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光亮那方(校对)第14部分在线阅读
回学校之后,我把纪念册还给同学,说继承不在家。
把他给我们写的毕业册放在了书柜的最里层。放毕业册的时候,我突然懂了小土小黄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我们不敢跟他告别,请你帮我们道个歉。”有些人不敢相见,有些事不敢面对,是因为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好准备。
想起过往那些美好的画面,再对比现在见到继承一次又一次的叹息,像是以友情为靶,插上了一支又一支飞镖,我怕渐渐连靶盘都看不清了,最后什么都不能留下。
若我们留不下过多的美好,我希望继承与爷爷,还有父母能在这段日子里留下最好的回忆。
而12岁的我因为害怕告别,因为害怕失去,当我把继承留给我的毕业册藏进书柜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会再去看他了。
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只要不知道继承是否离开,在我心里他就会一直活下去。
是吗?
是吧。
年少无知的我,硬生生地在心里关上了一扇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轰隆隆。
此后的二十多年,我读了新的初中,去了新的高中,假期鲜少与小学同学聚会,也没有再回过一次学校,更没打听过任何关于继承的消息。
印象中有一次,曾有人说起“继承”这两个字,我立刻起身借故打电话离开。早在12岁那年,我已经选择了相信,他会一直支撑下去。
后来
“有什么事情是你一直不敢面对,现在终于能释怀了的?”朋友问了我这个问题。
想了很久,想起了在我12岁那年发生的故事,而我在成长过程中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不想面对的往事。
我说完这个故事之后,朋友问:“那你现在想去找他吗?”就像当年我问继承:“那你会去找你的父母吗?”
我不如当年的他有勇气,今天的我仍困惑着同样的问题。谁说时间一定会给答案,时间只教会一个人伪装,把最重要的事情变得一般重要,把一般重要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
今天的我依然在害怕,我怕问起了,知道他走了,会后悔最后没有去看他;我怕问起了,他还在,我没有脸去解释为什么那一年会不辞而别。
告别是最难学会的事。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时候,有一句台词:人生就是不断地放下,但最遗憾的是我们来不及好好告别。
其实,好的告别,是因为还能再见。不能或不想再见的,都来不及,或不愿意多说一句再见。
继承对12岁的我而言,是来不及准备,又不愿意真正告别的那个人。所以我用一个少年执拗的方式,让他按照我的方式活着。
我会一直记得他,以及那条去往他家的路:迎面小路一直走,经过两个小路口,左转那家有条狗,不用害怕继续走,又是两个小路口,右转那家没有狗,我家就在大树后。
记住一个人,
是记住了他身上的所有。
比记住一个人印象更深的——是记住了他影响自己的一切。
那时年纪小,
以为站得越高,想得越远,才是大人。
现在年纪大了,才知道把自己放得越低,越懂得体谅眼前人,才是大人。
相信
“一个人不必要多强大,只希望不管经历过多少不平,有过多少挫折,你都能舒展着眉头过日子,内心丰盛安宁,不怨天尤人,不苦大仇深。对每个人真诚,对每件事热忱,相信这世上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我的傻瓜表叔
福田比我小两岁,却是我的远房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