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重生之我是慈禧)(校对)第4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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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海面上?上海法国领事有话说,豫园这里的一举一动只怕是无数人都要侧目的,上海领事自然也不例外,“海面上,法国北越舰队在南中国海是无敌的,绝不可能,中国人没有这样的胆量会主动出击,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这么冒险。至于北洋水师南下,那是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的。”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领事应该是昧着良心说话的,不然他的手心不会一直持续的出汗,他显然非常紧张,以至于巴黎银行行长里昂都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就算是北洋水师派遣了军舰南下,但是我们的军舰肯定不会没有防范,我们拥有了最好的港口,还有最好的后勤,就算中国人想要搞什么风雨出来,法兰西的舰队也绝不可能说被轻易的打败的。”
  他话里的潜台词,就是“就算打不过,我难道还溜不走吗?问题不大。”
  法国领事点点头,“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去质问在豫园里面办公的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他紧握住骨瓷咖啡杯恶狠狠地说道,“现在很明确了,之前所有的行为,包括开除官员,击沉日本人的货船,把航道管制了起来,都是为了悄悄的派出去北洋水师的军舰,这个恶毒阴险的女人。”法国领事有些喃喃,他似乎明白了法国大使为什么会被流放到北非去吃沙子,显然,寻常人是无法在这个女人手下过几招的,“可惜我没有权利去见她,现在就连郭嵩焘那个胖子,也不愿意见我了!”
  左宗棠发出北洋水师定远三舰南下的命令——其实这个时候北洋水师已经在炮轰海防港了,谁都知道了这里头是怎么回事,谁都不是傻子啊,也不会去干那些吃饱了撑着的破事儿,郭嵩焘于是摆足了外交大臣的架子,一个小小的领事根本是他的住处边都摸不着,领事想到这里不免暗恨,“如果接下去他来求着我商谈的话,我绝对不会摆出好脸色的!”
  边上的蚕丝协会副会长埃尔斯潘奄然坐在一边不说话,里昂看了看,对着法国领事说道:“领事大人,中国人的花招实在是太多了。您看到的,我们原本胜券在握的蚕丝生意,现在已经是失败了,这一场战役的成果,将会被那个胡雪岩窃得,埃尔斯潘会长已经准备在接下去的时间来和胡进行谈判,然后就价格进行确定,现在我们。”里昂无奈地说道,“只能听从他们的条件了。”
  “现在日本的蚕丝不敢运出来,怕又被中国人借故击沉。”里昂显然十分憋屈,“而意大利的蚕丝远远不够国内的纺织业使用,纺织业已经停滞了许多没有开工了,他们对可怜的埃尔斯潘威胁。”里昂朝着埃尔斯潘点点头,“说如果再强硬下去,那么今年下半年和明年全世界,全法国的丝布都将只会由中国人出口,这对于纺织业会有巨大的影响。领事先生,我和埃尔斯潘希望您能帮忙解决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现在根本不重要!”领事十分不耐烦的挥挥手,“上帝啊,我们现在正在和中国人打仗呢,难道你们为了一点生意然后愿意和中国人妥协,妥协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为什么需要我出面呢?这件事情很显然不重要了,现阶段我们需要考虑的法兰西的面子,和军队的胜利,我可以这样老实说,如果我们能够在战争之中攫取到巨大的利益,然后把越南吃下去,不用几年,我们的各种行业就会得到充分的发展,而蚕丝,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保证这一点的!”
  埃尔斯潘带着怒气盯着领事,领事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要知道纺织业是在国内的政局是占据极大的影响的,纺织业虽然不是最赚钱的行业,但是养活的人口很多,这对于选举有极大的决定力,另外纺织业的捐款也十分诱人,这说明,一个小小的领事是不适宜说这样的话,也不适宜不耐烦,他连忙放缓了语速,和缓了语气,“请两位先生不要着急,经济当然是很重要的,但是我们现在,真的,更需要的是越南那里的战争进行情况,如果将来我们打败了中国人,那么,我们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什么内容,中国人都必须答应我们,他们任何东西我们当然都可以要,蚕丝的价格肯定也归于我们尊敬的蚕丝协会决定了,这点毫无疑问。”
  埃尔斯潘强忍了怒气,“请你明白,领事先生,这次战争发动的游说是我们纺织业在议会做的,经济和政治军事从来都是分不开的。”
  “当然,当然。”领事圆滑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和英国方面协商过了,他们可能会提供给我们最先进的纺织机来提高纺织效率,这个投入我和商贸部汇报过,这笔钱可以由政府买单。但是,对不起,我说实话,我实在是很担心很担心越南那边的战斗情况。”
  坏消息永远是到来的十分及时,外滩上突然响起了许多鞭炮的声音,里昂和领事十分清楚中国人的习惯,有喜事的时候就会放鞭炮,那么,两个人面面相觑,外面有随从大力推开房门,告诉了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坏消息,“北越舰队全军覆没!”
  法国驻上海领事的马车迅速的到了豫园前,他是一定见不到慈禧太后的,但是他不得不来,起码要面见郭嵩焘,以求得中国人外交上信息的交换,领事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时候,是应该要向中国人“求得”了。
  他在马车上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没想到法兰西的北约舰队居然会被全军歼灭,中国人是很喜欢吹牛的,但是在他们军事上和外交上,他们吹牛的时候是非常少的,因为很容易被外国戳穿,所以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不相信中国人提供了虚假的消息,因为法国那边也肯定会发布消息,但是,显然,这个全部被歼灭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不然,这个时候越南那边的电报还未曾到达。
  现在法兰西在越南的局面就变得十分危险了,不用外交部的命令,领事他可以自己判断,北越舰队的全军覆没肯定会影响到海军力量的布局,北圻一带,必然成为了中国海军的后花园,海军部就算是全体辞职也没任何补救的作用,北非舰队的援军这时候就是马上到海防港,只怕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除非中国人粉饰太平,这个时候南洋水师和南下支援的北洋水师已经尽数被打残。这个消息如果确实,北非舰队大可以挥兵北上,效仿一番黄雀在后的故智。
  可这个时候如果中国人说出来甚至是暗地里流传出来说南洋水师重伤,成建制的消亡,法国人也根本不敢相信了,谁知道说不定他们毫发无伤,以逸待劳,等着北非舰队北上痛击之呢?中国人实在是太恐怖了,领事无奈的下了马车,他们能把阴谋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什么时候自己也应该买一本《孙子兵法》来读一读了。
  这个时候显然,法国人已经失去了骄傲的资本,但是领事谦卑的在豫园前准备找人,却被拦住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暴跳如雷,“我要见郭嵩焘大人,这是外交上的交涉!你们不能阻止一位外交官!”
  如此大声喧哗,当然出来了相关交涉的人员,法国股章京王阳冰,他的脸色十分的温和,并且看上去很喜悦,那种喜悦的神情甚至让领事看起来十分的刺眼,“领事先生你要做什么?这是我们太后的住所,按照中国的惯例,如果有人冲击御驾,是要当场击毙的,已经是看在您是外交人员的份上对你宽容了,请不要得寸进尺。”
  “我需要贵国马上通报有关于海防港战斗的情况。”领事按捺住了不满的情绪,“我还需要求见郭嵩焘大人,想要对他表达抗议!”
  “有关于海防港战役的事情,我们会对诸国使节进行通报的,但是这个通报会在北京进行,而且,这个通报只是面向邦交国,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王阳冰一脸戏谑,“中法两国已经断交,所以没有任何义务对贵国进行通报。另外,郭嵩焘大人现在很忙,他需要准备南下事宜,没有功夫和你来进行会面,我来接见你就行了,至于抗议嘛,我们是不会接受的,越南的事务应该有中国人自己处理,这是我们总理衙门一贯的主张,所以我们在越南的任何事务都不可能会引起贵国的抗议,说起来,应该是我们中国向贵国抗议,贵国的海军和陆军还盘踞在北圻地区,严重影响了越南的主权完整,伤害了越南人民的感情。”
  这样无耻的话都说的出来,可见总理衙门的外交人员已经厚脸皮到家了,领事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还有。”王阳冰冷了脸色,“请你注意两国断交,应该是全部驱逐外交人员,但是上海这个地方是因为两国贸易存在所以留了贵领事下来,请不要过多干涉我们的事务,如果要谈判,可以,接下去可以继续谈判。”他从袖子里拿了一道折子出来,“这是我们总理衙门拟定的有关于接下去我们谈判的条件,当然,领事先生应该明白,事情的不同阶段和不同发展,都会导致我们条件的改变,所以我们的条件改变了。哦?”王阳冰挑了挑眉,“对了,贵国肯定是不会有,因为现在来不及,有指示给领事您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那么。”他慢吞吞的往回收折子,“还是先等一等吧。”
  上海领事毫无体统的伸手夺过了王阳冰手里的折子,“我可以代表我们国家进行下一步的洽谈。”他打开了那个文本,结果不看还好,一看越发的怒气勃发,“贵国这是要做什么!赔款?”他气恼起了,又好气又好笑,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贵国向法兰西要求赔款?你确定?”
  “十分确定,贵国在海防港的军事行动失败了,那么当然要赔款了,我们的水师需要贴补和赔款。”王阳冰说道,“我们是十分先进的国家,当然要处处效仿西洋强国,这都是应有之义啊。贵国也无需觉得大惊小怪,之前贵国就在北京附近失败过一次了。”
  潜台词就是你们对于在远东的失败应该是很适应了,领事犹自大喊大叫,“我绝不会接受这一点!”他根本还无暇看接下去的几点要求,但是就这一点,“法兰西绝不会接受赔款的要求!”
  王阳冰后退了一步,朝着豫园的护军摆了摆手,护军统领上前大喝,“谁敢在御前放肆,叉出去!”
  “海防港大胜!海防港大胜!”北京城里面,尚在三月时光,却好似过年一样的热闹,报童们挥舞着日报的号外,兴高采烈在人群之中钻来钻去,“号外!号外!南北洋水师联合,歼灭法军舰队!歼灭法军舰队!”
  “啥?大胜了?”一个带着眼镜的老者买了一份报纸,边上的人都围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瞧着,一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还是一个少年,指着上面的几个字,“三月二十一,北洋水师至海防港,会同南洋共击法军,至今日凌晨,已灭北越舰队,击毙敌酋孤拔,报捷。”他准确无误的把这几个大字读了出来,然后下面仔细的报道就没有了,他不由得抱怨起来,脸上的青春痘闪闪发亮,“什么嘛,就这么几个字,什么具体的内容也没有,这些报童,明摆着坑人呢?”
  “不坑人。”那个老者仔仔细细的看完那几个字,似乎是用永远都看不远的爱恋眼神看着那个报纸,珍而重之的仔细折起来,收入怀中,“电报是没有许多字的,要等报捷的折子上来,咱们才知道这里头的仔细内容呢,不过有一点。”他拍了拍胸口,“大胜是绝对无误的了!这真是。”他的眼角不由得湿润了,说话声也有些哽咽,“想不到啊,想不到。”他对着边上的几个人慢慢地说道,街角处已经开始燃放鞭炮了,鞭炮特有的硝石味弥漫了出来,“你们大约是年岁小,不知道以前的事儿,想着二十年前,三十几年前咱们被英国人,被法国人在海上追着打,海防是一点都防不住,大沽口也如同是大街上一般,洋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想上岸就上岸,想下海就下海,咱们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啊,那时候京师人心惶惶,不知道多少人要逃南边去的,可是,咱们有句俗话,我倒是觉得这个时候用起来半分不差,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朝廷练了这么久的水师,终于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了!”
第746章
大胜之后(二)
  他慢慢的离开了人群,嘴里还在持续的念叨,“不容易啊不容易。”
  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边上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根本不会理解这种多少年前的屈辱,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看来,只会觉得这样的大胜配得上这个时代,也配得上自己现在这样的意气风发,几个人再也忍耐不住,纷纷鼓掌起来,大街上此起彼伏的掌声和鞭炮声持续的响起了起来,这个少年鼓了掌,突然回过神来,“坏了,我上学要迟到了!”突然想到这个要紧的事儿,根本就坐不住了,于是一溜烟的小跑,跑过了硝烟弥漫的前门大街,这是鞭炮的余温,“来看一看!来看一看?!”街角的一处商铺里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许多小孩和大人,“定远舰模型!开济号模型!”站在门口角落里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的店小二声嘶力竭的喊着,“两洋精锐水师军舰!模型都有!庆祝海防港大捷,所有模型八折!”
  这个少年停住了脚步,好奇的看着里头,他身材高挑一下子就看到了店铺里面那些用铁皮做的军舰模型,一溜的放在柜台上,泛着神奇的光芒,他的双眼放光,盯住了那些模型,喃喃说道,“我的乖乖。”
  里面人声鼎沸,货柜前挤满了人,不少人在大声喊道,“我要那个,那个开济号!”
  “还是买定远号的好。”边上一个略大些的孩童大声地说道,“这是七千吨的铁甲舰!谁都比不过的!”
  有一对父子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那个小孩不过还是三五岁的模样,挂着鼻涕,怀里抱了一个定远舰的模型,奶声奶气的对着边上的父亲说道,“阿玛,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去水师打鬼子。”
  那个父亲和煦的微笑道,“好好,都依你,我们家大哥儿,是最爱国的了!以后去水师当炮手怎么样?”他把儿子抱了起来,转了几圈,颠了颠,“你的那个表姨夫就在北洋水师里头当差,下次等他休沐回家,让他给大哥儿说一说这军舰,怎么样啊?”
  父子两个说笑着离开了,这个年轻人驻足看了看,死命的剜了这家店铺里的模型,牢记住了这个地点,连忙小跑着离开了。
  他跑的气喘吁吁的,绕过了礼部,又绕过了都察院衙门,到了宗人府的前头,素日里这是最空闲的地方,没想到今日居然是高朋满座:到处都是马车,西洋样式的极多,原本以前的老款式也有,原本极空的门口变得拥挤急了,京中的人眼睛最毒,一下子就看到了这里,起码有一位亲王的仪仗,他吐了吐舌头,瞧着那些马车夫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特意沿着墙根走了过去,越过了宗人府,又走了一箭之地,来到了边上一个大门,大门上面挂着鎏金的几个大字,“启德中学”。
  门口有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一个戴着眼镜,正拿着一根毛笔在写着什么,边上的人瞧见了这个小跑过来的年轻人,不由得拍手笑道,“好你个老三,又在那里贪看西洋景耽误了上课的时辰?所幸时辰刚刚好。”一个人从怀里拿出了怀表,仔细的看了看,“还有十分钟就迟到,如果迟到了可就是要罚扫厕所了。”
  那个低头写字的人抬起头来,看着老三笑道,“你也不用急,等会子如果数学课上的二次方程解不出来,也是免不了要扫厕所!”
  小跑过来的老三扶着石柱子气喘吁吁,“你们别说嘴!我前几天苦心学了许久的二次方程,绝不能够解不出来,若是再解不出来,自然心甘情愿去扫厕所,咱们这学校,语数英三门是必然要及格的,如果不及格到时候毕业不了,老少爷们的脸面可是丢到保定去了,不敢不认真学。还有,你们成日里在学校里头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他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可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我告诉您各位:北洋南洋联手,歼灭法国北越舰队!”
  “这可是真的吗?”在门口负责考勤值日的人连忙说道,“别是你老三胡咧咧!”
  “那里还有假。”老三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原本值日的人连忙跟在后头问东问西,突然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了许多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几个人连忙转过头,看到了外头有排成几排的穿着石青色的警察朝着前方奔去,越过了启德中学,几个人转过身子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看着两排警察跑了过去,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为兴奋的神色,这个年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时候,“这是怎么了?出动了这么多警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大事儿了?”
  那个老三看了看方向,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手,“我知道了。”倒是把边上的人吓了一大跳,“是去了宗人府,那里头热闹的很,今日围了许多人,看来八旗的老爷们又要闹事了!”他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只是咱们学校管的严,不然能溜出去瞧一瞧就有意思了。”
  列队的警察飞奔到了宗人府前,也不做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广场上列队,马车马车夫还有随从等顿时骚动了起来,显然他们想到了上一次自家的主子在这里被警察一一抓进宗人府大牢里面的凄惨模样,所幸今日警察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站着不说话,饶是如此,原本熙熙攘攘的宗人府前已经是安静了不少,有眼色的人想要进宗人府通知外头的局势,却被门子无情的拦住了,“今个不同以往,七王爷进宗人府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议事的时候儿,就是天王老子,谁也不许进去!”
  宗人府是一个冷衙门,但是他的地方占据的极大,毕竟当年弄这个的时候就是为了考虑圈禁不成器的宗室,所以必然要修的宽敞些,加上是一个冷衙门,所以自然,这当差的人没多少,地方宽的很,就说今日八旗宗室、各旗官员都尽数到齐,在议事厅内就坐,也不见任何拥挤之感。
  高堂之上,当中设着一个黄花梨木太师椅,空无一人,不仅仅是此处空无一人,就连前面十来个的位置也是空的,后面倒是坐了不少人,只是这时候一点肃穆之象都没有,互相着交头接耳,“你说说。”角落里头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在对着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七王爷这个劳什子改革,弄的成吗?”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冷哼一声,他的身上穿着是四团龙补服,显然起码是一位国公,只是补服的下摆补了许多补丁,看来生活是有些窘迫,“我是半点都不关心着七王爷要什么改革,只要他把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我什么事儿都赞成,就是当即剥了我这身补服,也一丁点的意见都没有,只是怕有些人。”他微微冷笑,特意压低了声音,“只怕是儿子当了皇帝,就把这万里江山都当做是自己个夹带里的了,要知道这天下,不是他老七一个人的,咱们这些列祖列宗留下来的功劳,那都是一句话说免去就免去的嘛。”
  “我听说,这可不是七王爷的主意。”边上有一个人插话了,“听说是宫里头的意思!”
  “宫里头的意思?难道是?”
  “是哪一位,只有她才能使唤的动七王爷,也不瞧瞧这么多年,老七都是不当差的怎么巴巴的借了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过来?就是宫里头那位使唤的!”
  “不能够。”那个花白头发的国公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西圣爷最是体恤八旗,八旗这些年多少年轻的小子有了着落,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别的不说,这一点我是服的,虽然咱们没多少分润,到底也没短了咱们的钱粮,比文宗皇帝的时候打折发放钱米,现在可是十成十的了,这可是仁政啊,听老祖宗说,从高宗皇帝之后,这钱米就没有十足的发的,如今可是西圣爷的天恩,还记得咱们老祖先的功劳,不像那些起子。”他的鼻子又发出了一声冷哼,“变的花样来作践咱们,一个仗着是国丈,其实只是个蒙古鞑子,一个是偏门出来的幸进,都是不成器的东西,眼红咱们这些人的铁杆庄稼,想要咱们都寻了死,他们才高乐呢。这些都是奸臣,蒙蔽了西圣爷!”
  中国人的典型思维就是君必然是明君,如果有什么不得人心的行为,必然就是奸臣蒙蔽圣聪的缘故,这个花白头发的国公显然说奸臣,就是承恩公崇绮和贝子载凌二人,他在发着牢骚,边上的人却不理会他了,径直说起了眼前别的事儿,“把八旗的这几个都统还有几位辈分高的宗亲请进去密室里头谈什么,咱们可真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啊?哥几个,咱们可别被人卖了。”
  “凭什么,也越不过咱们。”边上另外一个红光满脸的胖子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银扳指,“咱们和地下的旗人联系最紧密,没有咱们去帮着说,地下的人一概都会反起来,您信不信?”
  殿内的人面色各异,折射出了接下去可能会遇到的困难,不一会,外面的官员高声喝道,“五王爷,七王爷到!”
  胖胖圆脸的惇亲王和醇亲王一起到了,惇亲王的脸色轻松,显然不把这里头的阵仗放在眼里,醇亲王脸色愁苦,显然有些不开心,两个人走进了殿内,所有人起立,微微弯腰鞠躬示意,醇亲王看到了当中的唯一位置,微微一愣,看着边上的惇亲王,“五哥,这是?”
  “你是监国。”惇亲王大手一挥,“你一个人坐这里就是,我就坐下头,什么事儿,我总是护着你的。”
  醇亲王十分感动,算起来,宣宗皇帝的几个儿子,除了文宗皇帝和恭亲王之外,其余的人相互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这在天家,是想当难得的,点点头,当然不让的坐了上去,抬起头,对着地下乌压压的一群人说道,“都坐下吧。”
  醇亲王的位置高踞于台上,下面一排是和他同方向面对着殿内的椅子,为首的当然是惇亲王,他管着宗人府的,第二个位置是礼亲王,他是军机领班,又是铁帽子亲王,应该要到场的,只是显然他这样的人精是不会出现的,早就拿着政务繁忙的借口说明今日不会到场,第三个位置是贝子载凌,第四个位置是承恩公崇绮,第五个位置也空着,醇亲王看着那个位置,示意的眼神看向了一边的经历官,经历官连忙说道,“武侯爷从丰台大营来的路上,须臾即到。”
  地下有个人无声无息的哼了一声,表示轻蔑,什么时候轮到旗下的包衣来说话了?武云迪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包衣出身而已,八旗的事务,根本轮不到他来说话,真是人心不古啊。
  醇亲王点点头,第六七个位置是宗人府左右宗正,第八个位置是礼部左侍郎,第九个位置是户部左侍郎,这样差不多人是都到齐了,没到齐的礼亲王大约也是不会来了的,“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醇亲王咳嗽一声,“载凌,把你们刚才和八旗各位都统商议的事儿,和大家伙说一说。”
  “是。”底下九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张长条桌子,每一张的桌子上都放了一个白封皮的册子,不仅仅是这九个人,苏拉们把册子分给了底下的每一个人,许多人接了过去随意翻了翻,沉默不语,有几个人连连冷笑,接也不接册子,只是翻着白眼,这个时候倒是没人敢跳出来扎刺,毕竟去年的时候,一群人被警察抓起来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这可不是什么吉祥的事儿。
  “大家伙都看一看。”醇亲王的态度十分和煦,虽然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但是起码也是强颜欢笑,“去年出了这档子的事儿,我的脸啊,丢的也差不多了,但是这差事总是要当的,丢了面子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八旗的老少爷们,怎么着有个出路。”
第747章
两处齐发(一)
  一连问了几遍,底下的人总是不说话,几个默然坐着的人已经合上了眼闭目养神,醇亲王见到无人讲话,也是略显尴尬,只好说道,“载凌,你把这个册子上的东西给大家说一说。”
  “是。”载凌站了起来,“列位都是列祖列宗的爵位传下来的,说起来,这里头没有外人,都是八旗的子弟,我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大清的江山,我说句犯忌讳的话,自然有咱们的一份,可大家伙都瞧见了,这些年,虽然银子多了起来,可这花销也实在是太大了,别的不说,现如今在南边和法国人开战,这银子实在是没有,也只好厚着脸皮,上外头筹备去,列位说说,哪一朝哪一代,哪里有朝廷要问商人们借银子呢?这可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咱们都是旗人,旗人是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为了要打仗,这天一样的面子都抛下不顾了,巴巴的朝着外头借银子。”
  “可咱们这里头,西圣爷对咱们不薄啊。”载凌绘声绘色地说道,“开洋务之后,这钱米就没短了过,原本都是不足额发,有时候还要拖欠些时候,咱们这些国公贝子有爵位的自然是不差钱,可底下的旗人,这就是完蛋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儿都是寅吃卯粮,提前借来的,这到了时候还不上,利息越发要滚了上去,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发窘迫了,思来想去,这几百万人丁,八旗的钱米之策,再不改,只怕是要越发的窘迫了,大家伙都是这万里江山的有功之臣,都是最明智不过的人杰了,应该知道,这大河不干,小河有水的道理,如果这大河都干了,咱们这些小河,自然也没有水喝了,所以啊,大家伙要体谅朝廷的难处,怎么说,大家伙都要帮衬一把不是吗?这与国同休的爵爷们不操心江山社稷,西圣爷还能靠着谁呢?大家伙,说是不是?”
  他口才便给,说的十分灵巧,大打感情牌,把这些刺头顺的舒舒服服的,朝廷困难,你们这些人都是与国同休的,文官是当一任,捞一笔拍拍屁股走人了事,可咱们不行,不能把国家宰的太狠了,如果宰的太狠,这家倒闭了,以后的银子就没了,说要的是细水长流。
  倒是不少人暗自里点头,谁也想搏一个尊重不是吗?给足了面子,这个银子倒也不是不可以谈。只是有人到底是不服,在乌压压的人群之中说着怪话。
  “你们自然是家大业大,可咱们就靠着那些银子过活,若是没有银子,没有等到与国同休,自己就饿死了。这倒也更能帮着朝廷省些银子了。”
  “万万没有饿死人的道理。”崇绮沉声说道,“户部的档案说的清清楚楚。”他拍了拍桌上的白封皮折子,“这几年来供给八旗禄米的银子多少,从乾隆爷到道光爷,再到如今的光绪年间,这银子是越来越多,每年新添人丁极多。这里就是要较之康乾盛世,支出超过了十倍。”
  “而户部的收入,仅仅只是多了两倍,这个两倍,还是在同治末年才到了两倍,之前因为长毛造反造成了户部的银子少了许多,同等算起来,这八旗丁银的钱,占据朝廷开支的比重就十分高了,在京的几百万人,算起来就要一千多万两银子,这一千多万银子,都可以再买一艘定远舰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承恩公。”这里头也到底不都是庸俗之辈,说话在理的人不少,于是就有人发话了,“这八旗的银子,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只要是八旗男丁,一下地就有银钱,这笔钱当然不算少,但是比起别的事件来,不算多,如果要这么说,那么河工一年何止一千万,赐给内藩的银钱,新建的铁路官道,别的什么都不用说,单单就说这北洋水师,还有新军的费用,都是海一样的银子,如果宗人府真的体恤八旗,那不如别的地方省出一些来?我记得这边上的启德中学一下子就投了十万两银子进去,教育部也是花大钱的地方,怎么不能这里头节约一点?咱们这些八旗老少爷们,靠着这些钱粮就已经是过了苦巴巴了,不能做工种田买卖,日子怎么过?”
  “这教育的银子是万万不能少的!”崇绮沉声说道,“洋务这么多年教育出来多少人才也就不必说了,单单说在场的各位爷们。”他冷哼一声,“家里头多少小子是在学堂里读书的?这样的话,说出来,断了自家小子的为宦之路,也是为人父该说的话吗?”
  京中的学堂,从中学以下,对于在旗子弟,都是不花钱的,当然这个财政的压力非常大,所幸户部咬牙坚持给钱,教育部也下严令,宽进严出,如果当年考试不合格,次年如果还想读书,对不起,那就要交学费,学费当然不算很多,但是对于极多的八旗家庭来说,这个是不少的费用。
  被崇绮抓住了痛脚,这么一说,于是大家复又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反抗,崇绮环视四周,“今个大家伙都是来议事的,不说话总是不妥当的,大家伙说说看,这里头,宗室的爵位如何算,也是一件要紧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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