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光亮那方(校对)第63部分在线阅读
娘娘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干部。党员是她,发言是她,起表率作用的也是她,按道理,我们都很讨厌这样的女孩儿,但因为这个人是娘娘,我们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能把各种问题都处理得很好的人。
“喂,你这样下去,未来肯定要留校当老师,要么就会进妇联当干部。”
“多好啊,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哪儿吧。”
“……”
“我们是在善意地夸你好不好?!”
“我也是在善意地提醒你们,好不好?!”
沉默。沉默。
她在想她的未来,我们在想我们的未来。
突然娘娘打破了僵局:“刘同,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把耳机塞在耳朵里,不知道的人觉得那是个助听器,知道的人觉得你这个人很不懂礼貌,吃饭也听,睡觉也听,走路也听,聊天时也听。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穿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远远看到,总觉得走过来一个调色盘,眼睛都要被你晃瞎了。真不好意思说和你是朋友,别人都觉得我的审美有问题。”
当时被她这么一说,我有点儿懵。
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但每个人不都要经历过一段弯路,才知道什么是正途吗?比如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基本上只穿黑白灰三种颜色了啊。
而那时,大概过了大半个月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娘娘突然要纠正我的生活习惯。
那时快要进入大三,学院要竞选学生会主席,我被班级提名了。班级代表的小组讨论会上,说到我的名字,很多人说我不团结同学,总是一个人听耳机。说我穿着打扮太张扬,一点儿都不沉稳低调。然后娘娘站出来帮我说话:“他一直听耳机是因为热爱音乐,他穿着很鲜艳,代表他很有热情。一个有热情的同学,我们怎么能说他不团结同学,说他很张扬呢?”
那时的大学生开讨论会,基本上只要有人提出质疑,就没有人反对;只要有人提出反对,就没有人再辩驳。
虽然后来我并没有成为院系学生会主席,但一想到这件事——娘娘在大家面前帮我出头,心里还是暖暖的。我问她:“你明知道我不会竞选成功,为何还要帮我反驳。”她说:“你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因为不了解的人轻易下的结论而被人误解?”
“谢谢你啊。”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要说谢谢,那该谢我的事情太多了。”
……我给娘娘跪了。
三
大学的生活很自在,想逃课就逃课,想通宵唱K就通宵唱K,我们的生活一直如此。自从娘娘和我们成为好朋友之后,她也加入到我们大部分的计划里。此时我就要收回一句话:“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能把各种问题都处理得很好的人”,事实证明,没有人能够不付出努力就保持平衡。
最直接的恶果就是,在大三的英文四级考试中,娘娘和我们一样,都没有合格。因为四级没通过,导致娘娘的奖学金被取消,导致她的所有学生会职务要暂停,大三若是停一年培养计划,大四要争取留校或其他的保送机会都几乎无望了。
我和小白都很自责,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娘娘。娘娘仍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开始回归到认真地学习里。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影响,也许娘娘依然是好学生,依然在她早已规划好的道路上飞奔前行。
晃眼到了大四。我在一家电器集团的广东总部找到了营销管理的工作,小白参加了军官招聘,娘娘投了多份简历,也找到了一份在省级实验小学当老师的工作。
那年年底,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说说关于未来的心里话。
喝了点儿啤酒,我对一直故作轻松的娘娘说:“你好不容易读了大学,但还是找了一份小学老师的工作,这个工作并不是不好,可我觉得你心里一定有不甘。你不要总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甘就是不甘。我知道是我们影响了你,你不用总装得和我们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强,但我也知道你能更好。而现在,不好就是不好。你越是轻松,我心里越是难过”。
一番话说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说话,娘娘强忍着,带着哭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些人不知道怎么办会不停抱怨。
有些人不知道怎么办会一直坚强,等待曙光。
第二天,娘娘来找我,兴奋中又有些试探。她说:“昨晚回去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我应该多给自己一些机会去尝试。我听说电视台初七要进行一次面向社会的大招聘,我想报名,但是我不知道电视台招聘需要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在台里实习过两年吗?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当然没问题。
几个电话打过去,曾经的老师以为是我要面试,都帮我打听,然后纷纷跟我说加油。
我把这些加油一一转送给了娘娘。
我也告诉娘娘笔试有可能会考什么,面试有可能会问什么,然后找了一个下午假装面试官,一个一个问题把娘娘弄得很头疼。
娘娘突然说:“你初七要干吗?”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娘娘兴奋地抓住我:“要不,你陪我一起去考吧。你在的话,我会比较有安全感。反正你已经找到工作了,你先面试的话,还能跟我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好不好?”
我都把她害得那么惨了,哪还有理由拒绝。说心里话,我觉得自己没有可能留在电视台,如果实习了两年最后考试失败,那一点点中文系男生的自尊将荡然无存。但现在娘娘提出了这个要求,让我也终于能满足自己的愿望了——即使失败,好歹有个台阶下,反正是陪娘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