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月(校对)第1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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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六并没有把他刚才询问那些囚徒所得到的消息说出来,因为太过匪夷所思。一个时辰的时间朱温言就已难以接受,如果再把这个时间缩短至一盏茶,朱温言估计连他燕小六都要怀疑了。
赵青衫不由挺起了胸膛,看向燕小六时也感觉这小伙倍精神,顺眼了许多。
“竟真是如此?!”朱温言深看了燕小六一眼,不得不开始接受眼前看到的这个事实。
一个时辰,李丰三人破墙而出不说,还特么修了一个看上去还很不错的拱门!
虽然很荒唐,很匪夷所思,但是燕小六说出来的话,朱温言还是很信任的,他不得不承认,李丰三人,确实很有些本事。不但看穿了他的诱敌之计,甚至还在末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刺史大人明鉴!”这时赵宣也从后面分开人群走了过来,拱手向朱温言禀道:“李丰身边有一仆从名唤根福,此人天生力大无穷,据说徒手就可裂开山石,之前下官还以为这只是传言,现在看来,传闻并非皆是虚假,那个根福,可能真有如此能耐!”
朱温言眉头直皱:“赵大人说的可是那个在人群中劫持了刘钦差的那个暴徒?一个小小的仆从,他真有如此能耐?”
在来之前,朱温方也是做过一些功课的,对于李丰及其身边的人也做过一些研究。
根福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钦差刘英就是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仆从的身手了得,冒然闯入牢中或许会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所以朱温言才想出了之前的诱杀之计。
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败坏在了根福这个贱奴才的身上。
徒手开山裂石,这不是只有那些习惯了吹牛逼的野史或是神话异志上才会存在的人物么,现实生活之中怎么可能会真的有?
朱温言再次感觉自己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太够用。
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眼前这些人在联起手来骗他?
“其实下官也是不信的。”赵宣目光在拱门洞口停留了片刻,淡声道:“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下官不去相信。那个根福,真的是异常危险,有万夫不挡之勇,不能小觑。”
徒手开山裂石,确实有些扯淡,但是眼前似乎也就只有这样一种合理的解释了。
根福的本事,赵宣可是曾经亲眼见过,就在三天前的李府后宅,根福在上百衙役的围攻之下,几个起跃之间就将刘英给控制在手中,让所有人对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一举改变了李丰当时束手就擒的颓势。
那时,赵宣心中就有这样一种很直观的感觉,这个根福,简直就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绝世猛将,不可力敌。就算是他当时没有劫持刘英,他们那一百来号差役估计也挡不住他。
所以,对于根福,无论是赵宣,还是衙内的其他官吏差役,都有几分发自心底的忌惮。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谁也不愿与这样的人为敌。
朱温言不屑撇嘴:“再厉害,他能躲得过万箭齐发?本官手下有神射手二十余人,每个人都能百步穿杨,他若敢胡来,本官保他有来无回!”
“小六!”朱温言提声向燕小六问道:“你能确定,李丰三人现在确实已经归家?”
“属下确认!他们此刻正在家中用餐,属下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只是确认了他们三人的身之后,便即刻赶回。”
“很好,既然目标已然确认,现在你们就随本官到李府去捉人!李丰三人本就是死囚,现在又敢私自越狱归家,当是罪加一等,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朱温言一挥手,再度转身出去,气势汹汹,杀机凛凛。
赵宣一阵心惊胆颤,小跑着追上朱温言的脚步,轻声向其提醒道:“刺史大人,晋阳公主殿下与程怀弼将军此刻都在李府暂住,咱们若是这般直闯过去,怕是会引得贵人的不喜,下官觉得咱们是不是”
朱温言一瞪眼:“怕什么?本官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黔州,是我朱某人的辖地,本官办案,自有大唐的律法可依,还轮不到程怀弼一个军职在这里指手划脚、胡言乱语!”
朱温言没有提晋阳公主,但是显然,他已下了决心,连晋阳公主的面子都不准备给了。
赵宣一声轻叹,你特么想要作死,麻烦不要带上我们好不好?
连他这样一个远在山区的小县令都知道,晋阳公主深受当今皇帝的喜爱,同时又是皇太子的同胞妹妹,身份尊贵异常,不能轻易招惹。
赵宣不相信,朱温言会不知道这些,可是即使如此,他仍一意孤行,非要与晋阳公主作对。明面上看似乎是一心为公,想要将李丰绳之以法,实际上呢,谁看不出来他是别有用心?
“哎哟,哎哟!”
劝说无果,赵宣面色一变,突然就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前时有冷汗浸出,看上去似乎确实痛苦异常。
“朱大人,下官下官突然腹痛不止,怕是不能陪同大人一同去李府捉贼了,实在是惭愧得很”
坐在地上,赵宣抬头看着面色阴沉,目光喷火,恨不得想要杀了他的朱温言,很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病遁的意图。
看出来了又怎么样,老子就是肚子疼,疼得都走不动道了,你奈我何?
就算是事后朱温言会给他穿小鞋,赵宣也是认了,他绝对不会跟着朱温言一条道走到黑。说白了,他并不看好朱温言,不说李丰满身边的那个根福,程怀弼也不是简单的祸色。
朱温言这般不给面子的上门打脸,晋阳公主与程怀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朱温言只是一州刺史而已,真当他能与身负圣意且有圣旨在身的刘英相比?
刘英是钦差,代表着圣上的威严,所以上一次他带人去李府才没有遇到晋阳公主与程怀弼的坚决抵抗。
而朱温言是哪根葱?无论是晋阳公主还是程怀弼,谁又真的会将他放在眼里?
“哎哟!哎哟!”
范征也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赵宣的旁边,高声叫痛叫,“疼死我了,赵大人,怕是咱们二人晚上的伙食有些不大干净,下官这肚子也是疼得厉害,不行了不行了,疼死我了!”
范征的表演更是夸张,抱着肚子在地上翻开覆去,惨叫之声不断!
主薄与县尉见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全都捂着肚子不能行走,二人彼此对视了一阵,正在考虑着要不要也不要脸一把先逃过这一劫再说,却听得朱温言阴沉着声音道:“行了,既然赵大人与范大人病了,那就在此留守即可,本官不强求。不过二位大人对本官的情谊,本官算是记下了!”
说完,朱温言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陈得与赵青衫的脸上,“陈主薄,赵县尉,你二人不会也同赵、范二位大人一样,也吃坏了肚子吧?如果是,尽管说出来,本官也允你们留下养病!”
陈得与赵青衫全都一个激灵,连忙摇头摆手:“劳刺史大人挂怀,下官好得很,好得很!”
“既如此,那就随本官一同前去拿贼!”
朱温言一声冷哼,冲着还坐在地上叫惨的赵宣与范征一甩衣袖,大步向前走去。
第265章
以彼之道,反施彼身
眨眼之间,县狱之中便瞬时清静下来。
朱温言带着主薄、县尉及燕小六众人匆匆离去,只留下赵宣、范征以及几名狱卒在原地留守。
过了片刻,再听不到院外的脚步与喧闹,赵宣病痛不堪的表情瞬时一收,人也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没事儿人一样地拍了拍屁股及下摆下的灰尘,低头向还没起身的范征说道:“差不多得了,范大人,人都已经走远了,该起来了!”
范征叫惨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同样没事儿人一样地翻身站起身来,往县狱院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真的全都走了?呼,走了就好,被刺史骂一顿,总好过去开罪晋阳公主殿下与卢国公家的三公子。”
“不是我说,这位朱刺史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过?这假冒废太子的案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别人躲都来不及,他倒好,偏偏要上赶着往上凑,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范征不忿地出声报怨,心里面一点儿也不认同朱温言的种种针对李丰的做派。
仗着自己刺史的身份,硬要诱杀晋阳公主与程怀弼都要保护的李丰,这简直就是在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蠢到家了。
赵宣微微摇头:“行了,别再报怨了,刺史大人不是傻瓜,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咱们人言轻微,还是不去瞎掺和的为好。”
“赵大人说得是,刚刚确实是下官失言了。”范征点头道:“就是可惜了陈主薄与赵县尉,死要面子活受罪,拉不下脸来,不得不跟着朱刺史一同前去李府,这一遭,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免不了要遭公主殿下与程将军的记恨,以后可能都没好日子过了。”
赵宣淡然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过他们不是主犯,只是被朱刺史胁迫而被动成行,晋阳公主与程将军应该不会跟他们这些小人物斤斤计较。”
赵宣回头四顾,看到县狱里面被烟雾熏得乌黑一片,虽然并不是真正地失了大火,但是这到处飘散的烟灰还有牢门墙壁上点染的墨色,却是极难清洗。
朱刺史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就搅得他们整个县狱里面乌烟瘴气,甚至连未到死期的死囚都提前死了五个。所幸的是,朱刺史就是他涪川县的顶头上司,否则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赵宣、范征等人根本就兜不住。
让仅剩的狱卒在给囚犯们送过水和吃食之后,立即开始打扫狱中的卫生,还有李丰所在的那个牢房里的巨洞,也必须要找专人过来牢牢彻上,将洞口堵死,否则有这样一个奇葩的后门存在,他们还能关得住谁?
“我范某人凭生极少服人,但是今天,对于这位李丰掌柜,我不得不写一个大写的服字!”提起那个极有艺术气息的拱形门洞,范征忍不住伸出了右手大拇指。
这世上牛逼的人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能够做到像李丰主仆这么牛逼的主儿,他确实还是头一次见。
没看到朱温言在见到那个拱门的时候,脸都快要被气绿了吗?
赵宣轻轻点头,能够识破朱温言的诱杀计划并轻松逃脱,李丰确实有几分本事。
只是可惜了开头的那五个替死鬼,正常情况下明明还有两个多月好活,现在却被人提前给送上了断头台魂归地府,可是为什么看到那五个死囚惨死在埋伏在暗处那些弓箭手的手中时,他的心情竟还有一点点地小愉悦呢?
对于那五个山匪,赵宣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如果不是顾忌影响,顾忌大唐的律法,早在将他们捉回来的时候赵宣就直接让人把他们给砍了。
“赵大人,”见赵宣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外走,范征紧赶两步走到他的身侧,轻声问道:“你觉朱刺史此去揖凶,会不会真的与晋阳公主及程怀弼撕破脸皮?区区一个冒牌的货色,那二位贵人真的肯为了他而得罪一位州郡刺史?”
朱温言为了一个囚犯去开罪一位公主与一位将军自然是极为不智,但是相对的,晋阳公主与程怀弼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在黔州与当地的刺史对着干似乎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几乎就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局面,争端一起,对他们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李丰,何德何能,竟能引得晋阳公主与程怀弼对他如此维护?
“那可说不准。”赵宣道:“朱温言铁了心的要杀李丰,而晋阳公主已是不止一次出言庇佑,上一次在刘英总管的跟前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连皇上的圣旨晋阳公主都敢提出质疑,更别说一个小小的黔州刺史了。”
“至于程怀弼,刘英总管还活着的时候,他可以做到两不相帮,但是现在刘英已死,他自然是要站在晋阳公主的一边。这一次朱温言前去,肯定讨不了好,一个弄不好,可能真的会起大的冲突。”
范征的面色微变:“不能吧?吓唬吓唬也就得了,朱温言他真有胆子对晋阳公主对程怀弼动手?他不想活了?”
范征觉得不太可能,朱温言又不是疯子,哪能逮谁咬谁?
“晋阳公主他自然是不敢,但是程怀弼就不一定了。”赵宣道:“程怀弼身边的禁卫总共也就才二十余人,而朱温言这次过来,可是带了足足有五十名侍卫,其实二十名都是神箭手,程怀弼纵是再厉害,人手不足他也是徒之奈何。”
“再者,朱温言的真正目标是李丰,只要威慑住程怀弼,一切都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程怀弼会不会为了一个假的废太子而真与朱温言拼命。”
赵宣看得很透彻,不管是朱温言还是程怀弼全都心存顾忌,现在就看他们两个谁的心更狠,谁的意志更坚定。
如果程怀弼能够坚持到底,誓死都要护卫李丰的周全,赵宣敢断言,朱温言肯定会怂,他并不是真的敢对皇城的禁卫动手,万一真的伤了甚至是杀了某个禁卫,他亦吃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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