。
月奴甚是了解薛绍的生活习惯,如此深夜他独自一人留在此静思,必然是在琢磨重要之事。因此她没敢走近也不敢出声惊扰,只在稍远的地方静静的等着。
“有事吗?”薛绍道。
“夜已深沉,月奴请为公子浴足,早些歇息。”月奴说道。
薛绍心中略微一动,此前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有月奴帮自己洗脚,然后二人相拥而眠颠龙倒凤,这一度形成一个习惯。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仿佛是有些冷落了月奴。别说是同床,就是话都没有和她说过几句。
所谓浴足,月奴是在隐晦的请求想要同床了。
“我还有事,你且先睡。”薛绍如是道。
月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不敢多言,悄然退下。
薛绍轻吁了一口气,大事当前,我哪里还有寻欢之心?
通霄达旦,薛绍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思索。
回长安,将要面对很多的事情。摆在眼前的当务之急——如何应对陈仙儿的事情?
太平公主,又将制造出第二个张窈窕吗?
如果这一次让陈仙儿步入张窈窕的后尘,就不是在平康坊杀一个妓女那么简单了。此前二人还没有定婚,顶多算是暖昧的“男女朋友”关系;现在二人婚期将近,而且陈仙儿是远在并州、养在宦官人家的良家女子。
与此同时,薛绍本人的身份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张窈窕一案事发之时,他不过是个在里坊之间空有风流之名,但在官场之上默默无闻光吃闲饭的七品小官。现在,薛绍已经军功在身威震草原,只待回朝听封升赏,是大唐军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可谓万众瞩目前途无量。
如果太平公主这次对陈仙儿下手,等于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扇了薛绍的耳光。毫无疑问两人会因为此事彻底的撕破脸。从而,婚事告吹那是必然。紧随其后的还不知会有多少的麻烦,甚至是灾难!
现在,薛绍终于体会到了“树大招风”这个成语的含义。同时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人生仿佛才刚刚开始。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今后必将面对和经历更多的风风雨雨。
“会有人,与我一路同行不离不弃吗?”
独自思考了一夜的薛绍,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边的孤独感。
日上三竿,薛绍倒床睡下。傍晚方醒,又有大小将官相约而来邀请薛绍出席庆功之宴。难得众将恭维裴行俭也有意让自己和将军们拉近关系,薛绍自然不可拒绝,于是又和昨天一样痛饮到半夜。
在人群中笑得越是大声,安静下来之后,薛绍就感觉越发的孤独。
一连三天,薛绍就在这种喧闹喜庆与独孤思索相互交错的气氛中度过。
终于是要离开军队回往长安了,薛绍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抗拒感——不想走!
倒不是朔州和战场有多少让薛绍深爱的东西,只是不想去面对长安的那些阴谋和阳谋。按照自己一惯的思维与习惯,薛绍更加热衷于拔剑而出血溅五步的直爽与快意。
想归想,该要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
薛绍在翻身上马刚刚骑稳的那一时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劝慰自己——我已经做过了选择,就没理由退缩!不管今后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与危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迎之而上!
在朔州兵马的集体欢送之下,薛绍一行人马启行,往南而去。
这一次同行之人不多了,只有月奴、吴铭和魏元忠,以及魏元忠从长安带来的几名随从。再就是裴行俭派给薛绍的几名得力卫士,负责秘密押送艾颜去京城。
这是薛绍要求的,艾颜不能在草原多留一刻,哪怕是与草原接壤的大唐边疆都不行!
草原上的硝烟仍未完全散去,裴行俭和程务挺、薛楚玉、郭元振、郭安、牛奔这些人,仍都留在朔州或是于都今山。只能盼望到了长安,才有机会与之重聚。
一路上薛绍都比较的沉默,直到走到了英烈村附近,薛绍的脸上才有了一些活泛的神彩。
“进村,我要祭奠我的袍泽们!”
英烈村的人接到薛绍,如同盼回了远行千里的亲人,欢天喜地满村沸腾,杀鸡宰羊忙得不亦乐乎。
薛绍来到烈士们的墓地前祭祀。
举起那碗琥珀色的新酿果酒,薛绍只说了一句话:“兄弟们,大唐寸土未失,你们可以瞑目!”
一句话,说得他身边的吴铭表情骤然一变,突然捂住了胸口。
“义父,你怎么了?”月奴惊慌道。
吴铭连忙站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薛绍回头看向他。
吴铭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勉强淡然一笑,说道:“大唐寸土未失,你们可以瞑目——这句话,我也想对埋骨于西域的袍泽们去说。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这个机会。适才听到公子说起,顿觉……心如刀割!”
众皆沉默。
薛绍喝下那碗酒,走到吴铭身边道:“这便是你跪拜裴公官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