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校对)第7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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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文的印象里,李瑞鑫为人平日虽有些傲气,但同时也是个颇有主见之人,否则这几年那么多武将的延揽都被他回绝了,最后反倒愿意成为当时还只是白身的他的属下。陈文相信李瑞鑫是不会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的,否则直接将这厮在私下放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此间既然还是带了回来,显然是出于忠诚才会做出的选择。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尤其是前些天孙钰曾在私下向陈文提及过的那一日追捕褚素先时的细节,这使得陈文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
  忠诚,是需要回报的。这个道理陈文在清楚不过了,哪怕是在现代社会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今天他可以为李瑞鑫开一道后门,明天就一定会有人依仗着功劳违抗军令,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尤其是在这样的一场大捷之后。
  军纪,还是人情,陈文的理性相信他一定会选择前者,可是人绝非是冰冷的机械,李瑞鑫长久以来的忠诚和勇敢给了陈文太多的感动,如果因为他的冷漠而导致了李家那双母女死于非命,陈文自觉得他也无法再去面对李瑞鑫了。
  算了,先弄清楚那厮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吧。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瑞鑫被亲人逃出生天的惊喜和随之而来的亲情影响到了判断能力也是很可能存在的事情。虽然这样的情况会使得李瑞鑫更加心伤,但也总好过希望沉淀日久后那突如其来的失望吧。
  “李兄弟,且让那厮过来,本将要看看他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听到这话,李瑞鑫连礼都顾不上行,连忙去把被几个明军看管着的徐磊拽了过来。
  “本将听说,徐千总是李千总的妹夫?”
  此刻的陈文坐在张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个马扎上,脸带笑意的向徐磊问话。如何鉴别一个人是否撒谎在现代有很多种方法,虽然陈文记不得太多,但是在此间也应该够用了,毕竟心理学这个概念在此时尚未被提出,人们鉴别谎言更多靠的还是经验。
  只不过此刻的徐磊却绝不敢去相信陈文那副勾起了笑意的面容,刚刚陈文迎着炮火前进的那一幕实在将他震慑得不轻,这些年徐磊并非没有见识过勇将,远的不说,像黄得功那样在明末以悍勇闻名于世的武将他也曾经亲身追随过,可是在这等狭窄的道路上站在第一排迎着炮火前进的怪物,实在是仅见了。
  此刻的陈文在徐磊的眼中分明是随时可能翻脸不认人的怪物,因为自古以来勇将大多脾气暴躁,黄得功当年连圣旨都敢撕,眼下这个比黄得功更狠的,只怕脾气也会相应的更加喜怒无常,否则怎么可能镇得住他那个武勇过人的“大舅哥”呢?
  “小人见过陈大帅。”说着,徐磊便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起头来,比见田雄时都差不了多少。
  只是陈文对于磕头这种礼节一向还是保持着现代人的看法,无论是他给别人磕头,还是别人给他磕头,都会让他感到有些不怎么爽利。于是乎,他也懒得再去寒暄,直截了当的开始询问李家母女的情况。
  陈文对于徐磊的恭敬显得颇为不耐烦,却让徐磊误解为是这个亡命徒即将翻脸的前兆。眼见于此,徐磊立刻把对着李瑞鑫的那套说辞再度拿了出来,开始给陈文讲起了他和李家小妹之间的“爱情故事”。
  陈文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他用爱情故事忽悠李瑞鑫,今天却被李瑞鑫的妹夫用爱情故事忽悠了他,倒也算是天道好还了。
  听过了一遍,陈文始终盯着徐磊的眼睛,如果从后世的判断方法来看应该说的都是真话,只是他并不清楚这些话是徐磊回忆自和李瑞鑫的对话,还是回忆自曾经的现实。
  一计不成,陈文再生一计,只听他在徐磊讲完之后,开始翻来覆去的问问题,而且丝毫不给徐磊思考的时间。一个问题问完,下一个问题立刻出口,然后再将先前的问题倒过来问,分明是把电视剧里审讯犯人的那一套拿了出来。
  问了一溜够,徐磊虽然有些地方表现得不是很好,但也让陈文信了他一部分的话,只是在细节上还是让陈文表示怀疑。接下来,陈文又询问了一些李母和李家小妹的一些习惯和特征,以此由着李瑞鑫来鉴别,虽然这些徐磊回答之前大多都要回忆片刻,但也只是出错过一两处,而且错得还不是那种特别离谱的。
  看样子李瑞鑫的老娘和小妹应该是幸免于难了,陈文在为李瑞鑫感到高兴的同时,发现难题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是军纪还是人情,或者说,这厮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眼见着已经找不到什么问题可问了,可是把自己带进死胡同的陈文却依旧无法作出决断,他很清楚这是不能犹豫的,事关李瑞鑫仅有的两位还在世的至亲,犹豫片刻可能都会影响到两人日后的关系,于是乎陈文决定转移话题。
  “徐千总的回答本将还算满意,只是还有一事徐千总可否为本将解惑?”
  前面的对答实在消耗了徐磊不少的精神和脑力,此间得到了陈文这个还算满意的结果,徐磊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只是眼见着胜利在望,他也绝不敢掉以轻心。
  “陈大帅询问小人乃是小人的荣幸,实在当不得解惑二字。”
  “那就请徐千总把四明湖畔的那一战的细节给本将讲个清楚吧,如何?”
  四明湖之战?
  无论是李瑞鑫,还是徐磊,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预料到陈文的思维竟然跳到了这个上面,就连始终在旁边此后的张俊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
  只不过,这样的错愕在徐磊的面上不过浮现了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代替这些的却是一副惊恐尤胜先前的神色——四明山联军全军覆没,按照常理,此刻正当是刚刚取得大胜的这个亡命徒将军报复清军的时候,他徐磊难道就会是第一个牺牲品吗?
  徐磊并不敢去求饶,他知道求饶也没有用,唯一能够让陈文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走的方法就是按照要求将四明湖之战的详情讲述清楚,同时再突出一些能够勾起仇恨的目标,而这些目标,徐磊已经想好了,所以他决定把这个吸引仇恨的艰巨任务交给李荣和王升。
  “陈大帅既有闻讯,小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下来,徐磊便将四明湖之战的起始、过程和结果详细的讲给了陈文,其中王升通敌、李荣的提标左营主攻、王升临阵倒戈以及中营方守备之死被徐磊给了几个特写镜头,这段娓娓道来的战况讲得比大兰镇上那个偷师学艺的说书先生还要精彩,真不知道这厮在田雄军中当亲兵时是不是就是干这个的。
  只是黄中道和那个方守备的死还是让陈文神伤不已,他与黄中道不过数面之交,黄中道不仅给他讲述了不少这个时代军队的作战方式和战场经验,更有着赠铳之情;而那个方守备,两人之间曾是对手,陈文甚至为了争取南下金华的统兵权而刻意以劣势兵力迎战中营,最后将其击溃,只是让陈文没想到的是,这个姓方的守备最后会在全军崩溃之际毅然选择冲击李荣的将旗,最后更是严词拒绝李荣的招揽而被残忍杀害。
  听到这一切的陈文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落入了深潭之中,既看不到浮出水面的希望,也踏不到幽深的潭底。可就在这个时候,徐磊立刻把包袱抖了出来,时间恰到好处。
  “……小人虽然身在虏营之中,却是一日不敢或忘自己汉人的身份。此战刘都督、黄都督等人慷慨殉国,就连王经略也力尽被俘,小人怯懦,不敢营救,却也知会过看守王经略他老人家的军官好生伺候,也算是聊表寸心。”
  王翊没有死?
  这个答案着实把陈文镇住了,不只是陈文,就是李瑞鑫和张俊也无不如此。
  陈文没有上帝视角,他先前对于四明湖之战的了解全部是来源于王秀全报信时的讲述和那些溃兵口供,这些人既然没有被清军抓住,显然是逃得快的,而早已逃跑的他们却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王翊最后的下落呢?
  王翊没有死,这个消息确实值得大兰山众们欢欣鼓舞一段时间,只是陈文很清楚,王翊在历史上死得很壮烈,和张煌言、冯京第这些鲁监国系统的文臣一样,他是绝对不可能投降清军的,那么对于王翊来说被俘其实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么,徐磊这个人是放还是不放,以及要不要用李荣来把王翊换回来,这两个问题便成了陈文此刻必须解决的问题!
第八十四章
胜利
  在曾经的历史中,王翊会在大兰山被攻陷后被迫前往舟山向王朝先求援,试图利用清军积聚四明山的时机偷袭杭州。只是等他抵达舟山时,王朝先已经被张名振和阮进谋杀,王朝先的部众也或是投降清军、或是被张名振和阮进瓜分,偷袭杭州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后清军集结宁波,意图进攻舟山,王翊得到消息后连忙赶回四明山试图为舟山明军分担压力。只是等他回到四明山时,看到的却是山中诸将降杀且尽的惨状。于是,迫不得已的王翊才会去奉化一带招兵,并且在北溪被捕。此后更是义不辱身,最终在清军集结完毕后,被残忍杀害于定海【注1】。
  自从陈文的出现,这段历史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偏移,历史上被各个击破的四明山明军各部在此间集结了超过两万的大军,结果却在四明湖一战中全军覆没,不仅原本应该病死于十二月的刘翼明提前战死,就连在永历五年七月被俘的王翊也提前了将近一年被俘。
  四明山明军依旧没有摆脱全军覆没的命运,但是清军也付出了更大的伤亡,如果不算这场四明山殿后战的话,提标营也损失了数百战兵。这些损失会在此后将近一年的休战期中得到补充,可是这场殿后战却导致了浙江提督标营被彻底打断了一条腿,想要彻底恢复实力只怕没有个两三年是不行的了。
  只不过,随着王翊幸存的消息自徐磊口中说出,陈文所面对的问题又多了一个——要不要用李荣去换王翊。
  身为大兰山明军的一员、王翊的部将,这是再应当则份不过的事情了。而从正常情况下,陈文也应该让徐磊去送那份和田雄交换人质的书信,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想到这里,陈文立刻唤来张俊准备笔墨纸砚,以着王翊部将的名义向田雄提出以李荣来交换王翊的要求,并交由徐磊带走。
  眼见着陈文将书信交给徐磊,李瑞鑫立刻拜倒在地,感到得泪流满面。陈文能够理解李瑞鑫的心情,人谁无亲人,将心比心,若是他的亲属处于李瑞鑫家人的境地,他也肯定会希望能够换取一些希望吧,哪怕这个希望很是渺茫。
  “徐千总,你觉得本将的南塘营如何?”
  接到书信的那一刻,徐磊绷紧了许久的神经仿佛一下子就得到了放松,可是听到陈文这句问话时,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立刻紧绷了起来。
  “陈大帅智计超群、武勇过人,陈大帅的这个营头也是难得的精锐,小人思量着就算是真鞑子来了也未必是南塘营的对手。”
  听到这话,陈文只是摇了摇头,他对恭维的话语本就没什么兴趣,此番勾起徐磊回答也不过是为了他后面的话做些铺垫而已。
  “一群新兵蛋子而已,徐千总过誉了。”陈文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继而说道:“只不过这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同样的道理,清廷说到底都是些鞑子,自辽事起,建奴作乱已经几十年了,一个胡族在作乱之初的冲劲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虽然此时他们已经占据了中国十之八九的土地,但是就凭着他们的丁口数量,这鹿死谁手,只怕还犹未可知呢?徐千总是聪明人,还是好自珍重吧。”
  听完陈文的话,徐磊立刻换上了一副如醍醐灌顶般的神情,口中的言辞也是什么“恨不得此刻就投效陈大帅麾下,只是奈何家中亲眷都在清军的占领区,所以暂时只能忍辱负重”云云。
  对于徐磊的这些屁话,陈文是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相信。
  此间清军依旧势大,即便是这四明山地区现在也被清军占领了。虽然这次殿后战陈文也确实把浙江提督标营打残了,但是和清军比较实力,浙东明军的劣势依旧过于明显。
  不过,陈文说出此番话,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让徐磊善待李家母女罢了,因为陈文根本不信徐磊所说的那些“爱情故事”,此刻不过是碍于人还在对方的手上,他才会选择妥协。而这对徐磊而言实在是惠而不费,所以他相信徐磊知道如何选择,毕竟他手中的这支南塘营的战斗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千恩万谢的接受了陈文赠送的一匹缴获的战马,徐磊便踏上了信使的道路,只是这个信使却丝毫没有打算把信送过去。
  虽然徐磊出手砍伤李荣战马时,正值着清军兵溃之际,滚滚北逃的人群怕是也未必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行为,只是身处当局者的李荣和他的亲兵显然都注意到了这一切,毕竟那时他们就在当场。所以徐磊很清楚,李荣一旦回去,那么他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一路上旁敲侧击的打探,虽然李瑞鑫对于陈文和南塘营的事情守口如瓶,但是对于清军的惨状却没有过多深思,以至于徐磊很清楚李荣被俘的同时,他的那些亲兵几乎都已经战死了。基于这个考虑,他才敢赌一把陈文到底知不知道李荣被俘的真相,而此刻也确实被他赌赢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陈文在放走了徐磊后,他便向继续南下的老营派出了报捷的使者。与此同时,南塘营对阵亡将士、伤员、缴获、斩首的装车也基本完结了。
  此战南塘营以不到五百战兵迎战五倍于己的清军,斩首五百九十二,俘虏近千,甚至包括清军主帅提标左营副将李荣都被卖队友的徐大千总送到了陈文的囚车里。相对的,己方的损失不过是阵亡三十一人,轻重伤九十八人而已。
  战果不可谓不丰厚,只是这一战也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之中,首先便是配置。
  此战清军可谓车马炮全齐,骑兵、炮兵都有,可是南塘营并无炮兵,而骑兵的数量和质量也要比对手低得太多。
  只是被陈文从头到尾这一路上的“道路整修”工作限制得太过厉害,虎蹲炮虽然跟上队列,但是那两门弗朗机炮则被落在了后面,至于阵前的那片陷马坑,也使得清军的骑兵在这一战中全无作用。
  可这也就是在这样的地形下才会如此,日后在其他地形,清军一旦将骑兵的机动优势发挥出来,那时战况就会截然不同了。
  火炮此战倒是缴获了一批,数门虎蹲炮、两门弗朗机炮,数量不多,可对于南塘营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只是炮手还需要重新训练,至少陈文可不打算用提标营的废物炮手加入他心爱的南塘营。
  至于战马,还是不提这个伤心的问题了,清军的骑兵始终处于后队,军溃之际这些骑兵一溜烟儿就都跑没了,也只有李荣和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军官以及他们的亲兵的战马被留了下来,数量实在少得可怜。
  兵种配置之外,兵器也是个大问题,鸳鸯阵杀手队的效果依旧为陈文所满足,只是此战南塘营的中军火器队由于大兰山鸟铳的产能,依旧只编练了两个队的鸟铳手,而剩下的八个队则还在使用弓箭,这使得他们在攻击那些披着双甲的提标营兵时显得格外的有心无力。
  虽然浙江的天气也就这个时候才可能披两层甲胄,但是谁知道下次交战时会不会还是这样的时候,总不能每次都指望着弓箭手射清军的脸吧,所以火器还是要解决的。
  接下来便是训练,不仅仅是反炮兵训练需要抬上日程,就连平日已经三令五申过的鸳鸯阵士兵攻击结束后必须返回队列以保证阵型完整的事情在这一战中也出现了普遍性的违反,只是既然已经取胜,陈文并不打算再行苛责,可是更加严格的训练显然势在必行。
  此外,这一战南塘营几乎没有个队的士卒都有所损伤,其他各队不提,鸳鸯阵杀手队是一个极其需要配合的阵型,不是是个人加进去就可以立马形成战斗力的。每次人员的替换都会导致一段时间内战斗力的下降。
  现在的问题在于,此间他面对的敌手和戚继光时代大有不同,虽然只有几十年的时间,但是火炮已经成为了正规军的常规兵器,这等无视甲胄、盾牌的兵器对于在纯粹冷兵器交锋中无往不利的鸳鸯阵来说威胁实在不小,陈文可以靠着纵阵来减少受打击面,但是一旦被炮弹命中,长牌和藤牌也不会比一张纸的防护性更好。
  损伤就意味着战斗力下降,而鸳鸯阵的战场愈合能力又不怎么强,这个胜在精巧的阵法也恰恰是过于精巧而导致了其在面对火炮时的无力,或者是提升战场愈合能力,或者是在主阵地使用其他战阵来应对,再或者就是学着戚继光把车炮营、马营、辎重营折腾出来和步兵营相配合,否则日后和清军在平原地形交战时就会吃很大的亏。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临阵的指挥问题,这个问题对于陈文而言乃是所有问题中的重中之重,也正是因为战场经验的差距,今次才险些被李荣翻盘。所幸解决的办法陈文早已想到,只是如何才能做好还需要在摸索中前行。
  总而言之,这一战陈文主要胜在了对地形的掌控和清军作战方式的了解,更重要的还是鸳鸯阵的阵法和自身的勇气。相对而言,李荣则输在了轻敌这一点上,在不了解对手详细情况下贸然急行军进攻,结果被南塘营一顿乱拳打死在地。
  只是这一战后,如此规模的伤亡势必会使得清军,起码田雄的提标营对于南塘营产生不小防备心理,以后怕是再不会有这样好的打闷棍的机会了。
  不过胜了就是胜了,以五百兵殿后迎战两千五百余清军,己方阵亡三十余人,伤不及百人,而清军被斩首接近六百,俘虏更是近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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