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98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98/621

  两人有些贪功,想探听到计划的详情。谁想其中有个褐衣老者,听力惊人,一下子就发现暗中潜伏的两人。多亏朱贵引开追兵,程思远才逃了出来。后来便听说五月初六那天是龙华太子母后圣诞,要在襄阳湖边活剐朱贵等人庆贺。
  一看时间还来得及,程思远便日夜兼程南下荆州找秦雷搬兵。一路上吃尽苦头,盘缠也被偷了。最后饿得不行,乞讨点吃食,还被管那一片的乞丐一顿好揍。若不是救人如救火。还不一定猴年马月才能见到秦雷呢。
  秦雷听了。也没了心思开玩笑。他沉声问道:“弥勒教在那边最大的头目叫什么?”通过审问那个干瘪老头,秦雷已经知道弥勒教最高领袖是佛子、其次是佛女。然后有四菩萨八金刚十六护法众罗汉等等龙套角色。那个老头就是龙套罗汉之一。
  程思远的回答大出秦雷预料,“是佛子,叫什么龙华太子。但那人进出坐轿,从不露面。所以谁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秦雷霍得起身,高声道:“石敢,紧急集合。连镇南军一起叫上。”
  门外地石敢领命而去。
  秦雷望了望脏兮兮的程思远,微笑道:“给你一刻钟时间洗澡换衣服。若是时间不够用,只好委屈你光着屁股上路了。”
  程思远心中唉叹道,这位爷什么都好,就是太简单粗暴了。忙不迭的起身往外跑,却不知道哪里可以洗澡。一时又找不到人问,眼看时间过去不少,顿时把心一横,三两下脱掉身上的破布头,‘噗通’一声,跳到院子中清澈见底的金鱼池中,吭哧吭哧的搓起灰来。
  秦雷也想起程思远第一次来,定然不知道澡堂在哪,忙吩咐黄召去追。
  黄召跑出屋子没两步,就正好看到那位程大人赤条条地往池子里跳。不禁心中骇然,一时惊为天人,心道。王爷身边果然个个不凡啊……
  想开口阻止却已来不及,一路小跑来到池子边。正在搓背的程大人看到有人过来,心中打鼓,面上却老神在在道:“劳烦这位公公帮本官拿胰子、浴巾和干净衣服来。”
  黄召望着荷花金鱼中地脏汉,心里笑翻,却也不好太过分,笑着应道:“这里风景好,您老慢洗,杂家去去就回。”几乎是捧着肚子,一路笑着离开。
  待黄召身影消失,程思远的架子一下垮了。低声呢喃道:“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说着把头深深的埋在水里,不敢再露出来。
  至于黄召如何把胰子衣服抱来,程思远如何把这个此生最难忘的澡洗完,便不再一一赘述。
  只有两件事是肯定的,第一、当队伍集结完毕时,干干净净的程思远出现在了秦雷面前。第二、那曾经生机盎然、美不胜收地池子中,飘着许多翻白肚皮的金鱼,荷花也都蔫了……
第151章
血溅襄阳湖
  襄阳湖烟波浩渺六百里,乃是江北省最大的湖泊。此湖位于襄阳荆州之间,一条一百余里、东西走向的柳青河将其与西面的南运河相连。
  秦国乃是内陆国家,仅有南方大江一条水上防线。因而除了内地河湖上缉盗的水勇,大秦水师悉数归于镇南军统领。镇南元帅伯赏别离也成了实际上的大秦水师统帅。
  原本镇南水师仅在江北水城一带驻扎,几乎九成兵力都用来守御西起荆州府东至三江口这段江面。但五年前,伯赏元帅命艨艟将军楚落率五千水军北上运河、再东进襄阳湖,驱逐在湖上往来营生的渔夫水匪之类,就地安营下来。
  沿湖几府的官员自然不干,联名上书朝廷,抗议镇南军这一暴行。然而朝廷下达的公文大出人们意料——襄阳湖及周边数十里划为水军基地,严禁擅入。
  尽管闹得民怨沸腾,但襄阳湖水师还是这样建成了,安营下寨之后,整日里巡逻戒备,森严无比。有明眼人见隔三岔五便有满载物料的船队从北方南下,再从柳青河驶入襄阳湖中,便对湖中勾当猜个八九不离十。
  渐渐地,这事情就变成了半公开的秘密,连湖边的放羊老头都知道,襄阳湖水师在造船呢。
  对于这种状况,现任襄阳湖水师统领的楚落也只能无奈苦笑。造船这么大地动作,自然瞒不了有心人。何况还是年复一年的建造呢。
  但楚统领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船的玄机在内部浆轮的联动与传输上,而这部分机械并不在襄阳湖生产。要不是怕到时候内瓤与外皮不配套,这里连那些机械的设计图都不会存放。
  所以他对奉命前来支援的车胤国拍胸脯道:“只要设计图不泄露出去,贼人就是把那些空壳子看遍了也没用。”
  车胤国顺一顺八字胡,沉声道:“不知楚兄把那图纸收在哪里,可否安全?”
  楚落见车胤国皮倨傲不恭的样子。心中便有气。自己从军二十载,乃是跟着大帅经历过江北炼狱一战。九死一生才升到将军衔。而这个狗屁车胤国,从军不到十年,战场没上一次,便接替自己成了艨艟将军不说,还兼任了镇南水军中营统领。
  “不就是靠那个不要脸地哥哥吗?神气什么呀?”楚落牢骚满腹,淡淡道:“末将将其收于密室之中,胤国老弟不必担心。”
  车胤国仿佛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耐之意。仍然揪着小胡子道:“劳烦楚兄带本人去过目一下才好放心。”说着,无意识地摸一下腰间的小金鱼。那是伯赏元帅的令牌,可节制诸将。
  楚落面色阴沉下来,拳头攥了攥又放下,伸手道:“请……”
  车胤国见目的达到,又换上一副亲近面孔,笑道:“老哥哥勿怪,您是不知大帅多么着紧此事啊!小弟例行完公务定然摆酒谢罪。求老哥哥勿怪啊!”
  听他如此说,楚落的面色才渐渐缓和,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哥我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兄弟莫怪啊!”既然对方服软,他也不好强撑着,毕竟人家是上官啊!
  楚落带着车胤国到了自己的卧室。把铺盖一掀,再搬起床板,露出下面一个大铁柜子。他指着铁柜微微得意道:“这是宫廷高手匠人特制,若是不用钥匙打开,便会引燃里面地药粉,一下子就能把里面的东西烧成灰烬。”
  车胤国不动声色道:“果然保险,不过老哥还是打开让兄弟看看吧!不然兄弟我会睡不着觉的。”
  楚落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向左扭三圈。再向右扭两圈,便听到咔吧一声。这才舒口气道:“若是扭得方向不对,也会触动机关的。”
  车胤国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楚落的一举一动。等到箱子打开,也舒口气道:“看的我直冒汗。”
  楚落从箱子中抱出一个尺许长的木匣。一按绷簧,匣子便弹开,露出里面几个用绸子包着地卷轴。待车胤国看清后,又忙不迭的盖上,解释道:“图纸要干燥保存,不能露在风中太久。”说着便把木匣装回铁柜中,重新锁上。也不收拾凌乱的卧床,便与车胤国往外走去。
  车胤国看起来非常满意,对楚落的机关赞不绝口,楚落听了自然高兴。两人又协调着把防区布置一番,感觉这近万精兵的守护下,就是会打洞的老鼠也休想钻进来。这才放下心来,摆酒设宴,玩乐起来。
  前两日也确实无事,到了初六那天傍晚,两人正在饮酒,便听道斥候来报,湖南面扎起了台子仿佛要搞什么集会。
  车胤国一脸不解问道:“老哥,湖边不是禁地吗?怎么还能扎台子唱戏啊?”
  楚落也有些纳闷道:“虽说这二年对湖边管地松了,也有人偷偷下水打鱼。可如此大张旗鼓,还是头一次。”转头对斥候道:“再探,若是没什么背景,就直接驱逐了事。”
  斥候领命而去,两人接着饮酒。在车胤国的刻意结交下,原本不太对付的两人,已经成了酒友。又皆是善饮之辈,一下子找到对手,都有些喜不自胜,每日里除了正常公务,便凑在一起豪饮。
  说起来,襄阳湖边的楚将军酒量要稍逊一些,好几次都先于大江边的车将军醉倒,还是车胤国把他扶回房间去的。好在差距仅在一线之间,并不影响两人兴致。
  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擦黑,先前那斥候又进来禀报:“那边乃是弥勒教徒为他们佛母庆生,已经聚集了三四万人,还有七里八乡的民众往南岸赶呢。”
  楚落有些坐不住了,对车胤国沉声道:“这事透着邪劲,我得去看看。”
  车胤国颔首道:“不错,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小心为妙。老哥只管去。这里有兄弟坐镇,不必挂怀。”
  楚落起身拱手道:“那就拜托哥哥了。”说着便去后堂披挂。
  等他全副武装出现在江边。几千兵士正在列队登上泊在码头地几十艘‘先登’舰。
  楚落也不等登舰的兵士,先行带着僚属上了艨艟旗舰,便在几艘‘赤马’的护卫下驶离了军港。
  军船直湖面,到一弯新月浸凉了江水时。站在船头地楚落便能看见南岸隐隐地篝火,江风送来阵阵鼎沸的人声。他便命令艨艟下碇,换乘扁平快船赤马,悄悄靠近湖边。
  岸上声响越来越清晰。伏在船头地楚落听到岸上地几万人在齐声诵念着:“释迦当衰,弥勒大兴!极乐净土,即在彼岸!”
  过了一会,便有一群着装怪异的男子站到两丈高地台子上,齐声高喊道:“恭迎佛子……”
  人群一阵骚动,然后便是哭声一片,叩首连连。楚落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一边副将道:“这些人怎么了?”
  副将也拿不准道:“应该是激动吧!”
  说话间。场中几万人齐齐跪倒,伏首贴地,顿时鸦雀无声。两人赶紧凝神静气,举目四望。
  只见一群手持法杖、宝剑、锤子等各色武器的怪袍客,抬着一顶青呢小轿,从远处迤逦而来。不一会便到了台上。怪袍客们毕恭毕敬地把那小轿落在台中央,便在四周护卫起来。
  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中年人膝行着爬到轿边,似乎与轿中人低声交谈着什么。说了一会,他便起身对台下高声道:“龙华太子殿下有旨……”
  台下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佛子的法旨。
  “大圣大能、慈悲万状佛母太后陛下今日万岁华诞,太子殿下却为万民奔波,俗务缠身,不得回转极乐为佛母庆生,负罪无比,愧疚无比。因而在这六百里襄阳湖畔。召集众弟子信众。为南方婆娑世界中的佛母陛下,遥祝……”
  台上台下众人皆面向南面跪下。跟着喊道:“遥祝……”
  “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这边却惹恼了偷听的楚将军,他此生最见不得别人往南方下跪,不由火冒三丈道:“走……”
  小船在湖上轻巧转个弯,便消失在莽莽夜色中,只留下一道淡淡地涟漪。
  过了一会,已经平复的涟漪竟又一圈圈荡漾起来,这波动越来越激烈,最后‘哗’的一声,几个脑袋从水中冒出,原来水下有人。
  这几人浮出水面后,大口呼吸几下新鲜空气。再看他们的脸,都用特制的水彩涂上,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待气息回复后,几人便朝湖边游去。进了芦苇从中,才敢开口说话。
  左边一个身穿鲨皮水靠的汉子低声道:“真险,怎么就能碰上水师的船呢?”
  右边那个稍瘦些的汉子轻笑道:“这么大的动静,看热闹地自然多。”
  旁边的人还想插嘴,中间那个首领模样的低喝道:“噤声!”
  几人赶紧闭上嘴。待他们都静下来,中间那人低声道:“殿下已经亲临一线,咱们要是在发动前还救不出朱大人,就等着去荣军农场种一辈子地吧!”竟然是隆郡王府的情报头子、沈冰的声音。
  听他如此说,几人都正经起来,起先说话的那个压低嗓门道:“听着方才那动静,不就在轿子吗?”
  沈冰摇摇头,轻声道:“没照面之前,谁也说不准怎么回事。”
  他们随秦雷一路北上,今日后晌才到地湖边,根本来不及了解更多情况,稍作布置。便潜到这襄阳湖边等待机会。
  沿着他们的来路,有一只被涂成漆黑地大船,静静的在同样漆黑的夜色中游弋。若不是有人掀动厚厚的棉帘,泄露出一丝灯光,这黑船就真要与这夜融为一体了。
  顺着那一缕灯光,便看到一个黑衣卫,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进入船舱。等到帘布落下,那光也倏地不见了。
  黑衣卫把食盒放在小机边。打开盖子,从中间取出几盘切牛肉、撕羊肉、卤豆腐之类不用加热的菜肴,再提出一小坛老烧,倒满一盅。这才朝上首同样黑衣的俊朗青年恭声道:“王爷,凑合用一些吧!”
  这青年正是秦雷,他点点头,却没有动筷子。而是对一边的石敢道:“你说他们已经到位了吗?”
  石敢心道,我寸步不离开您,您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话当然不能这样说,他轻声道:“应该没问题吧!”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98/621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