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精校)第3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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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栽赃陷害而已。”王贤依然一脸淡定道:“这件事你们做得一点不高明,皇上神目如炬,定会一眼看穿你们这点小伎俩的。”
  “随你怎么说。”许应先撇撇嘴道:“看看皇上到时候会信谁的。”
  “哼……”王贤哼一声不再与他斗嘴。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便在双方的对峙中度过了,王贤虽然有心营救于谦等人,但也不能就这么跟纪纲的人火并。同样道理,纪纲的人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不然真激怒了王贤这个二愣子,双方杀个血流成河,皇帝震怒下来谁也逃不了。
  就这么对峙着任斗转星移,终于挨过了漫漫长夜,天亮之后,宫门一开,应天同知钱盖赶紧在第一时间,将应天贡院中发生的情况禀明了永乐皇帝。朱棣自然震怒无比,立即就下了诏谕——命英国公张辅率五千兵卒封锁了应天贡院,将自主考梁潜之下的十八房考官并一应考务官员全部锁拿,押进狱神庙待勘。王贤和纪纲则被着令停止办差,立即进宫对质。
  这让王贤心下稍松,看来皇帝对自己还有几分信任,不至于只听纪纲的一面之词……但梁潜身为大主考,皇上竟不给他个当面解释的机会,这实在是个不祥的信号,看来皇帝已经把泄露考题的罪过,算在他头上了。在精明至极的永乐皇帝面前,自己想要替梁潜扳回来,实在是千难万难。
  一路上胡思乱想来到了北苑,在仪天殿外等候召见时,王贤看到了内阁首辅胡广、左都御史刘观和刑部尚书吴中,不禁又松了口气,看来皇上要让都察院和刑部来审理这个案子了。虽然两位部堂大人肯定秉公审理,但不可能跟纪纲沆瀣一气是一定的。
  “仲德,纪大人……”昔日里风流倜傥的胡阁老,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焦虑,朝王贤和纪纲打了声招呼。
  两个不同的称呼,一下就分出了远近亲疏,显然胡阁老已经了解到贡院中都发生了什么,至少谁是敌、谁是友已经分明了。
  纪纲哼一声没有理会胡广,王贤朝胡广拱拱手,歉疚道:“下官晚了一步,让令公子遭罪了。”
  “仲德言重了,老朽疏于管教,犬子这些年着实骄纵了些,前日还在酒楼冲撞了仲德,”胡广一脸愧疚道:“仲德却不计前嫌营救于他,这份胸怀和恩情,让老朽无地自容,铭感五内。”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王贤摇摇头,并不避讳旁人道:“令公子这下有些麻烦了,但那份搜出来的小抄,确实不是他带进场的。”他这不光是为胡种撇清,更是为自己这个搜检官撇清责任。
  “果然。”胡广闻言神情一松,才敢撂几句硬话道:“犬子虽然不成器,但作奸犯科的事情是不会做的!”确认了儿子没有被抓住把柄,胡广终于拿出当朝首辅的气势来……虽然永乐朝的首辅,就是皇帝的大秘书,完全没有后世首辅的宰相风范。“既然有人要栽赃陷害、屈打成招,本官也只好奉陪到底了,就不信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就能任人颠倒黑白!”
  这话是朝纪纲下战书了,纪都督却根本不理会,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却暗恨不已……这王贤昨夜来得实在太快,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审问其他举子,只得了胡种一份口供,实在是不保险。这时候纪都督已然是后悔了,要是当初冷静一点,不把王贤牵扯进这个案子里,今日的局面必然一切尽在掌握。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现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几位大人在仪天殿外候了盏茶工夫,便见一个穿着侯爵服色的高大身影从殿内出来,不是阳武侯薛禄又是哪个?只见薛侯爷从殿中出来时还是小心翼翼,但一看到纪纲就变得杀气腾腾,两人冷冷对视须臾,纪纲才哼一声道:“侯爷管得好闲事!”
  “老子就爱狗拿耗子,尤其拿你这只耗子。”薛禄咧嘴笑道:“怎么,被老子坏了好事,心里憋屈吧?”
  “哼,你不用装,你敢深夜着急家丁冲击贡院,我就不信皇上能饶了你!”纪纲冷声道。
  “哈哈,皇上是骂了我一顿,还罚我一年俸,说本来要给我晋升公爵的,这下也免了。”薛禄明明被罚惨了,却一脸得意道:“但把你鼻子气歪一次,值了!”
  “你……”纪纲真让薛禄给气歪了鼻子,怒道:“你这厮果然脑壳坏掉了!”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薛禄瞪起一双牛眼,要吃人一样盯着纪纲。
  “我看你得再开次瓢了!”纪纲毕竟是读书人出身,薛禄斗嘴皮子可赢不了他。
  “我先给你开了瓢!”薛禄气炸了肺,突然抡起拳头照着纪纲的面门便是一拳,这出其不意的一拳竟带着猎猎风声,让人毫不怀疑,若是砸在纪纲脑袋上,能直接将其变成个烂西瓜。而且这么近的距离,纪纲甚至都没有反应时间!
  然而纪都督当初拉住朱棣的战马投军,底气就是一身无人能敌的武艺,要不当初也不可能给武艺高超的薛禄开了瓢。虽然薛禄的偷袭猝不及防,纪纲还是硬生生一个铁板桥避了过去。不过薛侯爷这蓄谋已久的一击,也不是全然没有收效,铁拳堪堪擦着纪纲的鼻尖划过,纪都督只觉鼻头一痛,接着便鼻血长流。
  薛禄尤不解恨,还要继续动手,却被吴中和刘观几个死死拦住:“侯爷息怒,这是在哪里啊就动手!”薛禄也知道自己打纪纲一拳还不要紧,再打的话,怕是要惹皇上生气了。
  “都快住手!”这时候,仪天殿的管事牌子黄俨快步出来,一脸怒气道:“要打到皇上面前打去!”
  一句话吓得薛禄一缩头,脚底抹油就跑掉了。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身影,王贤不禁咽口唾沫,这老薛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他一出大殿便主动挑衅纪纲,就是想让纪纲把自己骂得怒不可遏,好趁机揍他一顿,挽回面子加解恨。所谓言行粗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和通行证罢了……
  黄俨赶紧让人给纪都督止住鼻血,见纪纲的官服前襟上都有血迹,黄俨道:“纪都督还是回去换身官服再来见驾吧。”
  “不用了。”纪纲就是要让皇帝看看,薛禄那厮有多嚣张,怎么肯替薛禄消灭罪证。瓮声瓮气地拒绝了黄俨的好意,便仰着头进了大殿……不仰头不行啊,鼻血会流出来的。
  仪天殿内,朱棣端坐在龙椅上,听凭纪纲、胡广等人跪拜。待平身后,皇帝看到纪纲鼻子上塞着棉球,胸前还有血迹,不禁惊奇道:“纪爱卿,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皇上,是薛禄那厮……”纪纲一脸委屈道:“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昨夜派兵冲击贡院不说,今天见面二话不说,又打了微臣。”说着朝皇帝使劲磕头道:“求皇上给微臣做主!”
  “行了,你也别哭丧了,”朱棣却不为所动道:“当初你把他脑袋打裂了,朕都没追究你,今天他不过给你打出鼻血来,让朕怎么追究他?”
  “皇上……”虽然说起来好像还是自己占便宜,纪纲心下却丝丝发寒,有一种圣眷渐逝的恐惧。
  “好了好了,他下次再敢打你,朕肯定替你做主。”看着纪纲那一脸幽怨,朱棣叹了口气,安抚他一声道:“起来说正事吧。”
  “是。”纪纲心里这才好受点,起身在右首位立定。
  朱棣看看几位臣下,面色渐渐阴沉下来道:“朕今天早晨才知道,原来朕的抡才大典,已经变成了全武行。好么,大明开国以来最刺激的一次科举,便拜朕的好大臣所赐,我真要好好谢谢你们!”
  “皇上息怒,臣等知罪!”大臣们只好再次跪下。
  “刘观吴中你俩起来,让他们仨跪着回话,”朱棣哼一声道:“跟朕好生说道说道,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第0567章
御前对质
  “你先说。”朱棣看看纪纲,沉声道。
  “是,臣昨日监临时,发现梁主考开出来的考题,与之前化身为搜检兵士的锦衣卫密探得到的夹带的文字一模一样。”纪纲不慌不忙道:“这说明考题被提前泄露,为了维护朝廷抡才大典的尊严,臣才不得不封锁考场,重新搜检。然而在搜检过程中,臣的手下遭到梁主考率众考官的横加阻拦,他们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不许臣进行搜检,在遭到臣断然拒绝后,梁潜竟不顾考纪森严,将王贤派出贡院,从阳武侯等人处拉来救兵、冲击贡院,将个朝廷试材重地搞得乌烟瘴气,冲突中受伤者不知凡几。”
  “但是臣没有向他们屈服,臣的部下更是顶住压力,坚持完成了搜索,”纪纲义正词严道:“果然搜出了身藏文字的考生五十四名,且小抄内容都是三篇题目相同的枪文!”
  “梁潜这混账东西!”朱棣气坏了,怒喝道:“朕要把他千刀万剐了!”发作了一阵才对纪纲道:“你继续说。”
  “是。”纪纲道:“接着在随后的审讯中,臣又从一名叫胡种的考生口中,得到了这样一份供状。”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份供状,呈给皇帝道:“请皇上御览。”
  黄俨接过来,弓腰呈给皇帝,朱棣快速阅览一遍,面色比方才难看数倍,将那供状掷在胡广身上,怒骂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胡广本来就吓得老脸苍白,赶紧拿起口供一看,登时魂飞魄散,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是这样回报朕的信任?”朱棣愤然走下御阶,逼视着胡广,“真是丧心病狂,百死莫赎!”
  “皇上……”胡阁老毕竟也是从建文朝走过来的老斗士了,战斗经验何等丰富,刚才只是被儿子的口供震惊到了……他万万没想到,胡种竟然瞒着自己出卖考题,实在是翻遍史书也没见过这等坑爹玩意儿。
  但生死关头,容不得他有半点软弱。胡阁老深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当然摊上朱棣这样的皇帝,自己拒不交代也不一定能活命,但为了不牵连更多的赣党同乡,他也必须要顽抗到底!
  一咬牙咬破舌尖,胡广终于恢复了神志,颤声道:“皇上明鉴,臣教子不严是有的,可从来不许他作奸犯科,更不可能向他透露考题,何况臣又不是主考,到现在还不知今科的考题是什么样子呢!”
  朱棣一想也是,胡广又没有参与会试,怎么会提前知道考题呢?面色稍缓道:“那你儿子与你有深仇大恨么,为何会诬陷于你?”
  “犬子应该是被逼的。”胡广忙道:“方才听王镇抚说,他在贡院中,遭到了残酷的刑讯逼供……犬子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岂能经受得住?”
  “哦,是么?”朱棣眉头一皱,看向纪纲道:“胡种怎么说也是举人身份,怎能对他用刑呢?”
  “以微臣所看到的情形,应该没有用刑,不信皇上可以命人验伤。”纪纲不慌不忙道。
  “那就是王贤一派胡言了?”朱棣又望向王贤道。
  “微臣岂敢?”王贤忙直起身子道:“当时胡公子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贡院,这是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顿一下道:“至于纪都督说他身上无伤,并不能说明他就没有被用刑,至少为臣就知道十几种残酷的刑法,是不会给受刑者带来外伤的。”
  “哼,先不说胡种,先说你自己吧!”朱棣哼一声道:“你是发了哪门子疯,竟去阳武侯家求援?怎么不回镇抚司调你自己的兵去?”
  王贤听皇帝这样说,就知道自己做对了……昨晚没调镇抚司的兵,还是让皇帝很满意的。自然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贴金道:“臣请皇上收回这句话,北镇抚司乃至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绝非哪个大臣的私兵,臣既然蒙皇上不弃,掌管北镇抚司,就更加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不管出现什么情形,不奉召绝不会调动一兵一卒!”
  这番话在纪纲听来自然刺耳无比,因为他早就把锦衣卫看成自己的私有财产,所以才会对王贤夺去北镇抚司那么深恶痛绝。但同样的话落在朱棣耳中,却感觉如大夏天吃了冰西瓜,那叫一个透心爽。不过做皇帝的一条基本要求,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朱棣仍然冷着脸道:“东山狼吃人,西山狼一样吃人,你去薛禄家调兵,一样是死罪!”
  “皇上容禀。”王贤昨天和薛禄早就商量好说辞了,此番的责任全由薛侯爷来承担,“昨日臣一时激愤从贡院出来,本来是想去敲登闻鼓的,但又怕敲了鼓让皇上被动,一时间无计可施,见不知不觉便走到薛侯爷家门口。想到这位老前辈见多识广,便想向他问计。哪知薛侯爷一听纪都督在贡院内弄权栽赃,登时火冒三丈,立即集合数家的家丁,让他们跟我去贡院救火……当时时间紧迫,臣也没想太多,就那么莽莽撞撞回了贡院,微臣知罪,恳请皇上责罚……”
  这番说辞皇帝并不陌生,之前薛禄见驾时便已经说过一次。但调家丁去贡院虽然胡闹了些,可毕竟不像调动正规军那样让皇帝忌讳,加之之前已经骂过薛禄了,皇帝也就没再纠缠这件事,而是黑着脸道:“如何责罚你,等部议过再说。你刚才说自己之所以出贡院求救兵,是因为纪纲弄权栽赃,刑讯逼供?你不会不知道,诬陷上官,罪加三等吧!”
  “臣绝不敢诬陷,臣这样说是有依据的。”王贤忙大声道:“首先,臣这个搜检官的任命就很蹊跷,臣与纪都督之间的冲突,已经是尽人皆知,纪都督也并非心怀宽广之辈,却力推臣来担任这美差,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纪纲怒道:“我不过是想和你缓和一下关系,才让你担任这个搜检官,本想会试期间好生和你谈谈心的。”说着举例道:“难道你忘了,你在搜检时,梁主考要将你逐出贡院,是谁帮你解了围?”
  “当然是纪大人,下官没有忘。”王贤面无表情道:“这也是疑点之二,当时下官是如何搜检的,纪大人应该看得清清楚楚,所有考生都被勒令宽衣解带,连内衣内裤都不许留下。而且他们所携带的考具物品,也都被拆开检查,臣虽然不敢说所有夹带都被搜了出来,但只要看过搜检过程的人,便会相信搜检已经是过分充分,绝不会有大的遗漏了。”说着提高声调道:“然而纪大人的手下,仅仅是两炷香时间,便搜遍了五千考生,又从中找出了五十名夹带的考生!”
  “而且那些考生的夹带,并非多么隐藏,而是袖珍书、写满字的坎肩、藏在考篮中的纸团……这些东西如此显眼,臣绝不相信那些搜检士兵能看不到,因为臣私人悬赏他们,搜到一个夹带者,便赏赐他们五两银子!臣相信他们绝对会瞪起眼来,不可能漏过这么显眼的东西!”
  朱棣觉着王贤说得颇有道理,便转头看向了纪纲。纪都督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区别对待了,本座在搜检队伍中的线人说,对那些别省的考生,你命人严加搜检不假!但对浙江和江西的举子,你却网开一面了!”说着给了王贤个‘你奈我何’的眼神,冷笑道:“现在王镇抚知道,为何本座能快速从五千举子中,找出五十名夹带者了吧?因为本座是按照考生籍贯寻找的!”
  “纪大人又在无中生有了,敢整天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纪大人不说空前绝后,也是当世无两。”王贤也冷笑连连道:“不妨把你的线人请出来,问问他我在何时跟他说过这种话?本官敢当着皇上面发誓,我要是说过,便让我被千刀万剐,子子孙孙为奴为娼!纪都督敢么?”
  “这……”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重视誓言的,纪纲见这小子竟逼自己发这种毒誓,不禁变了脸色,但当着皇帝面,他也不敢有迟疑,只好闷声道:“本座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纪大人好胆量,不过我提醒你,人在做天在看,违背誓言老天爷会收你!”王贤狞笑一声,不再理脸色发白的纪纲,对朱棣道:“皇上,臣绝对没有说过让手下对浙江江西举子网开一面的话,何况臣在入贡院的前一天,刚刚和江西举子发生冲突,在酒楼打了那胡种,还将其送进了应天府大牢。若非因为纪都督的陷害,臣和胡阁老的梁子是结定了。试问臣凭什么要对他们网开一面?臣不把他们都撵出贡院,已经是秉公执法了!”
  “你那只是做戏,为了掩盖你们双方不可告人的关系!”纪纲抗声道。
  “那样纯属画蛇添足,”王贤冷冷瞥纪纲一眼,不屑道:“我还没有那么弱智。”
第056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双方各执一词,最终谁也没有让皇帝彻底相信,反倒把朱棣绕得稀里糊涂,终于不耐烦地将案子踢给了刑部和都察院,命其一定要‘从重谳狱,不得姑息’……本来是要三法司会审的,但因为大理寺卿还牵扯着齐大柱的案子,没有审清之前,暂时不宜出任主审,便只好改为两大总宪会审。
  按说以朱棣的性格,光派法司审理是不会放心的,他担心如今朝中的官吏们朋比结党层层纠缠,谁和谁也难以分开,刘观和吴中难免会庇护胡广和梁潜。但王贤已经把他和纪纲的矛盾,摆到皇帝眼前去了,让朱棣不得不把锦衣卫镇抚司排除在案件审理之外,最后指派自己信任的宦官黄俨加入审讯,这才放心。
  这对王贤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胜利了。因为考题八成是那梁潜泄露出去的,想给他洗白的话,只能把纪纲也拖下水。而纪纲的做法也确实有很大的漏洞,被王贤紧紧抓住‘栽赃陷害’、‘刑讯逼供’两点,再加上证据不足的致命缺陷,就让他的话在皇帝眼里,显得不那么可信了。只要能让皇帝无法马上决断孰是孰非,便是给胡广和梁潜争取了时间。赣党那么大的名气,要是这样都没法应付过去,那死路一条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正是效仿了纪纲一伙在齐大柱案上采取的策略,先将水搅混了,再给所有人身上都涂上泥巴,让所有人的话显得都不可信,最后只能是个不了了之的结局……当然能不能是这样,还得看双方角力的结果。
  不过这就不是王贤该操心的了,反正通过这件事,他发现皇帝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对纪纲说自己向浙江和江西考生网开一面的事情根本不相信……其实纪纲这是一招昏招,纪大人忘记他王贤才年方弱冠,在这个连自个都顾不过来的年纪,那些建立势力之类的事情,实在太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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