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子(校对)第641部分在线阅读
朝廷在藏区分封了八个王爵,分别是三大法王,已经阐化王,善赞王,辅教王,护教王,阐教王。
其中三大法王,都是高僧,虽然影响力很大,但是真正掌控乌斯藏的就是阐化王朗氏家族。
帕竹朗氏族算起来历史悠久。
据说乃是帕竹朗氏家族是藏族神话传说之中,赛琼扎的后代。藏族神话之中,天地之处,有地,火,风,水,空聚集成的一个大卵,大卵生出了。桑泼崩梅,桑波崩梅第传下三代,这三代都是神,到了第三代神的首领第三子传下了人间世系。而据说这为神灵总共有三十五个儿子,每一个儿子都是以神灵的女儿所生,所以他们的儿子的名字之中都有母姓。
赛琼扎的琼,译作汉语就是大鹏鸟。
所以朗氏就能托称神灵,统治乌斯藏了。
当然了,这些鬼神之言,自然不足取信,但是朗氏家族却很悠久,据说他家在唐与吐蕃战争之中,就崭露头角,但是实际这一部分也不能算是信史的。
但是在南宋时期,郎家就已经是乌斯藏的地方豪强,这是毋庸置疑的。在元代,郎家抓住了历史机遇,在元代进入乌斯藏的时候,依附元朝,成为元朝所封的乌斯藏地区十三万户之一。
在此之前朗氏是没有领地的。
再往后,朗氏在历史也有兴衰,一度大权中落,但是在绛曲坚赞的统治之下,痛定思痛,改革新政,形成了朗氏家族的特别的制度,让朗氏家族在藏区的统治更加稳固。
绛曲坚赞也为朗氏定下法度。
乃是政教合一制度,佛教在西藏影响根深蒂固,而朗氏家族的兴起,也是借助佛教的力量,具体来说是,噶举派藏传佛教,而郎氏家族也是世代担任萨丹替寺的座主。
绛曲坚赞规定,第一条,座主与第悉,必须由朗氏家族出身的人担任。
其中法王做整个乌斯藏最高领袖,主管佛法,平日不处理政务,唯有在第悉处理不了,或者与其他家族发生矛盾之后,才出面调解。
而第悉,也是绛曲坚赞才开始有的,在藏语之中就是执掌乌斯藏的人。也就是主管所有凡俗事务的人。
也就是大明所封的阐化王。
第二条,第悉必须是出家人,不得于妇人厮混。
第三条,朗氏每一代人留一个子嗣在家繁衍子孙,而第悉与座主则从这些子嗣之中挑选出来。
这种法王与第悉双头政治,稳定了朗氏的权威。在这样的制度之下,他的继承人也是侄子统一了乌斯藏,并获得朱元璋的册封,稳定了朗氏政权。
第八十七章
朗氏内忧
第八十七章
朗氏内忧
一直到宣德七年之前,这个规矩从来没有变过,但是宣德七年,在位四十七年的扎巴坚赞病逝了。
他所在时代,乃是朗氏家族最繁华最稳定的时代,他前后朝贡五次。与大明的交往也相当频繁。
但是在他之后,朗氏就陷入内乱之中。
而当时座主压制了矛盾,让第悉之位传给了扎巴冏乃,但是扎巴冏乃的父亲,萨且桑杰却不愿意。
他想成为第悉。
但是他是法度之中,在家传宗接代的俗人,不应该接替第悉。
有座主在,矛盾被压制了。
但是这位座主也没有活多少年,在正统七年,萨且桑杰终于登上了第悉之位,这是对朗氏法度的践踏。
所以他的位置很不稳固,甚至为了自己的权力,他让座主之位空悬了二十余年。将一个血脉不明的三岁婴儿扶上了座主之位。
如此一来,帕竹政权就陷入内乱与分裂之中。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隐患,那就是朗氏血脉凋零,朗氏每一代都有一个人传宗接代,但是萨且桑杰却只有两个儿子,长子扎巴琼乃更是病死在第悉宝座之上。
人丁稀薄的朗氏家族,更是把持不住权力。
自然界厌恶真空,在政治上,权力也是厌恶真空的。朗氏握不住的权力,自然会有人去握。
这当然是后话了。
李文所言的东西,有些于谦是知道的,比如朗氏家族掌故,但是有些是不知道的。比如朗氏家族现在情况。
或者说朗氏家族内乱因由。
不要说于谦不知道,大明礼部估计也不是太晓得的。
毕竟大明礼部官员对各藩属国,从来是鼻孔朝天,如果不是徐有贞,近在咫尺之间的朝鲜政变,大明了解内幕,也要好多年后了。更不要乌斯藏的内情了。
只是这个内情对于谦来说,并不友好。
作为于谦的主要目标,茶马贸易的对象,如果朗氏安定,那么能购买的茶叶也就多,而今这个样子,能让朗氏购买多少茶叶,于谦却是心中没有底了。
于是于谦问道:“朗氏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
李文说道:“朗氏毕竟偏远,商队来往一次,也要一两年,所以我也不知道内情,不过。似乎萨且桑杰的身子骨不大好,而且萨且桑杰的妻族有坐大的趋势。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于谦沉吟片刻,他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乌斯藏的情况。
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是互相影响的。
于谦与朱祁镇朝夕相处数年。朱祁镇被于谦等文官影响很多。慢慢的懂的该怎么样做一个君王。
而于谦也被朱祁镇影响不少。
如果没有海关的先例,已经每年数百万两的海关税入。于谦也未必能想到这方面去。
而今更是想要主动了解乌斯藏的内情。
于谦问道:“西宁一带,可有什么高僧吗?”
于谦这样问,倒不是他对藏传佛教有什么兴趣。他是标准的儒家子弟,子不语怪力神。只是他也知道,藏传佛教在藏区的统治地位。
在政治方面表示一下欣赏就行了,私下里却未必想多接触。
他这样问,却是在选外交官。出使乌斯藏的外交官。
元明清三代对西藏的治理上,是有连续性的。
元代确立八思巴对西藏的处置权,明代因俗封各级僧官,所以明代出使册封,多用喇嘛。
这也是一个惯例了。清代则更进一步。
于谦想要派人去了解一下乌斯藏,虽然不是正式使节,但还是按照惯例,想选一个喇嘛,到了乌斯藏也好说话。
李文说道:“西宁就有一位高僧。葛藏禅师,而今就在西宁休息。他本就是西宁当地人,多次奉朝廷之命去乌斯藏,并在北京修行了一段时间,而今年老,就回到了故乡的寺院,想要终老。”
于谦对李文的话,倒是未必相信。
他估计让这位高僧回乡的原因,并不是年老,而是当今对佛道的态度。
当今不宠信一些佛道,当今掌权之后,北京城之中没有多一处寺院,即便有新增的寺院,也没有来自皇宫的捐赠。
毕竟想在北京城内建立寺院,没有皇帝点头是万万不可能的,北京大部分土地都是皇帝官府的。
朱祁镇虽然没有一副禁绝佛道的样子,但是却摆出了,你们想信就信,但是要让政府或者皇室在某些事务上做出表示,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样一来,北京佛道发展趋势就被压制了不少。
道教到还好,毕竟道教没有那么大的传教建寺院的动力,而且北京又不是没有道观,白云观不就是吗?
但是佛教却被压制住了。
在宣德年间,以及正统初年一座接着一座建立寺院的场面就不见了。
喇嘛因为特殊的政治地位,并没有多大的撼动,甚至喇嘛庙还被朝廷拨款维修。但是更大的发展却是没有了。
在朱祁镇看来大明养喇嘛,就是为了安抚乌斯藏。态度到了就行,更多的倾向却是不可能,更不要说,朱祁镇大多数时间都饱受财政危机的苦楚。如果让他给阐化王加一个尊号什么的,朱祁镇没有不愿意的。
但是要让朝廷掏钱,却是想都不要想了。
这样的情况之下,喇嘛教在北京能有多大发展。
这位葛藏禅师,从北京回乡也是自然的了。
于谦立即让人去请葛藏禅师,李文见状自然告辞,随即准备去其他卫所召集各官员到西宁来。
而葛藏禅师也不敢拒绝于谦的召见,一会功夫就到了。
歌藏禅师身披有白色条纹的袈裟,看上去也有几分宝相庄严,看上去比于谦好年轻几岁,也不知道真年岁不高,还是保养的好。
于谦先与葛藏禅师谈经论道,于谦虽然不虔心佛教,但是也并非没有读过佛教,毕竟而今的儒家早就不是汉唐的儒家,而是三教杂流,所以士大夫谈禅,已经是基础技能了。
只是于谦与葛藏禅师谈了几句,就有些话不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