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1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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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院中一众人吓的脸白,不少人当即就哆哆嗦嗦蹲下去,就连余舒身后头的两位易师都面容惶恐地站了起来,而余舒恐怕是在场唯一一个高兴看见这群官兵的。
  那壮汉胆子肥,领着两个人蹬蹬走上前,横着眉毛,粗声粗气反问道:“你们是哪位大人手下,可知我们长青帮有礼部徐大人特批的文章,允许聚客小玩,还敢闹到这里来,就不怕徐大人知道了责怪吗!”
  听他搬了人出来,那官兵头领却丝毫不惧,对那壮汉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反握,转身朝着帘门内一拱手:“薛大人。”
  话见,便听一声低笑,众人回顾,从那垂花帘子下头慢走出个神明爽俊的年轻公子,一身朱服,头挽乌纱冠,脚蹬革履,嘴角一丝蔑笑:“礼部宋思贤今早在朝上已被革职查办,要找他,只怕得去牢里了。”
  余舒瞪圆眼睛,来不及低头回避,便见那薛大人回头目光扫来,正巧掠过她身上,再转回来,见是她,眼神中有些错愕,下一刻,余舒分明见他轻瞪了她一眼。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入牢
  
  安陵城很大,大到整个义阳县城都有只有它一隅之地,可就是在这么大的一座京城里,余舒能够接连两回在倒霉的时候被同一个人撞到,还是她最不想遇见的那一个人,这不得不让她怀疑,她和这姓薛的,大概真还是有点儿猿粪。
  就刚他瞪她那一眼,余舒不好再自欺欺人地以为他没认出来她,遂尴尬地把眼睛瞟向别处。
  薛睿看了余舒两眼,便把目光收回来,板起脸,对那正在等他示令的属下挥手道:“全都拿下。”
  “是,大人。”
  那一群官兵拥上前擒拿长青帮帮众,一帮子参赌的易客们都战战兢兢地躲到了墙边,余舒见到打斗,也没例外,挑了个安全的地方站着,时不时溜眼瞅上薛睿一记,心里头有些打鼓。
  这私自聚赌的事,看来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长青帮那个后台什么宋大人都被革职查办了,最近应该是严打时期,就不知道作为参赌者,官府会怎么处置他们。
  等官兵们制伏了院子里的打手,场面平静下来,那两个被请来坐镇的易师才犹犹豫豫上前,对薛睿一施礼,恭敬道:“这位,薛大人。”
  薛睿两手背在身后,瞥向他们两个。
  就之前那个不理余舒验题要求的宋易师,这会儿赔着笑脸:“我二人是这秋桂坊上易馆里的易师,今日被长青帮请来做客,这赌易的事,我们也不大清楚。大人您看,是不是能让我们先回去?”
  “你说呢?”薛睿要笑不笑地反问一句,忽地拉下脸,沉声对一旁待命的官兵命令道:“全都带回去,先行收押。”
  后院顿时一片骚动,官兵们上来驱赶,把三十来号人都聚在一起,清点人数后。排成了两队,中间前后都有官兵督守,余舒就夹在队伍中间,满心郁闷地跟着人流离开春香楼。
  一出到外面,她才又见到他人影。只见他骑在一匹赤红色的马上,等在门外,见人都出来,才驾着马慢悠悠带头往街西走。
  春香楼门前聚了不少路人,都是停下来看热闹的,见到官差办事,都不敢阻路,不远不近挨路边上。指指点点。
  余舒转着头,四下找寻着夏明明的身影,就怕她这会儿到别处找吃的去,让她带个话都不成。
  不过她是白担心了,夏明明打从余舒进去春香楼,就在路边上没离开过,之前看到官兵闯进去抓人,就担惊受怕地在外头等。这下见人出来了,还没看见余舒人影,便慌慌张张挤到路人前面,大声喊道:“阿树、阿树!”
  听到这几声叫唤,走在最前头的薛睿脖子动了动,回了下头,在后头人堆里找了找。便寻见余舒人影,就见她踮着脚冲路边招手,而后就从路边跌撞出来一个少年人,隔着官差,小跑追着她说话。他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去听。
  “阿树,这是怎么啦?”夏明明惊慌失措地问道。
  余舒这会儿哪有心思安慰她,尽量简明扼要道:“官府正在严查城南赌易之事,就把我们都给抓了。”
  夏明明哭着一张脸:“都怪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被抓,阿树、怎么办,怎么办啊?”
  余舒一听她哭,这会儿心烦地只想给她一耳光,奈何这么做会把前头官兵招来,便忍住没揍她,叮嘱道:“明明你听我说,你先回回兴街上去,别往家回,等晚上不见我回去,你再告诉景尘和小修,让他们明天一早到衙门去问问情况,看我是被关进牢里,就想法子进去看我。”
  说罢,就把怀里钱袋子一掏,趁着官差不注意,伸长了手塞给她,刚把手伸回来,就听前头官兵停下来一声喝,指着余舒和另外一个想溜的赌客道:“你们做什么呢,你、还有你,还不快走!”
  “别跟着了。”余舒低斥夏明明一声,小跑两步上前。
  薛睿若有所思地转回头,招手叫了那步行跟在马侧的属下上前,低头低声交待了几句。
  在春香楼聚赌的一群人被带到了城南府衙,没过堂,就直接被投进了牢房里。
  众人一样排着队进了牢门,因为人多,前面三三两两被关在一间里头,很快原本空荡的牢房就满了一半,到了余舒时候,房间还很充裕,于是她就好运地进了个单间儿。
  既是牢房,那环境必不会好到哪里去,没床没椅,就一堆干草铺在墙角,头顶上离地一丈才开有一只小小的铁笼窗,光被打成一束一束地照进来,多半还是在阴暗中。
  余舒看着狱卒在牢门上扣锁,叹口气,在不大点的地方来回走了两圈,一屁股坐在那堆干草上,听着隔壁间关的其他人捶胸顿足地后悔声。
  唉,她那祸时法则,什么都好,就是算不到自己,六爻虽准,却必须得有问才有解,她上哪儿去想到会有这么一趟牢狱之灾呢。
  这下可好,钱没一分没有赢到,还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余舒抱着膝盖,把脸埋下去,想着想着就想到那姓薛的在春香楼瞪她那一眼,禁不住琢磨起那一眼的意思。
  打从纪家和薛家的婚事靠吹,她又被撵出纪家,就没想过会再遇见他,这一路走来京城,实话说,不是记不起他,而是不愿记起这么个人。
  想当初他还是曹子辛时,他们关系好到能称兄道妹,那样的情分,到后来也成了形同陌路,这事儿想起来就让她不痛快。
  她至今还记得清楚,那天在薛家别馆,他故意“欺负”她,被她一只杯子砸的头破血流的惨状,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也是让她对他不能释怀的原因。
  她不喜欢欠人情,欠了就必须得还清楚才能舒坦,不然心里头就总压着那么一块,记不起来还好,记起来就浑身不舒服。
  要说她从五百年前来到这五百年后,这么些日子过去,她真欠了谁的,独就一个曹子辛了。
  她初来乍到一穷二白的时候,给她头一份活儿干的是他,在她被逐出门无家可归的时候,拾了她回去的是他,在她身陷囹圄为求自保的时候,为她解围的也是他。
  且不说这些个人情是不是她心甘情愿领受的,总归她是受了,还不只一次,偏她没什么能还他的,只得硬生生地欠着。
  前头欠着那么多,如今这种情况,深陷牢狱,她捏不准别馆那件事出后,时隔这么久,他还会不会再出手帮她,却是怕他再帮她,若要再承他人情,她宁愿挨上几板子,或是蹲几天大牢。
  就这么想着想着,很快外头的天就黑了,中间少吃了一顿饭,余舒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叫着,她从地上坐起来,伸伸麻掉的腿脚,转过身仰头看着窗子外面的天色,暗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夏明明回家去没有,有没有照着她的话做,她在牢房里睡几天不要紧,就怕余小修他们担心。
  身后头有锁链响动,余舒起初没在意,等到有人叫她,才转过头。
  “喂,你、出来。”
  牢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两个狱卒,后头还跟着一个人,正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官兵头领。
  余舒眼皮跳了跳,不往前走,反往后退了一步,装傻地问道:“怎么啦,要放我们出去吗?”
  “让你出来就出来,哪儿那么多废话,”那开门的狱卒不耐烦道。
  那官兵头领拍拍他肩膀,对余舒道:“不是放你走,是大人问审,你出来吧。”
  这大人不用说就是薛睿了。
  余舒一听这话,更不愿意出去了,她同他真要是面对面,怎地一个尴尬能了,一比对,还是这牢房里舒服。
  她眼珠子半转,就露出一副苦笑表情,揖手道:“要问审,那你们可找错人了,我是头一回去那种地方,真个儿地一问三不知,问不出来说不得要吃刑,求求您行个好儿,别叫我去受那罪了。”
  那官兵头领是奉了薛睿的支派来提人,见余舒不肯出来,听她话,还当她是怕被逼供,就出言安抚,怎想好说歹说,余舒都不肯出来,因为薛睿之前交待过,他又不敢强行把她拉走,怕伤到了人,只好又让狱卒把牢门锁上,回去复命。
  人一走,余舒就松了口气,退回到草堆上坐下,背靠着墙壁,饿过头反而胃中不乱叫了,不一会儿就有了困意,便蜷缩在草堆上,侧躺着打盹儿,正在半睡半醒时,又听见了牢门锁链响动声,她疲乏地撑开眼睛,视线有短暂的模糊,就见一双干干净净的白靴子在眼前晃晃,一个人影在她面前蹲下来,端详她片刻,手在她头上拂过,摘下一根枯草,低声带笑:“你架子倒是不小,还要我亲自来请你出去。”
  余舒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头一侧,撑开眼看着顶上那人脸上温和笑意,恍然间,只当是又见着了长门铺街的曹掌柜。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对不住
  
  “你架子倒是不小,还要我亲自来请你出去。”
  余舒万没想到薛睿会亲自找到牢里来,几个月前他们两个在义阳城闹得不欢而散,虽没说是恩断义绝吧,但离形同陌路也差不了多远,就算他顾念旧情出手相帮,找个理由把她从牢里放出来就算了,断没道理再往跟前凑。
  可人现在就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信不信。
  薛睿眼神儿是好的,借着牢里过道上火把的光亮,看清楚余舒一脸的纠结和纳闷,暗自发笑,这丫头往常是精明又滑头,要见她这傻样儿,可是不是件容易事。
  “还躺着做什么,不赶紧起来,你要在牢里过夜吗?”薛睿打趣着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走到牢门外头,朝她招了下手。
  都这份儿上了,再赖着就矫情了,余舒咕哝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抬腿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话,出了牢房,经过两道牢门,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大牢,余舒听着有几个狱卒一声声地敬称着薛睿为“大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做了什么官,白天在春香楼那等派头。
  朝廷科考是在二月,那时候他还在义阳城,想来这官儿不是正常科举的,而是家中荫佑,据说这薛家在安陵城门第极高,不然也不会一个管家到了义阳,都得纪家几个老爷亲自登门去拜见,还点头哈腰的。
  余舒瞅着薛睿后脑勺,偷偷撇嘴,人家都是官二代,这小子却不知是官几代了。
  牢门重地毕竟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门外面正冲着一条偏僻的街道,很是冷清,路边停着一辆单匹驾的马车,牢头将他们送到门外头,就请命回去了,余舒看着薛睿上了马车,犹豫着步子,不知该如何开口同他道辞。虽说这个样有过河拆桥之嫌,但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共处。
  薛睿一坐上车,就撩了窗,看余舒站着不动,对她那点小心思了若指掌。手指在窗沿上敲了敲,不等她开口道辞,便先声道:“上来吧,今日晚了,先送你回去。”
  这黑灯瞎火的,真叫余舒一个人回家她许得摸迷了路,听到他说要送她回去,而不是到别处。便松了口气,干脆地上了车,和驾车的马夫报了一个地名。
  可是马车刚跑起来丈远,她就后悔了。
  “说吧,你为何到安陵来了?”薛睿叠着两条长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余舒,他是说要送她问去,可没说不会在车上和她聊几句。
  “”
  薛睿等了半晌没见余舒回应。就看她低着头玩指头,好像是没听见他问话,实则是在装哑巴,换在别的时候,他有的是耐性等她自愿开口说,但是今天不行,路就这么长。等下把人送到了,他晚上还有别的事做。
  “好,不问这个,那就说说今天的事,”薛睿话题一转。口气带了那么点儿嘲笑:“我道你比谁都精,今日方知你也有比人傻的时候,你到那长青帮的地盘上去赌易,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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