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校对)第71部分在线阅读
许是巧合,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季崇易眼风恰好往这边扫来。
街两侧看热闹的人摩肩接踵,因为路被堵住而等在路边的车马不在少数,可偏偏季崇易无意间的一瞥,视线就落在了这辆青帷马车上。
马车窗帘被一只玉手掀起,车厢内的少女正漫不经心望着窗外,目光冷清,颜若盛世。
一身大红喜服的季崇易晃了一下神,骏马带着他往前而去。
刚才的姑娘生得真好看,竟是他生平仅见。
作为一名正常男子,季崇易脑海中不能免俗闪过这个念头,当然除了这声感慨再无其他,心中很快又被即将与心上人拜堂的喜悦填满。
这正如绝大数人的想法,路边风景再美终不属于自己,看过也就看过了。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道黑黄色的旋风从人群中刮过,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口咬在了高头大马的……屁股上。
作为迎亲用的马,自然挑选脾气温顺的,可再温顺的马屁股上挨了这么一口也受不住啊,那骏马立刻后蹄狠狠往上一掀。
可怜季崇易正春风得意,变故之下措不及防如一颗耀眼流星飞了出去。
惊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好在迎亲队伍人多,看热闹的人更多,飞出去的季崇易直接被看热闹的人给接住了。
姜俏已是目瞪口呆:“四妹,有抢亲的!”
姜似同样表情呆滞,缓了缓道:“不是抢亲,应该是……闹事……”
二牛这是在干什么?
正被姜似猜测动机的大狗仿佛感应到了姜似所思,居然往马车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得意抖了抖皮毛。
人们这才看清,导致这场变故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只大狗。
“快把这条疯狗打死!”迎亲队伍中的护卫大声喝道。
又有懂规矩的喊道:“不能打死,大喜之日不宜见血,把这畜生赶走就是!”
正疼得直尥蹶子的大马:“……”它屁股上流的不是血吗?
数名护卫立刻向大狗围去。
姜俏紧张之下猛拉姜似衣袖:“不好,大狗要倒霉了!”
姜似:“……”
三姐对二牛这关心的口吻是什么回事?
“算,算了……”季崇易站稳身子,黑着脸道。
迎亲时因为一条狗从马上摔了下来,这也太丢人了,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赶紧离开最好,难不成还要与这条狗来一场大战吗?
可惜新郎官有息事宁人的心思,大狗却不这么想。
只见大狗于包围中一个飞跃从空隙脱身,顺势叼住新郎官的礼帽,撒丫子就跑。
看热闹的人被这胆大包天的狗给惊住了,竟无一人想着阻拦,好一阵子后瞧着新郎官光秃秃的头顶,哄堂大笑。
季崇易的脸已经黑成锅底,心头愤怒之余又生出几分茫然。
这些日子,他耳边除了父亲的训斥就是母亲的叹息,还有兄弟姐妹虽然没有明说却不满的眼神。
家明明还是他的家,可在他眼中却一点点变得陌生了,那种陌生带来的如影随形的压抑几乎逼得他发疯。
他心中一直安慰自己,只要撑到成亲就好了,将来他好好读书做事干出一番成就,谁还会对他娶了民女指指点点?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喜事却因为一条狗有了瑕疵。
他恐怕是最丢人的新郎官!
“三公子,还是上马吧。”管事重新牵来一匹马,压低声音劝道。
季崇易勉强点头,默默上马,随着队伍重新热闹起来,喜钱与喜糖漫天撒,喜庆的唢呐声在他耳中却没了劲头。
姜俏扒着窗口,缓过神来后叹了一声:“谁家养的狗这么胡来啊。”
干得真漂亮!
姜似却没有接话,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一人身上,心中大惑不解。
郁七怎么会事不关己般站在人群中看热闹?
前世,他明明参加了季崇易的婚礼。
第79章
来自宫里的质问
郁谨乃贤妃所出,而贤妃是季崇易的亲姑母。
今日季崇易大婚,于情于理郁谨都该出现在安国公府的婚礼现场。
在前世,也确实如此。
所以当情况与前世有了出入时,姜似诧异极了。
从她重生以来,确实改变了许多事,而那些是她有意为之,她从未插手的事按理说应该沿着前世的轨迹发展下去。
是什么让郁七有了改变?
姜似一时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
人群那头,郁谨迎上姜似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
姜似条件反射之下立刻放下了车窗帘。
绣着雅致竹纹的薄透窗帘犹在轻轻晃动,犹如少女晃动的心事。
郁谨见了姜似的反应微微一怔,眼底流露出几分失落,随后无奈笑笑,于人海中默默转身离去。
姜似咬了咬唇,鬼使神差之下又把窗帘掀了起来。
窗外依然人头攒动,却不见了那人身影。
姜似放下窗帘,靠着车壁沉默。
“四妹,你被刚才的大狗吓到啦?”姜俏察觉姜似神色有异,一只手搭上对方肩头。
也不过是去了一趟长兴侯府,姐妹二人就自然而然亲近起来。
“没有。”姜似笑笑。
二牛可是一只不甘寂寞的狗,戏弄一下新郎官算什么,没有从长兴侯府的花园里拖一具尸体出来在大街上溜达,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姜似想到这里,忽然觉得郁谨也不容易。
身为主人,他应该没少收拾烂摊子吧?
正被姜似同情的郁谨回到位于雀子胡同的宅子里,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了一声:“二牛,出来!”
不多时,二牛甩着尾巴出来,颠颠跑到郁谨面前把新郎官的礼帽放下来。
郁谨看着礼帽上的花翎默了默。
他可能养了一只狗精……
暗卫龙旦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跑过来告状:“主子,二牛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能在表公子的大喜事上捣乱呢!”
这只贱狗居然比他在主子面前还得宠,他等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已经很久了!
“捣乱?”郁谨扬眉,随后揉了揉二牛的脑袋,“不啊,我觉得二牛甚合吾意。”
龙旦眨眨眼,一脸认真:“主子,您一定是骗我的吧?”
郁谨睇了龙旦一眼。
龙旦挠头。
没道理啊,新郎官是主子的表弟,二牛这么捣乱为什么还会得到嘉许?
难道说——表公子得罪了主子?
龙旦心念急转,却死活想不出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到底如何得罪自家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