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5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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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的对冲惨烈而短暂,只是一照面,双方便猛然碰撞在一起。一寸长一寸强,与齐军地弯刀相比,秦军的长槊占了不少便宜,许多齐兵还没来得及挥舞弯刀,便被铁槊捅落马下,践踏成泥。
  怪物一般的伯赏赛阳更是势不可挡。他挥舞着恐怖的狼牙棒,每一下都会带起横飞的血肉,每一下都会带走数条齐军的生命。
  紧跟在他身后的秦霸也不甘示弱,一柄偃月刀舞得虎虎生风,掀起了一道道血浪,收割着一条条鲜活地性命。
  齐国的草原骑兵。都是些马背上长大的汉子,论骑术甚至还要强于大秦骑兵,但比起战术素养、队形配合、相互保护,可就提鞋都不配了,更何况伯赏赛阳这群手下,皆是久经战阵之辈,武艺配合无不娴熟,很快便牢牢控制了场上的主动。
  齐军想靠上去与秦军缠斗,但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有无数条铁槊伺候。根本凑不过去。只能留下一具具尸体而已。
  发现实在不是对手,后阵的齐国轻骑非但不上前支援。反而掉头就跑,雇佣兵的本色显露无疑。
  见大势已去,赵耷长叹一声拨转马头,便要向东逃跑。
  却感觉背后一凉,半边身子便凌空旋转着飞了起来。他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身子,不知为什么还在马上坐着……
  连着半边膀子地脑袋摔落在地,转眼便被乱军践踏成泥……
  一刀砍下那首领的头颅,秦霸暴喝一声:“敌酋已诛!”一见赵耷死了,原本还在拼命的齐军也无心恋战,纷纷拨转马头,向东逃窜而去。
  伯赏赛阳和秦霸率军掩杀过去,不知道砍下多少首级,一鼓作气将齐军撵出了城门。
  秦军没有再向外追,而是将吊桥重新升起。这最后一关终究没有再失守。
  ……
  当天夜里,函谷关中的赵无咎得到消息,苦笑一声道:“看来好运气尽了。”
  武之隆轻声道:“大帅,下一步怎么办?”
  “明日大军拔营西去!”赵无咎豪气冲天道:“让世人看看,我大齐不止计谋使得好,真刀真枪也是好样的!”
  ……
  仿如宿命一般,也是这个夜里,秦雷抵达了潼关口,看到迎出来的伯赏赛阳,他长舒一口气道:“看来坏运气要尽了……”
第584章
一触即发
  话头终于转回秦雷,甫一过了壶关口,他便写信给山那边的秦雳等人,命他们‘仅留五万民夫照料战马,五万军队驻扎羊肠坂,余者步行翻山过王莽峡,火速向虎牢关方向集结。’并语重心长道:‘国家危在旦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愿诸公以此为念,以大秦安危为重、以个人得失为轻,勿迟须快,勿疑须坚,勿私须公!’
  他自己则带着由五万征东军、一万余名神武军,不到一万名京山军,共计七万余人的特混编队,星夜南下,先行支援虎牢关前线。
  ……
  我们知道行军打仗不是出门旅游那么简单,况且出门旅游也得好生准备不是?更何况七万多军队的八百里大挺进?十天半个月也没法准备充分。
  可军情如火,秦雷根本没时间组织民夫、运输辎重,如何做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呢?他有自己的办法,命‘所部进发时绕经上党,官兵自取七日粮草,为至虎牢关所用。’
  秦雷问过徐续,壶关口驻军的粮草从何而出?答曰‘上党有粮仓,仓米数百万,为征东军需所出。’他便让徐续开出取粮手谕,命部队绕行上党,从军官到士卒,都自个取了粮食自个背,这样虽然要多走七十里路,但可以省却征集民夫、搜集辎重、运输粮秣的十来天时间。
  这样程就是七百八十余里,按照当时地行军速度。即使轻装简行也需要十天以上。但秦雷只让部队带了勉强吃七天的粮食,这一方面是从负重角度考虑……要知道他们甚至没时间蒸干粮,只能背着粳米盐巴上路。高强度行军下,兵士们靠热量偏低的粳米维持体能,每人一天最少需要三斤,七天就是二十余斤,再加上兵器甲胄。便有五十余斤的负重,已经到了可以负担的极限。
  另一方面。也是给兵士们强烈的信号,七天口粮‘为至虎牢关所用’,如果不在七天之内赶到虎牢关,咱们就得饿肚子。
  秦雷又拟定出合理的行军时间,何时行何时歇,都有严格地安排,一方面保证了行军的速度。一方面也使兵士们不至于过度疲劳,终于创造了军史上地奇迹,用了七天半的时间,赶到了潼关城下……
  之所以不直奔虎牢关或者函谷关,是因为秦雷考虑到军情叵测,无法知晓两关的情形,是以他决定先确保最后一道防线,再层层推进。这并不是保守。而是身为大将所必备的稳妥。
  事实上,赵无咎蓄谋已久的出手快若闪电,如探囊取物一般连下两城,按照时间推算,秦雷也根本来不及救援虎牢与函谷两关。我们也知道,即便是救援潼关。也是险之又险,毫发之间的事。
  怨不得秦雷见潼关尚在后高呼‘侥幸’,甚至在后来说出了:‘天不灭我大秦!’这种庆幸的话。
  这并不夸张,若是潼关沦陷,关中再无屏障,齐军可任意在秦国膏腴之地横行,甚至直接入寇中都!到那时则大事休矣……而秦雷率大军及时赶到,便宣告着赵无咎军事投机地结束,双方逐渐转入比拼内力的攻防战,使秦国避免了被乱棍打死的滑稽命运……
  因此在正史中。‘八百里大跃进’被称为奇迹、神话、天佑大秦。等等等等,一切溢美之词皆加于其上。但四十年后的史学家范仲淹。通过走访仍然健在的老兵,却看到了隐藏于光辉中的血泪,他在书中不无感情的写道:‘七日昼夜行军,官兵皆言其苦,初时冻伤累毙者不在少数。至后几日,战马断粮。上为全局计,勒令兵士皆献一日之粮,以养战马……能生至潼关者,仅五万五千人矣……’
  而且因为徐续组织民夫不力,未能及时收治掉队伤病号,除了五千余人被沿途百姓收留救治外,其余人约一万官兵,皆冻死在荒野之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乃颠簸不灭的铁则也!
  ……
  当秦雷到达潼关城下,已是十四日地深夜了。
  火把熊熊,伯赏赛阳带着李四亥在城门口恭候,而那位话特多的校尉大人居然没有在白日里殉职,甚至连舌头也完好无损,可见福大命大造化也大。
  虽然一路颠簸,但秦雷的身体已经痊愈,精神头也健旺起来,一看到小胖子也在场,不由欢喜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李四亥也很高兴,刚想上前与秦雷叙话,却听身边大舅哥重重一哼!赶紧硬生生的止住脚步,随着伯赏赛阳一齐磕头道:“叔……”
  秦雷笑眯眯的受了他一拜,这才呵呵笑道:“起来吧!”便朝伯赏赛阳道:“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又立一桩大功。”说着挥挥手道:“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天亮随孤巡视城防。”
  “俺知道了。”伯赏赛阳便起身想要拉着李四亥离开。
  “他不能走,”秦雷微笑道:“我还得问问他潼关的情况呢。”
  伯赏赛阳这才松开手,小声道:“叔,你帮着问问,他把俺妹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俺问他半天都说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大哥。”小胖子愁眉苦脸,仿若十八个褶地包子,闷声道:“军情紧急,咱们还是改天从长计议吧!”伯赏赛阳见秦雷也点头,只好怏怏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四亥暗暗松口气,待回头时,却见秦雷一脸怪笑得望着自己。他知道自己那点花花肠子,瞒伯赏赛阳那个粗人还成,至于比猴还精的秦雨田,那是想都别想。
  好在秦雷没心情理会他的家务事,指了指城内道:“陪我走走。”
  “哎!”李四亥擦擦额头的冷汗。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
  一路上的兵士不认识秦雷,却纷纷朝李四亥行礼。虽然言行间不甚恭谨,但胜在十分亲热。
  这让秦雷不由好奇问起他别后的情由,李四亥也兴致大发,在去往前门地路上,唾沫横飞地吹嘘起来……
  话说李四亥当年离家出走,想着隐姓埋名加入边军,靠自己地本事。做出一番功业来。但他李家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转了一圈还是在自己大爷手底下打工……
  本来他是在东都洛阳城当兵的,但是李浊认为那里太靠近前线,容易出危险,便把他调到了远离战场的潼关城,这才放了心。
  但你要是以为大家都很讨厌这二世祖,那就大错特错了。人如其名,当了兵的李四亥不仅不跋扈。甚至还很四海、很随和呢,再加上他出手阔绰,又讲义气,是以很得人心。
  可以就仅此而已,至于行军打仗那是一窍不通,就连城防如何。城内的粮秣如何,也一概不知。
  秦雷知道,这定是上面的招呼打下来,结果只有他不知道别人知道他是太尉大人地四公子,当然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没两年便从小兵兵被提拔到了裨尉,弄得他以为自己是天生将才,不当元帅都屈才呢。
  可秦雷也不点破,反正过几日一上战场,是骡子是马便一目了然了,何必揭他面子呢?
  ……
  在城里巡视一圈。秦雷对关内的条件还算满意。虽然营房设施都很陈旧,但格局尚在。只需稍加修缮,便可放心使用。
  等转完一圈,伯赏赛阳发现秦雷径直往城守府走去,不由大惊失色道:“你要去哪里?”
  倒把秦雷问得一愣,笑骂道:“都三更天了,自然是要回去睡觉。”他的身份尊贵无比,无论去哪里,当地的长官都会将府邸让给他下榻,从无例外,是以这次问也没问,就习惯性地往城主府去了。
  但李四亥显然不这样想,他闪身挡在道前,抓耳挠腮道:“我那里不太方便,你还是去别处住吧!”若不是他俩关系非比寻常,就凭这句话,石敢也得扇他大嘴巴子。
  “你藏了女人?”秦雷眯眼笑道。
  “啊……”李四亥连忙摆手道:“绝对没有,可不能乱说话,让我那大舅哥听到,那可吃不消。”
  大战在即,秦雷也没心情跟他胡扯,点点头道:“既然不行,那就换个地方吧!”
  边上一直插不上话的牛校尉,这才捞到机会表现一把道:“王爷啊!末将家里虽然不甚宽敞,却也是独门独院,十几间的房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
  秦雷无所谓地笑笑道:“你家里有多少人啊?”
  “老妻早亡,犬子出奔,只有小女与末将相依为命。”许是白日里吓得,牛校尉说话竟然不太啰嗦了。
  “那好,就住你家。”秦雷哈哈一笑道:“不过还有个事儿,有个伤号是孤王的生死兄弟,牛大人你看是不是……”
  “一并住过去就是。”牛校尉大方道。便带着秦雷回了家,请他看了看院子的结构,便恭声道:“末将与小女今晚就搬出去。”
  “不必了,”秦雷笑道:“你们尽管住这儿,人多了还热闹。”那牛校尉受宠若惊,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屁颠颠地把自己女儿叫起来,给王爷收拾住处。
  ……
  翌日一早,便有个肌肤白皙、容貌姣好、衣着俭朴、身材高挑的女子。提着食盒到后院。众侍卫昨天夜里见过她,知道她是牛小姐地女儿,都管她叫牛小姐。
  话说同样是城守,这牛校尉混得可比周盘惨多了,人家周将军光小妾就十七房,而牛校尉不仅是个鳏夫,家里还穷的叮当乱响。饮食起居都靠闺女一人张罗,可见这辈子都没把官当明白。
  见她径直走过来。石敢客气道:“牛小姐留步,我们王爷的膳食皆由弟兄们一手操办,您的好意我会向王爷转达的。”
  只听那牛小姐轻言细语道:“昨夜里王爷吩咐,让民女找些羊奶、还有小米粥,给住在厢房里的伤号送去。”也不知五大三粗的老牛,是怎么生出教出这么个温温柔柔地闺女……
  石敢这才让出去路,不好意思道:“麻烦小姐了。”
  那牛小姐往里走着。有意无意地朝正屋里瞥一眼,便见着屋门大开,昨夜那位年轻王爷立在屋内,一个身材矮一些地亲兵与他紧紧贴在一起,似乎是在给他挂甲,又像是与他卿卿我我,看上去十分腻歪,颇有些不正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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