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国不太平(校对)第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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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事我们不管,但关系到刘家的事,我老太婆岂能不管?长佑,前年你招募乡勇帮助官府镇压把子会李沅发,你还可以说是保卫新宁的家乡父老。可今年你又跟随杨溪江氏至广西剿匪,这是为何?你功名之心太重!”刘母眼睛虽瞎,心却透亮,说的刘长佑红了脸。
  但刘母却看不见,她继续说道:“为娘早就告诫过你,像你父一样,安心做个生意人,平安一世,你就是不听。如此,既然你这么想做官出人头地,那就做咱汉人的官,做冯先生的官!这样,娘就支持你!想做满清的奴才官,让我刘家背上一世骂名,等我死后再说吧!”
  刘长佑挡着外人和妻儿的面,被老母亲骂一通,老脸通红,只好揉捏着说道:“娘,您别激动,您训斥的是,我听您的便是了。”说着转向冯云山俯身一拜,道:“圣王,蒙您错爱,长佑感念在心!愿加入圣军,追随您左右,共举反清大事!”
  冯云山没想到刘母还是个民族情结之人,竟然三言两语就帮自己说服了儿子,不由大喜,忙上前扶起刘长佑,笑道:“好,太好了,有子默的扶助,我圣军必能更加强大!”
  刘长佑望着满脸欢喜的冯云山,心中不由感慨万分。想不到,自己原本那么痛恨的长毛贼首,俘虏自己不说,还费劲心机陷害自己,没想到,其最终的目的还是想招纳自己!更没想到的是,现在自己居然还投靠了他!哎,也是,谁叫他一下就抓住自己的软肋呢?只要自己的家眷都在这里,以后恐怕也只能一心一意地辅佐他了!
  不过,从他费劲心机地先是陷害,后又兴师动众地接来自己家眷,也看得出的确是对自己是无比的重视。且看他行事,不再死守广西粤贼的那套邪规,不拘一格,已有几分明主气色。
  在满清朝廷,自己不过一拔贡,苦苦上下打点,仍不得半身官职,再说,就算有了身官职,那又如何?像自己好友江岷樵那样,作了县令知府又如何?在满清旗人面前仍旧是低人一等的汉奴!
  反而是在这反清贼军中,竟受到如此看重!人生得遇一伯乐,足矣!
  刘长佑脑中思绪飞转,定下心来!
  冯云山又夸赞了几句江忠义,倒是让江忠义激动不已!他除了老家的寡母,别无直系血亲。因此,对于能将他家中守寡的老母接到身边,自然是十分感激。见着圣王,想起一事,便小心道:“圣王,你还记得道州城外俘虏的清妖头游击将军瞿我谦?经小人一番劝说,他愿意投降,加入圣军。只是,小人一番了解,他本是清妖正红旗人,因此,请圣王明示。”
  “哦,愿意加入我圣军,但确系清妖旗人?”冯云山有点意外,他都忘记俘虏的这个游击将军了。
  “确系旗人!刚开始他还隐瞒旗人身份,后来小人去得多了,熟了,便套出他的实话。”江忠义恭敬地回答道。
  “既系旗人,我圣军不收!忠义,回头你再套问出他家中底细,我会让曾观澜来找你,由他处理此事!”冯云山答道。他考虑,这瞿我谦贪生怕死,打仗只会逃跑,又是旗人,圣军断然不能收留。
  不过留着对满清也没什么帮助,若是这瞿我谦家中富裕,便让细作营派人通知他家里偷偷拿赎金来赎人,圣军正缺钱;若是他作恶太多,又没重金赎还,那说不得只有斩首示众,用来激励太平圣军的士气了!
  至于满族旗人的身份,他虽然无任何好感,但也并不像天王东王他们那样极端的仇视,也许,是因为自己前世自小被灌输民族大团结的教育成效起作用了吧。
  但这些想法不好对江忠义说出口,冯云山只得回头让曾观澜来操办此事。
  这个小插曲,冯云山并没放在心上。他又在谭体元和范汝增等一干亲卫的陪同下,来到隔壁一间小院子,这里,住着昨天刚到的彭玉麟和他老娘及二个儿子。
  “圣王,这位就是从衡州府请来的彭掌柜,这边是老夫人。”陪同的范汝增介绍着,又跟站在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说道:“彭掌柜,这便是我们太平圣军的圣王!”
  “太平圣军冯云山见过彭掌柜!”冯云山上前一步,抢先行了一礼。
  “岂敢!彭某拜见圣王!”留着八字胡的彭玉麟,身材中等,虽穿普通生意人绸布衣服,却风度翩翩,掩饰不住一股书生的潇洒,但眼中和眉间的隐忧,显示着此人似乎碰到什么困难。
第50章
湘军名将的归附(中)
  冯云山细细地端详着这名动晚清的著名风云人物,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略带书生意气的中年人,竟会在历史上官至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兵部尚书。从内心来说,冯云山对其充满矛盾复杂的心态,一方面,他残酷镇压太平军,是消灭太平军水师的首恶之人;但另一方面,他又积极开展长江江防和沿海海防,一手建立北洋水师,不贪恋权贵,六次辞去满清高官。
  但更让冯云山佩服的是,彭玉麟的为人!历史上的他,虽然身居高位,却一直秉承廉洁奉公,一生不慕名利、不避权贵、不治私产、不御姬妾。为人性格嫉恶如仇,在权贵当道、腐败之极的满清朝廷中,是一个罕见的清廉正直、淡泊名利、重情重义的人。他敢冒着得罪李鸿章的风险,斩掉李鸿章的恶霸侄儿,还将自己所有俸禄积蓄捐出充当军费。这样的人才,冯云山哪能放过?
  所以,抢在曾国藩曾剃头之前,招下彭玉麟,是冯云山早就准备的计划。
  “彭掌柜,明人不说暗话,冯某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冯某派人一路欺瞒哄骗,费尽心机地将你和老夫人请来道州,便是想请你出仕我太平圣军。”冯云山开诚布公地直接说出来意。
  “彭某多谢圣王抬爱!不过,彭某志不在此,还请圣王让我和家慈一道回乡,安心做个生意人吧。”彭玉麟伸手摸了下短短的八字胡,平静地拒绝了。
  “彭掌柜先不忙拒绝。令慈好似身患重疾,我圣军中有名郎中,医术甚是高明,恰在道州,何不先请他帮令慈看看身病,再说其他,如何?”冯云山知道,对于这样一个对外在物质几乎无欲无求的高人,满清朝廷的高官厚禄都难以打动他,自己如果不抛出打动他的王牌,是难以打动他的。
  不过,想必以他的聪明,应该也能看出,就算他不答应,自己费尽心思将他请来,断然也不会轻易地放走他,所以,双方都是在相互试探而已。
  “真的有名医能看好我娘的重病?圣王莫要骗我!”彭玉麟满脸激动,看来非常紧张他母亲的身体。
  见彭玉麟紧张的模样,冯云山心头暗笑,就怕你不在乎。既然你是孝子,那就难逃我的谋划了。
  “彭掌柜,冯某只是说请圣军中的名医来帮忙看病,并不能保证一定医好!但在此好好看病,还有我们女护营的姐妹仔细照顾,总归有一线希望;若是像你说的,回老家做名普通生意人,谁来照顾老夫人?又能请谁来看好她的病呢?莫非彭掌柜执意要带老夫人回家等死不成?”
  “嗯……这个……那就劳烦圣王和圣军中的兄弟姐妹了!”彭玉麟犹豫一阵,因关系到老娘安危,终于答应暂时留下来。
  事宜急不宜缓,冯云山为了表示对老夫人病情的重视,当即派谭体元去请来黄益芸,马上给老夫人诊病。
  黄益芸看看老夫人舌苔,又把把脉,良久,摇摇头,道:“圣王,彭掌柜,益芸无能,眼下还看不出是何病因。”
  听黄益芸如此一说,本来提着一线希望的彭玉麟,脸色黯然,沉声道:“辛苦先生了!家慈抱病已经有段时间,彭某亦托人寻医数次,皆看不出是何病魔,然家慈一天天消瘦,彭某纵然痛彻骨心,也无可奈何!时也命也!是故,先生和圣王倒也别过于放在心上。”
  又对冯云山道:“圣王,不管怎么,你的好意,彭某都是感念在心!”转头过去,眼眶隐含泪光,显然对圣军中的名医也无法查出老娘的病情,深感伤痛。
  两个幼儿看见父亲神色不对,又有大群生人,便也开始哭泣起来。一时间,倒是让房间里气氛异常。
  “乖孙儿,莫哭!奶奶好好的!麟儿,你也别难过!娘已活了大把年纪,早够了。娘唯一放不下的是你!你休了老婆娘没意见,但你要抓紧时间再为两个孩子娶个贤惠的后娘回来,照顾一家子。千万,不可再作孽,想那个梅姑了!”躺床上的老夫人出声了,尽管声音不大,但却吐字清晰。
  看来这彭玉麟还有一身的故事。只不过,眼下还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将老夫人的病治好。想到这里,冯云山不由朝黄益芸使了个眼色,往前迈了几步,靠近床边。
  黄益芸忙附身问道:“老婶子,你主要是哪里不舒服?可有便血?”
  “郎中,妾身最近就是每天拉肚子,拉出的废物奇臭无比,有无血色倒未注意。哎呦呀哟,郎中且安坐,麟儿,你陪下客人,娘肚子疼的厉害,又要去解手了。”老夫人艰难地爬起来,一旁的女护营兵赶紧扶住她,搀着往院角的茅房走。
  “等等!”冯云山叫住老夫人和那名女护营圣兵,说道:“等下可否将排泄的废物单独留存,让郎中一观,有助于诊断病情。”
  女护营圣兵答应下来后,不一会,匆匆出来,禀报说废物已准备妥当,可以诊断了。
  “嗯,排泄物带血和黏液,呈暗红色,糊状,具有浓烈的腥臭味!这莫非是恶痢?”黄益芸惊叫道!
  冯云山和彭玉麟都被他的惊呼吸引住了。
  “何为恶痢?先生可有医治之法?”彭玉麟急切问道。
  “惭愧!古书有记载,恶痢为不治之症,且可能会传染。益芸无能,只能开点草药调理,但于事无补,并无多大益处!”黄益芸有些羞愧。
  冯云山却闻言后,心中一动!他也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种病,黄益芸称之为恶痢,而要是二十一世纪,则称之为阿米巴痢疾。黄益芸说的那些症状特征,无一不符合。冯云山知道,也是碰巧他外婆曾得过一模一样的这个病,后来用了副中药,又配合用了个土方法,就痊愈了。但具体中药是什么,过了这么久,他已忘记了!
  彭玉麟却不忍见老娘刚才的难受劲,便道:“先生,你还是帮我抓点药吧,就算只是调养一样也好。”
  “那好。每日用二两新鲜鸦胆子捣碎取汁,三四颗大蒜捣碎,再配六钱白头翁,文火煮沸,趁热喂服。”黄益芸开下药方。
  旁边的冯云山却一拍大腿,笑道:“对啊,正是鸦胆子,大蒜,白头翁和香椿!”说完,看着一脸惊异地黄益芸和彭玉麟,又笑着解释道:“冯某在广西传教时,曾遇见过一游方郎中治疗恶痢之法,效果有几分。初时想不起来,刚才益芸一开药方,我却想起来了!彭掌柜,不知你可信我?”
  “圣王哪里话,彭某见你为家母治病上下奔走,甚为感动,又如何不会相信你?圣王,家母治病,本已无医可治,圣王若有法子,也算是一线希望,尽管试试!”彭玉麟苦笑道。他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失望透顶。在他看来,名医黄益芸都没办法,冯云山又哪有好办法?至于圣王说的碰见游方郎中的鬼话,不过是哄自己开心,安慰之言罢了。
第51章
湘军名将的归附(下)
  “那好!益芸,你用我这法子,开的方子里加上香椿,这个多点没关系!现在就派人去抓药熬制。另外,还需找两样有毒之物,一种是蓖麻籽,一种是新鲜的夹竹桃树汁,蓖麻籽二粒捣碎出油,记住千万不能多,夹竹桃树汁十滴,也不可多了,放入用二钱金银花熬成的冷汤中,在服药后半个时辰再服。”冯云山对黄益芸说道。
  黄益芸脸色一变,犹豫着说:“圣王,夹竹桃树汁上次你已证实有剧毒,蓖麻虽可入药,但平常都没使用,会不会……”
  冯云山自信地笑笑,“不要太多量就行,以毒攻毒,正好治恶痢之毒!试试便知,我不会害老夫人!”
  两名亲卫陪着女护营圣兵连忙去抓药,也幸好药材铺前阵子刚肃清整顿好,除了香椿、夹竹桃树汁外很快都凑齐。
  至于新鲜的香椿和夹竹桃树皮,冯云山派亲卫们出城到野外搜寻,相信不难找到。
  彭玉麟见冯云山为之张罗布置,虽明知其目的是为了招募自己,但心中仍然为之感动。彭玉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让他充满矛盾。一方面,从重视自己的程度,和对待自己老娘的态度看,为自己做这么多,应该答应冯云山才是;但另一方面,彭玉麟作为读书人,一贯读的是忠君爱民思想,背叛朝廷,起兵造反,就违背了他一贯坚持的原则。因此,他困惑了。
  冯云山也不多说,什么都等治好老夫人再谈。
  告辞出来,刚回到云道殿,谢享才来报,给圣军各有功之人的圣王嘉奖文书已经发出,晋升官照也已派人送走。永州府城那边,由水一副将军苏三娘率兵亲自押解五百清兵俘虏和缴获的钱财武器等物资,已经到道州城外。
  冯云山心中一喜,道“那好,我们一道去迎接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们!”
  刚出城门二里,就碰到道州大旗营的前哨将士。很快,苏三娘也迎了上来。
  一段时间未见,苏三娘更显英姿飒爽。她骑着一匹青色战马,慢跑着奔了过来,洋溢着成熟女人的那种风情,让沿路的将士侧目不已。纵身一跃,一个漂亮干脆的下马,挂着汗水满脸笑意的苏三娘,稳稳地落在冯云山面前。
  冯云山看着面前的俊俏面容,由于隔得较近,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他连忙轻轻后退一步,道:“三娘一路辛苦!这回上了前线战场,可杀得痛苦?”
  苏三娘浑然不觉自己给圣王带来的尴尬,上前参见:“三娘见过圣王!这帮清妖兵勇都是软蛋,三娘刚带人冲入城门,便全降了,没劲!”
  没想到,性格直爽的苏三娘又更贴近一步,冲冯云山得意地道:“圣王,这回三娘带回了好多缴获,还有几百软蛋俘虏。”说完,挥手朝身后一指,身前一绷紧,丰妙的身材显露无限风光,让冯云山更是连后世猪哥模样都要暴露出来。
  冯云山强作镇定,面无表情道:“三……娘……你跟兄弟们一路辛苦,先回营歇息。我让人来接收俘虏和缴获战利品。”
  “好吧,圣王,三娘告退!”苏三娘语气冷了下来,刚走两步又回转身道:“对了,圣王,我在永州城外碰到你的贴身侍卫刘胜邦,领着十来人保护着一家人,个个身上带伤,我便将他们一道带了回来,就在大军的中间位置。”
  “啊,刘胜邦也回来了。还个个带伤?”冯云山顾不上走远的苏三娘,也顾不上看运回来的缴获品,马上派谢享才等人去迎接住刘胜邦,带他来问问情况。
  很快,谢享才派人带着被两名亲卫搀扶着的刘胜邦回来了。
  “圣王,刘兄弟受伤挺重的。另外湘阴的左宗棠一家老少都已平安接回,属下刚才已让兄弟们带他们去刘长佑隔壁的院子歇息。”谢享才过来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参见圣王!属下执行任务中,犯了大错,走漏了风声,导致十七名圣军兄弟惨死,请圣王降属下云中雪之罪!”刘胜邦后背几道绷带缠身,隐含血迹,显然也是也受了伤,挣扎着跪地泣声道。
  原来,刘胜邦领三十余人潜伏至湘阴左宗棠老家,刘胜邦和一名细作找到左宗棠,说是有故人相邀。无奈左宗棠见刘胜邦为明显的粤地口音,颇为警觉,不肯相从。刘胜邦见软的不行,无奈,只能率三十余人将左家全部围住,将左家全家六人全部捆绑起来,强行带走。
  未料,离开的时候,恰逢左宗棠的同乡好友郭嵩焘,前来拜会,想请左宗棠出山,辅佐新任巡抚张亮基守长沙城。
  郭嵩焘见有贼人绑架左家,忙向当地官府求救。清兵二百余人沿途追击,刘胜邦为完成任务,命十人驾马车带左家人先走,自己和二十余人断后,拦截清兵。一番厮杀,所有人都浑身带伤,更有17人战死,刘胜邦见马车已走远,才领着剩余的五名圣兵逃走,一路护送马车日夜兼程,赶回永州府城,恰好遇到押送俘虏回道州的苏三娘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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