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校对)第264部分在线阅读
香菱原本有些没心没肺的,又贪恋那诗词之道,整日里手不释卷,直到前些日子见了孙承业那兔儿嘴的长子,她这才收敛了不少。
吃罢早饭,孙绍宗照例驱车赶奔府衙。
等到了府衙,还不等从车上下来,就听那府门前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饶命啊大人!”
“小人冤枉啊!”
“学生是收人蒙蔽……”
却原来在那府衙大门外,正一溜排开摆着五个站笼,都是在禁令颁布之后顶风作案,仍旧私自炮制‘神仙散’贩售的商贩。
为了以儆效尤,昨儿下午孙绍宗判他们立站笼两天两夜,然后再按照情节轻重,追加五到八年的徒刑不等。
眼下他们虽然叫的凄惨,但孙绍宗却又怎会同情几个毒贩子?
先目不斜视的到门房点了卯,又施施然的去了刑名司里。
刑名司门口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几辆平板车停在院门前,十几个穿着单衣的力工,正马不停蹄的往里面扛着麻袋。
这是朝廷每年五月节时,按照惯例发下来的糯米、大枣,京城各级官吏人人有份——当然,白役之类的临时工,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故而孙绍宗另外又从私库里拨了五百两银子,责令林德禄采买一批时令肉蔬,准备当做刑名司的额外福利发下去。
刑名司所属的近两百名白役,自然也都被囊括在册。
虽说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也不过才二两银子的好处,但这份受重视的感觉,却仍是让向来被忽略惯了的巡丁白役们,对孙绍宗感恩戴德不已。
书归正传。
却说孙绍宗进了堂屋,先让程日兴把昨天审结的诉讼案宗,送去卫若兰处复核,又让孙承业把大兴、宛平呈报的案宗取了来,自己先行过目一遍,看看有没有需要打回去重审的案子。
“叔父。”
刚看完一个‘恶婆婆嫌弃儿媳妇嫁妆太少,对其各种逼迫凌辱,致使儿媳妇新婚三天上吊自尽’的案宗,就见孙承业匆匆进来禀报道:“韩府尹派人传信,招您过去议事。”
“议事?”
孙绍宗疑惑道:“你可曾问过那传话之人,府尹大人招我去,究竟是要商议什么事?”
孙承业摇头道:“问是问了,不过那人却推说并不知情。”
虽说韩安邦如今彻底被贾雨村压下了风头,可他毕竟还是名义上的一府之尊,既然派人召见,孙绍宗自然不好推辞不去。
于是略略将那案宗整理了一下,便径自出了刑名司。
到了韩安邦院里,两人又分宾主落座之后,便见韩安邦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孙治中,去岁刑名司从无久拖不决的重案要案,怎得你今年继任治中以后,却反而有所懈怠了?”
孙绍宗微微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
这话听着像是在兴师问罪,实际上却是在推卸责任——不过推卸的,并非是他韩安邦的责任,而是卫若兰的责任!
因为眼下刑名司悬而未决的案件里,能称得上是重案要案的,也只有四月初七那日,在京西一家名为隆盛老店的客栈中,发生的‘偷心案’了。
因这案子一口气死了两男四女六个人,六颗心脏又都不翼而飞,故而在西城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什么恶鬼索命。
因为孙绍宗当时正奉命驻扎在荣国府里,这案子便由卫若兰接手侦办。
估计卫若兰是没能查出什么线索,又拉不下脸来求孙绍宗出手相助,故而才请了韩安邦曲线救国。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想通了这一节,孙绍宗立刻起身拱手道:“这都是下官的错,下官原本想锻炼一下卫通判单独查案的能力,却不曾想这案子竟如此麻烦,拖到如今也没能查出什么眉目。”
“呃……”
韩安邦原本想的是先进行突然袭击,等孙绍宗开口分辨时,再给他扣上因私废公、不注重安定团结等罪名,然后顺势把这案子压在他肩头。
谁成想孙绍宗反应这么快,而且丝毫也没有年轻人的冲动与毛躁,先毫不犹豫的把责任揽了下来,然后才婉转的指出,这案子是卫若兰在负责的。
韩安邦挑不出他话里的毛病,一时便有些语塞,好半晌才又板着脸道:“既是如此,孙治中回去之后,不妨和卫通判好生议一议,尽快把这案子解决了,也免得外面物议沸腾。”
说着,就把那茶碗端起来,一副‘好走不送’的架势。
都快成‘空心大佬馆’了,还端着个架子摆脸色,看来这顺天府早晚是贾雨村的天下。
孙绍宗腹诽着告辞离开,等重新回到刑名司里,前后也不过才花了一刻钟的功夫。
因见程日兴已经回来了,本着一事儿不烦二主的原则,便又吩咐他再跑一趟,让卫若兰带着‘偷心案’的相关的资料,过来讨论案情。
“东翁。”
程日兴闻言,却并不急着动身,而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那卫通判几次三番与您作对,如今又是自作自受,您何苦要帮他……”
“旁人可不会管这案子是谁接的。”
孙绍宗无奈道:“眼下外面只要听说是顺天府在查案,肯定会想到我头上来——再说这死了六个人,总不能不了了之吧?”
这就是树大招风的为难之处,真要因私废公的为难卫若兰,恐怕最后败坏的,却还是孙绍宗自己的名声。
说着,他又摆手道:“去吧,记得把那祁师爷也一并叫来。”
第342章
隆盛老店灵异事件【上】
四月初六,约莫在傍晚时分,两男四女六个外地人,包下了‘隆盛老店’后面的一间独立小院。
第二天入夜之后,店小二周八斤按照店里惯例,到后院询问‘是否需要热水’时,发现院门大敞着,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周八斤担心是招了贼,忙喊来店里的赵掌柜,一起打着灯笼进屋查看。
结果竟然发现那六个客人,全部赤条条的躺在地上,心口处都被剜了老大一个窟窿!
赵掌柜当即便吓晕了过去,还是周八斤喊了隔壁院子里的客人帮忙,才将他抬回了前面。
只是这一耽搁,事情自然也便遮掩不住了。
等到赵无畏接到报案,连夜赶到的时候,早不知有多少人进出过现场,还遗留了不少的呕吐物。
经过现场勘验之后,确认这六人手脚都有被束缚过的痕迹,身上更是有多处伤痕,应该是在生前遭受过毒打。
致命伤是胸膛被剖开,并被摘走了心脏。
鉴于这一细节,卫若兰在接手这桩案子之后,便把矛头指向了仇杀,并指示祁师爷展开了更加细致的勘查。
然而这一仔细勘查可不要紧,案子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就听祁师爷苦笑道:“最初我找客栈里的人盘问,是想确定案发前后,都有什么人进出过客栈,谁知我这一问之下,所有人竟都众口一词,说那六人在傍晚之前,还活的好好的!”
自打进门之后,就一直是这祁师爷说话,卫若兰只是偶尔响应两声,显然是觉得求助于孙绍宗,大大丢了自己的面子。
“傍晚之前还活的好好的?”
孙绍宗皱起了眉头,将那案宗拿起来瞧了瞧,这才质疑道:“可是验尸报告上,分明标注他们是卯时【早上七点】至午时【中午十一点】死的,怎么可能在傍晚时还活着?”
顿了顿,他又狐疑道:“莫非那尸体曾被动过什么手脚,导致死亡时间出现了误判?”
“学生也曾这般怀疑过。”
祁师爷两手一摊,继续苦笑道:“可一连几日盘查下来,却没有发现丝毫的痕迹——再说负责验尸的,是咱们府里的老徐,真要有什么猫腻,他也该能察觉出来才对。”
且不说老徐的专业素质,这祁师爷也是老刑名了,既然已经起了疑心,按理说也不太可能被蒙混过去。
“另外。”
祁师爷又道:“那六人非但衣服被扒了个精光,一应行李也都不见了踪影——他们又不是本地人,所以直到现在也难以确认身份,凶手的动机更是无从判断。”
即便行李不多,加上六个人的衣服鞋袜,也该有相当大的一坨,想要悄无声息的运出去,怕是不太容易……
捆绑、殴打、剜心、甚至还有可能逼问了些什么,应该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莫非是里应外合?
孙绍宗把种种嫌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问道:“那些目击者的供词都在何处?”
祁师爷忙上前,从那近百页调查记录中,选出了几张指给孙绍宗道:“大人请看,所有与时间有关的供词,学生都已经整理在了一处。”
看那厚厚一叠记录,再看他如数家珍的样子,就知道为了这案子,他着实废了一番心血。
孙绍宗将这几页口供仔细读了一遍,发现里面有近半是店小二周八斤的供词,剩下的一半,则分别属于住在隔壁院落的夫妇、隆盛老店的掌柜、附近酒楼的伙计、以及一个云游的道士。
供词内容大致如下:
店小二周八斤:小的早上被叫过去,询问咱们店里都有什么吃的,小人推荐了些拿手菜,谁知那几位客爷吃的很不满意,响午便又在附近的酒楼里点了一桌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