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盲之越狱(精校)第39部分在线阅读
黑鱼连忙喊了声:“张长官!稀客稀客!”
张顺民穿着雨衣,径直走了进来,见黑鱼和他打招呼,也应了声:“打扰了,你们徐看守长在吗?”
黑鱼没有把门关上,迎上一步,说道:“在!在!”
话音刚落,徐行良已经拉门走出来,见到张顺民也是假惺惺地堆着笑容,迎上去说道:“顺民兄,真是许久没有来我这里看看了,进来坐,进来坐。”
张顺民走上几步,也没有再向前走的意思,站在原地说道:“行良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边有些棘手的事情,还请老弟去我那帮我参谋参谋。今天雨大,特地过来请你。”
徐行良哈哈一声,说道:“还请什么,真是不敢当,顺民兄找个人来说声就是了。黑鱼,把我雨衣拿来!”
黑鱼连忙奔去一旁。
徐行良问道:“顺民兄,什么事情啊?”
张顺民笑了笑,他那刀子一般的脸显得比哭还别扭,他说道:“哦,几个防务上的事情,还有一些资料要请老弟看一看。”
徐行良嗯了一声。
此时,黑鱼已经把雨衣拿来,徐行良接过,说了声:“请。”
这两个白山馆不是冤家胜似冤家的人,便一起走入雨地中。
黑鱼送到二号楼门口,望了几眼,见他们两个已经绕到后面看不到了,才摸着脑袋退了回来,一肚子纳闷,喃喃说道:“这个张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咳,我管他们呢,忙我的去。”
张顺民被二号楼的人起了个外号,就叫张板子,大概是嘲笑他那副木刻似的脸。
黑鱼穿过二号楼前厅,绕到那大楼梯后面,二号楼的楼梯后是一个硕大的房间,黑鱼推门进去,里面几个特务正在调笑,见黑鱼进来,连忙住了嘴。黑鱼当没看见,嚷了一声:“二鬼子,土狗,跟我去地下室。”黑鱼喊的是两个人的外号。那叫二鬼子和土狗的两人一脸的杀气,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这两人应了声,收拾了一下,拎着东西就跟着黑鱼往地下室走去。
这二号楼地下室的楼梯不在别处,就在这房间之内,铁门一开,这三人就走了下去。那叫土狗的特务便问道:“黑哥,咱这是给人动刑呢还是干吗?”
黑鱼说道:“送人上路,你说干吗?”
土狗哦了声,说道:“不是明天才是时候吗?”
黑鱼骂道:“废你娘的话!”
二鬼子忍不住,也问道:“要谁的命?”
黑鱼哼道:“那个辣椒和装疯卖傻的刘明义,告诉你们,今天老子心情好,动作麻利点,别像上次弄得跟杀鸡似的。”
这土狗和二鬼子是二号楼里两个屠夫,听到黑鱼这话,哈哈哈笑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直冒,显得极为兴奋。正说着,黑鱼他们已经从楼梯上下来,开了楼梯口的另一道铁门,下面一个看守已经迎了上来。
这白山馆二号楼的地下室比一号楼要大出几倍,两个走廊十字形交叉,将二号楼的地下室分成四块。黑鱼他们下来的地方,是最靠北的顶头处。
黑鱼他们向前继续走了几步,走到十字路口处,又有两个看守迎了上来。
这二号楼地下室比较大,通常还关着三五个“闹事分子”,所以全天都有两三个看守待在下面。黑鱼说道:“土狗,你去把辣椒弄出来。”说罢,黑鱼又吩咐那二鬼子:“你去把那个刘明义弄出来。对了,把他嘴巴塞住,妈的,听不得这家伙鬼哭狼嚎。”
土狗和二鬼子应了声,分别带着不同的看守提人去了。
黑鱼对剩下的那看守说道:“走,去把土地堂打开。”
这几个人各自去了不同方向。刘明义关在正南尽头之处,辣椒关在靠近一号楼那边一侧的牢房,那黑鱼要去的土地堂,则是靠近三号楼。
黑鱼和随行的看守走到尽头,路口分了个岔,一边能通向三号楼地下室,一边则是去那土地堂。
看守把土地堂的门打开,黑鱼跨过一道半尺高的红木门槛,走入房内。随行的看守拉了门边墙上的灯线,将房间顶上吊着的两盏灯打了开来。这土地堂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正对着门放着一尊神龛,里面供着地藏菩萨,神龛之上挂着一块黑底红字的牌匾,上面写着“土地堂”三个大字。黑鱼走上几步,从神龛下的供桌上抽出三炷香来,在旁边的长明灯上点着,手中举着香,鞠躬念道:“地藏菩萨保佑,非吾等所愿杀生,尘归尘土归土,黄泉路上不回头,菩萨保佑。”念完将香敬上,又鞠了三下。
等黑鱼念完,外面叮叮当当,那辣椒和刘明义都是戴着手镣脚镣被人架了进来。刘明义嘴上堵着破布,只是呜呜连声,瞪着眼睛。那辣椒则双目紧闭,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如同死人一般被人拖着进来。这两人都被一甩,丢在房间中央。刘明义还要站起,土狗上去一棍揍下去,将刘明义打倒在地。
黑鱼看了看,对几个看守说道:“你们出去吧。”
那三个看守也不愿在这儿多待,连忙都退了下去,不忘将门带上。
二鬼子也上佛龛处点了香,握在手中绕着屋子边走边不停念着:“黄泉路上勿回头,怪不得我,怪不得我。”这二鬼子绕了两圈,将香也敬上,走过去将辣椒扶正起来。
辣椒身子颤了颤,竟坐住了。他嘴唇动了动,也不抬头,竟开口说道:“有酒吗?给爷爷我喝一口。”
黑鱼上前说道:“酒是少不了你的。你再想想,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辣椒嘿嘿嘿嘿连笑四声,还是说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拿酒来,让我喝了,还算你们有点人味。”
黑鱼脸色一沉,给旁边的二鬼子递了个眼色。那二鬼子走到一边,从角落处端出一坛子酒来,拿了个破碗,放在辣椒脚边,倒上一碗。
黑鱼走过去,将那碗酒拿起来,递到辣椒嘴边,说道:“喝吧。”
辣椒本想抬起胳膊,但只是颤了颤,就是抬不起来,只好将嘴凑上去,几大口将碗里的酒喝了,哈哈笑了声,声音竟大了一些,嚷道:“好酒啊!带劲!再来一碗!”
二鬼子本想发作,黑鱼递了个眼色,那二鬼子只好又给黑鱼手中的破碗倒了酒。黑鱼再喂辣椒喝了,这辣椒喊了声:“好酒!”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发亮,大吼一声:“共产党万岁!”然后身子一硬,慢慢低下头来,一动不动了。
二鬼子伸手摸了脖子一把,看了眼黑鱼,把手松开,说道:“妈的,竟这么死了。”
刘明义便在地上翻滚起来,不停地呜呜直吼。
土狗过去就是一脚,将刘明义踢了一个滚,一把将刘明义抓了起来,骂道:“瞧你这怕死的样子。”
刘明义嘴中还是呜呜连声,他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也是不好动弹。
黑鱼把碗举起来,二鬼子熟练地把酒斟满。黑鱼把碗递到刘明义身前,说道:“我说刘明义,你要不要喝上一碗,给自己送送行啊。我们这里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好菜让你走之前填个肚子,你要是连酒都不愿意喝,那也就不要怪我不讲规矩了。”
刘明义被土狗按在地上,不是呜呜连声,只是换成不断点头。
黑鱼说道:“把布拿出来吧。”
土狗大手一伸,便将刘明义嘴中的破布拉出,刘明义顿时喊道:“我不想死!我什么都说!”
黑鱼说道:“哦?又想说了?好!你要是说不出点新鲜的,想死个痛快都不行了!”土狗和二鬼子就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刘明义把身子正了正,看着黑鱼,艰难地说道:“我是来重山市和共产党接头的!”
黑鱼哈哈笑了声:“这是废话!”
刘明义接着说道:“我是共产党特别需要的人。”
黑鱼还是哈哈笑道:“又是废话!”
刘明义继续说道:“我就是共产党!我认识这里很多的人!”
黑鱼看了眼土狗,土狗心领神会,早就摸出了一根牛皮绳,见黑鱼递来了眼色,双手一兜,顿时将刘明义的脖子缠住,双手一使劲,立即将刘明义勒得直翻白眼。
黑鱼哈哈笑道:“你小子,就别临死之前想捞根救命稻草了!来来,喝了这酒,安心上路吧,以后生在个富贵人家,别出来瞎跑,外面可一点都不好玩。”别看黑鱼平时在徐行良面前唯唯诺诺的,这个时候才显出他毫无人性的一面来。
黑鱼将碗递到刘明义嘴边,土狗略略松了一点劲,二鬼子上来将刘明义头发一拉,让他仰起头来。黑鱼一脸凶光,捏着刘明义的嘴巴,拼命将酒往刘明义嘴巴里面灌,一边嚷道:“让你装鬼吓人!奶奶的!”
这口酒刘明义根本就没有喝下去两口,黑鱼把酒囫囵倒完,嚷道:“送他上路!”土狗嘿了一声,手上加劲,眼看刘明义就要生生被勒死。
土地堂的门哐的一声推开,几个人闯了进来,一人喊道:“手下留情吧!”
五十一、意外变故
这声喊不仅让黑鱼和正在咬牙使劲的土狗吓了一跳,这声音可不陌生。土狗顿时松了劲儿,刘明义咕咚一声摔了下来,咳嗽不止。
那喊手下留情的人,正是孙德亮,孙馆长。随行的还有冯彪等人,足足来了七八个人。孙德亮一脸铁青,显得心情极其糟糕,走进门来看到黑鱼、土狗、二鬼子他们傻呆呆站着不知说什么好,嘴里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刘明义身边来,冯彪他们也赶紧跟了过来。
孙德亮见刘明义活着,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道:“来得还真巧,徐行良啊徐行良,差点让你坏了好事!”
黑鱼嘴巴嚅动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孙、孙馆长,您、您怎么来了?”
孙德亮蹲下看了看已经死去的辣椒,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不能来,来看你杀人啊。”
黑鱼苦着脸说道:“孙馆长,我这都是些以后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您来看,这……”
冯彪狗仗人势,迈上一步吼道:“黑鱼,装傻呢?”
黑鱼张大嘴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装什么傻了?”
孙德亮回头骂了句:“冯彪,话怎么这么多!”
黑鱼还是不解地看着孙德亮,正想再说什么,孙德亮手一挥,止住了黑鱼的话,说道:“也没什么。这个刘明义,就不要取他的性命了。二号楼既然觉得是个累赘,那就转到一号楼吧。冯彪,把人带走吧。”
冯彪嘿了一声,张罗着马三他们就上来扶刘明义。
黑鱼也绝对不是个傻子,立即闻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上前一步,拦了一下,说道:“孙馆长,我这也是徐行良长官吩咐的,您看,我是不是先和我们徐行良长官汇报一下?”
孙德亮说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徐行良说?你还真是认真负责啊!好得很嘛,我记下了。”
黑鱼拦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吞了口口水,把话咽回去,他知道孙德亮可不是他能够得罪的人。黑鱼换下一副巴结的面孔来,连忙说道:“孙馆长,我送你,我送你。”说罢,转身冲傻愣着的土狗和二鬼子骂道:“还不帮忙扶着。”
土狗和二鬼子哦了一声,连忙上来要帮忙扶着刘明义,冯彪推了一把,说道:“不用了,现在刘明义是我们一号楼的犯人。”黑鱼诺诺连声,赶在队伍前面,连声说请,引着孙德亮他们就要步出土地堂。
就当黑鱼刚跨出土地堂的门槛,就听到咚咚咚咚的奔跑声,前面路口冲出几个人来,打头的就是徐行良。徐行良眼睛瞪得滚圆,红彤彤的几乎要喷出火来,一转过来看到黑鱼,吼道:“谁都不准把人带走!”
话音刚落,徐行良就已经冲到黑鱼跟前,刚好孙德亮也要走出,两个人几乎碰了个满怀。孙德亮见到徐行良,心中也是一惊:“怎么张顺民没有把徐行良留住?”脸上却格外镇静,退了一小步,满脸不悦地说道:“行良啊?你急个什么?”
徐行良眼睛还是血红一片,此时喘了口气,眼色才算恢复了正常,脸上竟也平静下来,说道:“孙馆长怎么如此关心我们二号楼要死的犯人了?”
孙德亮脸上挂不住,说道:“怎么?我堂堂一个馆长,还不能关心我白山馆的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