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国师(校对)第433部分在线阅读
滴滴答答~~
水珠顺着叶尖滴在纸伞,陆良生带着师父走过一段,望去蒙蒙水汽里的林野山峦,皱起眉头。
“要找一个灵气充裕的地方,有些难啊。”
伸手从袖里掏出一本拇指大小的书册摊在掌心,陆良生吹去一口气,顿时变大,还原成原来的大小,无风自动,翻去几页,露出上面的内容。
“山、水、人以为三象,东山北水生南风,便为四象,人阵立在万寿观,而风无形无相,则不用立……”
四象护灵阵,与栖霞山的聚灵阵不同,后者以蕴养阵中水土、生灵为主,而前者更倾向保护法阵内的生灵。
但没有哪一个法阵是无中生有产生灵气,要么借助天地、山水来汲取灵气,化为法阵所需,要么就像宇文拓布下的血灵阵,以生灵之气化为法阵来驱使。
陆良生并不擅长法阵一途,而且这四象阵,结构复杂,不可能一日就完成,眼下,仅仅是选山灵成阵的位置就有些头疼,毕竟这骊山,可是老母的所在,不可能做的太过。
走了一截,蒙蒙水汽弥漫的山道那头,一袭黄色衣裙的姑娘提着茶罐走来,见到陆良生时,微微笑了笑。
“陆公子在这里欣赏山水,不妨去老母庙西北看看,那里风景独特。”
陆良生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在蛤蟆不解的目光里,朝着走去远方茶肆的黄裙姑娘拱手道谢。
撑着纸伞,飞快去往老母庙,沿着女子指点的方位,雨水冲刷林野沙沙的声响里,来到一处断崖陡壁前驻足,视野变得开阔,朦胧的水雾之间,远山重叠,能见通往上洛的官道从两山之间蜿蜒而过,亦能俯瞰渭水东流。
“好地方!”
陆良生再次拱手朝向老母庙拱手称谢,便就近捡过一块大石,压去地面,刻下法阵纹路,当做记号留下。
“当然是好地方,老母的地方能有差的?”蛤蟆道人翻了翻白眼,看着这片水汽朦胧的山间景色,打了一个哈欠。
“做完没有,为师都饿了,赶紧回去吧。”
在石上刻下法纹最后一画,陆良生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石屑,便往回走,等过些时日,将道人叫上,再一起过来,一个阵一阵的落下,应该能赶在那天上红芒降下来之前做完。
离开这方,路上没有再遇上黄裙女子,下到山脚,从长安东门进城,通往芙蓉池的街道上,大老远就见一个独臂的身影踏着地上积水飞奔。
“左千卫?”
陆良生停下,朝对方唤了一声,后者急忙刹住脚,重重呼出一口气。
“总算回来了,快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陆良生疑惑的跟上他。
左正阳抹去脸上水渍,回头。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那猪刚鬣,还有木栖幽把人家青楼给拆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九州第一个城隍
把人家青楼给拆了……
等等,猪刚鬣会去那里倒是能理解,可栖幽怎么跑去那?
长安城毕竟天子脚下,万一闹出人命出来,陆良生就有些不好收场了,不过好在听左正阳说,没多大的事,那意思就没出人命。
唇间呼出一口气,陆良生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走到与左正阳平齐,“官府的人去了没有?”
“不知道,是道人传法讯给我。”
书生沉下气,拐过一个拐角,少有人望来的瞬间,摆动的袍袖下,手指一掐,身形顿时模糊,就连身边快步在走的左正阳,也跟着在行人来往的长街上,消失了身形,就算有人察觉到,也只是感觉一道清风拂过。
“没天理了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长安东市街道上,已站满了许多人,过往的行人,附近的百姓捧着零食,哪里顾得上落下的雨点,垫着脚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朝干嚎的声音那边张望。
“怎么回事?那里老鸨怎么哭的跟杀猪似的。”
“哪儿知道啊,来的时候就见楼已经塌了,她坐地上哭了。”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有一头不知哪儿来的大野猪……”
“哎哟,把楼都撞塌了,那岂不是成精了?”
“那让官府来啊,她哭个什么劲儿,博人同情啊,可惜那地儿了,被她一屁股坐下去,怕地砖都要还,两百来斤呢……啧啧。”
“……你怎么知道她多重?”
人群细细碎碎的言语,拼凑不出事情的始末,陆良生看这人堆挡路,也是挤不进去,微张开嘴,朝前方吃瓜看热闹的人堆吹去一口气。
呼呼——
街边旗幡陡然剧烈卷抚,落下的雨线都被突然而来的一阵大风吹的歪斜,打在人脸上都有些生疼,周围全是一片‘哎哟’的叫喊,抬起袖口遮住脸纷纷朝街边屋檐下躲去。
附近小巷,陆良生和左正阳显出身形来,赶着人群散开快步走了过去,芙蓉池距离东市隔着几个坊,当日祭天的动静也大,有记性好的百姓,认出了撑着纸伞过来的青年,连忙让开一条道来。
“国……国师……”
“谁啊,推我作甚?”
“哎,前面的,快让让,国师来了。”
“嘶……这就是那日招风引雷的国师?竟这般年轻。”
“这下有好戏看了!”
……
人群退去两侧,看着从中间过去的青衫白袍书生纷纷好奇议论着,陆良生朝他们礼貌的点点头,带着左正阳径直走去前方。
此时雨势小了许多,绵绵细雨里,一身红衣裳的胖妇人坐在积水里手舞足蹈的溅起水花,脸上厚厚的妆容,花成了一团,哭喊指着身后三层的阁楼近乎倒塌一半,门口的柱子都歪了下来,只剩一盏红灯笼还挂在上面凄凉的摇晃。
“好端端的打开门做买卖,突然怎么就来了一头野猪啊。”
“我的姑娘们啊,我的客人啊,一下全吓跑了,账都没结……”
“……来人啊,谁帮老娘把里面那头野猪给弄走,老娘以身相……”
拍着大腿哭嚎的老鸨转过脸,话语停下,就见那边让开的人群里,一个书生带着独臂汉子过来,眨了眨那对一条缝的眼睛。
“你们是谁……官府的呢?”
“这位大姐,不用哭喊。”
陆良生朝她拱了拱手,安抚两句,举步就朝半塌的青楼进去,胖妇人还想叫他,被独臂的汉子伸手拦了下来,以她的体重竟丝毫推不开,这时有人急忙过来拉住老鸨衣袖,拖到后面小声道:
“刚进去的,那是当朝国师,会法术的,那头野猪铁定被降服的,你站外面瞧好了吧,别进去打扰国师做法!”
“真……真的啊?”
老鸨有些将信将疑瞥去走进檐下的青年,但也不敢再开口叫嚷了。
那边,陆良生走去半塌的屋檐,手中的油纸伞往外一扔,洒开的宽袖里,避雨的法术施去伞身,随后一道《复神咒》将法术以纸伞为结点扩散开去,悬在街道上方,将青楼这方围观的百姓遮挡其中。
原本挤在周围的人看到悬浮上方的纸伞吓了一跳,可忽然发现落在头顶、身上的雨水均都不见了,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啧啧称奇。
念恩的人,连忙朝着走进青楼的那位国师双手合着揖了一礼。
三层的阁楼塌陷一半,多是里面柱子撞断所造成,陆良生走进里面,铺砌的地毯凌乱,全是水果、托盘、杯盏、酒壶……圆桌倾倒,有些断裂成了几段,一片狼藉。
厅中一根木柱倾倒,砸碎二楼栅栏斜斜靠在那里,下方靠着墙壁的地方,一头漆黑的大野猪,钢鬃獠牙的匍匐那里,像是喝醉了,时不时扇下两只大耳,传出呼噜声,道人坐在旁边,一只手按在脸上,不知如何是好。
对面,木栖幽坐在一张还算完整的圆桌上,吃着一串葡萄,见到陆良生进来,将手里的那串紫红一丢,跑了过去,伸手挽过对方手臂。
“老妖,外面真好玩,只是有些不够结实……”女子抬起手两只手,葱白的手指对碰了一下,“……小猪猪就碰了一下,房子就都倒了。”
“凡间的房屋能比吗?之前我就说过,会出人命的。”
陆良生将她手松开,目光里,看到楼上还有没跑出去的妓子或此间宾客,便不再多说下去,过去叫上老孙起来,顺手握拳敲在匍匐都有半人高的野猪脑门上。
“起来,跟我回去。”
“良生!”
这时,微荡的袖口里,蛤蟆道人探出脑袋来:“他喝醉了,用牵梦之术引他。”
陆良生蹙眉想了想,指尖移去旁边还亮着的烛火,一抹,火光燃着他指尖,弹去猪刚鬣脑门一闪而没。
片刻,酣睡的庞大身躯哼哼几声,半眯着一对凶戾大眼摇摇晃晃迈开蹄子。
哼哼声里,隐约有“月儿……嘿嘿,月儿,别走,等等俺老猪……”的呢喃,跟在陆良生身后朝外出去。
快到门口,书生回头:“栖幽,你通木属,看能不能将此件房舍重新修缮。”
随即,也瞪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老孙,转身走去楼外,漂浮的纸伞四周,人群看到青年身后渐渐露出的巨大身躯,顿时一片惊慌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