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校对)第1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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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公言重。”薛绍回礼。
  裴行俭这才说道:“薛公子虚怀若谷不予计较,准你进来说话!”
  库狄氏推门而入,薛绍看到她也是略微吃了一惊,这要是在外面碰到,打死也不会让人想到她会是裴行俭的正房夫人。
  裴行俭年过六旬,库狄氏不过三十上下。裴行俭衣着简朴内敛寡言,库狄氏光鲜照人风姿绰越。
  这一对老夫少妻,还真是反差强烈!
  “薛公子在上,请受奴家大礼一拜!”库狄氏说罢,突然对着薛绍大礼拜下。
  薛绍尴尬的愣住了,你一个二品华阳夫人又是长辈,这样拜我让我如何受得起、让我如何回礼?
  裴行俭在一旁苦笑不已,“薛公子见笑,但以俗礼还之即可。拙荆当真是不太懂得中原礼法!”
  不等薛绍说话,拜倒在地的库狄氏说道:“夫君此言差矣,奴家理当就以九拜之中最大的礼节稽首大礼,来拜薛公子!”
  裴行俭与薛绍同时一愣,薛绍忙道:“夫人快快请起,此等大礼着实折煞薛某。但有言语,不妨坐下来细细商谈。”
  “多谢薛公子!”库狄氏半点也不扭妮,亲自取了一块坐榻在离二人稍远的地方打横了侧坐下来。
  裴行俭的表情挺尴尬,苦笑。
  薛绍看得出来,虽然裴行俭努力在外人在面前表现出一家之主的强势,但实际上他就算不是个惧内之徒,也对自己这个年轻的夫人非常的宠溺。
  否则,库狄氏何以打扮得这样光鲜照人,还敢叩门打扰裴行俭接待重要的客人?
  “你有何事,说完快走!”裴行俭板着一张老脸说道。
  “谢夫君。”库狄氏拱手回了礼,说道:“薛公子见谅,其实奴家深知女流不登正堂不会宾朋,但今日,奴家确有要事对薛公子讲。”
  “夫人请说。”薛绍也挺好奇,素昧平生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讲?
  “谢薛公子。”库狄氏一板一眼的对薛绍施了一礼,说道:“其实在与薛公子见面之前,家夫已经多次在奴家面前提起薛公子,对公子的才华器识赞不绝口。家夫还曾口口声声的说,公子就是他寻找了多年的衣钵传人!”
  “你……”裴行俭的脸一下就涨红,“你这妇人,满口胡说!”
  薛绍干咳了一声忍住笑。
  “薛公子是个明白人,夫君又何必矫情否认?”库狄氏说道,“你与奴家在卧房之中说的话,还能有假?”
  “你再敢矢口乱言,就给我出去!”裴行俭抬手朝外一指涨得老脸通红,看那模样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薛绍忍住笑也没有多说话,他知道,库狄氏还没有说到真正的重点。
  “夫君,奴家今日拼着吃了家法也要当着薛公子的面说一句实话,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库狄氏半点不害怕,针锋相对的道。
  “你!……”裴行俭的动作和表情都凝固了半晌,苦笑一声双手一摊,“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夫由得你数落一通。薛公子要笑,就笑出声来吧,老夫今日不要这张老脸了!”
  薛绍仍是没有笑,一本正经的道:“裴公不必在意,夫人心直口快,或许真有她的道理——夫人,你请说。”
  “还是薛公子爽利!”库狄氏拱手拜了一记,说道:“薛公子,其实夫君早就动了爱才之心,想要收你做入室关门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但又深有顾虑。”
  裴行俭的脸皮都抽搐了一下,叹息了一声把头都扭了过去,表示“随你胡说八道一通”。
  “裴公有何顾虑?”薛绍问道。
  库狄氏说道:“夫君怕你日后仗兵作乱无人可制,祸及神器遗害苍生!”
  薛绍这下笑了,“裴公所虑,不无道理。兵家授徒向来谨慎,当年侯君集要向卫公学兵法时,卫公也是这样的想法。事后证明,卫公所虑颇为正当。”
  “但奴家以为,家夫是书读得越多、人活得越久,就越发的患得患失与矫情胆小了!”库狄氏生怕裴行俭出言打断,于是快嘴快语地说道,“汾阴薛氏历来就是拥护李唐的大世族,薛公子是李唐贵戚身负皇室血脉、现在薛公子又要娶公主做驸马。就像是一棵树一样,薛公子的根都深深的扎在了李唐的土地之中。将来薛公子如若掌兵,定然是以李唐神器为念,御外敌平内患成不世之功业,又岂会为祸李唐天下荼毒李唐子民,那不是自断根骨自毁家业吗?”
  薛绍哈哈的笑,“夫人,果然有见识。”
  “她当然有见识了,妇人之见而已!”裴行俭嘴角儿都在抽筋的冷笑。
  “那依夫君之高见呢?”库狄氏仿佛还有一点激动了,坐直了身体大声道:“夫君时常把阳寿将近挂在嘴边,时常叹息毕生所学后继无人——你就只念着你的一世功名才学,就从未替我们母子想过吗?夫君,奴家比你年幼三十岁,如今最大的儿子都还只有七岁。你若百年之后,我等孤儿寡母将要何所依存?纵然奴家可以谨守家门足不出户,含莘茹苦将我们的三个孩儿养大成人。可是你为官三十多年竖下了多少政敌,多少人盼着你死了再拿我们孤儿寡母开刀报负?奴家关好家门,就没有人来招惹了吗?远的不说,你本家的兄弟裴炎能不落井下石?”
  “住口!”裴行俭厉喝一声,仿佛是动了一点真怒。
  “奴家失言,夫君恕罪!”库狄氏慌忙走到堂中,正身拜倒在地。
  薛绍不动声色只在心中暗道,记得大哥曾经说过,有人认为裴行俭可以做“尚书右仆射”与刘仁轨平起平座,但肯定也就“有人”认为裴行俭绝对不可以坐到那把交椅上去。
  反对的人当中,或许就有裴炎一个。
  首先裴炎与天后的交往甚密,他哪能不知道天后是绝对会反对裴行俭出任右仆射的?再者,同是出身闻喜裴氏,裴炎一直压着裴行俭一头,是整个裴氏大族的领袖大旗,他又岂能容忍有朝一日裴行俭与他平起平座,并且凭借无人可及的军功威望反压他裴炎一头?
  站在裴行俭的立场上说,自己的资历、才能、威望和德操全都不输予裴炎,凭什么就只能仰视受制于他?
  一时瑜亮,互不相容。
  裴炎与裴行俭会有矛盾和积怨,似乎就很容易理解了!
第0167章
顺水推舟
  裴行俭眉头深皱面带怒意的瞪了库狄氏半晌,悠然叹息了一声,“夫人,请起。”
  “谢夫君……”库狄氏站起身来,眼圈已红眼泪在流但是连哽咽都没有,表情很倔强。
  “既然家丑已然外扬,老夫也就不必在薛公子面前有什么顾忌了。”裴行俭苦笑了一声,说道,“诚如拙荆所言,老夫行将就木但三子都还十分年幼。原本老夫也有几个得势的同宗亲族可代为托孤,可是老夫和裴炎素来不和,那些同宗亲族怵于裴炎之威,早就和老夫断了往来。这些年来,老夫一直闭门谢客,更没有什么挚交友朋。所以,一旦老夫呜呼哀哉,家中幼子就无人照顾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薛绍哪里还能不明白?——裴行俭夫妇,是想让我这个传人学生,将来照顾他的儿子们!
  “夫君,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你都应该信任薛公子,将毕生才学倾囊相授!”库狄氏趁热打铁的劝道,“将来,奴家与孩儿们也好有个庇护依托啊!”
  薛绍拱手对他夫妇二人依次拜了过来,“承蒙夫人器重,无论裴公是否信得过薛某,薛某将来必然悉心照顾贤伉俪的三位公子,将其视同血亲兄弟!”
  “哎……”裴行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在苦笑,仿佛又是在自嘲,悠然道:“其实妇人之见,有时……也颇有道理啊!”
  库狄氏一听到这话,连忙就跑到厅堂外把他们的三个正在玩泥巴的儿子都带了来,大的七岁小的还只有三岁,库狄氏带着他们一一的拜见薛绍,执行叔侄之礼。
  这样的礼节仿佛有点乱了辈份,薛绍拒绝不是接受也不是。
  裴行俭仿佛也对自家夫人的举动有些无奈,苦笑的道:“犬子年幼,论年齿的确就是薛公子的晚辈。薛公子……权且受之吧!”
  薛绍有点哭笑不得,“那我与裴公岂不是成了平辈之人?”
  “那……平辈就平辈吧!”裴行俭也是无可奈何哭笑不得,谁叫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都这么年幼呢?
  库狄氏倒是无所谓什么辈份不辈份,她表现得很开心。或许在她看来薛绍就该是同辈之人,要是被薛绍当作“大婶”看待她才真的会十分郁闷。
  “你若是闹够了,那便退下吧!”裴行俭挥挥手,急着要赶库狄氏走。
  “夫君怎能说我闹呢?我分明就是办成了一件天大的大事呀!”库狄氏带着三个小孩儿,泪眼未干却是一脸笑容,说道:“想到奴家的下半生与孩儿们的将来都有了依靠,奴家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奴家跟了夫君快有十年,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你这妇人,当真胡说。”裴行俭拍着额头都有些无语了,这种话你闷在心里就好,为什么要当着薛公子的面说出来呢?
  薛绍也笑出了声,对眼前这位“非主流”的胡人女子库狄氏也有些无语了,她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心直口快”。但有一点要承认,这或许也正是她的优点。如果她是一个羞涩婉约谨小慎为的大家闺秀,肯定无法将“托孤”这么重大的事情办得这么迅速而且顺利!
  从而,薛绍想要打破裴行俭心中的那一层顾虑与怀疑,也会相当的困难。换言之,库狄氏今日这一场看似荒诞又无礼的举动,非但是帮了自己也是帮了薛绍!
  “奴家失礼,这便告退!”库狄氏带着三个孩子一同施礼拜退,走的时候可谓是满面春风喜气洋洋。
  “哎呀!”裴行俭伸手在自己脸上连拍了几下,“老夫这张脸哪,没了,全没了!”
  薛绍呵呵地笑道:“裴公不必如此。其实在我看来,尊夫人行为果敢颇有见识,风风火火雷厉风行,恰是一名女中之豪杰。有母如此,将来裴公的三位公子,或许都能有所建树!”
  “连你也这么认为?”裴行俭苦笑的摇了摇头,“难怪她三天两头被天后叫进宫里闲谈叙话,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
  薛绍心中略微一动,说道:“我倒是听太平公主说起过,尊夫人与天后似乎真有一些私交。天后好像还曾提起过,想让尊夫人去侍制院做个女官。此事,不知成了没有?”
  “哦?”裴行俭异讶的皱了皱眉头,“她居然从未跟我提起过?”
  薛绍微笑道:“或许,尊夫人是怕裴公为难,自己就已经拒绝了吧?”
  裴行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天后下过几次制令,召天下通文干练的女子入宫为官,侍奉天后左右用事。有不少大臣的妻母和后宫的女子都响应号召,在天后的身边做了女官。拙荆虽是一名胡人女子,但她确实精通文史还跟老夫学一手书法。至于性格……你也见识到了。不得不说,她与天后或许真有投缘相通之处,如果不是碍着老夫的情面,她恐怕早就进宫当女官去了!”
  薛绍想了一想,说道:“既然如此,裴公何不索性成全了尊夫人呢?”
  “这……”裴行俭抚着须髯皱眉沉吟了片刻,“似乎有所不妥吧?”
  “在我看来,非但是妥,还大有稗益。”薛绍说道。
  “愿闻公子高见?”裴行俭煞感兴趣地说道,还对薛绍拱手拜了一礼。
  “不敢当。”薛绍回了一礼,说道:“既然是推心置腑,那薛某便有什么说什么了。以裴公的才德功勋,早该拜为宰相执掌中枢。就连家兄都曾说过,唯有裴公才能与刘仁轨平起平座,补那空缺的尚书右仆射。但是……因为当年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等人的缘故,裴公迟迟未能拜相入阁。归根到底,还不就是因为二圣把不准裴公的脉,摸不透裴公的心?”
  裴行俭深吸了一口气,“薛公子果非常人哪,这样的话也就只有你敢说得出口!”
  “这有何妨!”薛绍坦然一笑,说道:“就算哪天薛某信不过天下人了,也定然信得过裴公。因此有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必有任何顾忌!”
  “公子何以对老夫如此信任?”裴行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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