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校对)第700部分在线阅读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且对破案有利,甄世成不会吃饱了撑的深查下去。
“微臣不敢置喙,湘王乃皇子,犯错自有皇上与宗人府等处决断。”甄世成坦然把皮球踢了回去。
他还想长长久久坐在顺天府尹的位子上断案呢,不该说的话才不说。
景明帝又看向郁谨等人,凡是被视线扫到的皆垂眸敛目,尽量降低存在感。
景明帝就立在凌乱的龙案旁,陷入了沉思。
当初荣阳谋害老七媳妇母亲的事暴露,他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由把荣阳贬为庶人,而今老八犯了同样的错,害的还是荣阳的女儿,倘若今日轻轻放下,万一哪日太后知晓,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太后?
景明帝思及此处,眼底一片冷然,哑声道:“潘海——”
潘海心头一凛,忙道:“奴婢在。”
“传朕旨意,湘王于太后寿宴上酒后失德在先,发现谋害姑表妹在后,无德有罪,证据确凿,即日起夺去郡王爵,迁往归园居住……”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登时变了,鲁王更是倒抽口气,捂住了嘴巴。
他是不是听错了,老八连郡王都不是了?
这,这简直是万万想不到的惊喜!
景明帝听到动静,冰冷目光落在鲁王面上:“怎么,你有意见?”
鲁王忙低下头去:“父皇恕罪,儿子突然听到对八弟的处置,一时吓到了,以后我等定然引以为戒,不惹父皇生气!”
其他皇子:“……”老五今日可真是超常发挥。
第759章
光脚
有了决定,心情正糟的景明帝就不想留着儿子们碍眼了,沉着脸赶人:“都退下吧,以后谁再惹是生非,定不轻饶!”
“是。”几位皇子不论心中如何想,面上皆是毕恭毕敬应了。
景明帝眼看郁谨往外走,想了想喊道:“老七——”
郁谨停下,躬身问:“父皇有什么吩咐?”
“明月失踪一案能够告破,二牛居功甚伟,以后可以时常带它进宫来。”景明帝想一想刚刚吉祥的亲近,就觉得二牛用处极大,不能冷落了。
郁谨微微扬唇:“是。”
齐王冷眼旁观,心情越发沉重。
老七简直运气逆天,养一条狗居然还能帮着争宠。
刚才围观猫狗大战,他还以为父皇知道了定会把二牛好一顿斥责,结果——
齐王越想越无力。
圣心竟如此难测吗?就如他隐忍这些年,不但没有得到父皇看重,反而连自幼被送出宫外的老七都不如了。
圣心难测,那他更要坐上那个位子,这样才会把握住命运,而不是靠猜测圣心如履薄冰。
很快御书房中就空荡下来,连潘海都因为传旨出去了,只有小乐子大气不敢吭,小心捡起掉落地上的那些奏报。
景明帝枯坐良久,指腹按着眼皮陷入了深思:以前要出幺蛾子这眼皮还知道跳一跳,最近两次竟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眼皮子也会撂挑子?
这么一想,景明帝对以前的眼皮产生了深深的怀念。
相较起来,心中有数比事发突然还是强多了。
春意渐浓,宫墙外的垂柳透出绿色,而等候在外的湘王却无心欣赏,焦躁踱来踱去。
不多时,潘海出现在湘王面前,传达了景明帝的旨意。
湘王如遭雷劈,好一阵没有反应。
潘海叹口气,道:“您好自为之吧。”
眼见潘海往回走,湘王如梦初醒冲了上去:“潘公公,你是不是弄错了?”
潘海停下来,看着湘王。
湘王显然无法接受,拽着对方衣袖急声问道:“这真是父皇的意思?”
“奴婢可不敢假传圣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我害了崔明月,那也是事出有因,父皇怎么会因为这个夺了我的爵位?”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安抚百姓的一句话而已,那些皇亲贵胄有几人是因为手上有人命被罚?大部分的处罚都是因为更复杂的原因。
崔明月给他带来如此羞辱,又在大婚之夜害死朱子玉,这样的蛇蝎女子死在他手上又如何?
他能接受惩罚,可怎么也没想到是失去爵位。
他又没有忤逆,凭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甘,愤怒,费解……种种情绪在湘王眼中交织,令他看起来有些癫狂。
潘海从湘王手中抽回衣袖,想了想,小声提醒了一句:“想一想太后吧。”
湘王一愣,猛然明白了。
崔明月死不足惜,无人在意,可她的母亲是荣阳长公主,太后的养女。
荣阳长公主活着还好,偏偏她死了,那他杀了崔明月,父皇若是处罚轻了就无法对太后交代……
湘王回过味来之时已经不见了潘海身影。
这番觉悟令他明白事情再无回转余地,如失了魂往回走,连一只鞋子掉了都不曾发觉。
蜀王从湘王身边路过,鲁王从湘王身边路过,齐王从湘王身边路过……反而是郁谨捡起湘王掉了的那只鞋子在他身边停下,把鞋子递过去。
湘王盯着鞋子愣了一会儿,直勾勾望着郁谨。
郁谨把鞋子塞入湘王手中,语重心长道:“八弟,你看,现在才真正是光脚的。”
趁湘王发愣的时候,郁谨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去。
鞋子掉落在地,砸在脚背上,湘王这才反应过来,红着眼睛追去:“老七,你这个混账,是你害我……你故意把二牛带过去的!”
这话听得几人直摇头。
现在都知道二牛是老五带过去的,老八死咬着攀扯老七,对老七一点影响都没有,徒增笑耳罢了。
至于老七有没有使坏,这还用说嘛!
眼见没有追上郁谨,湘王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抓住齐王手腕,哭道:“四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齐王眼中飞快闪过嫌恶,却不敢言语上刺激到湘王,只得好言安慰:“八弟,你莫要闹了,现在你虽没了爵位,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再闹下去惹得父皇彻底厌恶就糟了。”
湘王痴痴愣愣没了言语,齐王面上装着同情,赶紧脱身。
郁谨回到王府,把经过事无巨细讲给姜似听。
姜似一脸遗憾:“可惜了,应当与你一起去的。”
郁谨觉得媳妇这个爱好不大好,轻咳一声道:“一副白骨有什么好看的,你都不知道鲁王掉进井里后是个什么反应,估计以后他都没法啃肉骨头了。”
姜似默了默,纠正道:“鲁王又不是二牛,或许本就不喜欢啃肉骨头。”
“总之没有什么好看的。”
“没想到甄大人也去了。”姜似还是觉得窝在王府里可惜了。
郁谨脸色一冷:“一个糟老头就更没什么可看的了。”
姜似白他一眼:“听你讲了经过,甄大人分明是放你一马,你还背后埋汰人。”
“放我一马也是寻常,我还帮他破案了呢。”郁谨想一想甄世成,不觉莞尔,“阿似你不知道,甄老头经手的案子要是悬而未决,他想起来就会烦得揪胡子,你看我替他解决了多大的烦恼。”
姜似忽然心虚起来。
她那年火烧画舫,说起来也是一桩悬案呢,不知愁掉了甄大人多少胡子。
“阿谨,经此一事,齐王他们恐怕会提防你了。”
郁谨不以为然笑笑:“随他们去提防,说得好像提防就能管用似的。”
姜似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