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第88部分在线阅读
刘傲今与‘铁钺十虎’见状大惊,无不心生骇然。
‘铁钺十虎’呼地推案而起,纷纷一涌而上将慕容元真围在中间,刘傲今惊得头皮发炸,急忙喊厅中执钺战立的十六名武士上前帮忙,骇然地发现这些人竟然一动不动,象是站立睡着了一般,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就连‘铁钺十虎’也不禁心中泛冷,将慕容元真围在中间,警戒地仔细打量这个神奇的少年,却没有立刻出手。
慕容元真身在重围,却将那十人视同无物,目无余子地望着刘傲今,冷冷地道:“你就是孙简?”
十虎见状突然大怒,这少年的气魄令他们既惭愧,继而生出自卑的怒气,二话不说,突然拔钺断喝一声,一涌而上,十柄光华闪烁的钺光摄人心魄。刘傲今被这少年傲视天下的气魄吓得一惊,但面上冷笑,道:“阁下太自不量力了,我铁钺堡乃江湖机隐,门下如云,又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今日有‘铁钺十虎’在,你死在眼前还敢大放狂言,在下虽然不是堡主……”
哪知他话刚到此,就在这短暂的展瞬之间,慕容元真突然一剑破风直取刘傲今,其间虽然有十虎拦着,但他剑重如山,剑快如电,身形如风,如天地风云之变,沛然莫御,无坚不摧,待十虎骇然退出时,却已有不及,十柄锐钺不期然地随元真手中的长剑旋转,一击之下,人钺四折,待刘傲今说到‘狂言’两字时,慕容元真一剑已破十虎于不闻不睹之间,而待他说道‘不是堡主’四字时,慕容元真的长剑却已“嗖”地一声剑气逼喉,冷冷湛战,那刘傲今连闭眼的机会都没有,剑已加喉。而他四字一出,慕容元真的长剑在其喉间不足半寸处倏然停下,但那剑上散发的冷冷剑气却令刘傲今浑身无力,冷颤不已,脸色象死一样的难看。
“你不是孙简?”慕容元真目光一触,面凝寒霜地道。
刘傲今哆嗦了半天,终于没有力气开口,眼睛斜睨厅中,骇然地发现那大名鼎鼎的十虎俱长钺两断,一剑破喉,其出剑手法精准无比,只是展瞬之间,地上却躺了一片尸体,而慕容元真的长剑却已到了自己的喉间,若非慕容元真听到那个‘不’字,这一剑已将他的头抛到了大厅之外。
“我不喜欢和胆小的人说话,你若是想替孙简去死,尽可缄口不言。”
刘傲今心中一凛,两股颤颤,突然跪倒地上,结结巴巴地道:“大侠手下留情啊!在下叫刘傲今,是……是二堡主,大堡主不在,不在……”
慕容元真轻“哦”一声,收剑俯视他道:“如此说,现在的铁钺堡是以你为尊了?”
刘傲今完全慑伏在他的威仪之下,拜伏不起,连道不敢,道:“为尊两字确不敢当,大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能办得到的在下一定照办。我刘傲今一见慕容公子就心生仰慕,还望饶我一命,让我拜在公子的门下!”
慕容元真沉默了片刻,剑眉方蹙,目注此人片晌,心中突然想到此地扼南北冲要,东临‘逸剑宗’与‘崧剑门’,南下可直指荻花洲,若是能在此建一立足之地,上下枢络,南北呼应,实是一件佳事。一念及此,更坚定了他要杀了大堡主‘齐眉剑’孙简的决心。而对于这个刘傲今,他脑中闪电百转,略一思忖便冷冷说道:“你愿意拜入我的门下?但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刘傲今见话有转机,急忙“砰”地一声磕头道:“公子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天下能有此伟略的人并不多见,我只愿作主上的门客,只要主上一声令下,属下愿追随左右,永为差遣,望主上成全。”
慕容元真道:“你今日能叛孙简,难保他日不会叛我。”
刘傲今恭敬地拜道:“主上的话原也不错,但人怎能与龙相比?主上乃际龙在天,属下追随乃是真心,又岂能与被迫在孙简之下同日而语?”
慕容元真突然仰天大笑,命他起身,道:“你既然有拜我门下之心,我就收下你,我的身份他日你自然会知道,我不怕你叛,因为天下虽大,想躲过我追杀的人还没有。几日后我会派人前来主持,你就代替孙简在此作为堡主好了。”
那刘傲今闻言大悦,急忙又拜伏扣恩。
慕容元真突然想到一件事,沉吟片刻,仰天一叹,道:“我今日来时,曾吃过一个老者一枚蒸饼,并答应他要还此地一方清静,但今日势必要负了他……”一言及此,他不禁长叹一声。那刘傲今不待言尽,突然喊来了几个亲信一面将十具尸体处理,一面低低嘱咐一名武士几句,命他出堡杀一个老人。
慕容元真微微点头,这刘傲今虽然是名叛者,但此人心细如尘,却正可一用。当下他缓缓一顿,转谓他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抓了个少年,又被一个叫易左为的人追到此地?”
刘傲今闻言点头,道:“不错,昨日堡中有弟子禀报说有一叫崔恩的少年抢了一伙人一卷秘笈和一柄名剑,打斗时肩上负伤,所以我们一出手就将他抓到此地。结果没待片晌,那群人被一个叫易左为的人领着追到此地,被堡中弟子杀得只剩下那姓易的一个逃出。我们还未审那少年,主上就上来了。”
慕容元真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命他将堡中高手集于大厅之外,并将那崔恩带来此地。须臾,堡中弟子果然齐集于厅外,不消片刻,两名武士带来一个黑衣少年,但见他身材适中,俊秀飘逸,蛾眉横扫,双目灵动,头挽流云髻,足登纹龙剑靴,整个人看起来比慕容元真还要儒雅三分。此人被推拉着带到厅中,意颇不服,将那几个压他的人一顿好骂,但当他看到厅中的慕容元真时,不由得为之一怔,站在那里望着这个俊伟的少年,几乎窒步。
慕容元真只看了他一眼,不再多看。那刘傲今却将他压到身前,冷冷地道:“崔恩,老夫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管你是何人的门下,我家主人在此有话问你,你昨日抢到的书剑现在何处,老实说了,我可以替你向主上求情,或许到时能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那少年突然被慕容元真的冷傲激得大怒,狠狠瞪了刘傲今一眼,转向望也不望自己的慕容元真一眼,鼻中哼了一声,道:“鸦儿镇的人都说孙简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我还以为他一定是个狠得老掉牙的主儿,谁知道却是个黄毛小子,而且还生了个短命的儿子,嘴上的毛还没长齐到到处作恶,也难怪人们都说他心胸歹毒,原来他只不过是个该长毛却没长毛的怪物……”
刘傲今闻言“啪”地就是一记耳光,冷冷地道:“孙简算什么东西,以他那样的恶名怎么能与我家主上相提并论,你若是再不说出,纵是被主上责怪,我也会将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恩被刘傲今一记打得眼中怒火直冒,只是狠狠地瞪着刘傲今,一言不发。
刘傲今见状顿时嘿嘿一笑,神光暴射地又要再打。正在这事,对面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大笑,一个宏亮已极的声音传声道:“背后语人非丈夫,当面拔剑是英雄。我方出游一日,竟有人敢寻死犯上,有人敢入堡挑衅,待死之人要我出剑么?”
厅内厅外的堡中弟子闻言都不禁一愣,纷纷注目,但见对面高屋平脊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威然站立着一个魁梧的身影,但见他身高八尺,浑身上下一身黑,黑衣黑靴,外罩一件宽大的玄色斗蓬,迎风猎猎,迎日观之只见其影却不能看清其人,但他手中却横着一柄四尺长剑,比寻常的长剑要长上一尺,这柄剑宽阔森冷,斜晃之间正好将日光映诸屋下厅内,光华夺目,令人意为之滞,不可仰视。此人人未到而气势已到,厅外的弟子见之无不大叫堡主。
慕容元真没有抬头去看,但他能感觉得到对方那缕夺目的剑光一定在耀向自己。他这时若一抬头,对方会突然以迅雷不及掩饰耳之势攻到,是以他此时虽然是侧身端坐,长剑在案,但眼角的感觉却告诉他自己那人的一举一动,这少年湛然不动,了无恐色,浑身突然透出来的杀气静静斡旋蠢动,一触即发,与那屋顶之间突然形成了一道几乎凝滞的空间,两人剑未交而神已交,身未动而气已动,中间的弟子门人没有人能处身其间直撄其锋,纷纷退到两旁,惊骇地望着两人叉不上半点手,连那崔恩与刘傲今也是一样。
“主上,他……他就是‘齐眉剑’孙简,主上小心……”刘傲今提醒道。
这次那黑衣少年倒是也为之一惊,原来他还以为这少年就是孙简呢,正为这么个老人少年身的家伙恶心,如今才知道那屋上之人才是孙简。如此一来,他对慕容元真的看法大为改观,才真的拿正常的眼光打量他一回,这次是作为一个同龄人的眼光去看,自然心中大震,这慕容元真可比自己有男儿气魄多了。
慕容元真对刘傲今的话置若妄闻,始终侧坐着湛然不动。那屋上的孙简见状,心头一震,不禁警觉大起,但在这时,他陡然感觉到慕容元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倏地收敛回去,这个年轻人又回复了原来自然松散的状态,这乃是一闪即逝的绝好机会,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身上的杀机乃凭神气旋动所至,如今他气魄小时,只能说明他已坚持不住或者真气不继。孙简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飘衣惊起。在众人眼中只见一道黑影正好顺着日光方向盘旋袭至,此人的位置使他始终在对方不能正眼对敌的位置,但逃走更绝无可能,因为这种高手之间的对敌,一念之疏立可至人于死地,唯一的方法就是悉心应敌,全力以赴,这样尚能多活片刻。
刘傲今与崔恩都脸色泛灰,大惊失色,当场叫出声来,但其声未落,孙简连人带剑承光而至,剑若游龙,点颤如一轮剑伞,一时间剑光闪掣,黑影漫空,当头罩下,其势惊人已极。
就在此时,那慕容元真右手顺手一掣,那骇人的速度在众人根本未看清之时剑已出鞘到手,身形保持端然侧坐,不给对方一点有机可乘的机会,与此同时,右手长剑却只凭听力挥出绞动,众人但见两人之间火光迸射,“锵锵……”之声连成一线,这话说来很长,但因为是孙简在半空交击,所以慕容元真拔剑,端坐交剑,其实不过如白驹过隙,一瞬之势,待到孙简骇然欲要抽身之际,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卷向这年轻人的剑幕之中,任他如何运用内力,也无济于事,更骇然发现自己越用内力,就越卷进去无力自拔,众人先是听到嚓嚓之声,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待两人剑光降停,所有的人都骇然惊悚地望着他们——这时,慕容元真侧面地上掉了一地的断剑,长短不一,而孙简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见他意似不信地双睛突出,慕容元真的长剑却穿颈而过,若非他剑未收回,孙简的尸体早倒地了。而自始至终,慕容元真始终智深勇沉地侧脸端坐,始终未看此人一眼,直到他死,方“嗤”地收回长剑,将孙简的尸体甩出,长剑还鞘,始终未看他的对手一眼,这恐怕也正是孙简死不瞑目的原因了。
在场的人虽然不少,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精湛高深的剑术,大名鼎鼎的铁钺堡被这少年单人独骑,一人一剑,俱是未费两招就杀了‘铁钺十虎’与名震一方的‘齐眉剑’孙简。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见高山不知天地之高,各国高手列若恒河沙数,天地何其大也。是以足足过了半晌,刘傲今突然拜伏于地,这次他是真的服了,他服的不但是慕容元真的剑术,更是他拒生死于千里之外、静听不闻雷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的气魄,不但是刘傲今,所有的人包括那黑衣少年都为之震撼了。
刘傲今长跪道:“主上剑术如神,气魄超然万表,属下何其幸甚,能追随主上左右,属下拜伏!”言毕纳头又拜,厅外门人俱知刘傲今已归顺了慕容元真,见状也不禁纷纷跪了一片,誓死追随。这种声势对黑衣少年却是始料未及,他讶异地望着这个少年,怔怔不知所措。
慕容元真沉静地扫了众人一眼,洒然起身,扫了众人一回道:“既然你们有意作我的门客,我自然乐意收留。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入我门当知我有过必罚,有功必赏,绝无例外。你们有谁不愿受我门规约束,现在即可离堡,愿意留下的就奉刘傲今为即任堡主,各归其位,各行其事,三日后集于演武厅外静候门规!”
那群武士本就受够了孙简的苛严,今日这少年一来就行‘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八字规,早有不少人心悦诚服,一轰而起,纷纷表示愿意留下,竟无一人离去。刘傲今大悦,当下命他们退下,一面命人收拾大厅,为慕容元真准备酒宴。慕容元真却摆了摆手,问及孙简的公子被杀之事,那刘傲今突然神色转为骇然,道:“主上有所不知,最近此地不知是何缘故,屡屡有人被惨杀至死,被杀者五脏似是被人掏空吃掉,当初我们都怀疑是野兽所为,但结果在鸦儿镇也出现了几条命案,主上试想这镇上人烟辏集,怎么会有野兽,直到孙简知道是人为所至,就报复来往的客商,真不知道什么人会如此残忍绝。”
刘傲今一言及此,亦自骇然。
那崔恩闻言,吓得脸色大变,不禁骇然地“呀”了一声。但他的举动却突然引来的慕容元真的目光,年轻人起身迳自走到那黑衣人面前盯住他,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卷书与那柄剑你放在何处?”
那少年被慕容元真一看,似有些胆怯,但继而撅嘴勉强地强硬道:“我……我不回答又如何,你再问十次也白搭。”
慕容元真冷冷望了他一眼,突然迳自入他怀中去寻,哪知他这一摸,急忙又缩了回来,那少年也大惊地叫了一声,倒把刘傲今吓了一跳。这时,堡中已为慕容元真准备了精美的上房,慕容元真摆了摆手,道:“傲今,你既为堡主,从现在起就要肩起重任,三日后我会派人前来帮你,他们会教你做些什么,有什么大事都可让他们通知我。我还有要事,不容久留,现在就带这崔恩离开。”当下,慕容元真将来人的姓名、辨别方法都告诉了他。
刘傲今闻言拜伏地上,请求多留几日。慕容元真一言不发,刘傲今不敢再劝,当下命人在庄外备下两匹骏马,慕容元真的马上更带上了黄金一百两用作路上费用,当下慕容元真挟剑出了‘铁钺堡’,点了崔恩的暗穴,和他一起上马,抖缰而出,须臾不知所踪……
※※※
却说慕容元真与崔恩北行十里,到了一片林下。慕容元真缓辔停马,那崔恩也下了马。
慕容元真微微一顿,望了他一眼,道:“姑娘,方才都是在下无礼,实在不知道你的是女的,现在我们也出了堡,你说出书剑所在,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原来,他在那一摸之时,骇然一惊,原因正是这崔恩竟然是个女的,那一触之下,少女早羞了个半死,所以一路上半句话也没说。
慕容元真不提还罢,这一提顿时令她愤然大怒,眼中冒火地道:“你……你还敢说,你这人无礼又粗鲁,还点了我的暗穴让我不能脱身,这样你就想得到我的答案么?”
慕容元真闻言一怔,当下出手如电解了她身上的禁制,道:“我现在已经解了你的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书剑所在了?”
崔恩冷冷一笑,道:“这会儿你知道谦虚了?哼哼,那还得看我的心情呢,要是不吃好喝好,然后再睡上两个时辰,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个字。”
慕容元真不奈地微微皱眉,却早被崔恩看个清楚,皱鼻转身哼了一声,道:“有些人若是不愿意满足我的基本要求,我誓死也不会说的,反正七老八十后也是死,还不是一样。”
慕容元真道:“那你想如何呢?”
崔恩指着他的鼻子,道:“喂,你是个聋子么,我都说了饿得难受,你收的那群门下根本不懂待客之道,竟然饿了本姑娘一天没给饭吃,你实在应该找个空去好好教教他们,这门规的第一条就应该是:彬彬有礼。你先带我去鸦儿镇吃饱喝好,睡个觉洗个澡,否则我愿意去死。”
慕容元真实在无奈,有道是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斯言诚至言哉。别的不说,光是崔恩反客为主,不畏生死的性格他还真无可奈何,自己的很多方法那都是对男人的,如今拿来对付一个男人婆,确实有些不妥,将来传到自己的属下耳中,亦是不雅。反正这崔恩逃不出自己的视线之外,量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一念及此,他点了点头同意了。那崔恩竟然如获至宝,高兴得直跳。慕容元真暗暗摇头唉声,实在想不透一个人被抓,竟也这么高兴,真是天下少见,难得一睹。
当下两人上马策骑,直奔鸦儿镇,不多时便到了镇上,慕容元真寻了处最好的‘归云客栈’,并点了一桌上好的酒宴,那崔恩一进去就要了热水,独自洗梳一回。慕容元真等在门外,他不怕崔恩逃,因为她根本没有半点机会。那崔恩也实足可恶,独自一人洗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明知慕容元真就在外面,却故意累他久等,十足要修理他。但她出来后,发现自己错了,原来这刻站在她门口等着的人却是个店小二,端着热水在外面等得脚疼,见崔恩一出来,顿时吓了他一跳。不知怎么屋内的男人突然变成了个女的,而且还很美——但见他身材修长窈窕,不胖不瘦,匀称已极,双目如翦月水瞳,灵活转动,四处流转,蛾眉略扬,娇靥中带着三分飒飒的英姿,不让须眉,她的美是那种秀美与英挺的结合,端的风韵万千,别有容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恢复了女儿身的崔恩。她出门一看慕容元真并未象她想得那样,等得坐立不安,却不料这人竟是店小二,当下瞪了他一眼,把那店小二下了一跳,她俏俐玲珑的嘴丝毫不饶地道:“喂,谁叫你在我门口的,你鬼鬼祟祟地在这干什么?”
店笑二几乎吓得将水扔掉,结结巴巴地不知所措,他愈是如此,那崔恩就愈生气,杏眼怒睁,柳眉倒竖,越发地凶了起来瞪他,终于,那店小二“妈呀”一声,扔了水就跑了出去。这下可气得崔恩不了,她嘴角一撇,冷哼一声追了出来,却正碰到慕容元真,他看到如此场景,竟然几乎要笑了起来,谓崔恩道:“崔姑娘,我是怕你一个人走掉,所有才让他在门口充充我,如今你也洗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崔恩对他看到自己惊人的美貌丝毫不动,大为不满,继而突然怒气上冲,大声道:“走?我还没吃过饭睡过觉,要是万一在半路饿死累死,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找到那卷破书和那块烂铁了。”
慕容元真莫由地被他教训一顿,毫不为意,转身自去进食。
崔恩见状,顿时愈加生气起来,下定了决心要修理修理这个高傲的人。当下她随慕容元真去吃东西,一顿饭下来挑三拣四,忙得那店小二来回换了好几趟菜,待她终于吃好了,又说自己鞋子不适走路,结果由年轻人陪着逛了半天街,直到天色黑了,她才说要休息,慕容元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先在店中住上一晚,他也被这少女累得不轻,谁知正要休息,但这时崔恩突然精神大震地跑过来,道:“今晚月色很好,本姑娘心情突然好得不得了。我们启程吧,这时上路正好能找到那个地方,否则就不好找了。”
慕容元真看她得意忘形的样子,当即明白了她原来在耍弄自己。自己被他累了一天,如今刚要休息,她却来了精神,当下又气又累又无奈,冷哼一声,道:“你这会儿既然如此着急为我寻找书剑,我自是乐意奉陪!”当下,慕容元真只得与她连夜弃马北上,出了鸦儿镇……
第十二集
毛骨悚然
玉女倾心
二人徒步出了鸦儿镇,崔恩一路迳向北走,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突然停下脚步,左顾又看了半晌,倏又驻足,微微一顿,颦眉又往回走。
慕容元真微微皱眉,道:“你这样走来走去地兜圈子,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忘了将书剑放在哪里了?”
崔恩忽然生气地扭头瞪了他一眼,嘴角一撇道:“喂,我是在夜里藏起来的,自然要在夜里找了。我又不是夜枭,怎么会一下就能找到,人家都快累死了,你还尽说些风凉话!”
慕容元真被她一顿抢白,为之一滞,望她问道:“夜里能辨别的有树,有石,还有水,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见到了些什么醒目的东西和景物。”
崔恩闻言一怔,似是受到了提醒,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转了一回,连连向四周环扫一遍,最后下定决心地向西掠去。慕容元真摇头叹了一回,只好跟着她走,过了片晌,突然来到一片小枫林附近,崔恩指着林南的一洼小水,秀眉一展,道:“还真看不出你很聪明呢,就是这里了,昨夜我记得那片水洼呢。”
慕容元真不以为然地道:“我看此处地面湿润,日内可能下过雨,那里地势较低,当然会有一个水洼,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那个。”
崔恩闻言先是一愕,继而嘴角一撇,意似不信地在林中转了几圈,终于纵身上了一棵四处乱找,结果果然不出慕容元真所料,少女在树上折腾了半晌,终于气呼呼地纵身下来,一气之下竟然拔剑将那棵树砍倒,最后还是没有见到什么书剑。慕容元真替她汗颜地摇了摇头,崔恩亦大觉不好意思,嗫嚅了一回,急忙二话没说,娇躯转向别处再找。
此时天色已晚,华月高悬,清辉遍洒,如水如雾,涵住一方山林。
正当当两人行顾之间,南面幽林间倏地闪过一道人影,一晃飘然向南略去,无声无息,如树间叶动,但其势却非常迅速。崔恩一见,脑中电闪百转,突然想到自己之所以找不到那书剑,很可能是被此人取了去。一念及此,这少女也不理会年轻人,当即纵身便追,慕容元真无奈,也只好纵身紧跟着掠了过去。前面那人身法相当迅捷灵敏,幽夜之中薄如一领轻雾,夜中似乎只有他在月下影动,总有积分诡异莫名的感觉,而崔恩的轻身功夫竟然与慕容元真的相差无几,两人跟着那人行了一炷香的光景,那道人影行到山脚,一晃而逝,不知所踪了。
崔恩倏然停下身形,她还以为自己一定能将慕容元真拉下不少,哪知回头一看,却不见他的踪影,心中一骇,却听到前面一个声音“咦”了一声,道:“奇怪,那人到此竟然倏尔不见,莫非他会遁身隐形之术。”
崔恩急忙回头一看,慕容元真却正立在自己身前,不觉心头一震,大感讶异,当下望住他不放,忍不住揶揄地道:“原来你的轻功竟然比我还好,难怪你不怕我逃走,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心怀坦荡呢。”
慕容元真全不为意,纵目四览,一面道:“这么说你原先一定认为比我轻功好了,那你为何不走呢?”
崔恩不由玉面含煞,凝注慕容元真,冷峭地道:“我走不走要你这个外人来管?我若是走了,你能找得到那卷破书和一截烂铁么,哼!”
慕容元真无言,心中的警觉使他重新将注意转向了幽忽的月夜,仔细地四下打量一回,发现这地方有条长泽林,幽夜岚霭中见对面有一石洞,月色之下犹如一只野兽的大口,幽然若翕,令人望之生畏。这时,少女崔恩似也被他感染,浑身忽然一阵返冷,也看到那里,骇然之余却好奇心大起,翘起一张玉脸望了慕容元真一眼,面上泛起一丝讥嘲的微哂,突然二话不说地纵身就越过那道长泽林,迳入山洞。
这崔恩性格倔强得很,慕容元真知她在跟自己叫劲,只好也纵身跟上。他对这个人影也很好奇,夜中只那一眼,直觉此人身法虽然灵妙有余,但速度稍有不足,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人轻功远比实际的高,故意引自己与崔恩前来,二是此人可能身上有内伤,不足发挥。但他没想到这崔恩会如此争强好胜,一句不满就能舍生忘死去冒险。当下不及多想,加快身形追上崔恩,按剑进了山洞。
这是一座幽深的山洞,洞内可能因为雨水的溢入而有些潮湿,间隔传出一滴水落下击石的声音。幽夜的逸光点点映入,星星点点,稍能看清些许景物,但见这洞里阴气森森,地面上腥气扑鼻,中人欲呕,那崔恩几乎当场就要退出,但猛然想到自己正在与慕容元真赌气,当下毫不犹豫地掩鼻往里面探,好在慕容元真就在她的身后,她尚能强抑害怕四处探看,但突然间……
她倏然驻足,惊骇地怔在当地,后背顿时碰到了慕容元真。慕容元真一惊由顾,一看之下,也不由得惊得一跳。
原来,这山洞里到处扔了不少的骨头,前面丈许处的一片空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令人惊竦的人。但见他头发披散,绕身三匝,长有数尺,将面目完全覆盖,看不清他是人是鬼。但在这种幽夜的山洞之中,突然有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出现,一语不发地透过头发望着自己,换了谁都难免毛骨竦然,脊梁直冒凉气。就连崔恩这个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不由得倒退几步,芳心几乎跳出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