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4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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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只能让人自家人告诉当事人听,旁人多说半句,就是存心挑事。
  辛六大咧咧道:“您不早说,我都告诉罢她了。”
  辛二太太噎气,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叫你嘴快!
  辛六吃痛地呲起牙,还不敢大声嚷嚷,委委屈屈地瞅着她娘,不服气:“我与莲房最是要好,有人背后说她坏话,我怎么不告诉她?”
  辛二太太拿她没辙,在人家里不好教育她,只能等回去再收拾这死丫头,想想刚才余舒神色如常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对辛六道:“多学学人家的心眼,一天到晚就记着玩。”
  ***
  余舒大办乔迁宴后,京中又多了些议论她这位女大人的声音,人们关注的重点明显不一,有人夸余大人性格爽朗,不拘一格,也有人暗损她行为不够端庄,毫无女子修为;有人羡慕余女使年纪轻轻就官居要职,巾帼不让须眉,也有人嘲讽她城府过深,墓中无人。
  总之是好坏参半。
  这中间还夹杂了几句闲言碎语——据说余女使的亲娘早先在尹相家里做丫鬟,与现在的户部尹侍郎家夫人是主仆,重逢后尹夫人不嫌余女使身世可怜,给小儿子定下婚事,一开始余女使贪慕权贵答应了,谁想短短数月出入朝堂,得了皇上青眼,便瞧不上不学无术的尹家公子,出言反悔。
  这闲话还没有传到余舒耳朵里,倒是先把听到风声的尹夫人给气了个够呛。
  余舒乔迁宴没有邀请尹侍郎,尹夫人自然也就没有过去,但这不妨有那好事的人跑到她跟前求证。
  尹夫人一听,自个的宝贝儿子叫人跟那下流胚子生的闺女摆在一块儿,还被说成了是他们家硬巴着那丫头不放,到最后被人嫌弃,明知不是真相,还是气的够呛,一时口不择言道:“就那种抛头露面的下流货色,给我儿子当个妾都嫌她出身不够!”
  当时她真是昏了头,才想着给儿子找个既有能耐能管束住他,又好拿捏的媳妇!
  尹夫人后悔的牙痒痒,好事者见她变脸,连忙找由头告辞了。
  尹夫人却不解气,她那小儿子再不好,也是她亲生的,哪里轮得到别人看不上,尤其还是一个丫鬟未婚先孕偷生的。
  人的想法就是这么奇怪,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就好比你们家街口上有个乞丐,十来年拿着一口破碗讨吃食,然后有一天,他衣鲜光亮地骑着高头大马从你家门口路过和你问好,甭管你面上再怎么笑着与他打招呼,心里想的一定是:哼,不过是个臭要饭的出身,有什么好炫耀的。
  曾经给尹夫人当过丫鬟的翠姨娘,在她心目中就是这个臭要饭的,甭管她有个多么争气的女儿,在尹夫人心里,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优越感。
  所以,听说了谣言的尹夫人选择性地忽略了拿她一家做话筏子的任瑞氏,反倒怪上饿不知好歹的余舒母女。
  将近中秋,尹侍郎在户部脱不开身两天没有回府,尹夫人打听到了余府的住址,没和他商量一声,就趁着一股邪气,一面派人去宝昌街上找翠姨娘过府叙旧,一面邀请了几位关系好的太太夫人来家喝茶。
  。……
  话说翠姨娘没能在余府大摆宴席这天出来,摆一摆大官人亲娘的威风,心里头就憋了一口气,私底下逮住余小修抱怨了一通——
  “什么怕我认生,在客人面前出丑,我看你姐姐就是嫌弃我这个亲娘,不想我出来见人,她倒是实话和我说了,我好回我那小院子去,不叫她为难。”
  当然这话只是说说罢了,能住在这大宅子里做正经夫人,享受过被人前簇后拥的待遇,翠姨娘是一万个不肯回到从前的,只有一点不好,余小修每天要上学,去找赵慧人家又总是在看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平时连个说闲话的人都没。
  于是,等到尹夫人的家奴找到余府门房,请人进去通报,翠姨娘接到邀请,几乎是欢天喜地地让人回话去。
  翠姨娘梳洗一新,派小丫鬟香穗去前头找人,就在前院当管事的周虎听说夫人要出门,不敢怠慢,立马让人栓了一辆稳当的骡车,选了一个机灵的小厮跟着去了。
  翠姨娘喜滋滋地坐在车上对香穗道:“你们姑娘光嫌我丢人,侍郎夫人都找我喝茶呢。”
  她哪里晓得,尹夫人在家等着寻她出气呢。
  
  第六百三十四章
没安好心
  
  翠姨娘最先到了侍郎府,尹夫人正等着她呢,听到禀报,连忙让人请到内院喝茶。
  翠姨娘再来之前还有些忐忑,上回她与尹夫人商量儿女婚事,余舒上门闹了一场,结果不欢而散,她还在人家府上小住了几日,最后等于是叫人撵出去的。
  不曾想今日一见,尹夫人却比先时多了三分热情,好茶好水地招待,言行亲近,这让翠姨娘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才听了几句好话,就暗自得意起来,她是没许个如意的郎君,但是生了个争气的女儿,现在她可是正经的夫人了。
  尹夫人先夸了翠姨娘今天这身金钗绸衣衬头,又感慨了几声物是人非,接着就提起余舒来:“令嫒实非寻常人等,就连圣上都赞誉有加,授以殊荣,你这一个女孩儿,真真旁人十个儿子都比不上。当日我有心结缘,与你做个儿女亲家,如今看来真是我高攀了,你那女儿,恐怕就是王公宰相家里的公子哥,才好配上一配。”
  翠姨娘听完这话,一愣一喜,愣是她没想到自己那个不孝女配个侍郎公子还嫌低了?喜是她难道能有个王孙子弟做女婿?!
  “姐姐这话、这话,”翠姨娘兴奋地脸红结巴:“莫不是在寻我开心吧。”
  尹夫人快眼闪过一抹不屑,笑嗔她道:“我是那信口开河的人么,说了你不信,等等我有几位客人来聊茶,你若信我,我就帮你打听一下,看这安陵城哪家的贵公子尚未婚配,叫你挑个好的。”
  翠姨娘面露迟疑。
  尹夫人有些不悦道:“怎么你还信不过我吗?”
  翠姨娘连忙摇头,有些委屈道:“夫人不晓得,那丫头是个主意大的,不爱我替她做主,上回就与我生了一场闷气,我怕这回我再自作主张,又惹了她气性,不如等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思?”
  尹夫人一声笑道:“看你心急的,不过是帮你打听打听,倒像是今儿就要你领个女婿回家似的。姑娘家脸皮都薄,哪有自个找婆家的,不如你先替她预备着,等事情有个眉目,再问她不迟。”
  翠姨娘一听是这个道理,当下就兴匆匆地答应了。
  。……
  余舒吃过晚饭,就听说翠姨娘白天出门了一趟,叫来前院管事的周虎一问,知道是去了东门街尹侍郎家,眉头就皱起来。
  暂推后了今晚检查余小修的功课,先去翠姨娘那儿。
  翠姨娘被接过来这些日子,母女两个也不是天天见得,平日吃饭都不在一处,就是余小修遵守孝道,每晚下学或从医馆回来,都会来她这儿一趟。
  翠姨娘正在屋里试穿新衣裳,前天府里宴会没让她露面,余舒送了一盒价值不菲的簪子珠串给她,这会儿她捧着一条长长的绿玉珠串往身上比划,冷不丁听到香穗朝她背后喊了一声“姑娘”,扭头看到余舒站在门口打望她,一阵心虚差点把手里东西摔地上。
  “娘今天出门去了?”余舒没有质问的语气,她有意维持和生母之间相安无事的状况,对于头脑简单的翠姨娘,她最低要求只是要她不要给她惹事罢了。
  “啊,嗯,”翠姨娘扭头去将珠串放回首饰盒里,不叫她看到她脸上不自在。
  “哪儿去了,上街有没有买什么玩意儿,钱若使完了,等下我让林儿送来。”
  翠姨娘不会傻到以为能瞒住余舒她白天去了哪儿,挤了个笑对她道:“侍郎夫人请我去喝茶,我在她府上留了会儿就赶紧回来了。”
  余舒故作惊讶:“是尹侍郎家?我当上回娘叫人家赶出来,同人翻了脸呢,怎么还有来往?”
  翠姨娘不高兴道:“我哪有叫人赶出来,还不是都怪你——”看见对面余舒皱眉不喜,她没敢继续埋怨她,更不敢提尹夫人给她出谋划策的事。
  余舒又问了几句,翠姨娘只说尹夫人叫她过去喝茶,夸她衣裳首饰什么的,至于她与后来的那几位夫人见面说话的经过,一句没对余舒提起。
  余舒看出翠姨娘有所隐瞒,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个实话,扫了一眼躲在角落明显怕她的小丫鬟,便带人走了。
  翠姨娘以为逃过了她审问,暗自庆幸,谁道夜里她刚刚睡下,守门的香穗就被人喊走了。
  东上房里,香穗战战兢兢地低头立在余舒跟前,小声把翠姨娘白天到侍郎府的事卖了一通:“夫人先是见了尹夫人,两人一块儿喝茶,奴婢被支到门外头去了,不过多久,又来了几位太太,不知说的些什么,待了大概半个时辰,太阳落山,夫人才被尹夫人送出来。”
  余舒谅这丫头上回挨了打,不敢哄她,见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让人带她出去了。
  心想这回或许是她多心了,那尹夫人大概是存心和翠姨娘修复关系,所以摆了个茶局请她。
  翠姨娘再蠢,倒不至于和别人合伙害她。
  余舒暗笑自己多疑,扭头就把这件事搁在脑后,到隔壁院儿去检查余小修的功课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公主墓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皆可携家眷进宫飨宴,余舒凭着御赐的封号,有幸也在其列开宫门前,城门口一条道上排满了车马软轿,余舒早早来了,却识相地落在后头,没同人挤道戌时才能开宴,大家都是提前一个时辰就在宫外等候,坐在轿子里一等就是半天,坐闷了就下来站站,找熟人聊上半刻不同朝拜,中秋进宫的大臣们全是一身便服,没有补子识别,好在这群人都是余舒在水陆大会上见过面的,认得人脸有几顶轿子路过余舒身边,停下来与她寒暄,遇上不熟的,她倒不至于错认冷超总能搭上两句话有一辆车乘从南边过来,一路上都有人让道,动静不鞋余舒看到薛睿骑马跟在后头,就知道车里坐的是谁薛相的马车从余舒脸前经过,顿都没顿一下,薛睿却停下马,翻身下来,四周这么多双眼睛,两人没有腻歪,简单说了几句话,薛睿便牵马朝前走了余舒站在原地望着,直到那一队马车不见,目测了一下位置,大概有半条街那么远,这就是她现在的地位,和当朝一等权臣的差距“真让人没个盼头啊”余舒嘀咕了一声“什么没盼头?”
  余舒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停靠一旁的马车上,假笑道:“我说站了好半天,腿都麻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嗯”景尘的身影在窗前一晃,接着人从车上下来,站到路边,大有和她一起等候的打算余舒没有撵人,转身回到轿子里,把他晾在那儿景尘没有回车上,背手站在她轿子旁边,低头传声:“我母亲的公主墓建在安县”
  轿中没有动静,景尘又道:“三日后我欲前往,一探究竟”
  片刻后,帘子揭开,余舒探出半个脑袋,左顾右盼确定附近没人留意他们,略显急躁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父亲是孤儿,死后与母合葬一室”
  如果云华没有死,那与麓月公主合葬在安县公主墓的会是谁,或者说,墓中只有安县公主一个人不管云华究竟什么来历,他与麓月公主夫妻一超并且育有一子,这么多年过去,不可能一次都没有去过那里景尘又丢下一记重磅:“二十年前的八月十九,是他们大婚之日”
  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烛夜是其一,任谁都不会轻易忘记这样的日子,除非云华真是一个无情无义之辈他是否会悄悄去公主墓悼念“介时你可否与我一同前往?”
  余舒目中思索,点头道:“我去”
  云华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能够找到他,探清楚《玄女六壬书》,她就能尽快找到一条出路,不会这么被动地待人宰割余舒对于能够参加宫里举办的中秋宴,远不比封建皇权社会下土生土长的官员感受深刻宴会一开始,兆庆帝发表了一番过节感言,重点说一说大安朝的国富民强,含蓄地进行自我肯定以及自我表扬,又赏赐了几位老臣,鼓励了一下各个部门的工作,环绕四周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无不表露出与有荣焉,群情激昂余舒未免显得异类,只好炯炯有神地望着龙椅上的皇帝,保证万一他扫到她这个角落,能接触到她饱含热情的目光然后,在一轮敬酒之后,兆庆帝宣布了两件大事——一件是薛贵妃诊出怀孕了,一件是他决定要在三个月之内,举兵征讨东瀛人们尚不及为前一则消息生出想法,就被后一则强占了头脑这让之前为了是否渡海攻打东瀛的两派人都激动起来,薛相一面是顺遂了,尹相一面的脸色就不好瞧了,有人坐不赚正要劝谏,刚站起来,就被兆庆帝一个眼神钉在座位上——
  “东瀛岛国野心勃勃,觊觎我朝疆土,绝不能姑息,水陆大会上诸国使节亲见倭人愚弄于朕,若不给之教训,将我大安威严何存!”
  两派争执多日,兆庆帝并未偏帮哪一方,此时坚决地表明了态度,叫人不敢质疑“陛下英明,乃我大安之福,臣昨日占星,东方亢金龙昂首,可见此战必会大捷”大提点率先起身附和有他带头,宴上顿时立起过半数人,高呼陛下圣明当场多位将军与曾经领兵的老臣当即表示愿意领兵出征,为皇上分忧,一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的样子余舒揣测这些人的心理,八成是觉得以安朝的兵力,出动攻打东瀛一个弹丸小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这样白捡功勋的好事,必须要抢着上,谁不上谁傻缺哦,除了个别晕船的不行兆庆帝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假装没看见尹相欲言又止的神情,宣告说:“今日节庆,暂时不谈国事,明日过后,再来商议出兵事体”
  然后,宴上很快就又恢复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余舒游神去想几日后公主墓一行,不妨邻座有人拿筷子戳了戳她手臂,低声提醒:“余大人,圣上喊你话呢”
  余舒一扭脸看到远处兆庆帝笑吟吟的脸庞,赶紧站起身,没留神刚才皇帝问了她什么,就露了个羞赧的表情兆庆帝倒是不怪她跑神,只当离的太远,说话她听不清楚,便吩咐大太监:“怎么给朕的淼灵使者排了那么远的座位,来人,在近处给余卿加一把椅子”
  余舒一个五品官儿,扎堆在满是一二三品大员的宴席上,排的靠门边儿些再正常不过,但是兆庆帝高兴抬举她,谁也不能说声不妥于是余舒一下子就从末位坐到了殿头起,巧的是兆庆帝随手一指,就将她插在了任奇鸣座位前头,转个头就能看见那位背后损她的任夫人余舒分明看到任瑞氏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快这是水陆大会结束之后,余舒头一回亲圣,五品朝臣是可以上朝听政,瞻仰天子容颜,但是像她这样的新官上任,都会有一段试用期,通常要到一两个月后,上司审核过她的总体工作情况,察明没有渎职与纰漏,才能正式进入朝堂参议兆庆帝既然注意到余舒,不免与她多说了几句,也就是关心了一下她的日常,这就足够让宴上众人看出他的看重薛铠在薛凌南身后,看着余舒被拎出来,坐到一群老狐狸中间,瞬间成了焦点,他勾了勾嘴角,突然前头薛凌南转过头来,问他道:“知道卫国夫人今日为何缺席?”
  东菁王的亲娘卫国夫人受诏入京,这等显贵的身份,出席名单上必少不了她,今晚却没见她身影薛睿摇头道:“孙儿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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