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盗(校对)第7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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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的黛安莱恩换了平跟皮鞋和一身紧身衣,将十九名手下分成了九组,前八组各两名成员,分别守在了甲板上及甲板下的八个重要部位,剩余三人则由她亲自率领,沿不规则路线四处巡视。
  一圈下来,货船毫无异样。两圈下来,整艘船安静如初。两个小时巡视下来,包括黛安莱恩在内,所有人都出现了疲态。
  这似乎是汉斯的漏算之处。
  公司派给他的这些员工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若是单论精力及体力,这种强度的巡查持续一整夜原本没什么大碍。可是,汉斯将自己的紧张情绪传递给了黛安莱恩,而黛安莱恩不自觉地又将这种紧张情绪强行带给了那十九名手下。若真是面临强敌威胁也就罢了,问题是,所有人的潜意识中并不认同汉斯,因而,这种不过是由语言刺激的作用而产生的紧张情绪在长时间的安静平稳状态中不由得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便是满满的懈怠。
  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汉斯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这并非是汉斯的漏算,而是他的故意之作。单凭这点人手,是无法将无影从藏身之处逼出来的,这一点,从他可以轻易躲过多次巡查便可结论。而藏着的无影要远比现身出来的无影可怕的多,因而,他必须制造出破绽来,方可引出无影的现身。
  手下出现了懈怠情绪,黛安莱恩自己也无法再提振起精神来。身为比尔莱恩的女儿,黛安莱恩并不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女孩,她十岁开始,便被父亲送去了专门的机构练习搏击枪械等杀人技能,从十六岁开始便参与公司的各种任务,五年间,立下无数功勋。
  但这次任务跟黛安莱恩之前执行的任务却完全不同,整体上说,可以用诡异二字来形容。除了半年前在纽约以假扮警察的方式轻松拿下了大清朝特使之外,接下来的时间,在汉斯的各种安排下,就像是跟一个鬼魂在博弈。即便是在威亨酒店中弄丢了那枚赝品玉玺,仍旧未能引起黛安莱恩的足够警惕,因为,上船之后,看到始终淡定自若的汉斯,黛安莱恩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是汉斯在威亨酒店偷走了那枚玉玺,为的不过是证明他的英明。
  同样产生了懈怠情绪的黛安莱恩终于想到了库里。漫漫长夜,若是不能找个法子来提提神的话,那种煎熬实在是难以承受。
  “你们三个应该很疲惫了吧?”怀揣别样目的的黛安莱恩难得地关怀了一下手下。
  那仨手下不明黛安莱恩的用意,连忙强打起精神,回道:“我们没问题,一定完成黛安小姐分派的任务。”
  黛安莱恩面带微笑,温柔关切道:“疲惫是很正常的,别说你们,就算是我,也感到有些疲惫。这样好了,你们三个跟固定岗的兄弟调换一下,让他们在这儿等着我,我先到甲板下的船舱去巡查一遍,一个小时后回来会合。”
  黛安莱恩是老板的女儿,她的命令谁敢不听。于是,那三名手下便去找固定岗哨的同事调换工作,而黛安莱恩一个人溜到了轮机舱。
  看守轮机舱的库里相对来说还算是轻松。轮机舱位于货轮的最底层最深处,出入口只有一个,因而,守住了舱门便等于守住了轮机舱。库里带着两名手下或坐或躺于轮机舱的舱门处,感觉到了远处走来的黛安莱恩,慌忙站起身来。”黛安小姐?请问,黛安小姐有何指令?”库里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心中的花花心思已然泛滥起来。
  黛安莱恩道:“是汉斯的指令,他说,他有事要跟库里商量,还愣着干什么?请吧,库里。”
  库里心领神会且心花怒放,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耸了下肩,再叮嘱了两名手下一定要打起精神不得放过一只苍蝇随意飞进轮机舱后,这才跟着黛安莱恩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两名换班的锅炉工来到了轮机舱门口,留下来的那两名守卫检查了烧锅炉船员的证件,将之放行进去了轮机舱。这二位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尚未觉察到异样时,便遭了董彪和罗猎的重手,和前面两位同事一般的命运,被捆成了粽子堵上了嘴巴,扔进了煤仓。
  罗猎轻声叹道:“彪哥,咱们是不是有些不太仁义啊,毕竟这些船员都是无辜的。”
  董彪回道:“咱们已经够仁义的了,没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咱们要是失败了,他们四个自然能活下来,咱们要是达到了目的,那么货船爆炸沉海的时候,他们四个也能少一些惶恐。再说了,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所运货物是害人匪浅的大烟土,但他们还要参与其中,还能说他们无辜吗?”
  董彪三言两语解决了罗猎的心病,哥俩从煤堆中扒出装着各色短枪及子弹的帆布包,全副武装后,再将帆布包重新埋进了煤堆中。”舱门外会有守卫,咱们视情况而定,人少就放倒他们,人多就放过他们。”
  舱门处也就两名守卫,董彪一个眼神使出,兄弟俩同时出手。罗猎抖出一柄飞刀,直接扎进了离自己相近的一名守卫的心脏部位。而董彪则一掌击在了另一守卫的后颈处,然后再将那厮的头颅猛然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厮的脖子显然已经断裂。
  “彪哥,咱俩是不是有些冲动了?不应该留个活口拷问一下汉斯所住的舱室在哪儿么?”罗猎拔出飞刀,在那厮的身上擦拭干净了,收回到了刀套中。
  董彪道:“问了也是白问,那汉斯肯定不会留在舱室中。”将这两具尸身拖回到轮机舱,随便找了个隐蔽地方藏了起来,董彪接道:“能逼汉斯现身的办法只有一个,劫持了驾驶舱,将货轮驶回港口去。”
  罗猎问道:“咱们就两人,劫持了驾驶舱,就算把那汉斯逼得现了身,接下来又该怎样得到那枚玉玺呢?”
  董彪应道:“你在明,我在暗,只要那汉斯现身,我就能控制住他,到时候,是要命还是要玉玺,就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罗猎道:“怪不得吴厚顿说你上船不是偷而是要去搏命,我算是领教了。”
  董彪翻了下眼皮,道:“怎么?你怕了?”
  罗猎耸了下肩,回道:“怕倒不至于怕,就是觉得有些紧张,挺刺激的。”
  兄弟二人再次出了轮机舱的舱门,来到了通向甲板之上的舷梯,董彪不敢再有言语,只能用手势告诉罗猎,那舷梯上的出口处必然会有守卫。罗猎点了点头,同时指了下身上穿着的船员服。兄弟俩心领神会,董彪在前,罗猎随后,大模大样地顺着舷梯爬到了甲板出口处。
  出口处果然有两名守卫守在了那儿,听到了动静,立刻掏出抢来,同时质问道:“什么人?”
  董彪淡定自若回应道:“船员,轮机舱烧锅炉的,刚换了班,上来透透气。”
  同一时间,库里低声哼着一首听不出什么名堂的曲子回到了轮机舱的门口,出乎预料的是两名手下居然不见了人影。”詹姆斯?唐瑞德!”库里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仍旧是无人应答。库里登时紧张起来,将身子贴在了舱门一侧,并伸手从屁股后面拔出了手枪。
  公司的规矩如此严格,那二人在库里特意叮嘱之后断然不敢擅离岗位,即便是内急需要如厕,那也不应该同时离开。能解释合理的理由只有一个,詹姆斯和唐瑞德一定是遭了敌人的暗算。
  库里惊而不慌,随即判断,敌人袭击詹姆斯和唐瑞德,其目标必然是轮机舱。这一瞬间,库里不由得对汉斯重新充满了崇拜。正如汉斯所担心,这船上果然藏了敌人,而且这敌人的目的分明是想炸了轮机舱。
  崇拜归崇拜,但库里并不想做英雄,在尚未得知敌人虚实的情况下,他绝对不敢只身一人冲进轮机舱。但情势紧急,库里无法再多想个人利弊,于是冲着轮机舱的舱门连开了三枪,以枪声向汉斯发出了警示信号。
  枪声穿破了轮机舱的轰鸣,传到了甲板上,躲在暗处的汉斯陡然一惊。只是一声枪响,或许是某个兄弟走了火,但连着三声枪响,那必然是出了问题。汉斯立刻现出身来,火速来到了通往甲板下的舷梯口,跟刚刚上到甲板上的董彪罗猎二人擦肩而过。
  听到了枪声,董彪的心头也是不禁一颤。
  枪声便意味着意外发生,此等意外,无非是守卫方发现了敌情,而这艘船上,所谓的敌人只有他跟罗猎两个,因而,董彪判断,一定是因为轮机舱那边被干掉的二人而露出了破绽。董彪随即有了一丝的后悔,但也仅是一瞬间便打消了这种后悔情绪,虽然轮机舱对他整个计划来说实过重要,但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是徒劳。
  汉斯和董彪罗猎二人擦肩而过,起初并未产生疑心,但他的半个身子刚下到舷梯上时,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刚刚擦肩而过的那两位船员,脸上身上尽是煤黑,想必是刚从轮机舱中出来。而枪声响于甲板之下,虽无法立时判定出方位,但轮机舱如此重要,绝不可掉以轻心。
  “站住!船员先生。”汉斯退回到甲板上,从怀中拔出枪来,指向了董彪罗猎二人:“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蹲下!船员先生,请配合我的指令,不要逼我开枪。”守护舷梯的两名守卫同时举起了枪来,分别对准了董彪罗猎。
  董彪立刻举起了双手,同时嚷道:“不要开枪!我们只是烧锅炉的船员,我们是好人!”董彪以实际行动告诉了罗猎,虽然情况危急,但在没搞清楚对方虚实之前,不宜冒然反击。罗猎自然明白了董彪的用意,跟着举起了双手。
  汉斯沉声回道:“请放心,两位船员先生,我当然不会随意开枪,但你们必须向我证明你们真的是好人。”
  其中一名守卫不经意地暴露了汉斯的身份,他献殷勤道:“汉斯,要不要上去搜他们的身?”
  董彪罗猎等着的就是有人上前搜身,只要那人靠近了,董彪罗猎便可闪电出手,拿下上前之人并以此人当成肉盾,任由那汉斯的枪法有多准,也是必败无疑。
  “不,你们不能上前,待在原地警戒,只要这两位船员先生稍有不从,立刻开枪射杀。”汉斯阴沉地拒绝了那名守卫的殷勤,转而再对董彪罗猎道:“两位先生,请你们双手抱头,慢慢蹲下来。”
  只要是蹲下来,再想做什么反击动作就很难了,至少速度上不会像站着那样迅猛。蹲下来还要双手抱头,那无异于彻底缴械投降,只能变成了鱼肉,在对方的刀俎之下任由宰割。但直接反击也不现实,对方有三人,而己方只有两人,并且,他们二人还是背对着对方,虽然听声音可以辨别出对方的方位,但难保对方三人就不会移动。
  两难之下,董彪叫屈道:“先生,我们真的是船员……”对一般对手,这种狡辩拖延或许可以取得想要的效果,对手或是动怒,或是不耐烦,只要情绪稍有波动,对董彪罗猎来说都是出手反击的良机。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却是汉斯。
  “闭嘴!听从我的命令,双手抱头,慢慢蹲下!”汉斯打断了董彪的搅缠,喝道:“我数三声,若不遵从指令,不管你是谁,我定会开枪,一,二……”
  董彪只得双手抱住了脑袋,缓缓向下蹲去。一旁罗猎,也无奈只能跟着蹲了下来。
  便在这时,一细微破空声袭来,那汉斯反应极快,一个侧旋飞起身来堪堪躲过了那激射而来的暗器,只是,其身边的一名守卫却成了靶子,猛然捂住了胸口,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半张着嘴却未及发出音来,便一头栽倒在地。
  董彪罗猎抓住了机会,同时向两边滚开,翻身之时,董彪已然掏出抢来,向着汉斯连开了三枪,而罗猎的动作之快丝毫不亚于董彪,董彪枪响之时,他一柄飞刀已然出手,另一守卫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子处一凉,一口气便再也吸不进来。
  汉斯连续侧翻,躲过了那道暗器,也躲过了董彪射来的子弹,但转眼间优劣之势逆转,自己已成以一敌二之局面,且有一名暗器高手与暗中掠阵,汉斯不敢恋战,翻身跃入了舷梯口中,不见了身影。
  董彪自然知晓穷寇莫追的道理,于是将罗猎拖到了隐蔽处,并朗声叫道:“吴先生,现身吧!”
  舷梯口旁的一个货物单元的顶端,跃下了一个身影来。”你们两个,真是沉不住气,毁了老夫的大事!”那跃下之人,正是吴厚顿。
  罗猎道:“吴先生,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咱们要尽快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厚顿道:“那汉斯绝非一般高手,老夫既然已经暴露,便再无机会得手,而咱们三人联手,也绝无可能硬拼过他们。”
  董彪干脆利落道:“那咱们就撤!总不至于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了。”
  吴厚顿点头应道:“董二当家确是识时务之俊杰,敢搏命,却不逞强,老夫佩服。”
  罗猎也不愿再多纠缠,于是急切问道:“船头船尾?”
  登船之前,罗猎和董彪便已经观察过,这艘货轮在船头船尾处各悬挂了两艘救生小艇。船头处防卫薄弱,但因高度及船速影响而释放救生艇的难度较大。船尾相对简单,但因轮机舱处在船尾,相必那边的防卫要稍微严密一些。
  董彪毫不迟疑回应道:“当然是船尾。”
  罗猎提醒道:“可咱们的爬船铁杆子是藏在了船头处。”
  董彪已然拔腿向船尾这边摸去,同时回应罗猎道:“那玩意还有个屁用啊?”
  船尾一侧,有两名守卫在来回巡视,但对此三人来说,也不过就是稍微停顿一下。料理了那两名守卫,董彪主导,另二人帮忙,将船舷上挂着的救生艇放了下来。”你俩先下去,我去去就来。”放下救生艇后,董彪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吴厚顿不禁一怔,道:“你还想着炸船?”
  董彪道:“不弄点动静来,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罗猎道:“可咱们带来的炸药都放在轮机舱了,怎么炸船呀?”
  吴厚顿跟道:“是啊,此刻他们必然重点防卫那轮机舱,董二当家的,不能硬来啊!”
  董彪点头笑道:“我当然不会硬来,我董彪虽然不怕死,但也没傻到主动找死。”
  罗猎颇有些着急,道:“轮机舱只有那一道门,彪哥,别逞强好不好?”
  董彪冷哼道:“谁说只有一道门的?行了,别耽误时间了,你们只需要等我三分钟,我若是没回来,你们两个立刻划船离去,不得犹豫。”撂下了这句话,董彪随即猫着腰溜走了。
  轮机舱确实只有一个舱门,但是,此舱门却绝非是轮机舱的唯一通道。巨轮远洋,需要消耗大量的煤炭,这些煤炭当然不能由工人们以筐或是斗之类的工具运到煤仓中,而是在船尾甲板上设计了一个装填煤炭的通道。董彪便是顺着这个通道滑落进了煤仓。
  煤仓中黑不隆冬什么也看不见,董彪只能凭着手感在煤堆中找到了那个装满了炸弹炸药的帆布包。已然来不及安放这些炸弹炸药,董彪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将这一包的炸弹炸药同时引爆。接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引信,董彪爬到了煤堆顶部,点燃引信后,以双臂双腿撑住了煤炭通道的两壁,像一只壁虎一般一下下攀爬了上去。
  罗猎和吴厚顿上了救生艇,本着提前做好一切准备的心理解开了救生艇的悬挂绳索,这显然是一个昏招,巨轮前行劈出来的海浪立刻将小小的救生艇荡漾到了一旁。罗猎吴厚顿二人只得拼命划桨,以期不被巨轮甩下。
  就在二人精疲力尽之时,巨轮船尾处现出一人影来,那人影只是稍一犹豫,便纵身飞跃下来。
  “是彪哥!一定是彪哥!”罗猎陡然间恢复了气力,奋力划桨。
  董彪跃入水中,不等下沉之势消尽便奋力蹬水,只因那海面深处的海水会因为巨轮驶过而产生补缺效应,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船底而丧命。
  浮出水面后,董彪辨清了方位,立刻向救生艇这边游来,相距本就不是太远,双方又是倾尽了全力,因而,也就是数十秒钟,董彪便被拖上了救生艇。”快,转变方向,向外划!”几乎累瘫软了的董彪上了救生艇不及喘上两口气便急匆匆吩咐了一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巨轮船尾处爆出了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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