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校对)第1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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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籍着对于历史的了解,陈文抓住了这段对于在浙江抗清最后的一个,同样也是稍纵即逝的时机。可是清军绝对不会容忍他继续发展下去,尤其是在这样的内陆府县,一旦再度出现防务漏洞就很可能被会是一场大规模的动乱。
  是故,想要在此地生存、发展、乃至是由此席卷各地,首先就必须设法抗住这最初的反扑。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情,没有现在,也就不会有未来!
  这支新军的训练还在继续,而不足百里之外的金华府城,清军也并没有闲下来。除去马进宝的金华镇标营余部,来自衢州、严州、处州的三个营也先后抵达金华府城,而同期自定海出发的督标营也顺利抵达了衢州,在进行必要的休整后,便按照计划中的那般进入金华府参加围剿。
  由于兵力暂时还不占优势,骄横如马进宝在从那些逃回来的清军口中得知了战斗过程后,也不敢轻易出兵,去捋陈文的虎须。
  只不过,军事行动尚没有开始,李之芳在马进宝抵达后,也拿出了全新的应对手段来对抗陈文的反清宣传。而他宣传的内容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刚刚结束的舟山之战。
  由于永历四年清军围剿四明山的结局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舟山明军即便有台州方面成功牵制住了马进宝的南线清军,但是由于至关重要的横水洋一战阮进如历史上那般意外被俘身死,舟山一战的结局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清军攻陷舟山城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超过万人殉难。
  期间,负责城守的安洋将军刘世勋、都督张名扬、中镇总兵马泰等人力战殉国;鲁监国正妃陈氏等投井而死,西宫妃荣氏和世子留哥被清军俘获;内阁大学士张肯堂、礼部尚书吴钟峦、兵部尚书李向中、工部尚书朱永佑、通政使郑遵俭、兵科给事中董志宁、兵部职方司郎中朱养时等众多官员自杀殉国。
  与此同时,兵部左侍郎李长祥、忠卫伯章云飞、挂印将军尹文举、蔡应选、涂登华等;张名振麾下中军总兵金允彦等,礼部丘元吉、户部孙延龄、倪三益等;太仆寺李师密,兵部中军周士礼,副、参、都、守周名臣、郑国化、王培元等先后降清,“俱分发内地善行安插矣”。
  舟山之战以明军的失败告终,李之芳依仗着马进宝及来援清军的实力控制各县并大肆宣传此事,为的便是以此来打击明军的士气,为即将到来的围剿做准备。
  这些事情,陈文很清楚,而且根据后世的记载,他更加清楚其实这一战明军兵力的损失其实并不是很大,只是由于根据地被攻陷,留在那里的家属大多殉难,以至于士气低落无力再战。
  再加上后来在海上飘泊无定的生活,也导致了部分将领对前途失望,包括都督静洋将军张英,都督挂印总兵阮述、阮玉,新袭荡胡侯阮美,都督总兵阮捷、魏宾等先后赴福建闽安向清方投降。而鲁监国、张名振等也只得带着余部投奔郑成功,舟山明军的历史彻底宣告结束。
  可是并非亲历者,陈文无法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来进行反驳。再加上舟山明军无力再战,更不可能越过台州来援助金华,以及清军势大的现实也依旧存在,即便能够反驳,他也没有必要如此。
  到现在为止,李之芳给陈文已经制造了不少的麻烦,虽然大多只能起到恶心人的作用,但这在陈文接触过的满清官员中已经算是极为能干的了。可是李之芳在陈文那个时代的网络中并不算是什么名人,三藩之乱的主角也是吴三桂而非耿精忠,以至于此刻的陈文怎么也没有想到眼下这个区区的金华府推官竟然会是后来的浙江总督。
  李之芳的宣传使得明军占领区出现了一定的恐慌,同时也压制了金华府清军占领区的一些蠢蠢欲动的反抗苗头,使得陈文从这些地方获取物资的难度陡然提高。
  既然李之芳拿出了反革命的宣传,那么陈文自觉着也只有拿出革命的宣传来进行应对,这样才不至于被金华府清军从气势上压倒。
  在新的檄文中,陈文坦言由于两地距离甚远,他也并不清楚舟山的具体情况。不过他希望金华府的父老能够明白,假如他所率领的这支明军一旦不幸,清军势必会对义乌、东阳进行屠城,并且会对从属的各村镇进行报复性屠戮。而那些暗地里向明军捐赠物资的义士,甚至只是被清军怀疑向明军捐输的人士也必然会遭到清军的报复。
  当下的时局,不论远在几百里外的舟山如何,金华的士绅百姓唯有寄希望于明军击退清军,才能保全住身家性命。
  陈文的宣传从目的性上和上一篇檄文几乎一致,就是利用满清、以及对本地人士更加直观的马进宝这些年来的作为所造成的恐惧来激起反抗的欲望,从而在稳定明军占领区的同时造成清军后方军民互相怀疑、对抗的情绪。
  新的檄文发出后,陈文获取自清军占领区的物资依旧得不到提高,可是义乌、东阳两县却开始呈直线上涨的趋势,就连军营中的两地新兵也自觉的提高了训练量,仿佛是在为最后的一场狂欢盛宴做准备一般。
  那场已经被当地士绅百姓视之为最后疯狂的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开始,而数日后,原驻扎于天台山的大兰山明军老营在南塘营留守部队的护送下,也已经越过新昌、嵊县,进入到东阳县的地界。
  闻讯,陈文便抛下军务,赶往东阳县北的虎鹿镇迎接,而此前准备的船只也可以从那里将老营以着最快的速度运送到明军的统治中心——东阳县和义乌县的县城。可是他尚未来得及赶到那里,就被随先行部队而来的俞国望截住。
  亲眼见到俞国望,陈文根本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不到两个月前,他们还并肩攻陷了天台县城,那时的俞国望虽说是早生华发,但也不过极少有的几绺夹杂在黑发之中。可是再见到他,却已是满头的白发,再无一根青丝。
  军帐之中,听着俞国望老泪纵横的讲述着陈文走后台州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临海县城之外,先胜后败的牵制作战,以及金汤、高宜卿等人先后殉国的消息,陈文登时明白了一切。
  联想到此前从清军占领去得到的舟山之战的消息,他的心中瞬间被谴责和悔恨所淹没。
  抵达天台山后,陈文便开始考虑舟山之战和台州的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横水洋之战无法逆转,舟山城防战除非他拥有至少超过五千如南塘营般的精锐,否则一样无法击溃清军。可这样大规模的军队不光以老营所残存的物资无力组建,就算能够组建起来,张名振也绝不可能让他登岛,毕竟王朝先的殷鉴不远,就在夏后之世。
  而台州的地形多山,将所属的几个县尽数分隔开来不说,田土也不足以支撑鲁监国系统明军在此组建更大规模的军队来抵抗住清军的进攻,进而收复失地。
  再加上四明湖之战的后遗症,陈文身为王翊的部将,也同样无法信任鲁监国明军系统中最大的山头——定西侯张名振为首的勋臣集团。由此他才会决定冒险利用那一段时间清军的防御漏洞来进攻金华府,设法独自收复失地。
  可是当消息抵达,舟山之战的失败,上万人被屠杀;台州牵制作战先胜后败,俞国望、金汤这两支最大规模的当地抗清武装几近覆没,其他的明军也开始遭到清军的大力围剿。
  牺牲已经太多了,即便这些他大多无能为力,可是作为穿越者无法改变惨剧的悔恨却依旧充斥着内心。
  片刻之后,强迫着理智重新掌控大脑,陈文也必须直面这段时间以来始终压在俞国望心头的那份沉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五十三章
运去(下)
  两个月前,在陈文的帮助下俞国望攻陷了那座曾经让他铩羽而归的天台县城,凭借着天台县的人力物力,俞国望所部的实力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接下来虽然陈文悄然离开了大闹台州的明军序列,但是在他的老兄弟金汤成功的重施了陈文此前的故技,俞、金两部也顺利的拿下了距离天台县不远的三门县城。
  这段时期,台州明军在俞国望连战连捷的鼓舞下士气大振,此后凭借着不断的袭扰,对台州清军以及准备自台州北上舟山的南线清军造成了不小的危险。尤其是俞国望、金汤以及另外几支台州明军所组成的联军逼近台州府城临海县时,就连马进宝也被迫暂缓了北上舟山的军事行动,从而为舟山明军分担了极大的压力。
  等到在临海县城境内第一次直面台州、金华两府清军的主力,俞国望依仗着陈文传给他的那个阶段型、且未完成的西班牙方阵,几乎没费太大的气力就化解了马进宝的攻势,若不是马信强行突破了金汤所部的阵型,或许还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连克两座县城、带动了整个台州的抗清运动、甚至击退了强势清军的进攻、从而为亲临战阵的天子牵住了部分敌军,这是俞国望军旅生涯至今为止最为辉煌的一段时间,甚至比他受封为新昌伯时还要风光。
  一番庆贺之后,俞国望也没有忘记继续在当地保持存在感,这是他此来的目的,也是他眼下唯一可以为赐予他爵位的天子做的事情。
  可是等到清军卷土重来后,曾经让俞国望和那些台州明军惊喜不已的“西班牙方阵”在清军变更战术后的进攻下却变得如草纸一般脆弱得可以一捅即破。
  还是那一片战场,清军行至近前便抬出了藏在阵中的一门门虎蹲炮。那一刻,在发现了清军的意图后,俞国望麾下的明军几乎只是愣了片刻的时间,就陷入到恐惧之中不能自拔,进而开始不自觉的后退,甚至就连那些军官也都忘记了他们的任务。
  随着炮声响起,虎蹲炮喷吐出的火焰裹挟着铁砂、石子向明军的阵线扫荡而去。刹那之后,俞国望的西班牙方阵第一排的盾牌手几乎一扫而空,就连靠近的长枪手也颇有些被这等原始的散弹命中。
  其实真正被当场杀死的,亦或者说有性命之忧的并不是很多,更多的明军所受到的仅仅是有限的皮肉伤。可是火炮喷射出的烈焰、硝烟、以及随之而来的伤亡还是在一瞬间击碎了这支此前本就不是什么强兵的台州明军。
  恐惧如恶魔般撕扯着俞国望所部明军的意志,那些在几个月前,甚至直到那一刻还只是军中附庸的肉搏步兵立刻被恐惧击垮,纷纷抛下兵刃转身尖叫着逃亡。而那些在俞国望军中被视为精锐的鸟铳手则根本挡不住这些溃逃者的冲进,甚至被裹挟逃亡。
  就这样,训练了几个月,并且在比试和第一次与清军交锋中尽皆显示出了极强的战斗能力的西班牙方阵就在虎蹲炮装填、点燃、发射的片刻之后被彻底撕碎。
  骑在战马上,俞国望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排的士卒尖叫着夺路而逃,甚至到了顾不得方向的程度。恐惧蔓延开来,整个战阵如同被墨水浸染的白纸一般从最前方的一线开始迅速的染作黑色,直至将整个战阵冲散。
  中军阵线被瞬间击碎,两翼的清军也发起了猛攻,依旧在不可置信中难以自拔的俞国望亲眼看着金汤的将旗被砍倒,亲眼看着高宜卿带领着亲兵向清军发起决死反击,而他的耳边却是那些充满了恐惧的嘶喊声。
  浑浑噩噩之中,被麾下的将士带离战场,随后收敛了幸存的残部返回天台山。可是这一幕却始终回荡在俞国望的脑海中,分外清晰。而那些激荡于内心深处的疑问也同样在困扰着他,直到此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陈文能够理解俞国望的困惑和不解,就连他在初次听闻俞国望所部被清军轻而易举的击溃时也同样萌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毕竟那是西班牙方阵啊,即便只是一个阶段性的产品,但那可是在后世网络中被无数人视之为可以轻松碾压封建军队的利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绿营兵,还不是什么精锐的绿营兵击溃呢?
  可是仔细一想,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西班牙方阵虽强,但却只是一个战阵,甚至可以说只是一具较为强壮的躯壳,而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是那些内在的东西。比如高度的纪律性、合理的训练、如臂使指的指挥、以及其中最为关键的团队精神,这才是西班牙方阵乃至后世的近代军队方阵的灵魂所在。
  而俞国望的部队从本质上却还是一支吃空饷、喝兵血以养家丁、亲兵的封建军队:大小相制和兵为将有的体制威胁到了军纪的执行和指挥的贯彻;军官剥削、奴役士卒,亲兵家丁与普通士兵的等级、待遇差异,这些严重影响了军队内部的团结,从而导致了团队精神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害。
  若是灵魂孱弱不堪,那么再强壮的躯壳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一旦精神崩溃,躯壳也会随之解体、破灭,被同为封建军队所使用的其他战术击溃自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不过,该如何解释给俞国望听呢……
  “您知道,末将祖上曾为岐阳王麾下中军将校,至穆宗年间已为余丁,是以商贾为业。初起之时,我家中商铺,掌柜、账房皆由伙计按照历年表现提拔而起,而每升一级皆可提高待遇,甚至可以拥有股份传于子孙。是故,商铺中人皆奋力经营,我家乃至巨富。”
  “此后,随着铺面增多,亦开始蔓延远近,由于路途的问题,一些不便于监督的商铺便出现了掌柜任人唯亲,使伙计见无晋升之途而不再尽心尽力;勾结账房、客户、官府从中牟利的现象,以至于亏损良多。到了后来,我家被迫关闭了部分商铺,缩小经营范围,以加强监督和管理,减少亏损。”
  对于陈文编造的身世,俞国望多少有所耳闻,只是他并不明白这和台州战事的反复有什么关系。
  “在末将看来,军中之事亦是如此。”
  “例如盛唐,初始例行府兵制,于隋末扫平群雄,而后灭突厥、平高句丽、横扫西域,唐军大旗所指,鞑虏尽皆披靡。那时的唐军除去奔袭大漠的铁骑外,更多的则是手持着长枪,迎着鞑子的箭雨结阵冲锋的步卒。”
  “高宗、武后时代,土地兼并严重,均田制遭到破坏,府兵地位日渐低下,社会上以成为府兵为耻。到开元、天宝年间,府兵制崩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玄宗只得募兵作为唐军主力。”
  “自薛讷始,节度使开始大行其道,在兵员素质处于下降趋势的情况下,各级将帅也只得以擅长临阵格斗的猛士作为主力,而这些猛士为提高待遇也逐渐与主将结成义父子之类的私人关系。由此,军中只知有将帅而不知有天子,遂有安史之乱爆发,盛唐走向衰微,乃至消亡。”
  “又如国朝,自卫所而至募兵,作战的主力也由以长枪手为主体的步兵战阵转为以亲兵、家丁为中坚,普通士卒所组成的步兵为附庸的体制,其实亦是如此。”
  “自辽事起,东虏之兵在并吞女真、蒙古各部的过程中获得了更多的战斗经验,而国朝却只能靠着少量的亲兵、家丁作战,始终处于以少打多的情况。再加上文官领兵、大小相制、以及兵为将有的制度,是故一败再败,直至今日。”
  “在您此前的那支军队中,兵为将有、大小相制、吃空饷喝兵血以养家丁这些陋习无一例外的存在。唯独只是把吃空饷、喝兵血养骑兵改成了养火铳手,从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以说效果更差,因为现今的火器技术根本不足以完成战场上的主要杀伤,孙阁老编练关宁军时的那些车炮营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言归正传,您的军中,鸟铳手待遇更好无可厚非,在泰西也是如此,但您这可是建立在普通肉搏步兵被剥削、奴役的基础上才产生的,再加上普通士卒分别作为各级武将的私兵存在,战阵的凝聚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多少。”
  “而到了战场之上,肉搏步兵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凝聚力,还要一起直面鞑子的兵锋,而待遇更好的鸟铳手则只要站在背后射击就可以了。又要当肉盾、还要被剥削奴役,换做是您,您能有多大的战斗意志?”
  “这……”
  陈文的反问把俞国望听了一愣,他从未想过制度存在着问题,因为明末至今的领兵文官、大帅们也都没有去试图变更军事制度。这里面大多是如俞国望般根本就想不到这里的,而剩下的即便能够考虑到此,也断不敢为了试验是否有效而将同僚得罪个遍。
  俞国望很清楚的记得,陈文此前就对他军中的旧制不屑一顾,甚至在私下里也曾经建议过将财权和兵权收回。可当时他出于这些军官追随他多年,不想把事情做绝,又唯恐这些失去了兵权的军官投清,就只得婉言回绝,而陈文也转而安心操练那个西班牙方阵。
  “末将之所以将西班牙方阵传授给您,为的便是依靠其密集阵型,来对抗现在鞑子军中前排锐士组成的较为松散的阵型,实现局部战场以多打少的优势。”
  “可是阵法只是阵法,面对火器这种连盾牌都扛不住的兵器,那就只能靠着将士们的作战意志坚持,进而扑上去将对手撕碎,才能取得胜利,就像末将的南塘营此前那般。否则,即便有再强大的阵法,兵员意志不够坚定,也断无法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
  “那么,如何提高将士们的作战意志?”
  ……
  半个时辰后,陈文送走了失魂落魄的俞国望,近、现代军队的理论和当前的传统差异巨大,他只是就着南塘营的发展过往随便聊了聊,并没有说出太多耸人听闻的论调,可是这些对于俞国望而言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着人将俞国望安顿好,陈文便继续赶往虎鹿镇。到陈文赶到时,老营的人员和随行的百姓已经尽数抵达,就连后卫部队也在他抵达前几个时辰赶到这里。
  可是当他见到吴登科和李瑞鑫之时,未带宣慰,就被这二人引到了一个偏僻的军帐之中。进入军帐后,二人立刻跪倒在地,口称死罪。
  “大帅,末将等无能,把王巡抚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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