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燃情年代(校对)第2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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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两个人两双眼里同时迸发出了意外。
  不是别人,正是莫一山的私生子林河。
  爷俩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钟,眼神由意外,不约而同转为惊恐。
  “呜呜呜……”莫一山用力的冲林河扭头,示意他凑上来。
  两个人相互朝一块凑,相互顶着,好不容易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次,总算没有人再从天而降,而他们也看清楚了铁盒子外面的环境。
  严格说起来,这并不是一个铁盒子,而是一辆荷载容量两吨半,卯起来能装到三吨半的矿车。
  就在矿场后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座不算太高的煤山,有几个人默默的站在煤山顶上,居高临下的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看到矿车,看到这些煤,莫一山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
  大概是看到矿车里的爷俩发现了他们,领头一个穿着风衣的人,按下了手里的一个开关,顿时有一道探照灯光亮起。
  光线清晰的映出了何云飞和几个亲信手下的脸。
  虽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真看到何云飞那张黝黑的脸,莫一山一颗心顿时从腔子就坠到了肛门,双腿一软,踉踉跄跄的朝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后面有矿车车厢挡着,几乎要摔倒。
  但是紧跟着没用几秒,莫一山的脑子就忽然灵活了起来!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知道了对方的目的,那么现在要做的事就只有一样:自救!
  求生的勇气战胜了冬夜的寒冷,对于自己话术的自信暂时驱赶走了一部分恐惧,他生出一股勇气,又踉踉跄跄的朝前冲出去几步,贴着矿车的另一边距离何云飞最近的车厢,用力地蹦跳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何云飞看了他一眼,从煤山上三步并两步下来,走到矿车边,从外面打开了矿车门。
  “呜呜呜……”莫一山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幻的十分精彩,即有不解,更有委屈,拼命的晃着脑袋,示意何云飞解开自己的嘴,听自己解释。
  天有点冷,何云飞把双手拢在嘴边,呵了口气,搓着手取暖,然后冲莫一山摇摇头,说:“老莫啊,以前的话太多了,基本都是我在听你讲,今天嘛,你歇歇,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莫一山微微一愣,但紧跟着还是拼命的摇头,示意何云飞给他松开嘴巴上的束缚,莫一山有信心,只要能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就能暂时保住小命。
  何云飞却像是没看见似的,不为所动,反而又朝手上呵了一口气,继续搓着手,甚至还微微跺了跺脚驱寒。
  “这事吧,是真事。”何云飞一边搓手,一边跺脚,说:“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吧。
  大概81年的时候吧,我那时候还在厂子,干钳工。我们车间有个宣传员,沪市下放来的,人长得精神,口才好,笔头子也好,我们车间主任很喜欢他,不过,就是有一样不好,这人特别喜欢打小报告,动不动就去主任那汇报我这个那个的,结果连续两次加工资,我都没评上,他反而上去了,还提了干……”
  何云飞不紧不慢的说着,显然是下了决心要把这个故事说完,莫一山也不在挣扎,换了一副表情,做出十分理解的样子去倾听,不时的微微点头。
  “你说这怎么办呢?论领导关系,他比我近,论嘴皮子,他比我溜,笔杆子,他比我强,业务能力,也不比我差,还算是我领导,我有什么办法呢?”何云飞转过头,问莫一山。
  莫一山故作深沉,还表示同情的叹了口气,可惜嘴被堵得严严实实,这口气就叹的有些不上不下。
  “我是粗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事我做不来,我要是有仇,隔了夜,我心里都堵得慌。这个人提干的第二天,我就把他右手给打断了。结果呢,我进了大牢,他呢,手断了没长好,车间的活干不了,那笔写字也不方便,只能调去看大门。”
  何云飞搓着手,不急不慢的说:“我跟你讲这个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啊,这个人吧,甭管心计多深,后台多大,手段多高,势力钱有多少,但你得记住,你就是个人,血肉之躯,一刀下去就得死。”
  听到这里,莫一山的表情凝固住了,真正发自心底里的惊恐,终于又如实的开始在脸上浮现。
  “对了,你肯定奇怪吧,8182都在严打,我把他手都废了,怎么就判了小几年?我跟你讲,我这人从小练铁砂掌,没有持械,所以性质不一样。”
  何云飞说到这里,终于停止了搓手的动作,脸上那股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一点点收敛去,冲莫一山晃了晃那张布满坚硬老茧的右手手掌,狞笑说:“莫大师,今天你能不能活,不在我,就看你的气功够不够硬。你以前但凡跟我讲了一句实话,你的气功是真的,今天你就死不了……”
  刚要举手去拍莫一山,一旁的林河忽然猛地窜起来,一头撞歪了何云飞,然后蹦蹦跳跳的夺路而逃。
  何云飞左手一抖,大衣袖子里滑出来一把锯断的枪口的三连发猎枪,冲着林河的后心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沉闷的散弹猎枪声在夜空里响起,好像打了一个闷雷,林河后心猛地绽放出一大蓬血花,整个人朝前凌空飞出去,重重的扑倒在地,痉挛着抽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矿车车厢里响起了莫一山的闷吼,这位南江省著名的气功大师,慈善协会的理事,号称手眼通天的人脉大王,终于在亲眼看到儿子惨死的这一刻,再也没法去伪装他早就习惯的各种骗人表情,流露出了真实的情绪,疯了一样撞向何云飞。
  然后一只黝黑的手掌在他的瞳孔里不断的放大……
  ……
  一声没有任何情感的枪响,一声充满了悲怒欲绝的闷呼,之后,矿车里不停的传来痛哼。
  边上的煤山上,何云飞的几个心腹小弟围在一起,蹲在地上抽烟。
  他们都是跟着何云飞打拼起家的,算是老班底,今天这种场面虽然血腥激烈,但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并不以为意。
  “这几天怎么不见任鹏啊,那小子不是老大的跟屁虫嘛?”有个人说。
  “任鹏那帮人,在市里混不下去,老大才照顾他们。操,这一二年反而做大了,跟我们平起平坐!”另外一个人说:“事到临头,干大事,还不是依靠我们这些跟着云飞哥打天下的老弟兄,任鹏这小子,有事就他妈躲了起来!”
  “这次大哥算是能看清了吧,谁才是自己兄弟!”
  “得跟老大谈谈,把任鹏那帮人捧那么高,寒了我们这帮老兄弟的心。”
第317章
钱和技术都要留下来
  12月31号,跨年夜的那天晚上,岚韵湖热闹非凡。
  一般来说,外国人喜欢在节庆时候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开party,而中国人,越是重大的节日,越是不会出门参加朋友聚会,而是和亲人在一起,所以娱乐场所在年节期间一般都是比较冷清的。
  但凡事都不绝对,十个人有九个人回家过节,那还有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呢,滨海市几百万人口,不要说十个有一个不回家,就算一千个有一个不回家,那就是个不小的数字。
  哪些人不回家呢?
  一批新崛起的年轻老板,虽然赚的钱暂时还不能和顶级老板相比,但这些人大多从事的行业比老一代更加有前景,年纪更轻,和很多老一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发了,纯粹沾国家发展的光不同,这帮人很多是有一定眼光和不错的商业能力的,组成了滨海市的第二梯队,后起之秀。
  这些人有朝气、洋派、喜欢玩,过节喜欢在一起聚会,不光是元旦,之前的圣诞,岚韵湖这边就很热闹。
  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像温玉春这样的外地人,春节是要回家的,元旦却是不必。
  温玉春隐隐约约就是这帮人中的代表人物,‘老大哥’一样的存在。
  这次他倒是找准了定位,和梁一飞这个层级相比,温玉春还差了点,和那帮后起之秀相比,温玉春又是高出一截来,正好可以充当双方之间的沟通的桥梁,年轻一代乐意跟着温玉春后面混,即有实惠,也能开拓眼界,梁一飞也愿意从温玉春那边,认识一些有前途的年轻人,了解一下这一代的年轻企业家是怎么想的。
  除了这些人,还有不少在滨海的外国人,滨海市企业多,在企业改革大潮下,不仅仅是淘汰一批拖后腿的僵尸企业,同时,也下了大力气,扶持一些有前途的企业,用聘请外国工程师、和外资合作,等等方式,为这些企业注入新的活力,学习技术,提高管理,走向现代化。
  滨海市的外国人不少。
  圣诞、春节,中外不同,但是元旦跨年,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和想象中满场金发碧眼不同,目前国内最多的外国人,大多来自日本。
  中日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讲得清的,如果可以选择,可能大多数的中国人和日本人,都希望对方的国家忽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事实上这不可能,于是只能在磕磕绊绊中,以利益为连接,或者是朋友,或者是敌人。
  虽然西方主要国家都已经和中国建交,但是由于文化地域和政治等等原因,对于中国始终存在着技术封锁,相反,倒是同为亚洲的日本,自从重新建交后,和中国之间的交流往来十分频繁。
  目前全国主要发展的是工业,而在这方面,日本的确是一个值得中国乃至全世界学习的大师,大量的彩电、冰箱、录像机等等电器生产线都是从日本引进的,一大批日本工程师随之来到了日本。
  开放的是市场,在给予外国企业极大优惠,外国工程师高于国人几十倍的同时,大陆也在飞快的学习外国的技术,以市场换技术的思路,一直延续多年,也颇见成效。
  就连岚韵湖歌舞厅有不少服务模式,都是跟着日本歌舞伎厅学过来的,还有餐饮部的刺身,基本都是每天上午去机场提的日本新鲜货,成本高到一塌糊涂,然而也是全省少数几家日本菜里最正宗的一家。
  当然,日本那点菜,说到底,包括刺身在内的大半,也是唐朝流过去的。
  梁一飞是典型的商人思维,最早发现日本人比较多之后,还特意在演出中,加入了少量的日本传统歌舞:就是那种脸涂抹的十分白的传统戏。
  这东西第一次看挺吓人的,觉得咿咿呀呀,矫揉造作没什么意思,可是看久了,不得不承认,它的确有它的韵味所在,演员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精准到位,仪式感十足,别看就拿着个小扇子原地动几下可是体力消耗十分大。
  有次听省通信公司的一个日本工程师聊天,说日本地域狭小,资源贫乏,古时候大多数农民是吃不饱饭的,所以日本传统戏曲和日本的食物一样,小而精致,讲究在细小处见功夫,用有限的资源、场地,把结果做到最好。
  生产制造也是同样的道理,每一处都求极致,每一关都最严格。
  当时一起吃饭的,还有通信公司的一个副总,那位大腹便便的领导同志显然没把这番话当一回事,眼睛就黏在了台上的女演员身上,问梁一飞日本和服是不是不穿内衣?
  梁一飞当时真想一酒瓶砸他那张胖脸上,以人民的名义。
  31号晚上,梁一飞在歌舞厅里应酬,又看到了那位日本工程师,笑着打了个招呼,说:“高杉桑,明天餐饮部会有你最喜欢的河豚,你可要乘早来哦。”
  通讯公司的质检工程师高杉城源正和一般子日本工友喝酒,这帮子日本人,白天工作一本正经,到了晚上出来喝酒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群魔乱舞的,看到梁一飞来了,高杉城源豁然一下站起来,好悬没站稳,一手扶住了卡座沙发靠背,一手整理了一下松散的领带,冲梁一飞鞠了一个躬,满口酒气但是一脸认真的说:“梁先生,您还记得鄙人的小小爱好,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哦远离家乡,最大的愿望就是尝到家乡的味道!真怀念冬天已经怀孕准备产子的河豚啊,那是从寒冬到春天的味道,那是渡过死亡迎来新生的味道!”
  梁一飞就烦这帮日本人这样,屁大点事,都要搞得好有哲理,感慨人生的样子,好像都要哭了。
  高杉城源转头用日语跟其他几个日本工程师叽里呱啦得说了几句什么了,然后一群人‘喔’的一下就哄了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好像中了彩票似的。
  “梁先生,他们也十分喜欢你这里的日本菜,明天我们会一起来的!”高杉城源很认真的笑着说。
  “欢迎,那我们可说好了,我告诉餐饮部,专门给你们留着,你们可要准时到啊。”梁一飞哈哈一笑。
  “多谢关照,一定准时到!”
  “好,你们玩。”
  梁一飞绕过了这桌,背后吴三手小声嘀咕说:“哥,你是不是对这帮日本鬼子太好了啊?我看他们就烦,唱戏做作也就罢了,你瞧瞧,他们过日子活得怎么都这么扭曲变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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