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国做武王(校对)第42部分在线阅读
此时的洛邑,没有朝臣干扰,四周又尽是秦国大军,秦王大胜五国,声威浩荡,秦人无不尊王,推行这第三道国策—御史台,也阻力最小。
他这两个弟弟,嬴稷好除,但嬴壮难除,要想灭了嬴壮一脉,要么就是如历史记载那般,放纵嬴壮,让他造反,季君之乱一生,则将其党羽一并剪除;要么就是行御史台之策,此为大计,不仅能收缴权利,更能削弱嬴壮党羽,将其灭之。
如果说樗里疾是秦国贵族们的掌舵人,那嬴壮就是代表。
“大王,臣认为不妥!”
好生意外,所有人都静默不语,偏偏是司马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难道他真想在蜀国待一辈子?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樗里疾和甘茂是一定会反对,现在又多了一个司马错,那他这边就没多少胜算了,难道寡人将司马错看错了?
“如何不妥?”
嬴荡盯着司马错半晌,才问出了这句话。
“回大王,臣以为的不妥,非御史台不妥,而是臣自己不妥,臣所学乃是纵横家,兵家,可这御史台新立,定然是万法待出,臣能力有限,自认难以当此重任,此举恐耽误了秦国大事,臣告罪!”
真是没想到啊,这司马错居然是一个这样圆滑的人物,既不提这御史台的好不好,也不说这御史台该不该有,就只说自己难以胜任。
再一细想,好像是寡人的疏忽了。
这些臣子们,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岂能不知,这御史台日后主要对付的是谁,谁又知道大王有没有决心、有没有能力、甚至有没有手段搬动这座大山。
强如孝公,在他死后,商鞅还不是落了个车裂的结局,往事可是历历在目,况且他司马错是个魏国人,到秦国就是来打工的、混名声的,也没有和秦国死磕的理由,现在该有的他都有了,没必要搭上性命,甚至还有子孙的性命。
“那其他人以为如何?”
见秦王再问,向寿本想说话,可一看樗里疾和甘茂,这话还是留到后面再说吧。
“臣赞同。”
这还真是意外连连啊,该赞同的反对,该反对的赞同,又是甘茂同志的踊跃发言。
今日,他所有的举动,全部都在嬴荡的计划之外,放眼全场,他倒像是对秦王最忠心的那一个了。
“喔,左相有和见解,还请细说!”
嬴荡看着甘茂,忽然间,倒是有点儿喜欢他了。
“臣八岁之时,曾喜玩闹,不喜读书,终日荒废,忽悠一日,父亲问我,日后想做成什么,当时,臣与一群孩童嬉闹,有人扮演刺客,有人扮演军卒,有人扮演……”
说到这里时,甘茂抬头望了一眼嬴荡。
“有人扮演国君,而臣扮演的便是我楚国的相国,臣当时是这么回答的,臣愿做天下名士,辅国良臣。
父亲又曰,既是辅国,岂能不读书,汝终日如此,只能做个凡人罢了,若想真成辅国丞相,就得志存高远,舍弃玩闹,用功读书,从此,臣铭记之,万不敢忘,才有了这百家之学的虚名。
今,臣斗胆问大王,大王是想要这天下,还是偏安一隅?”
嬴荡立即醒悟。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再向秦王表明志向,一层是要帮秦王促成此事。
甘茂这是在向寡人示好么,让寡人原谅你,你只想做一个辅国良臣,唉,你早干嘛去了,总不能以为寡人当年犯了错,你就要杀了寡人吧。
不是寡人不欣赏你,而是寡人有点儿怕你,怕你太聪明,又不忠心。
“当然是这天下了,寡人要这普天之下,尽是王土,黔首安乐,不再受战争之苦,只有统一,才能和平!”
趁此机会,嬴荡也是一展秦王抱负。
甘茂对他行礼,之后再转向群臣。
“大王高论,也是大王之志也,诸位秦国臣子,可有此志向?”
见甘茂回问,向寿第一个应承,其后冯章,还有一应将军们,他们呼声最大,樗里疾和司马错开不开腔,已经不重要了。
“那好,茂八岁时,一孩童尚且如此,况且一国乎,大争之世,我秦国有一统之心,就需得如孩童一般,放弃嬉闹,苦于学习。
御史台之举,虽有阵痛,但必是暂时,我秦国臣子,需当弃个人利于不顾,忠心为国,如此,才能做成这万世基业,青史留名啊。”
甘茂一席话,是以小见到,由表及里,说的嬴荡都恨不得给他拍手了。
他这例子,举得非常恰当,这不仅是让樗里疾眼光长远些,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更是规劝司马错,要做青史留名的臣子。
还有让秦王表明的志向,也是表一个态度给司马错,你做了御史台令,寡人会鼎力支持你,秒啊,真是一箭三雕!
唉,说得这么好,怎么放在他自己身上就不管用呢,甘茂如此殷勤,寡人需得步步小心,若是着了他的道,可就不好了。
那边樗里疾一听,这摆明了是在说他,一脸气呼呼的。
“左相劝人,可真是说的妙啊,好一个舍弃眼前利益,左相是不吃不喝,但其他人不吃不喝是不行的,御史台监察天下,这的确是可以约束众臣,但如此一来,左相就不怕御史台打破平衡,蒙蔽大王视听,到时候大王可就只听司马错一个人的,你难道不怕吗?”
樗里疾极力反驳,嬴荡坐于上首。
哎,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了,寡人可还坐在这里了,你樗里疾就敢说这样的话,分明是斥责寡人昏庸无道,只会听信谗言。
你这老头,虽是寡人的叔父,可这样说也不对吧?
第49章
国策(六)
“右相此言大缪,秦国终究是大王的秦国,臣这么做,是为大王着想,若是说御史台能蒙蔽大王视听,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御史台虽行监察之权,但这秦国国事最后是由国务府共同商议,这国务府,不仅有御史令,更是有我等左右丞相,还有上将军,这并非是御史台一言堂,岂能蒙蔽视听。
况且御史台只有监察之权,审查之权,却并无处置之权,御史台上报之事,也需得国务府协商处置,右相有何担心?”
这听着听着,嬴荡怎么听出不对味来。
虽说这国务府,本就是他心中的内阁,皇权若想万世,那就必须得没有皇权。
甘茂这样一说,让人总觉得,是想要用国务府,来架空寡人的权利,不过,也不需担心,这国务大臣是谁,还不是由寡人来定。
这天下是寡人的天下,你们都是寡人的,嗯,高级打工仔!
不过,这一番言语,正好给樗里疾解决了他的疑惑,国务大臣,他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大王,左相果然高明,听他一言,臣顿时开悟,本来是两个丞相,现在是四个丞相,本来只有军政,现在还有监察,为了我秦国没有乱臣,臣都能理解。
既然司马错将军不愿做这御史令,臣倒是有一人举荐,此人乃大王胞弟,领王族左庶长,若是他为大王行使这监察天下的职责,相信举国上下,都能接受,那司马错,就继续回蜀国算了,大王,臣举荐公子壮。”
这话,嬴荡听了头疼。
这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是被嬴壮做了御史令,那这御史台设立又有何用,反而给嬴壮添加羽翼。
当初,设这国务府的目的,就是将甘茂和樗里疾的大权做个分散,让司马错和向寿入中枢,这样一来,两对两,再加上一个秦王,这就在人数上就占优了,可现在倒好,司马错推托,樗里疾又选出来一个嬴壮来。
有时候,嬴荡真摸不准樗里疾这老头的性子,你说他厌恶嬴荡吧,倒也不至于,洛邑这次能出现援军,他必定是功不可没。
说他忠于秦王吧,还真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明知道嬴壮有不臣之心,反而一直举荐他。
先是洛邑都督,洛邑都督不成,就换成了御史令,寡人就是不要这个御史台,也绝对不能让嬴壮上。
“哼,都说樗里疾忠心为秦,寡人看到的,就只是一个老眼昏花的老者,黔首尚知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可两君,况且一右相乎,看来这樗里疾真的收了姬职的好处,不让我秦国内乱,是不甘心了,你枉为寡人叔父,与贼子无异!”
忽然间,嬴荡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他就是要看看这个樗里疾,脑子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
大王震怒,群臣惊讶,无一人再敢言语。
也不知道是气,还是错愕,樗里疾怔怔的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样浅显的道理,叔父难道不知,你是何居心?”
见他不说话,嬴荡再问。
他没有称君臣之礼,而是行之人伦,称其为叔父,这是在告诉樗里疾,寡人这并非是生气,而是失望。
“姬职贼子的话,大王岂能信之?”
樗里疾寻思一阵,起身反问,不得不说,看这老头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倔强。
“寡人信与不信,皆在于叔父之词?”
甘茂没有问题了,要推行御史台,就必须得说服樗里疾,其他人同意了,相信司马错也会没有异议。
“好,大王要听我说,那老头子就好好给你说说,秦国朝堂之事,能到今日,大王你是功不可没,不要都怪老夫,你要记住,这大秦是嬴姓赵氏的天下,老夫无害人之心,但有防人之心,这何错之有?
御史台一事,并非是老夫一心要举荐嬴壮,老夫只是想借此破坏而已,御史台之事要慎重,就是推行,也要徐徐图之,别到时候,闹的和先王刚即位时一样。”
樗里疾气呼呼的叫骂,这样一说,却是将嬴荡给说懵逼了,好像是寡人错怪了他一样,可这老头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也不明说,寡人岂能猜得到。
三家分晋,田氏代齐,这种事情,的确也发生不少了,举荐嬴壮去做洛邑将军,就算嬴壮造反了,秦国可还不是姓嬴,站在他的角度,这样倒也说得过去。
没想到啊,本是商议国事,没想到这叔侄两人,先是对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