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盲之越狱(精校)第14部分在线阅读
A继续说道:“老兄,中午见你在外面送饭,知道你肯定和他们不一样,咱们应该是一类人,能拉兄弟一把吗?”
刘天低声说道:“朋友,我和你不是一类人,我是个叛徒,你最好不要理我,否则对你在这里面生活没有什么好处。”
A笑了笑,说道:“怎么称呼?”
刘天看了看A,低头略有所思,半晌才说道:“我叫刘天,以前是共产党情报员,小狗线。其实我并不想加入什么共产党,青年的时候年幼无知,以为是个能养家胡口的行当,就当了什么情报员,后来才知道是会掉脑袋的,但是来不及了。抓进来了,也就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也不是怕死,我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什么共产主义送死。”
A说道:“我看很多人都有你这种想法,至少我理解你。对了,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刘天说道:“我以前是福星高酒店的大厨。现在,你也看到了,每天给你们和这里的长官们做做饭。嘘,别说了,有人正盯着你呢。”
A早就发现不止一个人正盯着他和刘天,其中就有大胡子李本伟他们。A故意冲刘天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回到冯进军身边。A注意着刘天那边,只见冯彪也从铁笼子外走了过来,似乎在问刘天什么,并不时向A看上几眼。
因为没有上午那些右派的人折腾,放风的时间很快就平静地过去了。又等来了一次和二号楼的机要员见面的机会。
同样的时间里,A走进一号楼的时候,二号楼的机要员刘明义正在走出来。这次A只是微微望了一眼那边,看到了刘明义,就再也没有看过去,自顾自地左右摇头。
刘明义自然也看在眼里,他默默地记下了A的摇头顺序和次数,他已经知道,一号楼的这个陌生男人,肯定是想通过摇头来传达情报的。殊不知,在这个关押犯人的院子的大铁门上方一角的一个岗楼中,李圣金正拿着望远镜向下看着。陪同在他身边的有孙德亮、张顺民和徐行良几人。
李圣金放下望远镜,笑眯眯地说道:“井然有序啊,一进一出。这些犯人也调教得很老实嘛!”
孙德亮说道:“这些共匪和一般的共匪不同,他们都经受过特殊训练,闹事也是闹的,闹也还好了,但平静之下,更要防范他们突然爆发起来。”
李圣金点了点头,说道:“德亮兄在此坐镇,料他们也翻不出浪来。”李圣金举起望远镜又看了一眼,说道:“哦,那个张海峰刚刚走进去。”
李圣金这话一出口,气氛就有点尴尬。
张顺民看了看孙德亮,孙德亮弯了弯眼睛,示意不要说话。
李圣金继续拿着望远镜边看边说,似乎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更像是有意这么说的:“张海峰嘛,一时糊涂也是有可能的,此人背景很是清白啊。”
孙德亮笑了笑,说道:“现在还很难说,观察两天再审讯他一次。”
李圣金的望远镜又指向了正缓缓走入铁笼子里的二号楼的犯人,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就将望远镜放下来了,笑道:“行良的管教也不错嘛,这些重要犯人也显得平静得很。”
徐行良会意地点了点头,张顺民把李圣金的望远镜接过,看了起来。
李圣金本打算走下岗楼,却听到张顺民嘀咕了一句:“啊,那个孙老头身边的傻小子是不是交代什么了?看着和平时不一样了?”
李圣金身子顿了顿,咳嗽了一下,并没什么反应。
徐行良有点忍不住,挤在张顺民的身边,说道:“顺民兄弟,眼神真好!”
张顺民也不答话,把望远镜拿下。孙德亮也像没事人似的,说道:“圣金兄,请!”
一辆黑色轿车正盘旋行使在下山的路上,过了一个岗哨以后,车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那车后座上,坐的正是李圣金和徐行良。
徐行良满脸不快地嚷嚷道:“妈的,孙德亮这是故意的!”
李圣金笑了笑,说道:“今天我给冯彪来了个下马威,孙德亮有点不满也是有道理的。”
徐行良嚷嚷道:“妈的,那个小鬼刘明义现在成了我们的把柄,李处长,你不经常和他们在一起,这个刘明义成了笑柄了!”
李圣金还是笑着说道:“行良啊,不必动气。处理了就是!”
徐行良点了点头,说道:“李处长,我已经安排了,初一就要这小子的命。正想向你请示!”
李圣金呵呵笑了声,也不说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徐行良的胳膊。
这辆黑色轿车在重山市内绕了一圈,并不停留,而是开到了重山市城乡结合部一带,此处稀稀拉拉地在路边隐着不少宅子。
轿车在一个小庭院外停了下来。司机和副驾驶座位上的人下车谨慎地四下看了看,见并无其他人,冲后座的李圣金和徐行良点了点头。
李圣金吩咐道:“行良,把你的枪带好。”就推开门走下车子。
徐行良紧跟着李圣金,推开院门,快速步入这个小院子。院内杂草遍地,几间厢房也早就没了人气。看来是一个已经荒废多时的庭院。
李圣金快步走了前去,推开房门,对身后的徐行良等人吩咐道:“在这里看着,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里。”
徐行良只好不情愿地停下来,眼睛往房内看去,嘴里也不甘心地说道:“李处长,我……”
李圣金心里明白徐行良的意思,拍了一下徐行良的肩膀,说道:“先盯好这里!”
徐行良低声说了声是,几个人分散开来,开始警戒。
李圣金走进屋里,四下看了一眼,才向里走去。一直走到房间尽头的拐角处,才推开另一扇门,走进一个并不大的房间。李圣金摸了摸房间里的一个大瓷瓶,看了看掌心,拍拍手,才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一个炕头边,掀开了两层破烂的垫子,此时,床上露出一个能活动的木板门来。
李圣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将这个小板门上的一把小锁打开,拉开木板门,露出一个一人大的洞口来,翻身钻了进去,随即返身把盖子盖上了。李圣金迅速消失在洞内的黑暗中。
这个地道内连一点光亮都没有,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寒气。
二十、青盲-震
白山馆孙德亮的办公室,孙德亮正摸着额头发呆,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孙德亮叫了声进来,张顺民、冯彪两人走了进来。冯彪好像感觉到气氛不对,低着头瞄了孙德亮两眼,手足无措。
张顺民冷着脸拉了拉冯彪,向沙发指了指,说道:“坐下!”
冯彪连忙应了声,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
孙德亮干笑了声,说道:“冯彪,中午那会儿还神气活现的,现在怎么蔫了?”
冯彪冲着孙德亮一脸巴结似的笑着说道:“孙、孙馆长,我中午那会儿是一时冲动,现在想起来都好后悔的。”
张顺民坐在一旁,咳嗽了一声,也不答理冯彪。
冯彪见孙德亮和张顺民都神色不对,顿时越发慌张起来,说道:“孙馆长,张特勤长,我、我没有做错什么吧?”
孙德亮笑了笑,说道:“谁说你做错什么了?”
冯彪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那这是……”
张顺民见孙德亮向自己示意了一下,接过话来说道:“你巴结李圣金还挺有一套的嘛。”
冯彪顿时就慌了,屁股下如同针扎了一般,嗖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就是给李圣金的书记官送了点小礼物,让他多关照一下,孙馆长,我是你的人,你知道的,我绝对没有和李圣金怎么样啊。”
孙德亮皱了皱眉头,微嗔道:“你啊你啊!李圣金的眼线密布在重山市,你在重山市做的那点事以为能躲过李圣金的眼睛?他和我说了,你拿了不该拿的钱,你是一号楼的看守长!明白吗?”
冯彪头一低,哭丧着脸说道:“孙馆长,我给你丢脸了,请孙馆长处分。那个犯人刘天的钱,我想办法上缴,上缴。”
孙德亮口气缓了缓,说道:“不必了,你这次估计下了血本,哪儿还有钱上缴,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你以后离开白山馆,行事给我小心点,再让人抓到把柄,我想替你擦屁股都没有机会!明白了吗?”
冯彪一头冷汗直冒,连连称是,站在当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孙德亮说道:“你下去吧,好好反省一下!”
冯彪连连鞠躬,倒退着走到门边,如同惊弓之鸟连跌带撞地跑了。
张顺民站起来把门关好,说道:“孙馆长就这样算了?那个李圣金嘴上不说什么,一定已经给我们记了一账了。”
孙德亮说道:“顺民啊,冯彪这个人尽管贪财,做事却很是细致小心。刚来重山市的时候,你也跟踪过他,摸他的底细,也都不太容易吧。冯彪也是个老特工了,若是李圣金的人跟踪他,恐怕他也会发现。”
张顺民慢慢走到孙德亮身边,惊喜着说道:“孙馆长,你的意思是,知道冯彪拿了犯人的钱的事,可能是青盲发现的?”
孙德亮敲了敲桌子,站了起来,说道:“冯彪刚才的反应,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拿了犯人钱的事情会被李圣金揭发出来,才会当着我们的面大惊失色。也就是说,极可能与青盲组织有关,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不仅熟悉一号楼里的犯人,也清楚我们。”
张顺民跟在孙德亮身后,说道:“孙馆长,你是觉得冯彪贪财的毛病还会再犯,等他再犯的时候,倒是我们找到青盲组织线索的机会。”
孙德亮哈哈笑道:“对!而且我觉得冯彪只会打一个人的主意,我们只要多留心冯彪对这个人的安排就好。”
张顺民说道:“张海峰?”
孙德亮说道:“就是张海峰。他曾经是军需处的副处长,是个人都知道那是个肥差,油水不少。在外面藏点金条什么的并不奇怪。这个重山市,哪个官员没在地底下藏点东西,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张顺民说道:“孙馆长,我知道了,我会盯着冯彪的动静,任他去做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德亮笑道:“如果冯彪能赶上你的一半,真不知道能省我多少事。”
张顺民微微一鞠躬,说道:“谢谢孙馆长夸奖!”
李圣金下到这条地道中,弓着身子在黑暗里走了至少有一里多路,他没有点火,地道里也是漆黑一片,摸黑在这种地方走一里路,又不迷路,是需要有超人的心智和能力的。
李圣金从漆黑的地道中出现在有一片微光的地道开阔处,上面就有一个出口,透进光线来。李圣金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浮土,弯下身子,居然从地面揭开一块石砖来,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小坑。李圣金从小坑中提出一件大褂,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叠好放入坑中,然后又小心地把砖板盖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李圣金穿上大褂,把包裹在大褂中的一顶帽子也掏出来戴上,又从大褂口袋中摸出了一把胡子,贴在脸上。随之神态一变,再没有笑面佛的样子,而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商人模样。如果不仔细打量,寻常人根本认不出这个人就是李圣金。
李圣金这整套动作极快,也就只花了三五分钟的时间。
李圣金敲了敲入口处的门板,没什么动静。他就推开这个门板上去,从一个房间的衣柜中钻了出来。
李圣金把衣柜合上,环视了一眼屋内,这个屋子是当时典型的普通住店客房的样子。李圣金压低了头,快步走出房间,穿过一个走廊,就显出一个小院子来。这个时间,本当是住店的人回来或外出吃饭的时候,此时却没有任何人。
李圣金轻车熟路地走过这个院子,绕到偏角落处的一间房子,当当当当敲了四下房门,房间里有人问道:“说了不吃粥的,还要送来吗?”
李圣金回答道:“我不是伙计,我是做皮草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