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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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就去抱青铮胳膊,拖着他要走,他被带了两步,看她信任,心里舒坦许多,可还是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胡闹,出来都出来了
还回去做什么

  余舒吃痛撇开他,委屈的捂着后脑勺,道:“那您又生我气,又不给我出头,还来找我作甚?”
  青铮扯开了袖子,吹胡子道:“我不来找你,就让你在外头瞎胡混日子吗?余舒把脸一扭不吭声,青铮看她使性子,摸摸胡子,口气不由好转,“行了
晚上天黑在这等为师,带你去别的地方”余舒低头,口气沉闷问“师傅
您怎么找到我的”
  青铮不查她心思,道“你我身有牵系,一算就知你在何处,何须去找”
果然,余舒冷笑一声“师傅
您那么能耐,就没算出我会遭难吗”
闻言,青铮脸色微变,就知道这聪明徒弟没那么好糊弄,遂叹口气道“你别埋怨为师隐瞒
这是你该有一劫,我倒是想要帮你挡掉,可我若替你挡了这一劫,日后必有更大的难在等你,那才是害了你。徒儿,为师不妨告诉你个道理,算占的确是可知身前后事,但命理难违,今朝少一灾,来日还一报,祸可避,不可除,你切要记住这个道理。”
  这番话听得余舒心有所动,放下成见,默默咀嚼了一番,半晌抬起头,摸摸脸,冲青铮不好意思道:“师傅莫怪,方才是徒儿无状了”青铮见她眼神清明,便知她有所感悟,暗自点头,心道这徒弟悟性虽不好,却也不是没有。“为师算出你有人相救,并无性命之虞,就没急着找你,挨了顿打,伤势如何了”说完了正式
青铮才显露出一点关心。“结了痂,还在用药”青铮在袖子里掏了掏,他今天没穿道袍,一件大褂子,灰不溜秋的颜色
也不知从哪找来的。“给,别的药就别用了
这个拿着
每天晚上睡觉前抹上一回”
余舒接过他递来的药瓶
好奇的
打开闻了闻
一股苦涩的味道让她皱眉。
青铮道“我临时凑齐的药材
少捏了两味香料
味道不好
你先凑合用
免得留下疤痕
到头来再哭”
  余舒捏着药瓶,心里一暖
她不是白眼狼
只是性格上不肯吃亏
以往觉得青铮对她利用居多
她也就多对他防备
如今青铮这样待她
却是比早先要真诚
心里这便生出亲切
打定注意
日后要更敬重他。谢谢师傅挂记”青铮不知一瓶药就把余舒收买了,假使知道他前些日子的用心教导
还比部上一瓶药见效
不知会哭会笑。“至于纪家
”青铮枯松的眼皮下忽闪,轻声道“我道中人,不喜争端,事既过我就不再追究了,需知,他们今时与你为难,刻薄以待,必有他日后悔时。”
余舒只把他这句话当时安慰,笑一笑过去,只是愈发好奇,青铮为何要留在纪家。师徒俩说好了晚上见,就在胡同里分开,一个转悠到了别处,一个回去继续刷碗。
  自从青铮找到余舒,她就又开始了每晚抓棋子。积累学识的日子,青铮在长门铺附近弄到一间民居,四周僻静,恰好离赵慧和曹子辛的住处只隔一条街。赵慧晚上街上摆摊,要到亥时回家,曹子欣碍于男女之别,入夜不会同余舒独处,从晚饭到亥时这段时间,余舒就悄悄出门找青铮,倒是没人怀疑,偶尔下雨,就呆在家温习。她学易时并未隐瞒曹子欣和赵慧,因出自易学纪家,俩人倒不奇怪
只是态度不同。余舒为了实践,每天都会给赵慧算算生门方向
赵慧总不介意多绕几步路出摊,但她生意本就红火
看不出太多变化。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余舒把基础的东西全部吃准,开始入手推敲第二条法则
祸时顾名思义
就是发生灾祸的时辰
人有旦夕祸福
就青铮所说
用奇门术数也只能推算到具体某一日
而不能更详尽,余舒这次在纪家吃了大亏
便生出细算灾祸的想法,青铮是说
祸不可除
但不是不可避
要是能将祸时断定到具体某个时辰
就能更有效的去避免它。
  即使晴雨法则是算

以及否,来推断会不会下雨,那祸时法则
就是一个函数取值,余舒不单纯的想要计算出
是和否
,她还想要通过这个取值
结合上她所知的易理,来分析这具体某个时辰发生的灾祸
是大师小
是天灾还是人祸
即使是人祸
又如何利用风水去应克。
  因为牵扯到了人
需要用生辰八字,这条法则推理的复杂程度
远超于晴雨法则,余舒欠缺的经验
青铮可弥补
但是这过程中需要用刀的大量实例验证,青铮却帮不了她,她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去哪找人记录对方的倒霉事,就算找到人,她也等不及一天天去记余舒才开始计算两天,就愁的嘴里起了火泡,晚上抓完棋子,就把烦恼和青铮说了,说是想琢磨下人祸,找不到实例。
  青铮并未起疑,当场就给了她指了条明路
  “城东不是有个万象街,几家大易馆中都有一层书阁,里面存有笔录,专门记载了八字人祸,你不妨去看看。”
  余舒心喜,道:“要花钱吗?”
  青铮道:“不花钱难道让你白看?”
  余舒脸垮下来,瞅瞅青铮,讨好地喊道:“师父。”
  青铮眼皮一跳,“作何?”
  余舒羞怯道:“您、您借我点钱呗。”
  青铮摇头,“没有。”
  余舒不信,“您这么本事,怎么会没钱?”
  青铮把手一甩,“钱财俗物,为师不受,贪它作何,温饱即可,为师原本是有十两银,全赁了这屋。”
  余舒这才信了,沮丧道:“徒儿就是个穷鬼,没想师父也是个穷鬼。”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浑身家当只有一角银子还多二十三个铜板,怕是连那易馆里的书皮都摸不到。
  青铮伸手敲了她脑门,没好气到:“没事了就赶紧去,整日碎嘴好叫人烦。”
  余舒嘻嘻一笑,同他拜了拜,就揣着册子跑了,回去晚了不好向赵慧交代。
  …
  四月初的这天早上,余舒同曹子辛告了假,又和赵慧打过招呼,早起穿戴了男装,打算走一趟万象街。
  按生门,她出门朝东走了一百步,转了两圈换运,再折回去走大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寻着记忆摸到了只来过一回的万象大街,揣着全身家当。
  未免碰上纪家人,余舒刻意走了东大街,纪家的易馆是开在较短的西大街上,东大街是孔家易馆,和刘家易馆的地盘。
  因为去过一次孔家易馆,余舒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进门转悠了一圈就想往二楼去,在门口就被两个童子拦下来,告知她要进二楼书阁,需要先在楼下买通行的牌子。
  余舒去柜台上问了,知道一块牌子就要十两银,黑的吓死人,只得悻悻离开。
  她除了易馆大门,站在门口,好是羡慕地看着那只不断有人投钱进去的大鼎,左顾右盼,正打算到刘家易馆去碰碰运气,却发现对面街上,一栋两层高的黄瓦楼子,四四方方的匾牌大大一个“易”字,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那是什么地方?
  她脚步踟蹰,对直走了过去,跟随着人流进了楼中,视线一昏一明,满眼皆是人头,还未看清楚里面情况,就听一声大吆喝:“买定离手了呵,金木水火土,来开了啊!”
  
  第六十二章
赌易
  
  余舒听见那一声吆喝,八成就肯定是什麼地方了,再踮脚朝里头一看,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头,人一堆一堆的站著,吆喝声此起彼伏,搭上哗啦啦的钱币响声,声音很是嘈杂。
  余舒一边跟著人往里头走,一边奇怪,就她所知,从宋元起就严刑禁赌了,怎麼这赌坊正大光明地开在大街上,难道大安朝不禁赌吗?
  在大厅中间来回走了一趟,余舒确定这是家大赌坊,十多张桌面上,大多数是在赌骰子和斗牌九,余舒对有关数字的东西都很有兴趣,她上大学的时候,曾专门和一个教授私下交流这一行当,因而认得这几样古代的赌具。
  转完了中间的部分,她没什麼兴趣地往两边走,两边墙下的赌摊围的人要更多些,东面墙下多的是人仰头看著墙面,西面墙下不少人手里头举著罗盘咦?罗盘?
  余舒多朝西边多看了两眼,正要过去,却被一群人挤著推搡往了东边。
  这东面墙下一排,不见骰子不见骨牌,墙上横竖分成几块区域,有的地方挂著许多长条形状的黄色小牌子,有的地方则是贴著很大一副白纸,上面写著字,临墙摆放著一排桌子,后头高柜上站有几个夥计,人群里算盘声啪啪作响。
  这是在干嘛?
  余舒脚下快了几步,走进那几桌墙后贴了白纸的,被堵在人群外头,垫脚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麼门道,正要往里挤,就看到一个伙计在高柜上摇了铃铛,吆喝道:“买定离手,金木水火火土,来开了呵—”
  桌子前围的人皆是后退了一步,余舒仰著头,就看见那个窑零的伙计对后头一招手,立马有另外一个伙计采上高柜,在墙上那一大张白纸旁边又贴了一张,上头繁体写著一串数。
  两旁嗡声顿起,看客们议论道:
  “中了吗,有人中了吗?”
  “谁中了前头说一声啊!”
  “裴先生又中了吗?还是宋先生?”
  。…
  余舒站在人后看不见前头动静,就听见过了一会儿,铃声再响,方才那个摇铃的伙计再一次吆喝道:“无人中——买牌子重开了啊!”
  “哗”地一下,人群往两边散了散,余舒瞅准了一个往外挤的人,拉住对方,客气的问道:“这位大哥,这里头是在赌什麼啊?”
  这人是个看客,并没有输钱,故而脸色还好,冲余舒一笑,指著中间的赌桌道:“小兄弟头一回来啊,你要玩还是上那里去,这易区不是你玩的地方。”
  易区?余舒疑窦,好声道:“我不是来玩的,就是看个热闹,大哥同我说说吧。”
  这人看余舒人面乖巧,就多了几分耐性,转身指著高柜后头的墙壁上贴著的白纸,道:“瞧见没有,这一块就是赌数的,一盏茶开一局,能把上面的题目解出来,解对了,就算中。”
  余舒眯著眼睛去看最近的一张大白纸,却见上头粗体黑字明白写著:“只闻隔壁人分银,不知多少银汉人,美人七两少七两,每人半斤多半斤,试问各位擅算者,多少人分多少银?”
  余舒一愣,这不是数学题吗?
  这也能拿来赌?
  余舒心有不解,继续问道:“那这赢了怎麼算钱?”
  这人指著另一头:“瞧见没,那里有换牌子的,一角银一对牌子,牌子后头刻有牌号,拿了红头牌上去参算,桌上有纸笔,算好了用红头牌押上,黑头的牌子留底,中了就上前去领,自有人叫号,唉,刚才那一局,挂了五十多个牌子,这要是有人中,少说能赚五两银,可惜。”
  五两!
  余舒喉咙发乾,吞了吞口水,看著墙面上题目,就像是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在冲她招手。
  这题目还不好解吗,设两个未知数就成了。
  这人见余舒两眼发亮,遂笑道:“怎麼,小兄弟有兴趣赌一把啊?”
  余舒按下惊喜,摇摇头,憨笑道:“我就是看看。”
  那人点头会意道:“这里都是城中易学先生们来试手的地方,靠的可不是运气,也跟不了风,你自己转吧,我走了。”
  余舒向他道别,看人走远,没有急著过去买牌子,而是挤到人群前面,仔细的观摩了几局赌数,一角银子一局,她只有一次机会,切不可草率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按一盏茶一局,走了有五局,三中两不中,中者有寡有多,寡则独占,多者均分,不中就是庄家通吃,每押一块红头牌,都会在写有算题的白纸旁边挂上一块黄木牌,算是公正公开了下注数目。
  余舒摸明白了流程,又跟著算了几道题,暗自庆幸刚才没有盲目买牌子下注,庄家贴出来的题目可不是全靠口算和列数就能算出来的,当中就有两道,是几个多位数的积和除商,在没有算盘的情况下,余舒可没有把握能够不错一道。
  早知道就带个算盘来,余舒后悔地又看著一局落空,高柜上伙计清空了墙上了三十多块黄头牌子,舔舔嘴唇,转身向卖牌子的柜台走去,掏出腰缝里的一角小银,买了一对牌子,挤到前头。
  到了前面,反而比后面宽松很多,易客们要比寻常的赌徒们守规矩,站在桌边上就是不再推挤,一人守著一席之地,气定神闲的仰头等发题,互不相扰,边上看热闹的比真正下注的人要多,赌数不同於别的,下注的单子都扣在桌上,个人写了,不存在跟风下注的的现象。
  “第一十八局,换牌子买注下了啊,先生们请上前,买的压牌子不买的后退了啊!”
  余舒仰头看著重新张贴在墙上的题目,暗道一声好运,是解答题,用不著算盘,她在长桌上抽了张纸,没有用桌上的毛笔,而是掏出了怀里的炭笔,趴在桌上一手捂著写式子,未免招人怀疑,算好了之后,她把这张纸团了塞进袖口中,又用毛笔沾了点墨,一笔一画地在一张纸上重写下了答案。
  写好后,就用红头牌压住,不急著交,看两旁有人算出来后,才叫了一声伙计。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摇铃,买定离手了,余舒随著人群后退两步,看著墙头一块块挂起来的黄头牌子,心里默念:再来一块,再来一块…
  牌子挂到三十二块才停,余舒心里激动,要知道,这是三两二钱,比得上曹子辛店铺里一天的盈利了!
  假使她寡中,就是翻了三十二倍!
  “第一十八局——两人中——贰拾陆号牌,参拾柒号牌!”
  余舒低头看看手里的黑头牌,却是“参拾柒号”,听见中了两人,郁闷了一下,又想这样也好,寡中彩头大,难免招人眼嫉。
  即便这样,当余舒这个“少年郎”跟著一位中年人上前去取彩头,还是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前头的,谁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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