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教师(校对)第653部分在线阅读
本来张然为电影设计了两场人鼠大战,不过在做后期的时候,他觉得两场戏人鼠大战有些重复,就把第二场剪掉了。张然有些遗憾,可惜VR技术还不成熟,不然这段镜头用VR来表现,那带入感和冲击力会强很多!
整个山脉都安静下来了,死静又浓又厚比往日沉重许多倍。这天李雪建没做饭,和盲狗一直守在玉米旁边,生怕再来两只老鼠,几口就把这颗玉米咬倒。不过他们一直守到天亮,也没有见到老鼠来。等到正午,玉米的叶子被晒卷了,必须去打水。
李雪建把空桶挑上肩,对盲狗道:“你卧在荫处,把耳朵贴在地上,有一丁点响动就对着响处叫。”盲狗呜呜叫了声,作了保证。李雪建又道:“我挑水去了,你千万留心。”
李雪建挑着半桶水回来,一切都安然无恙。他做了一顿饭,然后又开始发愁了。玉米粒被老鼠吃掉了一半,剩下的粮食只够他们吃六七天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布袋里的粮消耗了一半,老鼠没有再出现。这天夜里,李雪建把盲狗叫到玉米的旁边,让它看守玉米,自己扛着锄头,到地里寻粮。可是他在地里蹲了一宿,也没听到老鼠的动静。白天他领着盲狗到那块地里去,盲狗找到了七个鼠窝,但刨开后既没有老鼠,也没有粮食。这时候,他意识到这片山脉恐怕都没粮食了。
夜里,李雪建坐在玉米苗旁边,望望头顶蓝色的天空祈祷:“老天爷,你给我一把粮食吧,让我多活一些日子,最少让我活过这棵玉蜀黍,我就是为了它才留下的,你总得让我有个收成吧。玉蜀黍熟了你也别让我死,你让我等到一场雨,等到村人逃旱回到山脉来,让我把这穗玉蜀黍交给村人们。这是一个山脉的种子啊!”
就在此时,趴在地上的盲狗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李雪建也猛然从地上坐起来,侧耳倾听,听见山梁上有低微一片的老鼠的叫,还有老鼠群急速跑动的爪子声。盲狗以为老鼠们又要过来抢粮食,走到玉米的旁边,朝着梁道上大叫。
李雪建走拍拍盲狗的头,让它守着玉米,自己爬上棚架,向山梁山望去。只见山梁上,有一层云一般的黑色在急速朝南运行,那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可能有上万只,甚至更多。
李雪建吓得魂飞魄散,从棚架上下来,摸摸盲狗的头,压低声音道:“千万别叫,不能提醒老鼠们这儿有人烟。”盲狗呜呜了一声,十分乖巧地趴在了地上。
山梁上老鼠的声音很快小了。李雪建拍拍盲狗的头,悄悄朝梁上摸过去。走到梁道边上时,他看见不时有十只、二十只掉队的老鼠尖叫着沿路朝南行。原来板结如铁的路面,这时有了指厚的一层灰,老鼠的爪印一个压一个,路面被踩得没有可插针的空地方。
看着满地的老鼠脚印,李雪建喃喃地道:“老鼠除了怕没水,有木板、草席都不会饿死。现在连老鼠都举家搬迁了,这场大旱怕是要无休无止下去了!”
李雪建在山梁山坐了几分钟,天边开始泛白,东方有绚红透金的太阳。李雪建准备转身回去,又隐隐约约听到了北边有淅淅沥沥的老鼠叫。他身上紧缩一下,借着亮色朝远处一望,浑身的血顿时凝住了。
银幕前的观众也都只觉头发发炸,寒毛直竖,甚至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山坡上一大片黑乎乎的老鼠像洪水似的,向这边翻滚而来,可能有几万只,甚至更多。在队伍的最前面的几只老鼠硕大无比,浑身都是灰亮亮的毛,个头像小猫或是黄鼠狼,眼睛泛着微红的光,看起来十分恐怖。老鼠们吱吱叫着,爪子踩在地面发出咔咔的响声,合成了一曲可怕的音乐,简直让人魂飞魄散。
李雪建闪了一下身,躲在一棵槐树后。他知道这些老鼠已经饿疯了,它们什么都敢吃。这队伍只要一转头,他和盲狗、还有那颗玉米就谁也别想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卢米埃尔厅坐了3300多观众,但此刻整个放映厅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动了这群饿疯了的老鼠。
第1030章
狼
太阳出来了,阳光里飞舞着一根根灰黑的老鼠毛,如阳春三月的柳絮。李雪建喉头发痒想咳嗽,但他知道不能咳,用手掐着喉咙,让自己不咳出来。
现场不少观众也觉得喉头发痒,但都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音来。
老鼠群像海浪一样从山梁上滚过,咆哮着向远方去了。
李雪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喘着气。现场观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好一阵后,李雪建回到窝棚,发现盲狗头上满是冷汗。他安慰了盲狗几句,然后去看玉米,这一看之下就怔住了。
玉米叶上有许多白斑点,像芝麻一样,看上去像是得了干斑症。李雪建蹲着扒开土,土是湿的,怎么会有旱斑?他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干斑不是旱的,而是因为这漫山遍野的鼠臊味。老鼠屎是最热最壮的肥,这鼠臊气息也一样热。李雪建对盲狗道:“你守着,我得回村挑水,不然这棵玉蜀黍会被烧死!”
村里静得可怕,地上布满密密麻麻一层老鼠屎。李雪建顾不上别的,径直走到井台上。他把棉絮绞上的时候发现仅剩下一层干疮百孔的布,那布上有一层死后被水泡胀的老鼠,到井口时扑扑嗒嗒掉进井里十几只。
李雪建回村找棉絮,发现整个村子被老鼠洗劫了。各家的箱子、桌子、柜子、床腿等,凡装过衣物粮食的,都被咬得像吃过籽的向日葵盘,到处是洞。
从村里出来,李雪建手里提着三根长竹竿,他将三根竹竿捆接在一起,把一个掏粪用小木碗捆在竹竿的最头上。他三次伸到井下去舀水,但舀上来都是死老鼠。借着头顶的太阳光,李雪建往井里望了望,井里没水了,半井都是死老鼠,如同烂红薯堆积在井底。还有几只活老鼠在死鼠身上跑动着,往井壁上边爬出几尺高,又啪的一声掉下去,发出尖细哀伤的叫声。
“上帝啊,这下水井彻底废了,喝水成大问题了!”有男观众发出一声轻呼。
“这画面太恶心了,我有点想吐!”有女观众捂住了眼睛,但更多的女观众捂住了嘴巴。一个外国老太太喉头翻滚,起身跑到洗手间呕吐去了。
导演们显得非常兴奋,他们发现自己对这部电影的预测是错误的。张然在电影开篇用了很多大全景和远景,他们以为电影会像黑泽明的《乱》,或者陈凯歌的《黄土地》那样,以中远景为主,保持冷静客观。但看到现在他们发现,中远景在逐渐减少,近景特写在增多,而且主观镜头越来越多。尤其这场回村的戏,镜头在主观和客观间来回切换,镜头摇曳不定,将先爷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营造出压抑惊悚让人无法呼吸的气氛和节奏感。他们意识到电影越往后恐怕主观镜头会越多,到最后可能会完全变成主观镜头。
索菲亚·科波拉轻叹一声:“也只有张然敢这么拍,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戈达尔对电影的视听语言非常满意:“2D电影的语言和3D电影的语言不同,现在很多导演拍3D电影都是用2D电影语言拍,出来的效果很差。张然说要拍真正的3D电影,他做到了!”他转头对自己的制片人道:“等电影结束,你去跟张然说,我要跟他聊聊!”
玉米叶上的旱斑越来越严重了。李雪建从棚架上取下鞭子,对着太阳连抽十几鞭,然后挑起水桶出去找水。他认定鼠群逃来的那个方向有水,没有水它们怎么能从大旱一直熬到今天呢?老鼠们之所以大迁徙,是因为没粮食了,否则它们也不会把村落里凡有粮味、衣味的木器都吃得净光。
李雪建走过三个村庄,又翻过了不知道多少道山梁,一直到太阳快落山,终于在一条窄细沟口看到了带绿色的茅草。他沿着山沟往里走了好一阵,终于在山崖下看到了半张席子大的水池。水池掩盖在那一张草席大的绿草间,仿佛那些草是从一面镜下绿到镜面上。李雪建想丢下水桶快步跑到水池边畅饮,却猛然立住了。
主观镜头,草丛后边站着一只狼,一只和盲狗一样大小的黄狼。黄狼看到李雪建,前腿微微弓起来,似乎准备一下扑过来。
李雪建双眼紧紧盯那只狼,把水桶放在地上,猛然将扁担在半空一横,对准了黄狼的头。李雪建的目光往旁边扫了扫,水草边上还有许多毛,有的是兽毛,有的是鸟毛;在旁边的石头上有暗红血迹,地上有吃剩的老鼠头,以及各种长长短短的骨头。
现场观众都明白过来,这只狼专门蹲在这里,吃那些到这里来喝水的鸟兽。
对峙了几秒钟,黄狼终于发动进攻了。它四肢加跑,嗖地猛扑过来,快如闪电。李雪建见狼冲过来,一扁担扫过去,重重砸在狼头上。黄狼嗷呜哀嚎,还没有反应过来,扁担又重重在它头上砸了一下。黄狼在地上翻滚一圈,退了回去。
黄狼头被磕破了,有殷红的鲜血往外冒,它闪着绿光的双眼仇恨的盯着在李雪建双眼上。李雪建也盯在黄狼双眼上。双道目光撞在一起,仿佛有噼啪声响起。李雪建双手紧握着扁担,恶狠狠地道:“有种你来啊!先爷我七十二了,不知道打了多少狼,今天正好打了你吃肉!”
一人一狼就这么对峙着,山崖上的阳光渐渐下去,夜幕开始上升。
好一阵之后,李雪建腿开始发酸发困,而黄狼也熬不住了。它掉头从水池边上绕过去,有气无力地往沟口走去,最终消失在了狭长的沟壑中。李雪建一直望到黄狼走过几十步外的拐弯处,扁担从手里滑落在地上,他一下瘫在地上。
李雪建喘了一阵气,然后爬到水池边,咕咚咕咚喝起泉水来。他喝了一肚子凉水,将水桶装满,又在水池边洗了个澡,然后挑着水往回走。只是当他快走到沟口的时候,浑身轰然一声炸鸣。
镜头切换,主观镜头,一群狼堵在沟口,共有九只,三只大的,四只和盲狗一样大小,还有两只狼崽。那只刚才额头被扁担砸破的黄狼在最前引路,看见李雪建从沟里出来,回头看了眼,领着狼群大胆地朝李雪建靠过来。
现场观众都惊呆了,心蹦到了嗓子眼,先爷怎么可能斗得过九只狼!
李雪建佯装镇定,不慌不忙把水桶挑到一块平地放下来,从从容容把扁担取下来,像没有把狼群放在眼里那样迎着狼群走过去。狼群迎着李雪建走,他也迎着狼群走。二十几步的距离迅速缩短,至十几步远近时,他依旧从从容容往前大步地走,仿佛要一口气走至狼群中间去。
狼群被李雪建的镇静吓住了,站在沟口不动,最前面的两只黄狼甚至往后退了退。这下李雪建心里有底了,更大步地走起来,脚步声震得细碎沙石从崖上掉下来。不过他走到瓶口似的一段狭窄处不走了,这个地方只有两步宽,这群黄狼无法绕到他身后把他围起来。
狼群这才明白被李雪建抢占了有利地形,发出愤怒的咆哮,随后,狼群朝他走过来。李雪建把提在手里的扁担猛的一抖,铁钩撞在扁担上咔的一声脆响:“来啊!来啊!先爷还怕你们不成!”
狼群停住了。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领头的狼王发出了低哑的嘶吼,狼群又开始朝李雪建走过来。走到距离五六步时,李雪建把扁担在空中一挥,扁担上的铁钩撞在崖壁上,发出一声脆响,狼群停住了,又往后退了退。
李雪建握着扁担和狼群对峙,只要狼往前移动,他就把扁担摇出一些声音来,把狼群逼回去。在僵持中,月亮出来了,时间慢慢走向后半夜。小狼站立不住,卧了下来,并很快睡着了。过了一阵,有一只半大的狼也卧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很快其他的狼也卧下了。狼王愤怒的叫了声,也没有能阻止住狼们卧下。又过了一阵,连狼王也闭上了眼睛。
李雪建累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了。他活动活动身子,从身边拔下一根长长的藤草,解下自己的红布腰带,又把扁担的两个铁杆解下来,接成一根长绳子。他小心翼翼的把那绳子绷紧拴在山谷两侧的地面上,后退几步,把绳头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最后他拄着扁担,靠着崖壁合上了眼睛。
李雪建睡得正香,突然感到手腕被扯了一下,他猛然开眼睛,操起扁担,砰的对准了狼群的方向。最前面的黄狼见李雪建醒来,怔了一下,还是向李雪建猛扑过来。李雪建挥起扁担猛然砸在狼头上,将狼砸在了地上。那狼惨嚎一声,退了回去。
李雪建看了看狼群,发现狼王和另外三只狼不见了。
现场观众心都揪紧了,那四只狼只消有一只从后面扑过来,先爷就死定了!
就在此时,头顶崖上有土粒哗啦啦地滚下来。李雪建和狼群同时朝崖上抬了头,他看见狼王领着一只小狼从山崖的顶上往沟口走过来。
现场观众都反应过来,那四只狼分两队朝先爷身后山崖摸过去,可惜这条沟太过狭隘了,崖壁陡如墙,它们不得不从原路返回来。
狼王在山崖上发出有气无力的叫声,谷口的五只黄狼,听到叫声,都抬头看了眼李雪建和他手中的扁担,掉头往沟口走去。狼群撤退了。
李雪建依旧握着扁担,目光灼灼地盯着退去的狼群。直看到九只狼在沟口汇在一起,朝沟外走过去,并最终彻底消失,他才彻底放松下,直接瘫在了地上。
李雪建生怕狼群折回来,稍作休息便担着水快速往前走。他爬上山坡歇气的时候,看见那九只黄狼在远处的山坡上,朝山脉深处走。他扯着嗓子对着黄狼大吼:“凭你们还想斗过我。我是谁?我是先爷!别说你们是九只黄狼,就是九只虎豹,又能把我先爷怎样?有种你们别走!”又放低嗓子道:“你们走了,这眼泉水就是我的了,就是我和瞎子和玉蜀黍的了!”
这话一出口,他忽然想起玉米的干斑,心里冷噤一下,趴在桶上喝了一肚子水,赶忙挑起水桶往坡地方向走。
第1031章
绝境
李雪建挑着水走到坡地所在的山梁已经正午,寻水和狼僵持,使他好像老到了几十岁,枯干稀疏的胡子在一夜间伸长了许多。他实在走不动了,就搁下水桶在梁上歇气。
盲狗听到脚步声,摇摇晃晃地朝梁上走来。走到距李雪建还有三五步时,它猛地往地上一瘫,就再也不能走动了。李雪建对盲狗道:“爬过来吧,我一步也走不动了。”盲狗爬了两步,也爬不动了,眼眶里满是泪。李雪建安慰道:“我知道你又渴又饿,但活着就好。”盲狗不出声,对着太阳看了看。李雪建身子一颤,赶忙问道:“玉蜀黍死了?”
盲狗把头低下,眼泪哗哗往下流。李雪建坐不住了,拄着扁担一步一趔地向着窝棚走去。镜头在主观和客观间来回切换。此时的主观镜头采用了浅景深,带有轻微的虚焦,使画面有些模糊,将先爷的劳累与紧张完美的呈现出现。
李雪建走到棚架边,镜头切了个大特写,他神情清晰地在变化着,惊恐和绝望好像宣纸上晕开的墨水,让他整张脸镀上了一层绝望的黑灰色。现场观众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绝望,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想知道那颗玉米怎么了。
主观镜头,酷烈的阳光里,玉米叶没有半点绿色,连青白的叶筋也成了枯干的焦黄。
中景镜头,李雪建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完全垮了。近景镜头,李雪建似乎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主观镜头,枯黄的玉米叶随风摇摆,却没有丝毫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死去。特写镜头,李雪建眼神空洞无比,完全看不到任何光彩。大全景,李雪建坐在地里看着玉米,孤零零的。镜头摇向空中,烈日如刀。
现场观众不少观众眼睛湿润了,感觉希望就像泡泡一般被戳破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执着,现在都失去了意义。有观众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
中景镜头,李雪建慢慢抬起头,往玉米看去,干枯的玉米叶在风中摇曳。特写镜头,李雪建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主观镜头,顶端一片玉米叶的背部有一抹绿色。中景镜头,李雪建猛然爬起来,翻开玉米叶。特写镜头,叶背的许多地方还有绸一样薄的绿色,麻麻点点如星星样布在干斑的缝隙里。那弯弓般的一条叶筋,也还有一丝水气在筋里迟迟缓缓地流动着。再看其他叶子的背面,也都能看到或多或少的绿色。
现场观众重重呼出一口气,喜悦的情绪在心间荡漾,玉米叶还没有干透,还有救!
李雪建快步地朝山梁走去,走了几步,又折回身子拿了只碗。到山坡的时候,盲狗还瘫在地上。他舀出一碗水,放在盲狗的嘴前道:“玉蜀黍还活着,喝完了把碗捎回来。”
镜头切换,李雪建提着水来到玉米前,趴在桶上灌了口水,拉过玉米叶,将水喷出去。一片焦黄中漫生出水润的绿色。他一连喷了七口水,如同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把那片叶子洗透了。待叶子泛出了闪灼的嫩绿色后,李雪建把水桶提在玉米旁边,用碗舀水一片片去洗玉米叶。洗到第四片叶子时,盲狗衔着碗从梁上回来了。它把碗放在棚架下,过来立在李雪建的腿边上。李雪建问道:“还渴吗?有泉了,你尽管喝。”
盲狗摇了下头,用前爪去玉米叶上摸了摸。李雪建安慰道:“叶子还活着,你放宽心。”盲狗在李雪建腿边舒口长气卧下了,脸上的表情柔和而舒展。
李雪建去舀水时,看见在盲狗身后不远处有坏茄子样一团黑东西,仔细一看,是只死老鼠。抬头再看,他发现围席圈里还有几只躺在那儿。再到席外看,竟看见乱乱麻麻死了七八只,每只上都有枣皮似的红和被牙咬的洞。李雪建把盲狗叫起来,问道:“老鼠是你咬的?”
盲狗衔着李雪建的手,把那手扯到玉米的根部上。玉米根部有被老鼠咬伤的口,汁水从那口中流出来,被阳光一晒,凝成一滴蓝黄色的胶团。
李雪建用手抚去那胶团,又在盲狗头上摸了摸,柔声道:“瞎子,多亏了你,下辈子让我脱生成畜牲时我就脱生成你,让你脱生成人时你就脱生成我孩娃,我让你平平安安一辈子。”
盲狗就哭了,流泪不住流。李雪建在它的眼眶上擦了擦,又端了一碗清水放到它嘴前,柔声道:“喝吧,喝个够,以后我去挑水你就得守着玉蜀黍。”
干枯的玉米终于活过来了,每片叶子上的绿色在扩大。不过粮食问题却又重新摆在了李雪建和盲狗面前,布袋彻底空了,他们没吃的了。
镜头切到坡地上,李雪建用铁揪在地里挖坑。挖好坑后,他把残留的玉米末用水搅拌,盛进碗里,放入土坑中,引老鼠过来。这一夜,他捉了十三只老鼠,借着月光将老鼠剥皮,煮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