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盗(校对)第7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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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名黑人船警会说国语,只是相对于罗猎英文的蹩脚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不,他没有船票,他只是一个小偷。”
  会说国语就一定能听得懂国语,正愁着自己的英文水平恐怕解释不清的罗猎稍稍有些安心,于是便改口国语继续道:“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他的船票……可能是弄丢了。”
  安翟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跟道:“对,对,我的船票是被人给偷了。”
  黑人船警显然不肯相信,不住摇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不,不,你的朋友没有船票,按规定,我们只能把他丢进海里喂鱼。”
  便在这时,同舱室的那个瘸子与远处闪现,罗猎灵机一动,掏出了一张十元面额的美金,塞到了那黑人船警的手中,手指远处的那瘸子,道:“就是他偷走了我朋友的船票,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搜他的身,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是个乔装打扮的小偷。”
  那个会说国语的黑人船警将信将疑,但看在手中十美金的份上,还是将安翟交给了同伴看管,随着罗猎一道,缓缓地靠近了那个瘸子。
  越是靠近,那瘸子的长相及姿态便越是看得清楚。从相貌上看,此人确实是个洋人,可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却又少了许多洋人才有的味道。罗猎冲着黑人船警使了个眼色,然后迎头向瘸子走来,老远便跟瘸子打了招呼。瘸子见是罗猎,便笑呵呵停下脚步,像是等着罗猎一般。
  当罗猎从正面走到瘸子的面前,那黑人船警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瘸子的身后。瘸子猝不及防,被黑人船警抓了个正着。
  “干嘛呢!为嘛要抓我?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旅客哦!”瘸子一边抗议一边亮出了他的船票。
  黑人船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瘸子的手腕,摇着头用英文问道:“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这句英文问话及其简单,那瘸子也是听了个差不多懂,但一张嘴回答出来的英文单词却仍旧是满满的津门味道:“啊母额麦瑞啃嘛!”
  黑人船警毫不犹豫,立刻吹响了警哨,召唤来了同伴。
  不由分,必须搜身。
  一搜之下,居然是惊喜连连,单是皮夹子便搜出了五只,还有三只怀表,两块玉佩。
  瘸子显得很不好意思,解释道:“刚开工,才干了五炮活,收获肯定不多嘛。”
  人赃俱获,黑人船警终于相信了罗猎的谎言,将瘸子的船票交到了罗猎的手上,并令同伴放了安翟。然后,和同伴一道,押着那瘸子,向餐厅外走去。瘸子在经过罗猎面前的时候,居然还冲着罗猎笑了笑,口中并嚷道:“小友你姓嘛叫嘛呀,咱们算是有缘,交个朋友嘛!”
  罗猎陡然一凛,顿觉后背上汗毛孔全然张开,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暗自念叨:“你要是被淹死了,可别来找我报冤,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你真是个小偷来的呢!”
  安翟惊魂未定,手脚发软,却惊诧与罗猎的判断,不由好奇问道:“罗猎,你是怎么知道那瘸子居然是个小偷的?”
  罗猎淡淡一笑,并未作答,只是将瘸子的船票递给了安翟,并道:“咱们还是先吃东西吧,再晚就没得吃了。”
  既是免费晚餐,饭菜质量想必很是一般,船上洋人和中国人各半,因此餐厅也分做了西餐和中餐两个区域。出于对西餐的好奇,罗猎和安翟二人各领了一份西餐。领到了手上,俩兄弟顿生后悔之意,所谓西餐,不过是两片面包夹了一块薄薄的肉饼。安翟狼吞虎咽,三两下便将一个汉堡打发进了肚子里,罗猎看了眼安翟,轻叹一声,将手上吃剩下的一半汉堡递了过去。
  “你吃。”安翟推了回来,并道:“我已经吃饱了,不信你听。”安翟说来就来,用力收缩颈上喉间肌肉,硬生生打出了一个嗝来。这嗝打的倒是痛快明亮,只可惜,安翟的肚子不怎么争气,刚才的用力,引发了肠胃的快速蠕动,咕噜噜响了一声,其动静并不比刚才的嗝要弱多少。
  罗猎轻轻摇头,坚持将那半块汉堡塞到了安翟手里。安翟讪笑着接过汉堡,不再客气,喝了口水,只两口,便将那半块汉堡填进了肚子里。”罗猎,幸亏你在船上,幸亏及时遇见了你,要不然,我恐怕这会子已经被扔进大海里了。”安翟口中说着感谢的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显露出本该如此的意思,似乎在表明他之所以能遇见罗猎,只是因为他的运气比较好,而罗猎出手相救,原本就是罗猎的分内之事。
  罗猎并不在乎这些,和安翟同窗五年,深知安翟个性,这货嘴碎不说,还特喜欢招惹是非,惹了事还不能扛,以至于在学校里除了罗猎之外再无朋友。不过,安翟也有很够意思的时候,罗猎九岁那年,爷爷罗公权有要紧事需要出去两个月,在那段时间里,安翟将罗猎带去了他家吃住,还将自己的床铺让给了罗猎,自己却在地板上睡了足足两个月。安翟还有个长处,便是对罗猎极为大方,自己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保管会带到学堂去跟罗猎分享。
  “还要不要再喝杯水?不喝的话,就回去睡觉了。”罗猎将自己的半块汉堡让给了安翟,生怕说话多了睡觉晚了又会引起肚子饥饿,于是站起身来就想赶紧回去躺下,只要睡着了,就能顺利挺到明天早餐时间。
  安翟赶紧起身跟上,边走边道:“你就不想问问我怎么上的船么?”
  罗猎头也不回,快步向前,干脆利索地回道:“不想。”
  知道又能如何?上都上来了,难不成还要把安翟赶下船去?少年多好奇,但十三岁零三个月的罗猎却比同龄人成熟了许多,好奇心也就减少了许多,尤其是相比再过四个月就满了十五周岁的安翟。茫茫大海,前途漫漫,既然走不了回头路,那么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罗猎不敢想象等到了大洋彼岸,无亲无故亦无留学身份的安翟将如何生活,他能做到的只是在这船上尽量地照顾好他而已。
  瘸子阴沟里翻船被抓了个人赃俱获,黑人船警将他铐上了手铐,带出了餐厅。身份既然被识破,瘸子也没必要继续伪装成洋人,于是便举起了带着手铐的双手撕下了脸上的伪装,却是一张做工极尽精巧细致的人皮面具。”哦,终于可以透口气了,这海风吹得,倍儿爽!”瘸子的神态未见失手被抓而应有的懊丧和绝望,反倒像是一个不得已辛苦劳作的工人终于完成了手上工作一般,轻松并惬意着。
  那会说国语的黑人船警冷哼了一声,耸着肩膀,不无嘲讽道:“等下将你扔进大海的时候,你会感觉更爽。”
  瘸子突然紧张起来,左顾右盼一番后,可怜兮兮道:“求您了,咱换个处罚不行嘛?干嘛非得将我扔进海里呢,兄弟我又不会游泳。”
  另一个黑人船警似乎也听明白了瘸子的话,哈哈笑了两声,脸上以及身上的赘肉也随着笑声而颤动。”麦克,他说他不会游泳,真是可笑,扔进了海中,会游泳又能怎样呢?”
  那黑人船警说的是英文,句子长语速快,瘸子显然没能听懂,嚷嚷道:“他说嘛呢?有嘛好笑呢?你看看他,笑的身上的肥肉都快化了。”
  叫麦克的黑人船警幽默了一把,略带笑意道:“他说,他可以为你提供一只救生圈。”
  瘸子道:“那能有个嘛用呢,早晚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渴死,只可惜了兄弟咱登船时候偷来的好几百美金了,咱要是死了,那些美金也就再也见不到天日了。”几百美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而方才在餐厅中从瘸子身上搜出来的那些皮夹子怀表什么的足以证明瘸子的能力,而那些赃物是在众目睽睽下搜出来的,自然要还给失主。但是,瘸子口中所说的这几百美金却是无人知晓,完全可以装进自己的口袋。
  叫麦克的黑人船警双眼登时亮了:“说出那笔赃款藏在了哪里,我可以不把你扔进海里。”
  瘸子嘿嘿笑道:“你当我傻呀呐,等你拿到了美金,要是不杀了我灭口,我就是你孙子。”
  出了餐厅,穿过走廊,来到了船舷楼梯,俩黑人船警不觉间从左右夹着瘸子的态势变成了一前一后,留在了后面的麦克突然站住了脚,向着前面的黑人船警道:“詹姆斯,停一下,我想,这位先生很有可能为我们带来惊喜,你知道的,我的妻子又要生了,我现在很缺钱。”
  黑人在美利坚属于底层人种,能选择的工作无非是一些苦力活或是待遇极低的活,就像在这远洋轮船上做船警,若是捞不到外财只单纯拿薪水的话,一个月辛苦下来也不过就是十美金的样子。
  詹姆斯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道:“麦克,你怎么能相信唐人的话呢?不过,我赞成你的建议,暂时不必将他扔进大海,先关起来,饿他几天。”
  瘸子像是听懂了黑人哥俩的英文对话,却又装着没听懂一般,嚷嚷道:“你们说嘛呢!咱可先把丑化说在前面,你们要是真打算饿咱几天,那还不如直接将咱丢进海里算逑。”
  黑哥俩既然打定了主意,哪里还会把瘸子的话当回事。从舷梯下到了甲板,又从甲板下到了船舱,黑哥俩将瘸子关进了一间储物间中。
  随着咔嚓一声,储物间的门被关上并上了锁,里面的瘸子开始破口大骂:“这是干嘛呢?咱跟你说白了吧,那几百美金你也只有想想的份,看都不给你奶奶的看上一眼。”
  门外,麦克冲着詹姆斯皱了下眉,又摇了摇头,詹姆斯立刻心领神会,再次将储物间的房门打开,在房间里找了块破布塞进了瘸子的嘴巴里。
  这下,终于安静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这储物间里居然还藏着了个人。
  麦克在船上当差已有五年之久,长期跟华人打交道,不单练就了一口溜熟的国语,还学会了该如何欺压更低等的华人才能捞到油水好处的各种办法。像房间里关着的这个瘸了一条腿的窃贼,只要饿上他三天,为了求口吃的,他一定会倾其所有。
  麦克和詹姆斯相视一笑,各自伸出巴掌击了下掌,然后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爬上了甲板。瘸子原本是被铐在一根牢固的铁管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没等到那黑哥俩的说笑声完全消失,便自行打开了手铐,取出了口中的破布。储物间中黑灯瞎火,只有贴着地面的门缝能透露进来一丝光亮,外面的灯光并不明亮,因此透进去的光线也极为昏弱。就这么点光亮,对瘸子来说,似乎足够。
  “你奶奶个亲孙子,这是嘛情况呀,怎么能那么巧呢?”瘸子打量了一下储物间,口中嘟囔着,走到了一个角落中翻腾出来一只木箱。打开木箱,瘸子从中拿出了一面镜子,架在了面前,又从木箱中取出了些东西,照着镜子往自己的脸上不停的摆弄。不大一会,瘸子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收起镜子,瘸子又从木箱中拿出了一顶瓜皮帽和一身长衫,换上长衫,戴上瓜皮帽,又从木箱中摸出了一副圆框眼镜架在了鼻梁上,瘸子这才收拾妥当了木箱,在从一旁摸出了一根文明棍,来到了门前。
  门上的锁对瘸子来说似乎根本不存在。
  打开房门,走出储物间时,瘸子已经彻底更换了形象,分明成了一个有学识的老考究。
  海上风云变幻,原本还是朗月繁星的夜空忽然就布满了阴云,遮去了月光的夜幕将天与海连成了一片,船上的探照灯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巨轮便像一头巨大的海兽一般沿着这道口子缓慢爬行。
  风渐起,浪涛也猛烈了一些,时间已是深夜,又担心风暴来临,甲板上的人们回到了自己的床铺。餐厅早已经打烊,只有更高一层的赌场和歌舞厅依旧是灯火通明。
  老考究打扮的瘸子走起路来也不瘸了,只是行动起来稍显缓慢,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身份。瘸子对这艘巨轮的结构似乎很熟悉,在甲板上转悠了一圈后,绕到了船尾,然后打开了一扇上面分别用中英文标注了闲人免进四个字的一扇铁门,闪身而入。这是一条维修通道,即便白天,也很少有人通过,更何况夜色已深,轮船上的维修工人早已经完成了一天的作业进入了梦乡。
  通道中漆黑一片,但瘸子似乎能在黑暗中分辨景物,虽然动作谨慎,但却不是因为视物不清,而是担心脚步声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沿着通道向前走了大约十米,瘸子打开了一道侧门,侧门之内,是一个狭窄的只能允许一个人行进的钢质简易楼梯。顺着楼梯向上攀爬,直到最顶端,此处的空间非常狭小,瘸子个头虽然不高,却也无法直立。半蹲仰着脸,瘸子打开了头顶上的天窗,这里已是轮船上的最高一层了,比此处还要高的只有烟囱。
  瘸子将上身探出天窗,双手搭在天窗两侧,猛然用力,整个人拔葱而起,跃出了天窗。此时,海风中已经夹杂着密集的雨丝,瘸子全然不顾被雨水淋湿了刚换上的行头,踮着脚尖,侧身向顶层边沿探照灯处快速奔去。到了探照灯的后面,瘸子俯下身来,伸手在探照灯下方的缝隙中摸索出一个半尺见方约两寸厚的油布包裹。
  一道闪电劈开,照亮了瘸子的面庞,分明看到瘸子的笑容甚是得意。
  揣好了油布包裹,瘸子原路返回,只是没下到底层便拐了个弯。晚上去餐厅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吃个晚饭,却一时技痒,做了几炮小活,哪知道阴差阳错,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屁孩手上,害得他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肚子饿得是咕咕直叫。
  船上所有的门锁对瘸子都起不到丝毫作用,瘸子顺利来到了餐厅的后厨。后厨中还剩了许多晚上没吃完的饭菜,瘸子也不在乎温凉,随便弄了个汉堡便啃咬起来。一边吃,一边从怀中取出了油布包裹。
  一层层打开至最里层,赫然可见一对玉质手镯。瘸子只打开了一盏壁灯,其光线极其昏暗,看不清玉镯质地如何,但从瘸子的珍视程度上判断,这对玉镯肯定是价值不菲。连吃了两只汉堡,肚子中有了回数,瘸子重新将这对玉镯包裹起来揣在了怀中,然后大摇大摆,打开餐厅的正门扬长而去。
  又是一道闪电劈来,接着便是隆隆雷声,雨水一改如丝之状,肆虐为滂沱之势。风更急,浪更高,饶是巨轮有万吨吨位,也不免有些摇晃。
  普通舱中,许多第一次坐船远洋的旅客已经出现了晕船的现象,如若体质较差或有其他疾病在身,经受不住这种颠簸摇晃,连日晕船至呕吐不停,甚或会丢了性命。好在风暴来得快去的也快,也就是半个小时后,风歇雨停,阴云散开,夜空中重新挂上了一轮皎月。
第五百三十四章
辫子
  年少贪睡,罗猎和安翟并没有觉察到夜间的风暴。待到一觉醒来,已是日上竿头。
  草草洗漱过后,哥俩急冲冲奔到餐厅吃了早餐,随后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骄阳似火,正值轮船行进的方向,视线中,海面上微微掀起的波涛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点点金光。虽是酷暑季节,但轮船已经行至大海深处,阵阵海风带着丝丝凉意,抵消了些许阳光带来的酷热。
  景色虽美轮美奂,但毕竟单一且缺乏变化,随着太阳向南偏移,海面波涛散射出来的点点金光也随之消散,哥俩顿觉乏味。而安翟体型稍胖,最是怕热,只在阳光下多呆了一会,便已是汗流浃背,心里自然生出了赶紧回房间吹电扇凉快的念头。只是罗猎不开口,安翟宁愿硬挺着,也要坚持陪着罗猎。
  罗猎既觉乏味,其实也有了回房间的想法,却看到安翟汗流浃背却依然硬挺的模样实在可乐,于是便闭了口坚决不提回房间的事。安翟终于按捺不住,跟罗猎闲扯起来,想借着闲扯将话题引到回不回房间的问题上来。”罗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偷偷上船来么?”
  罗猎眺望远方,漠然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安翟解开对襟短袖马褂,掀起衣角,擦了把汗,装作很感慨的样子,道:“洋人都那么牛逼,我就是想去看看,他们凭什么那么牛逼。”
  罗猎轻叹一声,转头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安翟,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说粗口不好,在学堂的时候,先生就说过,只有地痞流氓才喜欢说粗口。”
  安翟连着被怼了两次,却也不着急,闭嘴安静了片刻,突然道:“罗猎,你想不想吃糖?洋人做的牛奶糖。”
  洋人确实牛逼,做出来的牛奶糖丝滑浓郁嚼劲十足却又从不粘牙,比起国产的来,要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小孩子没有不爱吃糖的,罗猎虽然已经成长为了少年,但孩童时期的这项喜好却一直保留着。”你有吗?拿出来啊!”关键时刻安翟抛出来的杀手锏的确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安翟装模作样在身上摸索了一番,颇为遗憾道:“我记得装在口袋里的呢,怎么不见了?”说话间,偷偷瞄了眼罗猎,觉察到罗猎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安翟忽地一笑,接道:“想起来了,昨晚睡觉的时候,我放到枕头下去了。”
  罗猎不觉是当,欣然应道:“那还不回去拿?万一丢了多可惜啊!”
  安翟阴谋得逞,脸上洋溢出得意之色,伸手揽住了罗猎的肩膀,小哥俩便要折头回去房间。走到半道时,却见前方阴凉处围了一群人,安翟的好奇心远超罗猎,见状招呼不打一声便从人缝中钻了进去。人群中,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着浅色长衫老者正在玩着三仙归洞的江湖老把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在下姓周名为仁,今天借宝地给各位表演个小把戏,演得好,您各位扔个赏钱捧个场,演得不好演砸喽,您各位尽管日祖宗操奶奶地臭骂我周为仁。”周为仁的同音便是周围人,‘骂我周围人’也可理解为骂我周围的人,这种跑江湖的说辞套路倒不是真的要骂谁不骂谁,而就是图一乐,既然敢出来混江湖,手上自然有两把刷子,除非遇到同行砸场子,否则绝对不会有演砸的可能。
  老者吆喝完毕,当即表演,手法果然诡异,三只红色绒布缝成的小球在三只青花瓷碗下捉摸不定,围观的人们虽然瞧得真切,却无一能猜中结果。老者表演时的言语也够俏皮,不断逗着围观人们发出阵阵哄笑,正当人们看得如痴如醉之时,那老者突然喝了声:“不好,船警来了!”当下,弃了耍把戏的碗和绒球,起身便扎进了人群中,左一挤,右一撞,冲出人群,一溜烟跑了个不见人影。
  围观人们左右张望,却不见船警的身影,众人正诧异那变戏法的老者为何要弃了挣吃饭钱的工具时,忽听有人喊道:“我的钱袋呢?我的钱袋丢了!”有一人喊出,其他人受到警示连忙查看自己身上携带的物品,一看之下,居然有七个人丢了不同的物件。人们这才恍然大悟,那老者变戏法是假,吸引众人注意力形成围观然后趁乱偷东西才是真。
  罗猎悄无声息地靠到了安翟的身后,悄声道:“那人便是昨晚的瘸子!奇了怪了,他不是应该被扔进海里去了吗?怎么还能留在船上呢?还有,你看他刚才一溜小跑的样子,哪里是个瘸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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