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江南老(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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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桃花源记,那古时应该好美。
  “接着说。”她听出了滋味。
  “说什么?”
  “什么都好,喜欢听你说。”她自幼生长在异国文化里,十几岁正式回沈家,所以接触的晚,但很喜欢,翻阅了许多书籍,但不如他说的系统化。
  “什么都好?”沈策沉吟,似在想什么。
  他随即说:“想摸透人性,学为人道理,把先秦两汉的书吃透,就足够个人一生所用。就像我先前对你说,许多观点古有记载,后世都在沿用而已。”
  “嗯。”
  “随便举个例子。春秋孔子最早说‘求仁而得仁’。到战国,这个说不戚戚于贫贱的人,承孔子言论,也说过‘求仁而得仁,求义而得义’。到今天,我们还在用求仁得仁,不过是先秦早有的观点。”
  “嗯。”
  “陶渊明引用战国的话,也是如此。”
  “嗯。”
  “再举个例子。”他突然停了一停。
  昭昭听得入神。
  “明代《金瓶梅》有一回叫蕙莲儿偷期蒙爱,有句‘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金瓶梅?
  “引自宋时辽国的一首艳诗《十香词》。”
  “嗯……”
  “这诗里,有一句不错,”他继而点评,“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
  因她像羊脂白玉,他才喜欢。
  她和沈策对视着,在想,不是在说传承吗……
  他把烧好的水,给她沏茶,仍是一副传道解惑的先生做派:“说到香,你懂辨香,这十香词里写了十香,你该有兴趣?”
  她点点头,在摇摆不定中,努力认真听下去。
  他往沙发后靠,摸了摸她的头发:“过去叫女子黑发作绿云,所以是绿云香。”他的手指仍如过去,养病多年,滑得很,往下摸到她毛衣领口,轻划了划:“颈边香。”
  他视线往领口下走,颤酥香。
  “是什么?”她也低头看。
  沈策一笑:“没什么,”他的指腹擦上她的脸,低声问,“猜猜这个?”
  他人跟着亲过来,到脸边,暗哑的一句话几不可闻:“粉腮香。”
  茶烟像把两人都围拢住了,他移到她唇前,轻声问:“还想知道吗?”
  她轻呼吸着,仿佛站在一旁在看两人是如何在接吻,他微张开唇,和她互相抿住彼此的唇。今天是数年来最闲暇、最不受打扰的一日,分秒都是他们的。他不急深入,每一寸的移动奇慢,微微濡湿她的下唇:“张嘴。”
  她微启唇,和他轻吻。
  “安知郎口内,含有暖甘香。”
  暖甘香?倒也合。合沈策。
  手为春笋香,脚是软钩香。
  昭昭被他脱鞋去袜,毛衣留着,怕她冷。
  再来就是,裙下销魂别有香了。
  从滚烫的茶到冷,至冰凉。他寻了茶杯,为她润口,和她再唇舌搅缠。
  沈策温柔只有她见过,他的掠夺,也只有她体会过。柔时,他会用指腹揉你的耳垂、下唇,烈时,他会让你来不及哭就陷入无底深渊。
  像突然置身万马千军,泥沙刮身,她被杀气封住了视觉,只能凭借嗅觉找他,抱住他……哪怕这千军万马、刀光剑影的真身都是沈策。
  她手指扣住他的肩,喃喃:“昙花谢了。”
  竟然从花开到了花谢。
  沈策低头,亲她浮着薄汗的脸,用亲吻和她征询,是否在今夜,是否要当真,要一个属于沈策和沈昭昭的孩子。
  在这件事上,他从没骗她。他想要她的孩子,不止一次在想,可不愿她受苦,在过去,她手指头划破受伤,面颊擦伤他都要自责数日数月。
  她对他来说不同,和寻常女人男人之间的关系不同。
  与其说她要下定决心,他也要过一个心理大关,为了这个让昭昭吃苦?
  沈策略迟疑后,选择放弃。
  这一来回,汗下去得快,粘挂了一身汗。她打了几个喷嚏。
  沈策怕她受凉,不让她出去,去房里取了他最厚的大衣来,把她裹住,直接从沙发里横抱到身前,像过去抱新娘子一样抱去洗澡。他踢开花房门,往电梯走。
  “你不是胳膊有伤吗?”她把他衣领拢住,怕风灌进去太多,想跳到地上自己走。
  “初一抱,抱一年。”他阻止她。
  昭昭一想,好意头,双臂搂上他的脖子:“你要抱不动,告诉我,我背你也行。我背得动。”她跃跃欲试,只当有趣,都是为了讨彩头。
  在夜风里,盛着月光的眼眸,低下来看她。
  他眼里转瞬消失的暗沉,让她心空落落的,丢了什么似的。
  “抱不动了?”她要下来。
  “不会抱不动,”他抱牢她,望向银色的金属门,“只要你不嫌,抱你到老。”
  ☆、第二十八章
水墨河山影(1)
  初三,沈策带她去看新春马。
  她想看个热闹,挤在人潮里,看请来的年轻女风水大师做新春活动。她这回和沈策一起过春节,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风水命理,各种讨喜的意头,寻常在家听不到。她留意到不少人举着相似的风车,金色的细棍上有红纸做的三角小旗子,彩色或是金色的小风车点缀在两旁,像同一个地方买来。
  “初三不宜拜年,大家都喜欢去庙里烧香拜佛,再来买马。”他说。
  风车是车公庙的,买来讨吉利,新年转运。
  “早知道我们也去了。”想买给他转运。
  沈策笑,耳语:“以后年年有机会。”
  倒也是。
  她甘心做人海一粟,趁四周都是陌生人,环抱他:“哥。”
  “嗯。”他在算时间,想带她上去看十二点的新年首场。
  “离上回求婚一年多了,答应也答应了,只会带我吃吃喝喝,看马赏花,不拿出点实际的,”她忽然和他玩笑,“这里人多,你再说一次?还会不会嫁给我了?”
  “……”沈策拿她没办法,“嫁。”
  今天一共十一场。
  他们没时间看全程,还要回澳门,只能看十二点的开场。她到贵宾包厢,兴致勃勃要报纸看,想看马经。沈策问人要给她。
  “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同报纸一起来的竟是梁锦华兄弟,跟在后头的是几个和沈策相熟的朋友,还有带来的女朋友。梁家的人有消息,晓得他在病着。外人不清楚,几位公子哥见到沈策极为稀罕,追问他在忙什么大事,数年不露面。
  沈策难得心情好,回应他们说:“终身大事。”
  他是个不喜欢谈男女事的人,冒出这句,自然引来更多追问,却再挖不出多的话。
  众人来前,她从身后抱着沈策腰,众人一来,两人不得不分开。她捡了张报纸在沙发旁,翻看着,和围拢自己的几个男孩子闲聊。
  “你哥藏,你也藏。还记得我吗?”梁锦荣上次见她是香港机场外,已是惊艳,今日再见险些不敢认。
  昭昭比高中毕业高了许多。沈策立在几个公子哥里是最冒尖的,她比沈策矮半头,两兄妹一起不突显她,等她单独和梁锦荣面对面,竟是差不多。
  她点头,对梁锦荣一笑:“记得,你是开车接过我的人。你哥哥倒是去过蒙特利尔,见过两回。你要是去——”
  “昭昭,”沈策突然叫她,“过来看。”
  她一听他叫,抛下身边围拢的人,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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