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校对)第4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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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两个户籍所小吏的反应,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不大,眼下也只能寄望于消息传开之后,那奸细恐惧他过往的煊赫战绩,惊慌之下露出马脚了。
  这般想着,他便大步流星的到了刑名司里。
  原是想叮嘱赵无畏寻几个信得过的,暗中盯紧府里的风吹草动——赵无畏既然是北镇抚司的暗探,必然是经过多重考察的,应该不至于和白莲教有什么瓜葛。
  谁知刚到了堂屋门前,就见贾雨村正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一见孙绍宗进门,他便笑着起身道:“老弟可算是回来了。”
  听这意思,应该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
  八成是自己刚到衙门,他就得了通禀。
  孙绍宗心下不由得一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老狐狸应该已经猜出,自己在暗中调查什么机密,否则也不会明知自己去了赵立本那里,还跑来刑名司等候。
  不过他这般行事,显然是不想掺和进来。
  因而孙绍宗也便没事人也似的,笑着反问道:“老哥在此久侯,不会是又要甩给我什么麻烦事儿吧?先说好了,我可是随时能去太子那里躲清闲的。”
  贾雨村面色一苦,无奈道:“不是老哥我故意给你压担子,实是形势所迫——喏,你自己瞧!”
  说着,回身从茶几上摸出本奏章来,往孙绍宗面前一送。
  孙绍宗也不急着去看,先请贾雨村重新落座,这才在孙承业常用公案后面落座,把那奏章摊开了细瞧。
  却只见那抬头上,赫然写着礼科给事中的字样。
  孙绍宗不觉就是一愣,这给事中乃是负责督察六部百司的官员,统称为六科给事中,又与都察院合成科道言官,虽只有区区七品,却是出了名的清贵难缠。
  不过这专门监察礼部的给事中,呈送上去的奏章,怎么会落到贾雨村手上?
  满腹狐疑的继续往下打量,孙绍宗却又不禁哭笑不得起来,感情这奏章是在弹劾顺天府教化不力,导致民间靡靡之音大盛,淫邪之事不绝于耳……
  这言官尤其愤慨的表示,京城女子穿的越来越不堪入目——夏天时时,她们竟然敢当街袒胸露臂!
  这里的袒胸露臂,说的虽然夸张了些,不过大周民众近年来推崇唐风,衣着打扮上自然也越来越开放。
  可这也还没到要整肃风气的地步吧?
  孙绍宗翻过来覆过去,把那奏章看了足有三遍,最终还是莫名其妙道:“阁老们把这奏章转给咱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眼见都快九月了,街上哪还有什么袒胸露臂的女子?”
  贾雨村叹了口气,答非所问的道:“老弟可看了前两天的邸报?”
  前两天的邸报?
  孙绍宗愈发的满头雾水,那邸报上的消息,好像和京城风气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贾雨村见孙绍宗不解,又叹了口气道:“西南怕是要乱了。”
  西南要乱,跟京城风气有什么干系?
  难道五溪蛮族和南疆六国是听说,京城里的女人都喜欢袒胸露臂,所以才与朝廷为敌的?
  开玩笑,那些蛮子貌似穿的更少好不好!
  “老哥就别打哑谜了。”
  孙绍宗起身一躬到底:“赶紧告诉我,这里面到底存了什么猫腻。”
  “唉。”
  贾雨村依旧叹息不止,摇头晃脑的道:“老弟出身将门,我还当你一点就透呢——这西南真要乱起来,还不得派大军平叛么?而要派兵平叛,总得要筹集军需吧?”
  筹集军需和京城风气又有什么……
  等等!
  难道是……
  孙绍宗愕然道:“老哥指的军需,莫非是营妓?!”
  见贾雨村默然的点了点头,孙绍宗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营妓指的是随军官妓,和平时期,因地方上本就有青楼妓院,基本可以解决士兵们的生理需要,所以只有极少数边塞军镇才有配备。
  而到了战时,朝廷往往会临时‘调配’一批发往军前效力,胜则作为赏赐,僵持则用之鼓舞士气,若是战败么——不受惩罚就算好的了,那还有女人可睡?
  因为教坊司官妓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再加上朝廷也不可能逼良为娼,因而每到这时候,民间的私娼、半掩门,乃至手续不够齐全,背景不够深厚的青楼妓馆,就会迎来一波扫黄打非。
  显然,这份奏章就是扫黄打非的檄文,一来显得朝廷出师有名;二来那有关系的听了风声,也会提前打典官府,不至于被朝廷‘误伤’。
  不过就算对方本来就是失足妇女,这等公然征集营妓的手段,孙绍宗心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老弟。”
  就听贾雨村道:“这事儿怕是还要五城兵马司出力,所以……”
  孙绍宗忽然打断了他,反问道:“府丞大人可曾听说,我近日与忠顺王爷起了龃龉?”
  “竟有此事?!”
  贾雨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捻着胡须沉吟道:“忠顺王素来爱重贤弟,怎会突然生了嫌隙?”
  他这话虽是问句,却显然并不想知道答案与细节。
  孙绍宗也没打算告诉他,只将两手一摊,无奈道:“因而我暂时恐怕还要托庇于太子殿下,这府衙里的差事实在是……”
  这自然是托词,以太子如今对他的信重,就算他正式退出专案组,也还是一样会出面庇护。
  贾雨村眉头皱的更紧了,缓缓起身,郑重拱手道:“贤弟的才智胜我十倍,想必心中早有定计,我也不多聒噪了,总之衙门里一切有我担着,贤弟无须太过挂念。”
  这话听着敞亮,却是半点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不过孙绍宗也压根没指望他能跟自己同甘共苦,只要不逼着自己去收集‘军需’,就已经足够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孙绍宗推卸差事的同时,城西一做府邸里,男主人满心欢喜的到了后院,离着堂屋还有一段距离,就忍不住高声道:“娘子、娘子,事情已经定下了!为夫不日就要……”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男主人兴冲冲的嗓音,忽的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攥住了喉咙似的,好半晌才又干巴巴的挤出了几个字来:“娘,您怎么在这儿?”
  却原来那堂屋的小厅里,除了年轻貌美的女主人外,还有个鬓角苍苍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将手里的茶碗往桌上一顿,冷言冷语的质问道:“怎得,你这里为娘来不得?”
  “怎么会、怎么会!”
  男主人慌忙堆笑道:“孩儿的意思是,合该我和绣云去给您老请安,哪敢劳您……”
  “跪下!”
  不等他说完,妇人忽然疾言厉色的一声呵斥。
  男主人身子一颤,立刻毫不犹豫的屈膝跪倒,有膝行几步凑到了母亲身前。
  妇人看都不看儿子一眼,稍稍放柔了嗓音,又吩咐道:“绣云,你先下去吧,娘有些话要同他交代。”
  名唤绣云的少妇,为难的扫了眼丈夫,小心翼翼的劝道:“母亲责罚他倒没什么,只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不妨事。”
  妇人摆了摆手:“我只是瞧不得他这般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家训要交代给他罢了。”
  少妇这才道了个万福,将双手搭在小腹上,躬着身子的倒退了出去,又反手带上了房门。
  等听到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妇人猛地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枯瘦的双臂用力撑住扶手,直涨的肘部以下青筋毕露。
  她原本还算慈祥的五官,也一下子扭曲狰狞起来,颤抖的嘴唇里抛出的声音,仿佛冰刀子一样冷彻骨髓:“还记不记得,你爹是怎么死的?!”
  男主人仿佛条件反射似的,脱口道:“建平三十一年十二月初七,被伪朝贼将王子腾所杀,尸首悬于平凉城南门,历十七天而不腐!后被恶贼以火焚之,尸骨无存!”
  “你还记得,你竟然还记得?!”
  妇人猛的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男子还未曾如何,她却身子一晃,险些扑倒在地上——却原来这妇人一条腿竟是跛的。
  男子忙将她扶回了椅子上,却被妇人拼命推开,喝骂道:“你这不孝子,莫要碰我!”
  “娘!我……”
  “别叫我娘,我受不起!”
  中年妇人一声厉喝,男子忙又跪到了地上,以头抢地,连道:“儿子不孝,请母亲息怒。”
  “息怒?”
  中年妇人冷笑道:“你既然还记得你爹是怎么死的,却怎得为了这伪朝给的区区好处,便喜的几乎要得意忘形?!”
  “孩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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