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校对)第4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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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军工作交给了吴登科负责,陈文在返回辰州府之后,便一路坐船,沿着沅水进入洞庭湖,而后进入长江水道,直奔着湖广一省的首府武昌而去。
  十月初,陈文抵达武汉,返回的路上便接到了周岳颖生下了一个男婴的消息。这是陈文的长子,也是齐王府的世子。而世子的诞生,对于整个江浙明军集团也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因为陈文的事业有了继承人,他们的百代富贵才会拥有实现的可能。
  接受了恭贺,陈文也很快便迎来了川鄂督师文安之以及夔东众将,他们都是陈文此前邀请前来共商北伐大计的,不过在局势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之前,他们也没有就范的打算。但是随着孙可望被陈文“逼死”,江浙明军如约开始退出贵州,严密观望态势的他们也不得不前往武昌来与陈文探讨一下新晋的浦江郡王楼继业最近在郧阳、襄阳等地与他们产生的那些不愉快。
  “文督师,诸君,这一路上可还好走?”
  前西南幕府在武昌的行辕里,陈文见到了川鄂督师文安之,夔东众将也是有的亲自前来,有的派了代表,这十来家藩镇也是一个不落的都到齐了。
  “一路上有齐王殿下的大军护卫左右,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敢动我等分毫了。”
  文安之面露不悦,这口气听在陈文耳中更是如此。对此,他也是打了个哈哈就过去,并没有在意这份预料之中的态度。
  文安之其人,湖广夷陵人士,天启朝的庶吉士,崇祯朝时为阁臣薛国观弹劾,罢官回乡。崇祯朝最后的时日,以及弘光潮和隆武朝,俱曾招其入朝为官,皆未能成。结果到了永历四年,也就是陈文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年,文安之入永历朝,当时的首辅次辅闻文安之入朝,皆自请降级,请文安之出任内阁首辅。到了永历五年,局势愈加不利,朝廷在孙可望与满清的双重压力下日渐式微,文安之才前往奉节出任川鄂督师,为朝廷引夔东众将为外援。
  历史上,夔东明军此后几年的军事行动,尤其是那些联合作战的军事行动都是文安之联络、策划的,包括吴三桂南下云贵时对重庆的牵制作战。这位督师在夔东明军中颇有威望,夔东众将互有矛盾,但是有此人在也总能并力合作,直到三谭内讧,重庆之战失败,文安之郁郁而终,夔东明军才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无法再作为战略级单位存在。
  看着这位六十八岁高龄出山,至今已是七十六岁高龄却依旧战斗在抗清前线的老人,记得他刚刚恢复江西时还派人到奉节向文安之问好,如今见面了却已是这般。陈文深知,由于永历朝廷的缘故,文安之此番前来就是来给他捣乱的,但是面对这么一位老人,他却也生不出任何为难其人的打算。
  “本王记得,文督师是湖广夷陵人,如今湖广已为王师光复,可否想过回乡祭祀祖先,在夷陵休息些时日?”
  “有劳齐王殿下费心了,只是这天下未靖,老夫怎敢有分毫懈怠?”
  “文督师以古稀之龄尚且心忧这汉家天下,实在愧煞了多少委身事虏的不肖之徒。若天下皆如督师这般,鞑子又如何能在中国站稳脚跟这许多年。”
  “老夫督师数载未能恢复寸地,实当不得齐王殿下这等少年英雄的赞许。”
  陈文与文安之一问一答,在座的江浙明军和夔东明军的众将无不正襟危坐,听着当下南明最强的藩王和曾做过内阁首辅、文臣之首的老督师之间的明枪暗箭。
  良久之后,寒暄也告一段落,作为主人,陈文便向文安之和夔东众将说明此番相请的意图所在。
  “众所周知,我江浙王师于前年两败虏八旗劲旅、去岁在广州诛杀了伪投朝廷的尚可喜、耿继茂二贼,到了今年更是先后自虏西南经略范文程和叛臣孙可望手中恢复湖广南北,如今已是全盛之势,正待举兵北伐,恢复汉家江山。今日请诸君到此,便是商讨湖广北部的防务划分以及北伐时的配合问题。”
  陈文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江浙明军众将无不是面露得色,这是他们付出了血汗才获得的辉煌,此间在外人面前自是分外自得。不过,在场的夔东众将,却是一阵阵的挤眉弄眼,陈文不看也知道他们是在以眼神交流,防止在江浙明军面前显得过于势弱。
  “齐王殿下,江浙王师屡破鞑虏,今年更是千里勤王,天下忠义之士无不赞许。只是老夫不知,尚耿二藩此前已经接受了朝廷的爵位,何来伪投一说。”
  文安之问来,其提醒夔东众将的意图不问自明。对此陈文也是微微一笑,继而对文安之,对夔东众将说道:“说来惭愧,尚、耿二贼,其反正乃是本王收复南赣时一手促成的。初起,本王对这二人也没太放在心上,只知与延平藩协力收复南京。岂料,南京光复,耿继茂暗自勾结福建残虏刘清泰之事为本王获悉,后来尚可喜更是在晋王救驾安龙之际,囚禁督师、总督,私相攻伐于两广众将,本王不得不率军南下,清除掉这些鞑子余孽。”
  说到这里,陈文见文安之又要开口,赶在这位老先生之前便率先说道:“证据方面,本王当时已然连同着奏疏送交到了朝廷那里,此前攻陷贵阳,在秦王府里翻到了奏疏,才知道当时的误会乃是孙可望隔绝内外造成的,本王已向朝廷澄清。今日会议结束,本王便让人抄录几份,送到驿馆,请文督师和诸君看看这二贼的所作所为。”
  陈文把话说得圆满,文安之也不得不闭口不言,奏疏是陈文发往贵阳的,贵阳是陈文攻陷的,现在孙可望死了,这桩公案早已是死无对证,由着陈文怎么说,他便是再多辩解也是无用,况且他本身也不相信那两个汉奸是会真心投效朝廷的,光是尚可喜的所作所为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例子。
  这个问题解释完毕,陈文继续他刚刚的议题,与文安之和夔东众将说道:“湖广光复,本是好事,然则本王听闻郧阳、襄阳一带闹得有些不太和睦,今番也为了解决此事才延请诸君前来功赏的。”
  夔东众将,也称夔东十三家,乃是驻扎于川东、鄂西的那些受南明王朝节制的反清武装的统称。
  十三家一说,并非实际数字,主要是来自于大顺军残部的临国公李来亨、皖国公刘体纯、靖国公袁宗第、益国公郝永忠、兴平侯党守素、桐城侯马腾云和宜都侯塔天宝以及旧明军的涪侯谭文、仁寿侯谭诣、新津侯谭弘,也有曾为明军,一度降闯、降清,最后又在陕西举兵反清的岐侯贺珍和曾为流寇,后来降明的南漳伯王光兴等人。
  这夔东十三家来源复杂,别说是前明军和前闯军之间的矛盾了,势力最大的大顺军各部之中也是矛盾重重,文安之能够节制诸军,其能力、威望也都是一时之选,唯独可惜了夔东明军始终没有足以实现实力攀升的根据地,众将之间也是互不信任,只能局限于川东、鄂西的山区。
  众将分驻各地,其中如王光兴驻扎于施州卫、郝永忠驻扎于郧阳府南部的房县羊角寨、李来亨驻扎于荆州府西北部的兴山县七连坪、党守素驻扎于荆州府西北部的巴东县、而塔天宝则驻扎于巴东县的平阳坝。
  这些武装的驻扎地点和实际控制区全部都在湖广北部,牵扯到了两府一卫的地界,甚至包括襄阳府也在他们的兵锋之下。
  此前陈文南下勤王,他们也曾想借着陈文摧垮满清在湖广北部的统治的契机,占据更多的地盘,结果各地绿营迅速改换了门庭,跟着楼继业从武昌、黄州带来的降卒将他们生生的堵在了原地,不得寸进。
  对此,众将不可谓不是满怀着怨气,军队驻扎在四川的还好,毕竟不接壤,也没这个机会,但是湖广的这几家就不一样了,他们便宜没有占到不说,有些还损失了一些人员和物资,此番也是要抱着团来与陈文讨价还价一番的。
  “齐王殿下说的好,湖广光复是好事,可咱们都是王师,凭什么不许咱们扩充实力,齐王殿下掩有东南数省,还不肯施舍咱们几个县的地盘吗,也太小气了吧。”
  比之其他人,郝永忠满腹的怨气根本没有丝毫掩饰,甚至可以说此人根本就没有掩饰的习惯。
  这位原名郝摇旗的益国公,在大顺军全盛时期,不过是右营制将军绵侯袁宗第的一个部将,而制将军则是大顺军制中仅次于权将军的第二等军阶,袁宗第本人更是负责湖广一带的方面大帅,比掌旗手出身的郝永忠不知高出去多少个档次。
  后来,随着大顺军先后崩溃于一片石和陕西,李自成又死在了九宫山,群龙无首的众将转而投向何腾蛟,接受明廷的招安来继续对抗清军。
  然而,袁宗第在兵败之后,军队损失过大,反倒是像刘体纯、郝永忠和王进才等中级将领不光是没有受到损失,反倒是军势更胜当年。其中郝永忠和王进才更是被何腾蛟看中,用以排挤其他大顺军余部。
  郝永忠这个人是个直肠子,脑子里也不像是其他大顺军高级将领那般还有些弯弯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当年被何腾蛟利用,背刺陈友龙,坏了湖广的战局,此番与江浙明军之间的冲突也是最为剧烈的。
  陈文知道,郝永忠这次从竹山县出兵攻打郧阳府城,那里的守军改换了江浙明军的旗号,结果郝永忠不信,就帅军攻城,最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损失了一部分军队和大量物资,最是个麻烦的角色。
  眼见着郝永忠这一脸的不忿,陈文却是笑而作答道:“益国公此言差矣,施舍是对于乞丐的用词,诸君都是领兵多年的宿将,要说从军的年头比起我陈文是只多不少,接受皇明的爵位更是要早上好几年。当年诸君封侯赐爵的时候我陈文还是一介白身,何必如此自轻呢。”
  陈文三言两语就将郝永忠堵了回去,随即便是一挥手,亲兵便拿来了一份四川地图,铺在了大厅的地面上。
  “本王今天要说的正是我江浙王师对诸君的物质支援,粮食、农具、耕牛、种子、银钱,无所不有,我江浙王师更是会在诸君的驻地建立货栈,共同经营获利。但是,分与诸君的土地却并不在湖广,而是在四川。”
  说到这里,陈文向地上的四川地图方向伸出了双臂,宛若拥抱状:“四川一省,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如今又是无主之地,诸君就算是一人占下一个府的地盘也是足够的分配,何必苦苦局限于川东、鄂西的这些山区之中,难道这些山区就真的比平原地区更好发展,更为富庶吗?”
第五十八章
织网(上)
  陈文带有煽动性的话语和动作一出,夔东众将无不动容,唯有文安之的脸色登时便是一片惨白。
  四川向来是个大省,面积一向不小,富庶上更是天下闻名的天府之国,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绝非是川东、鄂西的山区所能够与之比拟的。
  尤其是现在,清军自重庆撤军,整个四川也就只有保宁还有些清军保持着守势,除了他们占据的夔东地区以外,也只有成都府城里还有一万四川明军驻守,不过也仅仅是局限于府城之中,其他地区便是实力强大的大西军也最多是偶尔在川南的四川行都司一带盘桓,其他的地区尽皆是陈文口中的那等无主之地。
  此时此刻,陈文将四川抛出,支援物资、建立货栈,摆明了是要夔东众将去开发四川,不再继续与他在湖广地区做纠缠。除此之外,只怕还有一些其他的意图存在,一些让文安之更加难以接受的意图存在。
  “齐王殿下所言非虚,四川比之夔东、鄂西确是更易于发展。”文安之肯定了陈文所言,继而向众将言道:“然则,四川战乱多年,绝大多数的府县现在连个人都没有。齐王殿下慷慨,又是给银钱粮食,又是给种子农具,但是没有人只怕这些东西再多也是枉然吧。”
  文安之一语切中要害,虽说乱世人不如太平犬,但是人才是世上最为重要的资源,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农业社会,耕地需要的人力甚大,便是其他行当也少不了人力的投入,陈文此前在贵州做的事情,文安之已然从永历朝廷那里得到了消息,此番也正好借此发难。
  眼见着众的视线从地图上重新转到了他的身上,迎着这份不信任,陈文笑着对在场的众人说道:“文督师不愧是朝廷任命的川鄂督师,对四川现今的状况确实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不过,四川的人,真的都彻底杀光了吗,以着本王当年在浙东山区的经验,躲进山林的怕是也有一些吧。就算是这些人不好找寻,诸君控制区的百姓迁到各地,每人分授十倍百倍的田亩也是绰绰有余的,还会有多少不愿意的。更何况,除了四川本地,也不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招揽到百姓屯田。”
  “还请齐王殿下屈尊,我等愿闻其详。”
  陈文记得,眼前这个说话客气的武将便是靖国公袁宗第的一个亲信部将,好像是姓周,倒是与他的正妻同姓,此番乃是代表袁宗第来此的。
  眼见着众人再度投之于期寄,陈文指着地图便对在场的众人说道:“四川人口锐减没错,但却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如此吧。比如鞑子的占领区,比如朵甘都司,比如那些对待土民极其恶劣,为仁者所不能忍的土司,哪里没有人嘛。这世上,只要肯动脑子,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陈文的思维方向打破了四川盆地的框框,将视线投注于其他方向。满清在保宁的占领区,乃至是陕西;四川西部的朵甘都司不光没有经历什么战乱,而且还有不少川民逃到了那里;至于土司,那就更是些不值一提的对手了,尤其是王光兴控制的施州卫,鄂西土司很有不少,陈文摆明了是不喜欢这些不在江浙明军体制内的土皇帝,借他们的刀收割一轮只怕也是更为合乎他心思的事情。
  “此事万万不可!”
  听到陈文的话,文安之在愣了一下子之后,连忙出言喝止:“齐王殿下,四川周边的土司基本上都是效忠大明的,岂可自相攻伐,你这分明是引人为恶。若不将此话收回,老夫自当上疏弹劾此挑唆内衅之举!”
  文安之怒不可遏,戟指于前,众将无不出言劝解,唯恐把这位老督师气了个好歹的。陈文也知道这话是有些过了,立刻向文安之致歉,不过在其面色稍稍缓解些许,陈文便解释起了另外的两条出路。
  “诸君,鞑子就在保宁,不过现在摆明了是战略收缩,否则也不会放弃重庆府的战略要地。就算不提那里,据本王所知,朵甘都司现在也不再是效忠咱们大明的了,几年前漠西蒙古的和硕特部被准格尔部逼迫南下,迅速的攻取了朵甘都司和乌斯藏都司。”
  “诸君,一群欺软怕硬的骚鞑子而已,更何况川西以西的大雪山,有多少川民畏于战乱而被迫迁徙,也是时候迎这些汉家百姓回家了。可是如果我们现在不做出行动的话,任由鞑子占据朵甘和乌斯藏,长此以往,和硕特部的骚鞑子势必将裹挟乌斯藏和朵甘的羌人东进,只怕是四川这等自古以来就是汉家故土的地方就要沦落夷狄之手了啊。”
  历史上,东进并没有发生,和硕特内乱频仍,准格尔则在新疆、中亚各处大杀四方,到了几十年后更是穿过草原去与满清争夺天下,对四川却没有造成什么威胁。不过,这却并不妨碍陈文将重新开发四川提升到夷夏之防的新高度上面。
  四川的民生恢复,满清的办法是强迁湖广百姓去填四川,这等手法前后来了两次,一次是解决了西南明军之后,另一次则是康熙平了三藩之乱过后。然而,湖广填四川的背景是四川人口严重不足,甚至到了“县无完村、村无完户、户无完人、人无完妇”的地步,由此才会出现湖广那等战乱持续十多年的省份还要迁移百姓去填四川的政策。
  造成这等惨状的,如果说第一次的人口锐减,这里面不光是满清的手笔,还有大西军镇压地主武装和四川明军内讧的事情,那第二次这般,就全然是满清做下的孽了。
  陈文鼓励夔东众将去恢复四川,除了排除他们对湖广的威胁以外,更重要的还是建立经济殖民地,并且增强李定国、刘文秀以外的明军的实力,以形成牵制的最终目的。
  北伐在即,陈文不希望背后受到任何干扰,但也更不希望将他心中的那些英雄们尽数杀死。
  血,他这辈子已经沾得太多了,双手已经彻底洗不干净了,可这其中却几乎都是汉奸、蛮夷的血,英雄的血他是一滴也不愿意去沾的。
  既然如此,唯有在北伐期间捆住那些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的英雄们的手脚,鼓励郑成功进攻台湾如此,支持夔东众将恢复四川亦是如此,甚至是掏空贵州,诛杀孙可望以及释放马进忠等被俘秦藩军队更是如此。
  文安之显然是看出了陈文的意图,所以才会横加阻拦。然则在夔东这样的穷地方待久了,这些控制区不过只有一两个县,还都是山区的武将们来说,四川的盆地对他们的诱惑已经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够化解掉的了,更何况还有江浙的补贴存在。
  更何况,如果说此前还有重庆的清军堵住了他们向川西迁移的道路,还有更近且人口更多的湖广作为首选的话,现在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下四川的无主之地了。
  “齐王殿下说支援我等物资,可是真的?咱们夔东各部,也是有十几支大军的,所需物资可不在少数。”
  “岐侯言之有理,齐王殿下可不好诓骗我等。”
  贺珍与郝永忠一唱一和,众将也将殷切的目光投诸到陈文的身上。夔东众将的面色变化无不呈现在文安之的眼里,心中的悲愤愈加深重。明王朝享国已近三百年,如今好容易是将建奴赶出了长江以南,只待大军北伐便可实现中兴伟业。
  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却全无半点中兴气象可言,就算比之南宋也是大有不如——起码南宋王朝控制着地方行政,中兴众将在后勤上皆受朝廷制约,如今的南方是陈文一家独大,其他藩镇也是各怀心思。就在这一刻,文安之突然感到了一股疲惫袭来,似要压垮他的身躯。
  “齐王殿下占据东南数省之地,能够调用的财货不在少数。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一个湖广便足够养活诸君了。”
  文安之冰冷的语气,当即就在这些夔东武将的头顶浇了一盆凉水。这位老督师说的是事实,但是那语气却绝非是向着陈文,而是分明的告诉他们,等陈文在湖广站稳了脚跟,大军西进,四川建设得再好只怕也将会是陈文的盘中餐而已,他们费尽心力到最后或许什么也得不到。
  眼见着这一切的发生,陈文也是心头苦笑,继而装作是没有听出文安之的言下之意,继续与众将说明:“文督师所言甚是,本王能够调动的物资足够支援诸君。”
  “不过,支援多寡,还是要再行商议的,毕竟我江浙王师如今正在淮南与鞑子对峙,如今收复了湖广一省,河南和陕西的鞑子也是触手可及的,大军粮饷、军队扩建,很多方面都是需要大量物资支持的,所以诸君同意了本王的计划,物资数量也不会是无穷无尽,本王总还是根据各位的实际情况进行斟酌才能确定下来。”
  陈文口口声声的商议,又极力强调他的压力,直接将文安之暗示的那般击碎——现在陈文的势头是不错,但是距离彻底消灭满清,于他们而言也是要有几年的时间。说到底,陈文崛起得太快了,底蕴上与上一个成功驱除鞑虏的明太祖朱元璋的那等高筑墙、广积粮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的。
  然而,陈文实力之强已是公认的事实。此番支持他们开发四川,陈文也再度声明了他的主导权,各家是吃肉还是喝汤,全得听陈文的安排。这一下子,就连文安之这位川鄂督师也直接被架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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