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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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钊似乎很听他这位宗政辅的话,当日就有人传说世子钊有两位太傅大人,一位就是这个宗政辅,而另外一人则是有‘山中宰相’之喻的王弟,高句丽国第一大宗‘紫柳禅静宗’的掌门,皇封的玄圣素王魏武三相。天下人都说魏武三相乃是高句丽国除了他的师父云深先生之外的第一高手,但他的武功却渊出中原一脉,显然是云深亲自传授。
  世子钊点了点头,道:“宗先生说得有理,我们先找那群可恶的奴才们出口气也好。”言毕,浓眉一剔,目光狠狠瞪了慕容元真一眼,随了宗政辅振衣直入红叶山庄。
  这时,庄内弟子都知道了有几个人未具名帖,就闯进了荻花洲,有几十个弟子手执兵器聚在庄内,这时一见几人果然来者不善,纷纷涌了上来挡住去路。就在此时,那四名武士二话没说,突然“锵!锵!”地抽出长剑,剑光暴涨骤然化作四道嗡嗡的声音倏地穿入红叶山庄众弟子当中,如走平地,左消右攻,耳中但闻嗡嗡之声完全代替了长剑交击的铿锵长鸣,却将那群红叶山庄的弟子杀得连连后退,惨叫不绝于耳。而这种嗡嗡之声岂是易得?一个人只有运剑破风裂气,分光承影,其快无极时方造此境,是以红叶山庄众人的兵器根本无法接近对方,所以才听不到兵器的交击之声,实在是因为对方的剑实在太快了。
  对方仅仅四柄长剑,展瞬之间为宗政辅辟开了一条干净无碍的剑路,世子钊这时看到红叶弟子纷纷受伤,得意已极,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快意。但这时宗政辅却目光沉湛如水,湛然不动,纵横无碍,目光毫不旁视,在他的眼中似乎根本没有身边的刀光剑影,反而如走在花草之中,片叶不沾身,我自丛中行。这时,但见他向那演武厅的方向口齿上下微微翕动,他身旁之人俱听不到半点声音,但在四十丈外的演武大厅中却突然轰地一声惊雷大震,场中正在论剑的群雄突然听到一个震慑心魄的声音,在场中凭空无中生有,倏然爆发,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一言一字地道:“红叶山庄,晋燕形胜,时序气佳景清,中原剑客会聚一堂,集武论剑,何其壮哉!燕东野人宗政辅恭逢其盛,岂敢不拭目仰视,洗耳恭聆诸国高贤圣论!”
  这一声传音之术不啻旱天惊雷,来得极其突然,场中的剑客无不震骇,衣袂簌簌籁籁,声势骇人。那些武功不济的人顿时脸色惨白,胸中郁窒,这时公孙芷暗自运气,同时急忙双手掩住崔韵儿的耳朵。仅是片刻之间,场中的比武顿时中阻,情形大乱。盛大用四人内力修为都臻上乘,是以并无多大影响。但今日丧子之痛犹未过去,如今又有人无故擅闯禁地,顿时勃然大怒。
  四人都运功起身,盛大用两眼暴睁,目眦欲裂,也远远洪声传音地道:“阁下既然自称野人,却又来此与人论剑,实在令人费解。阁下要是野人就请滚出红叶山庄,要是江湖中人就请现身,用不着装神弄鬼,令人齿笑。”
  盛大用这话说得尖刻已极,但这也难怪,换了是谁,自己的儿子新丧之日,又招人殆辱,也难免如此。谁知他话声未落,厅外突然有一道人影如一条直线一般离地不到一尺,倏地破风沛然而至,那道无坚不摧地凌厉之气蓦地将场中比武停剑的两个剑客撞到了数丈之外,一左一右,飞扑老远,方才砰地一声坠下,连连吐血不止,但可惜的是恐怕再也起不了身了。宗政辅的出现是那么突然、凌厉,仅是这手功夫就足以震慑一大半人,但却震不住玄武七宿。
  玄牛境天的宿主‘诫吾一剑’乐伍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阁下终于还是选择了不做野人而作剑客,看来果真不似野人那般愚蠢。”
  四下群雄见这人沛然而至,直接找上了四宿,知道是专门寻仇,纷纷退到一旁。
  宗政辅仰天一阵大笑,纵目四览扫了众人一眼,道:“看阁下的相貌举止,那一定是‘诫吾一剑’乐伍元无疑了,但不知哪位是红叶山庄的庄主盛大先生?”
  盛大用冷笑一声,道:“阁下真是会装身弄鬼,你既然知道我大哥的名号,却故意问我,莫非高句丽王手下的第一谋士竟如此不懂中原礼仪,我实在替美川王惭愧,燕东蛮夷,果然食而不化,不可理喻。”
  四下的江湖中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都道原来这人竟是高句丽过美川王的第一谋士,剑中的高手宗政辅,都奇怪他今日来此何事,都疑问红叶山庄得罪了高句丽国。
  宗政辅闻言不怒反笑,道:“我来红叶山庄之前听说阁下何等高明,如今一见却只不过一介意气用事的无知匹夫,口舌之辈,只懂得肆言极骂,看来我今日果然是来错了。”
  盛大用四人闻言顿时一惊,回思方才却是有欠稳重。但今日他刚失去爱子,难免如此。如今闻言急忙收敛心神,这宗政辅果然非同寻常,一见面即道出对方破绽。如此一来,场下情势倒是一变,盛、乐、陶、李四人神情一庄,场中战意立时大增。
  李玉寒道:“阁下不请自来我红叶山庄,伤我弟子,到底为了何事?”
  宗政辅没有回答,这会儿功夫,厅外又走进来五个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世子钊和那四名带剑的武士。他们五人来到宗政辅的身后站定,宗政辅扫了盛大用四人一眼,傲岸地道:“今日在下前来并不是为了参加论剑,但日前我家公子在太平镇外无辜遭到贵庄弟子的袭击,以至受伤,我家少主乃千金之体,受之于天,岂容他人损伤,我今日特来向贵庄讨个公道,还请盛大庄主给我们一个解释。”
  李玉寒闻言,倏地想到自己新丧之子,杏眼怒睁,柳眉倒竖地大怒道:“宗先生,难道天下就你家公子一个娇贵么,你今日一来就伤了我庄中不少弟子,他们又向谁去讨公道,阁下自诩圣贤,以我看也不过如此?”
  盛大用也目似急电地勃然大怒,这蛮夷一来就说他家公子是什么千金之体,那自己的儿子就该被人残忍杀害么。这宗政辅今日来得却是不宜,他的无心之言立时惹怒了盛大用四人。仅此工夫,庄中轰地涌出六百余名剑客弟子,各执刀剑,如潮水般涌将出来,将宗政辅及天下群雄立刻围在中间,水泄不通,霜刀耀日。
  天下群雄虽是看热闹,但也被红叶山庄的人吓了一跳,‘七襄胜境’轻而易举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高手,其实力究竟有多大,实在实在令人无法想象。就连宗政辅也是一惊,但这个表情旋即即无,似是也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惹了个马蜂窝!
  乐伍元挥手止住众人,道:“盛宿主何必与这外邦蛮夷多费唇舌,我们先会会这位东来高人再说!”
  宗政辅闻言也不由得一怒,道:“在下远在千里之外就曾听人说起,盛大先生兄弟七人有套阵法,独霸天下,名叫‘天街七襄转’,今日倒要领教领教。”
  他不说七宿还好,如今这一说似乎是故意污辱盛大用兄弟,因为谁都知道他们的六弟‘蝴蝶刀’赵略刚刚被人杀死,盛大用此言分明是暗示他们的‘天街七襄转’再也不能施展,其实宗政辅并无此意,但在盛、乐、陶、李四人听来,却无疑于伤上撒盐,雪上加霜。这时四人顿时大怒,竟不再理会什么规矩,突然拔兵器一起上场,盛大用冷笑道:“我们兄弟七人的‘卷云七宿阵’对付阁下还用不着,有我们四个就行了。阁下既然要打,那就请赐教吧!”
  江湖中人听说他们要比试一番,立时意兴大炽,纷纷退让出一大片空地。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事情,但江湖中人就是如此,只要有热闹可看,即便是有性命之危,还是有人毫不迟疑地去冒险一看,有道是擅水者必死于水,玩火者必然自焚于火,天下之理多半如此。
  这时,那位世子钊扫过众人时突然看见了崔韵儿,不意崔韵儿也正看见他,顿时吓得六魂无主,娇靥惨变,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慕容元真。一念及此,她立刻从西面侧门悄悄走了出去,世子钊见状,这时竟然不顾宗政辅,领着四人追了过去,却正好遇到公孙芷上前见礼,仅是这刻功夫,那崔韵儿却早跑到了红叶山庄之外,世子钊一来怕红叶山庄找自己麻烦,二来这庄子也太过庞大,不好寻找,毕竟自己如今与这红叶山庄是敌对情势,他真不敢离开宗政辅半步。
  这世子钊也是个喜好渔色之人,走了崔韵儿虽然有些失望,但他马上就发现了公孙芷的美态,有些乐不思蜀地与她攀谈起来。这会功夫,为这位世子拼命的宗政辅已与四宿交上了手,一时间场中剑气纵横,五道人影倏然叠错到一处,忽焉之间,斗场中心爆发出森森气机,淅凛凛扑面四射,中人欲裂,四下的剑客们纷纷后退,让出了径约数丈的场地,天下群雄几乎与最外面的七宿弟子相接。
  这时,崔韵儿急急娇喘着跑到随止何与慕容元真那里,看他们都默然不语地想些什么。随止何似乎有什么事一筹莫展,他们二人一见到韵儿,都立刻换上一副轻松的笑意。随止何突然振衣提剑而去,他直趋红叶山庄的演武大厅,他走的是那么潇洒无碍,但他的心却在沉陷。他与慕容元真都知道他这时离开的用意——他要慕容元真带着她离开这里,而这一次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但他选择了片叶不沾地洒然离开,这就是他——一个打定主意就再也不会回头的人。
  崔韵儿奇怪地望着随止何的背影,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她急忙走过来,香汗吁吁地拉住慕容元真道:“不好了,上次我们在镇上遇到的那个坏人又来了,他……是不是来找我们的?”
  慕容元真望着远去的随止何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对方的用意。但他却不知道韵儿愿不愿跟自己走。这时他必须离开,因为一是他要引宗政辅来追自己,二来他亦不能让崔韵儿与崔海四大真宰去面见世子钊,因为他已将韵儿怀中的信拿在手里,已经知道了她此去将永远再回不来。
  他看着崔韵儿,没有回答她,却突然笑道:“韵儿,你是不是有封信替你姐姐交给高句丽国的世子?”
  崔韵儿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奇怪地颦眉道:“你……现在为什么问这个,是啊。”
  慕容元真剑眉微微一轩,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到:“你看是不是它?”
  崔韵儿一见,顿时为之一愕,急忙转过身去轻寻自己怀中的信笺,突然花容惨淡,焦急地转身道:“慕容公子,我……我的信怎么在你那里,你快还给我,这是我爹的。”
  慕容元真故作狡黠阴狠地冷笑一声,不再理她转身就走。这下可把崔韵儿吓得眼中突然溢满了眼泪,急忙追上来,道:“慕容公子,你昨天不是好很好么,怎么……怎么突然变成那样,你快把我的信还给我吧,你要是想要,我让随大哥给你多写几封。”
  慕容元真心中暗暗心酸不忍,但又怕她不与自己离开,当下强按心中之痛,只是不答,直向那码头方向掠去。崔韵儿如何能追得上他,但她对父亲的爱使她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她只能看到慕容元真的影子,但奇怪的是那影子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她不知道这个昨夜对自己还很好的人,今日竟然象变了个人,而随止何也不理自己了。一想到此,她心中突然大恸,妙目之中眼泪簌簌直流。但她不能放弃那封信,放弃了它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她坚持着追了上来,边追边流着眼泪。
  两人一直行到那码头附近,慕容元真突然发现有四个手执长剑的自己正立守此地,当下陡然掠动身形,倏如一道轻烟般一闪而至,那四人只觉眼前一闪,并未看清人影便已骤然被人点中要穴,顿时不言不动了。慕容元真同时也解开了一个红叶山庄弟子的穴道,当下飞身掠下码头上了一条船,命那艄夫起锚东行。直到他看到崔韵儿也要了条船出去,放船纵棹,紧跟不舍。这个年轻人才长长吁了口气,算是放心。两人一前一后,一路追个不停地行到了太平镇,慕容元真竟然从一马市买了匹健马,回头得意忘形地一笑,迳自上马北去。这下可急坏了崔韵儿,她在那卖马的地方转悠半半晌,咬唇含泪暗怪自己没有带些银子,哪知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个马夫牵了匹神骏的高头大马过来,道:“姑娘,请问你是崔韵儿姑娘么?”
  崔韵儿抹了回眼泪,奇怪地道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这人一回,抿着嘴想了想,然后道:“我……好象没有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大汉被她看得立时低下了头,道:“姑娘认不得小人不足为怪,但小的却认识姑娘,方才有位公子卖马时也为姑娘卖了一匹,说要小的当回马凳,让姑娘上马。”
  崔韵儿闻言大是奇怪,心想这人一定不是慕容元真。他明明要逃离自己,断不会那么好心给自己买马的。但如今事情紧急,她也顾不了许多,说起来她还真爬不上这匹温顺的大马,好在那马夫得过银钱,果然爬在地上当了一回马凳,崔韵儿不好意思地上了马,发现那马背上还备有干粮与水袋,心中对那陌生人实在感激不尽。当下她谢过那马夫,也迳自向北追去。谁知她刚出镇北,突然发现吗慕容元真正驻马等着自己,她急忙骑稳了直追上去,但慕容元真看到她跟来,竟然高兴地做了个鬼脸,提马便走,直气得崔韵儿又是掉泪,又是生气,拍马便追。当下两人一前一后直向北驰,追出半晌,结果两人只剩下四尺之近,但崔韵儿就是追不上他。在外人开来,还疑问他们是结伴同行的江湖侠侣呢。崔韵儿气得眼中直掉眼泪,大声地道:“喂,我都追上你了,你怎么还不停下?”
  慕容元真回头看她一眼,愈加得意忘形地道:“追上我?你的眼睛一定是坏掉了,我们明明还有四尺呢,怎么算是追上?”
  崔韵儿气得直咬轻唇,当下使劲纵马便追,但终于因为自己不忍心打马,速度丝毫没有提高,反而被慕容元真有多落下一尺,大受委屈,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
  却说那红叶山庄演武大厅之内,宗政辅四人斗了不下一百余招,丝毫分不出高下强弱。这并不是宗政辅果然能力敌四宿,而是他身上穿了件‘隔山蝉翼软甲’,这件从一个刺客身上脱下的宝甲今日令他大显身手,力敌四宿而毫无败相。
  这时,盛大用一记捭阖掌的绝着突然与乐伍元的长剑交扑而至,那宗政辅一套灭劫手使的是叠如山聚,倏然接过二人招数,但李玉寒与陶牧振的双剑却一前一后,挟着慑人的寒芒,铮然袭至。剑化作万点寒星,分别自上下两处兜头罩来。那无与伦比的速度、尖锐的异啸骇得众人都不禁暗道修矣,饶宗政辅再厉害怕是也难逃劫数了,试想,那李玉寒与陶牧振二人功力何其高明,如今他们正是觑准了宗政辅一招双用的间隙,突然而至,其速度之快,直比雷电。
  剑光芒尾,光华森寒!
  四下群豪又是哗然,看得发呆,连喝彩都不记得了。
  但一致看好四宿的众人突然发现宗政辅脸上湛然不动,了无惧色,纷纷大感讶异,但见李、陶二人招式不敢用老用定,急忙旋身,但手中长剑却一取膻中,一取大椎,眼看两柄长剑急骤加身,那宗政辅只是傲然一笑,众人耳中但闻锵锵两声惊鸣,李玉寒与陶牧振二人长剑如击金铁,大门见剑尖处火光一闪而逝,那宗政辅竟丝毫无损,但是四人与围观之人,无不大吃一惊。
  就在四人一怔的微机,宗政辅等候已久的时机也正是此一箭之机,他突然身旋如轮,众人尚未看清身影,四宿突然感到犹如千百只掌从宗政辅旋转的中心发出,隐力之大惊魂慑魄,无坚不摧。四人不敢直撄其锋,骇然抽身,但那乐伍元还是慢了一步,手中长剑突然被拍中一记,顿时如朽木一般断为四截,那股由剑上传来的力道“砰”地一声将他震出三丈之外,但好在他并未被直接击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宗政辅也并非是占尽先机,就在他拍中乐伍元的同时,李玉寒突然凌空连出两指,她是有名的‘双指柔’,但江湖上人却不知她究竟如何叫‘双指柔’。其实,她自幼被高人传授了一阴一阳两手绝技,阴的叫‘无色指’,阳的叫‘莲花指’,她指上的功夫可说天下无双,世间少有,专破高手的护身真气,所以她这手功夫对修为愈高的人愈是管用。这时那宗政辅只顾乐伍元,却不料嗖嗖两道一冷一热的指风突然袭至,虽然他有护身宝甲,但依然被一个不意击得气血翻涌,“砰”地一声双脚重重坠地,连退四步方才站稳。
  正在这时,那随止何突然自厅外急急走到,神色慌张地向那莫敖不高不低,以正好能让宗政辅听到的声音道:“大哥不好了,方才那慕容元真拿了壶酒请我喝,我看他喝了没事,就喝了两口,谁知刚一沾唇就昏了过去,直到被红叶山庄的弟子发现才弄醒过来,那小子跑了……”
  他的声音很低,但宗政辅却听得清清楚楚,因为自打他一进厅,宗政辅便觉大事不妙。这刻闻言突然心中暗暗一震,那慕容元真在他眼里可敌玄莬一郡,如今让他跑了,他如何不急。这时那盛大用急忙扶起地上的乐伍元为他检查伤势,宗政辅却再无争雄之心,纵声长笑,临走还占回便宜地道:“江湖人都说红叶山庄又叫‘四畏堂’,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母的确实比公的厉害,难怪会有此雅喻,在下今日比试也打够了,红叶四宿不过尔尔,恕在下不能奉陪了……”一言及此,他突然掠动身形,如惊鸿平起,“嗖”地一声掠过人群,仅此功夫,已将那世子钊携住飞出纵出了演武大厅,真奔庄外。那四名剑客亦纵身紧紧跟随而去。四宿闻言都不禁大怒,但他们一来因为有人受伤,二来那宗政辅走得突然,四下数百弟子群起急追,终于没来得及追出,那六人踪迹已杳……
第六集
揭谛剑诀
执子之手
  秋日迟迟,棘城暮晚,慕容的京师却依然热闹非凡,烟雨万家。
  大棘城,乃是昔日三皇五帝中颛顼皇帝之墟,地处辽水之滨,水陆通瞿,乃是燕地最重要的通都大邑之一,自从多年前国君慕容廆建牙于此,慕容便在辽水扎下了根,有了进退之据,迭荡之基,俨然与段国、宇文齐名。而国君慕容廆更是大君作风,礼贤下士,对逃难到此的中原士庶礼待有加,也正因为如此,一时之间,中原逃避战乱的流民纷纷涌入慕容,就连士族大家的子弟、有志之士无不归属,带来了中原丰硕的文化与耕作技术,使得慕容的实力大增,慕容廆广积阴德,其雄才伟略、文治武功,自此可见一斑。
  这一日,太极殿钟鼓齐鸣,国君慕容廆临轩,燕集群臣,登朝对事。
  这慕容的王制竟与中原一样,两班文武肃立威仪,慕容廆头垂衰冕,身着紫袍玉带,俯视群伦,仔细一看,不是当年凌重九和慕容焉救下的那个老仆是谁?但如今的他一身王者之气,威加四海,哪里是个仆人?
  只此功夫,殿下有人禀报,夫余国国君派来使者,正于阙下求觐。
  夫余国位于慕容东北,也是北方的大国,位于玄菟郡之北千余里,南接鲜卑,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户八万,有城邑宫室,地宜五谷。这个国家以前曾与慕容交战,被慕容廆几乎灭其朝室。夫余人向来强勇,贵壮贱老,而且如今的国君古秽王最尚武力,颇不安分,这次两国正为了边疆一个叫风陌的地方来回争夺,俱不退让,相持不下,古秽王派使节前来,显然是为了五十里风陌,但却很难让人相信是为了议和。
  果然,当慕容廆命黄门间使传宣,阙下上来一个外臣,身穿锦罽,腰饰金银,威武倨傲,竟然入朝不趋,而他的身后,也跟着六名健壮武士,冠插雉尾,颈间缀饰野猪牙,身穿铠甲,腰束虎皮带,上面镶了镀金青铜饰牌和镂有虎形浮雕的青铜带銙,显然是尚武得很。另外,在这六人手上,都捧着一柄长剑,打造得非常精美,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蟠钢铸就,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那为首的到了殿上,须发皆动,并不下拜,只遥遥一揖,算是见过了礼,道:“夫余国外臣盘罗加哲见过大王,大王顺安。”
  四下臣公见七人并不不拜,纷纷脸现瘟色,慕容廆却湛然不动,了无颜色。
  寺人常侍主管顺觉见状,拿捏着女人般的嗓子质问道:“你们七个外臣,既称觐见,为何入朝不趋,对我国君无礼?”
  盘罗加哲目不斜视,并不看顺觉一眼,朗声说道:“外臣临行前我国国君有命,我到即如国君亲至,试问国君相见,平起平坐,怎么能趋跪地上,损坏王尊!”
  顺觉闻言大怔,不知该如何应答,无法作主地望向慕容廆。
  慕容廆依然神气无变,只举止自若四下扫了众人一眼。
  班中忽出一个,但见身材威武,气魄非凡,正在壮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廆的大公子,慕容的右贤王兼鹰扬大将军慕容翰。
  慕容翰虎目含威,棱棱卓朗地扫了七人一眼,向慕容廆先行一礼,正声转问盘罗加哲道:“你家国君说你到就如同他亲自到,此话大有问题。”
  盘罗加哲见是慕容翰,早听过他的盛名,神色一庄道:“有何问题?”
  慕容翰道:“自古君臣有别,如同霄壌,判若云泥,你家大王说如他亲来,但并非真是他自己前来,阁下身为古秽王臣子,在我太极殿上,口称外臣,入朝不趋,分明是自高身份,与你家国君古秽王平起平坐,请问阁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举,与乱臣贼子何异?”
  慕容翰言毕,哼了一声,竟再不理他,拂袖归班。但这番话不啻肆言极骂,说得盘罗加哲浑身一颤,脸色大变,伫立久之,不知所措。
  慕容廆昔年曾冒犯过夫余国,如今更不想因为一片五十里大的地方和夫余结仇,当下摆了摆手,道:“左贤王不得无礼,盘罗加哲是本王贵客,不容待慢,今日前来定是为了风陌而来,此事关乎两国战和,寡人就同盘罗加哲开诚竟一日之谈,内侍赐座!”
  顺觉闻言,急忙应命取座,不料那盘罗加哲却被慕容廆的话又撑起了胆量,摆手说道:“赐座就不必了!我们大王派外臣前来,正是为了解决风陌之事,大王您与我国国君都是上天之子,区区五十里沃川,自当一言而决,所以今日外臣特捧来六柄长剑,愿与贵国武士当殿试剑。也请贵国选取六柄国中最锋利的兵器,派六人拿着与我身后这六个剑客挥剑一试,若是贵国能有任何一人能砍断我六柄剑中的任意一柄,我国国君愿意将风陌拱手相让,决不反悔!”
  “好狂妄的口气,欺人太甚!”
  “区区夫余,难道真当我慕容无利剑么?”
  “夫余偏远之国,不但入朝不趋,更是剑履上殿,礼当杀之!”
  “大殿乃国中庄严圣地,岂容刀剑玷污!”
  文武众臣议论纷纷,竞相指责,盘罗加哲脸带不屑,似是认定了慕容没有锋利的兵器。事实上,慕容的武库确实少有利器,一是因为没有中原上乘的冶炼技术,二来这几年尚算无事,兵器很少更新。慕容廆对外以议和为主,更将国内钱粮用于安置流民,而这也正是慕容高速发展的原因。
  但今日之事,已不是区区一个风陌那么简单,若是不应了盘罗加哲,显然是有损国威,但若是应了而又不能成功的话,对慕容来说,更是一种侮辱。这时,大将军皇甫真脱列而出,躬身道:“大王,微臣不才,愿意挥剑折煞这狂人的威风,只要大王赐臣利剑,定不辱命!”言毕,俯伏待命。
  其他臣公也纷纷拜伏,请慕容廆赐剑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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