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精校)第2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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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说怪不得那些侍女派不上用场,汉人梳个头实在太复杂了……
第0337章
夜宴
  当太孙殿下在脱欢和宝音琪琪格的陪同下走出营帐时,便见瓦剌人的大营里已经处处篝火,熊熊火堆上烤着全羊和牛腿,瓦剌人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载歌载舞,营地里已是一片欢庆气氛。
  那一刻,王贤甚至感觉瓦剌人才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直到宝音琪琪格在他耳边轻声说‘这都要感谢你’,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场宴会,是为了庆祝成功抓获明朝皇太孙一枚而举行的啊!那一刻他真想大喊一声:‘你们都上当了,我是假的,假的,假的!’看看这帮家伙是什么反应。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也只能想想作罢。
  胡思乱想间,他跟着两人来到瓦剌人的王帐。还是那顶硕大华丽的金帐,经过忽兰忽失温一败,这顶大帐似乎更加破旧了一点,不过此时大帐内外张灯结彩、火把高照。侍女端着山珍和奶酒进入大帐,帐中铺着豪华的蒙古地毯,桌上摆着金银的餐具,来宾都穿着蒙古族传统的贵族服饰——质孙服,只是地毯上沾满了污渍,酒具也有许多残缺不全,那些质孙服的质地更是良莠不齐。就像一个落魄的贵族,在极力寻找再也找不回昔日的荣光。
  王贤听到有乐人在用马头琴演奏蒙古乐曲,低沉忧伤的乐声,让他这个粗人都有些淡淡的伤感。王帐门口有身材高大的金甲武士守卫,还有头戴姑姑碗、身穿蒙古贵族服饰的侍女,端着银碗和花钵站在那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和酒香,令人沉醉。
  不得不承认,贵族虽然没落了,但底蕴犹在,这宴会还是很有层次的。
  “哈哈哈,太孙殿下驾到,小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豪放的笑声响起,打断了王贤的思绪,只见一个身材不高,生着长方脸、有棱有角、眼不大但精光四射的中年男子,大笑着迎了出来,正是瓦剌太师马哈木。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失败的迹象,反而一脸的春风得意。
  “王爷哪里话。”王贤朝他抱拳行礼:“您是长辈,让您出迎,孤着实心下不安。”
  “哈哈哈,咱们就别客气了,赶紧进去吧,汗王都要等急了。”两人寒暄片刻,马哈木拉着王贤的手便往里走。进去一看,王贤见这汗帐还真是大,容纳百余人就餐十分轻松,内里的装饰也很讲究,地上是厚厚的波斯地毯,上面摆着九只铜鼎状火盆,墙上挂着金色的帐幔,矮脚餐桌上摆满了金银器具,桌后坐满了蒙古贵族,令人恍若回到百年前蒙古全盛时的王宫宴会现场。
  答里巴早从汗位上站起来,笑迎王贤进帐,请他与自己在最尊贵的正位上同坐,马哈木和他的弟弟太平则分居左右而坐。坐定后,马哈木笑道:“这次太孙殿下前来做客,实乃我们蒙古头等大喜事,故而大汗特意准备了诈马宴,请殿下品尝。”
  “不胜荣幸。”王贤颔首笑笑,心说炸马宴?莫非是要把一匹大马炸着吃?
  看到他眼里的疑惑,答里巴微笑道:“其实就是烤全牛宴,这是我们最隆重的宴会了。”瓦剌人中懂汉话的不多,但顶级的贵族会从小学习这个,比如马哈木父子和答里巴兄妹。
  “烤全牛宴?”王贤恍然道:“那可够隆重的?”他只听说过烤全羊宴,没想到还有更高档的全牛宴。
  宴会开始前,马哈木先端着酒杯,起身向众头领讲话,虽然讲的是蒙语,王贤听不懂,但从那些家伙不时打量自己的眼神,还有他们高高挥舞拳头,嗷嗷如狼嚎一般的表现,就能猜出个大概……老马一定是在拿‘明朝太孙’说事儿,强调这一仗没有失利,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他们云云。
  这种话,答里巴当然不好翻译,只是笑望着王贤,笑容中颇有揶揄之色。
  王贤知道,他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马哈木……因为他知道太孙是假的,马哈木越兴奋,也就显得越可笑。
  待马哈木说完了落座,司仪开始用蒙古语念颂。答里巴不像是汗王,倒像是个通译,为王贤轻声翻译道:“至高苍天之上,统领万物众生,光辉普照瞻洲,恩赐十方百官千职……”
  随后歌舞开始,九只铜鼎中火光闪烁,二十名赤着上身的蒙古族小伙子,跳起了充满神秘气息的萨满舞。不过以王贤那不高的欣赏水平看,这帮家伙就是在跳大神……
  好容易挨到用餐开始,八名武士抬入了‘诈马’,也就是那个烤全牛,将牛头对准了最尊贵的宾客——也就是大明太孙殿下。然后奉上银质的蒙古刀,王贤接过刀不知要干什么,是要让自己挖个牛眼吃吃么?好在答里巴在一旁轻声解说,他才知道是要自己用刀在全牛的额上划一个十字。
  接下来,马哈木再用司仪敬来的酒行萨察礼。本来这个礼节当由大汗来行,但谁的地盘听谁的,答里巴还能跟老马争不成?何况他也早习惯了被视若无物,安安分分当他的翻译,为王贤解释说道,蒙古人认为一切饮食都是天地祖先的恩赐,所以每个人在享用饮食品之前必须进行‘萨察礼’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具体就是恭敬地站立起来,用右手无名指沾杯中酒向天地弹洒三次,敬天敬地敬祖宗。
  王贤也入乡随俗,行了萨察礼后,在蒙古男女的歌舞表演中,大伙儿便可以开动了。吃了点烤羊腿打底后,马哈木便给王贤献上马奶酒。王贤是懂后世蒙古人的礼节的,知道推推拖拖会被视为不礼貌,便接过来一饮而尽。入口很绵很顺,清凉甘爽,跟喝饮料差不多。
  见他如此干脆,马哈木果然很高兴,大笑道:“殿下真是个爽快人,我就是喜欢爽快人!”说着对众人道:“快,你们也来敬太孙殿下一杯!”众头领便纷纷上前敬王贤酒,王贤来者不拒,一碗碗下肚,看得答里巴有些担心,小声道:“这酒叫‘阿日吉’,用酸马奶蒸过两次的,跟你们汉家的老烧差不多,可是马奶绵得很,这酒入口轻,但容易倒头醉哩!”
  王贤点点头,却依旧来者不拒,满帐的瓦剌头领敬了一圈,他还是谈笑自若,没有醉态,把众人都惊呆了……虽然名义上是举行宴会欢迎太孙殿下,但每个人心里,都把王贤当成他们的俘虏。他们在忽兰忽失温吃了那样的败仗,半数部下丧生,对明朝的恨意真如燎原之火。他们奈何不了朱棣和他的大军,现在朱棣的‘孙子’落在他们手上,就算不能动他,也要折辱一番,稍解心头之恨。连马哈木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授意众人轮番敬酒,就是想把王贤灌醉了,看他的丑态。
  哪知道王贤是天下一号滑头,做什么都能捣鬼。他本身酒量有限,原先在浙江时每饮辄醉,倒也无碍。但是到了京城,成了幼军的军师,为了镇住那帮官兵,他不得不求助于吴为这个太医之子,吴为用葛根、白豆蔻和茶叶等配伍,为他制成一种‘酒神丸’,饮酒时提前服下,能令他酒量提高数倍,而且即使醉酒也能保持头脑清醒。
  王贤靠着这种‘酒神丸’,在营中饮酒时无往不利,却不得不在身上常备一些,以应不时之需。他就猜到会被灌酒,来赴宴之前吃了两粒,现在虽然腹中火辣辣的,却神态自若,头脑清醒,把马哈木一帮人,震得一愣一愣。
  蒙古人是佩服酒量好的汉子的,他们甚至朴实地认为,酒量好等于度量好,有勇气,一定是个好汉子。唯独宝音琪琪格认定了,这家伙肯定又偷奸耍滑了……回想一下,她记起王贤在脱欢进来前,服过两粒药丸,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在吃解酒药。但她现在的立场,不能揭穿他,只能让这小子继续得意下去……
  但马哈木不能让王贤这么得意下去,他看看弟弟,太平会意地起身笑道:“今天,吐蕃人给太师送来一只名贵的玩意,不如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助助兴?”
  “可以,”马哈木点点头道:“把那玩意儿请出来。”卫士便下去,不一会儿提了个精致的鸟栏进来,栏杆上立着一只有着艳丽夺目的长长尾羽的孔雀。昂头挺胸,显得十分高贵。
  孔雀生在南方,北方是等闲见不到这玩意儿的,更别说在草原上了。许多首领都不认识这是啥玩意儿?
  “殿下肯定认得,这鸟叫孔雀。”马哈木伸出手指逗弄着那孔雀一番,那孔雀却根本不理他,依旧收束着尾巴。“说来有些遗憾,这孔雀虽然很美丽,却过分拘谨,竟从来不开屏。咱们今天就比试一下,轮流下场,看看谁能让它开屏!”
  王贤乍一听没觉着有啥,但转念一想,又气炸了肺!
第0338章
孔雀开屏
  左右听了,无不跃跃欲试。便有人抢先下场,到孔雀面前挤眉弄眼,想逗它开屏,但那孔雀连睬都不睬。又有人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人在孔雀面前放声高歌;有人竟跪在孔雀面前,磕头像捣蒜一般……总之,都想激起孔雀的劲儿,叫它翩翩起舞。谁知,办法都使尽了,那孔雀还是不动声色。
  马哈木见状,笑骂道:“一帮蠢货,看老夫的!”说着竟亲自下场,拿了把米逗弄那孔雀,孔雀倒是吃米,但吃完除了拉了泡屎,还是没什么反应,闹得马哈木一脸不快,重重地一拍桌子道:“今天治不了这个傻鸟,老夫的脸往哪搁?!”
  太平马上道:“大哥息怒,不是还有太孙殿下么?您不成,他一定成!”
  “不错。”马哈木闻言大喜道:“我怎么忘了太孙?殿下肯定有办法,快请殿下下场来,帮老夫解开这个心结!”
  王贤心中冷笑,谁说蒙古同胞都是直肠子?这马哈木就挺能绕,绕来绕去,就是想把自己绕进去!
  他虽然肚里墨水不多,但好歹也读过《将相和》,知道‘渑池会’,秦王请赵王弹瑟,赵王没办法,只好弹一曲,结果秦国的史官马上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令赵王弹瑟。’结果把蔺相如气得不行,以死相逼,让秦王敲了下缶,然后也让赵国史官记下,‘某年某月某日,赵王令秦王击缶。’这才挽回了面子,没有把脸丢到国际上去。
  更过分点的,但更贴切点的,还有宋徽宗和宋钦宗,被金人要求跳草裙舞,那整个成了华夏民族的千古大辱。现在这帮瓦剌人,想让自己下去斗鸡,就是要让大明太孙丢脸,好满足他们的变态心理,补偿他们的自尊心!
  王贤推说自己也没办法。太平便起哄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都说大明的皇太孙是真龙么?一声令下,这傻鸟还不乖乖开屏?”众头领也纷纷起哄道:“我们太师都开了口,殿下总不能不给面子吧?”“就是,我们太师都下场了,太孙不下场,是不是不合适啊!”马哈木那贱人,也很配合地摆出一张臭脸,一副好像你要是不下来耍一耍,老夫就很不开心,后果就会很严重的样子。
  “怎么能不给太师面子?”王贤却淡淡笑道:“孤正是给太师面子,才不想出手的。”
  听了他这车轱辘话,众瓦剌头领一时有些头晕,面面相觑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宝音琪琪格冷声道:“不想显得你们太笨!”
  “哦……”瓦剌头领们点点头,旋即变了脸色,纷纷喝道:“大胆!”
  王贤根本不鸟他们,对瓦剌人的态度,他已经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他们绝不敢像金国人那样,赤裸裸地羞辱自己,只敢这样打一下擦边球。因为他们是战败的一方,而自己的背后,则是远征四千里,横扫瓦剌军的大明朝!
  当然前提是,自己的身份不能被拆穿,一旦人家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明朝太孙,捏死自己分分钟,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果然,瓦剌人一阵大呼小叫,还是得按照既定的剧本演下去,马哈木沉声道:“太孙当然比咱们高明多了,那就让咱们见识见识太孙的高招?”
  “那,孤只好献丑了。”王贤用餐布擦擦嘴,吩咐道:“请找一面大镜子过来。”
  虽然不明所以,但马哈木还是下令道:“把我老婆子那面镜子抬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瓦剌武士,小心翼翼抬着一面比人还高大的镜子过来。这镜子样式精美,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镜面应该是铜银合金的,白亮亮,人照上去纤毫毕现。
  “好镜子。”王贤赞一声。
  “当然,这是元朝宫廷的东西,传到本雅失里可敦手里,那年,呵呵……”马哈木说到一半,发现不太光彩,便改口道:“请殿下下场来驯鸡吧。”他故意把孔雀说成鸡,阴暗心理始终如一。
  “是让孔雀开屏,又不是让孤开屏,孤干嘛要下场?”王贤笑道:“把镜子摆在孔雀面前就成了。”
  马哈木便让人将镜子竖在那孔雀面前,那孔雀见到镜子里美艳绝伦的孔雀模样,竟忍不住妒心大发,很快便张开缤纷的尾羽,瞪着镜子里那个家伙。它本意是想借此压过镜子里的孔雀,不料后者也不买账,竟也张开尾羽,跟它对着干到底了!结果惹得它不仅开屏,还呀呀叫着翩翩起舞,让众人观看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孔雀起舞。
  但马哈木和他的手下们,心情却糟透了,他们本想让王贤下场出个丑,谁知道光自己出丑去了,还彰显出人家的智慧……自始至终,王贤一脸淡定地手持酒碗,稳坐钓鱼台,显然是成竹在胸。惹得宝音琪琪格直翻白眼,心说别看这坏家伙装着很淡定,心里肯定得意坏了!
  还真让她猜对了,别看王贤装着很淡定的样子,心里却笑爆了……没看过《十万个为什么》吧?不知道孔雀为什么开屏吧?
  一段插曲之后,宴会继续,歌舞翩翩,可对着满桌子菜肴,马哈木等人都没了食欲。没办法,吃瘪吃得饱饱的,不把这口气出了,今晚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马哈木自己想破脑袋,还不时用眼神示意众人,赶紧想法子让太孙殿下出个丑,好把面子挽回来。众人也都绞尽脑汁想办法,还别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还真有人想出来了,一个瓦剌头领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马哈木闻言眼前一亮,朝王贤举杯笑问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赐教?”
  “赐教不敢当,”王贤微微笑道:“王爷请讲,孤知无不言就是。”
  “你们中原人走路为什么老是低着头,而我们蒙古人走路却总是抬着头?”马哈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是因为老一辈养成的习惯,一时还改不了?”
  此语一出,满堂皆笑,尤其是那个出主意的,更是得意极了。一百年前,元朝民分四等,他们蒙古人是一等民族,汉人却是第四等,贵贱悬殊。马哈木这样说,显然包含着对明朝人极大的侮辱,但王贤要是义正词严反斥的话,他又可以笑着解释说:‘我说老一辈的习惯,是指我们骑马你们走路,殿下不要反应过激……’那样反而显得对方没风度,也让明朝太孙尝尝憋气的滋味。
  然而王贤却夹了筷子笋丝,细嚼慢咽下去,才不紧不慢道:“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大明人正在走上坡路,而你们蒙古人正在走下坡路嘛……”
  巧妙地回答柔中带刚,形象地描述出两族现在的处境,最终尴尬、窘迫的还是瓦剌人……马哈木又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道:“喝酒,喝酒……”
  宝音琪琪格惊奇地望着王贤,方才孔雀开屏那个,其实只是小聪明,她还不太在意,但这个回答巧妙得体,维护了民族的尊严,又沉重打击了对手的气焰,却非大智慧不能做到了。只是这无赖恶棍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教宝音姑娘好不服气。
  见大哥吃瘪,太平忍不住冷笑道:“只可惜,殿下要陪着我们一起走下坡路了。”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振,是啊,任凭你精似鬼,还不一样成了我们手里的人质?
  “这又何妨?”王贤呵呵笑道:“我皇爷爷春秋正盛,龙精虎猛,何况还有我父亲这个太子,孤接位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正想在太师这里蹭蹭饭,住上一两年,领略下草原风情呢,还请太师千万别心疼粮食撵我走。”
  王贤摆明车马打算在这常住,马哈木却不敢说,那你就一直住着吧……他没幼稚到,以为抓住一个明朝太孙,就能逆转胜负。战争毕竟是在战场上决胜负的,战场上赢不到的东西,想靠战场外的因素赢回来,那是很难很难的。何况对手还是朱棣那么个活阎王!
  他所指望的,不过是奇货可居,希望在和大明的谈判中,从太孙殿下身上多赚点罢了。但奇货是不会囤太久的,不然非砸在手里不可。他呵呵笑道:“殿下哪里话,您能在这儿住着,我们简直是蓬荜生辉,那叫一个不胜荣幸啊。可出来久了,您皇祖父怕是要担心的,所以玩够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不能让老人太担心啊。”
  “那就听王爷的,”王贤笑着点点头,说着站起身来,活动下酸麻的双腿道:“好了,吃饱喝足,承蒙款待,孤要回去睡觉了。”
  马哈木起身相送,客套道:“这段时间,殿下把这里当家就好,有什么需要直接跟老夫说……”
  “别说,还真有个需求。”王贤从来不把别人的客套当客气,顺杆就爬上去道,“明天我想去打猎,不知道可不可以?”
  “呃……”马哈木刚说了大话,也没法说不行,只好看看儿子道:“脱欢,你明天陪殿下去草原上转转。”
  “是。”脱欢应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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