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校对)第858部分在线阅读
“嗐。”
那小厮初听得茶叶二字,心头就是一激灵,后来听仇云飞问的是花圃那些,这才稍稍宽泛了些,忙陪笑道:“这不是刚做了道‘蜜烧鹿唇’么,那玩意儿刚弄出来腥甜腥甜的,必须在上好的茶汤里滚一滚,去腥去腻,再浸上些茶香……”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了指那花圃:“不过这刷过油脂蜂蜜的茶叶,可就没法再用了,只好充作花肥。”
那花圃里的茶叶,怕能有一斤多的分量!
若方才几个小厮未曾胡乱吹嘘,这一道菜岂不是花了几百上千两银子?!
饶是仇云飞这般纨绔子弟,也不禁有些咂舌。
约莫是他脸上露了颜色,那小厮偷偷窥见,忙又赔笑解释道:“也就是今儿为了款待您几位,不然咱们宝二爷还是很节俭的,不像大老爷那边儿,养几个娼妇,就金山银山的往外……”
说到半截,他猛地警醒过来,急忙闭上嘴巴,挤出一脸的憨笑来。
毕竟是常年在大宅门里厮混,自然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是因为私扣主人茶叶的事儿,被仇云飞听了个正着,心下惴惴不安之余,难免就多嘴起来。
不过仇云飞也并没有细问的意思。
再说了,他好歹担着顺天府通判一职,又兼是五城兵马司副帅之子,对荣国府那位大老爷的所作所为,又岂有不知道的?
说起来,这二皇子诞下也不过才半年多,虽说易储的呼声日隆,甚至连太妃娘娘都主动出面为二皇子背书,可荣国府上下也膨胀的忒快了些!
大老爷贾赦与奴才们,那些坑蒙拐骗横行霸道的行径,先就不说了。
连最为稳重的二老爷贾政,近来都频频动作,上书参劾朝中官吏种种不法,风头一时间甚至盖过了不少御史言官。
虽说这并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事儿,可得罪的人、留下的后患,却比贾赦那边儿还多了些!
真要有个什么好歹……
暗自摇了摇头,仇云飞再次迈开双腿,紧往前院赶——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自己还是先把衙门里的公务处置了吧。
……
广德十五年夏,京畿大疫。
凡老弱,衰毙者不可计数。
至中秋,疫情方渐渐趋缓。
……
八月二十三。
京南,秋风簌簌,卷起一地荒蒿。
猎猎作响的大旗下,孙绍宗信马由缰的坐在一匹乌云踏雪背上,目光越过众人头顶,眺望着远处那雄伟的城池。
终于又回来了!
若非有礼部郎官在前引路,他恨不能纵马狂奔疾驰……
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恨不能快马加鞭,就见一骑飞奔而至,在队伍前面勒的人立而起。
不等马蹄落地,那骑士已然扬声喝道:“太妃病薨、天地同悲,凡各级官员,需在驿站更换丧服之后,方准进京!”
太妃病……
皇帝的亲生母亲死了?
孙绍宗这边儿还在琢磨,此事对于储位的争夺,会造成什么影响,旁边那胡须花白的礼部郎官,却早耐不住性子上前打探了。
“敢问太妃娘娘缘何突然辞世?我五日前离京的时候,也没听说太妃娘娘染了时疫啊?”
那传信的官员倒也未曾隐瞒,见孙绍宗凝目望来,甚至还主动调高了调门。
就听他道:“太妃娘娘倒没染上时疫,染上时疫的是二皇子——结果二皇子病逝之后,太妃娘娘伤心过度,竟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二皇子也死了?
孙绍宗忽觉一股气直冲天灵感,满脑子都是四个字:
噫~
我中了!
第965章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
孙府,西跨院。
邢岫烟侧坐在镶着水银镜的梳妆台前,先用一支素簪盘起满头青丝,然后扫量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迟疑半晌,终归没动那些胭脂水粉,只略略用茶油梳拢好鬓角。
就这般简单收拾停当,她便欲自圆凳上起身。
“姨娘!”
旁边伺候的贴身丫鬟见状,却有些急了,脱口劝道:“昨儿晚上就不说了,阮姨娘那是独一份,咱们府上谁也越不过她去,可今儿您总也该争一争……”
她说的她的,邢岫烟却似充耳未闻,起身自顾自向外行去。
那丫鬟讨了个没趣,嘟着嘴一跺脚,却也只能悻悻的追了出去。
这主仆二人出了外间,直接顺着廊下便拐到了东头香菱屋里。
自打邢岫烟嫁入孙府,两人就一起住进了这西跨院,成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今儿自也不会例外。
只是等邢岫烟进到里间,却见香菱正披着件小衣,盯着一桌子的胭脂水粉、头面首饰苦恼不已。
邢岫烟嫁入孙家也有半年多了,一贯只见她随和大度、可有可无的,如今这般愁眉不展冥思苦想的模样,倒着实稀罕,因此忍俊不禁便笑出声来。
“呀!”
香菱半惊半羞的跳将起来,两手拢起小衣的对襟,没口子埋怨着:“姐姐这一惊一乍,险些把人都吓死了!”
这边抱怨,边上下扫量了邢岫烟一番,见她这一身从头到脚,竟比之平日还显得素净些,忍不住又提醒道:“姐姐,爷这大半年在外奔波,好容易回了京城,咱们……咱们总也该……总也该……”
虽是有意提醒,但她既不是那惯会以色事人的主儿,又知邢岫烟外柔内刚,骨子里其实傲气的紧,所以话说到半截,莫名就有些底气不足。
邢岫烟微微一笑,自顾自上前,拣选了几件首饰,一面往香菱头上笔画着,一面道:“二爷回京自是喜事,可眼下太妃新丧,大太太又去了宫中守孝,咱们若打扮的花枝招展,怕也不大合适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香菱却总觉得,邢岫烟之所以不愿精心装扮,并不是因为忌讳这些。
……
却说二人收拾齐整,引着晴雯等几个丫鬟,匆匆赶到二房正堂。
刚进院门,就听得西厢廊下沸反盈天,却是孙承毅引着妹妹、堂弟,正在廊下追逐笑闹。
两个小的倒还罢了,左右不过是攥着包了细绒的木剑,在那回廊里来回奔走。
已经四岁半的孙承毅,却是皮猴子似的上下乱窜,翻栏杆攀山石钻花圃,所过之处是一地狼藉,七八个婆子乍着膀子,都遮拦不住。
石榴正在一旁急的跳脚,冷不丁瞥见邢岫烟自外面进来,顿时大喜过望,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
“邢姨娘可算是来了!您瞧大哥儿这闹得,若吵着二爷……”
邢岫烟递上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斜行几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咳!”
正撒欢的孙承毅顿时一僵,转回身时,脸上更是布满了忐忑。
他期期艾艾的往前凑了几步,规规矩矩的躬身见礼:“刑姨姨好。”
当初阮蓉本想把儿子交给香菱启蒙,但香菱那等绵软性子,如何震的住这皮猴儿?
后来邢岫烟嫁入孙府,学识又在香菱之上,这差事便落到了她头上。
大半年下来,倒真给这皮猴儿套上了紧箍咒——就连在阮蓉面前,他都没有这般乖巧过。
却说邢岫烟微一颔首,随即又沉了脸:“昨儿的功课,怎不见你送过来?”
“这……”
孙承毅口中支吾,两只眼睛却是提溜乱转,不片刻功夫,就定在了堂屋东间里,扯大旗做虎皮道:“爹爹昨儿才回来,我……”
“你爹爹也喜欢认真做功课的孩子。”
可邢岫烟早窥破了他的心思,当下就抢先堵了他的嘴。
没奈何,小家伙也只得挥别弟妹,垂头丧气的随着石榴去了书房。
处理了这小小的插曲,邢岫烟、香菱两个,这才进到了堂屋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