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2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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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勉强一笑道:“还没想好。等儿臣想好了再说吧!”便辞了昭武帝,向周贵人点点头,离开了后殿。
  出来被冷风一吹,秦雷的身子竟有些晃荡,石敢赶紧伸手扶住,又有几个黑衣卫上来一围。便把秦雷挡地严严实实。一行人一言不发地往马车走去。
  刚在王车上坐下,便听外面黑衣卫恭声道:“参见大殿下。”苦笑一声,秦雷示意石敢把车门打开,将神出鬼没的老大放进来。
  这么冷的天,秦雳只穿着一身大红战袍,连大氅都没披,就这样窜上了秦雷地王车,与他相视而笑。
  “怎么样?伤得厉害吗?”秦雳的声音有些歉疚,若非他走神,秦霑怎会遇险。秦雷又怎会受伤呢?
  秦雷微微摇头。轻笑道:“那小子地表现欲太强烈了,大哥不要内疚。”
  哪知秦雳一挥手。正经道:“小六是个苦孩子,这样也算正常,你不要有偏见。”
  秦雷扑哧一笑,又牵动了背伤,疼得他呲牙咧嘴,哭笑不得的表情极是怪诞。喘息几下,擦擦眼角的泪花,这才轻笑道:“想不到大哥粗犷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温柔的心。”
  秦雳面色一滞,便要伸拳捣他,却又想起他的伤势,只好怏怏的收回手道:“正月里能动手不?咱们切磋一下。”
  秦雷咽口吐沫苦笑道:“却要歇息一个月,不然会落下老人咳地。”
  秦雳无限可惜道:“那只能等着来年了。”兄弟两个说会话,约定正月里再叙,秦雳便下了车,他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与昔日同僚痛饮一番才算过瘾。
  ……
  没有在慈宁宫守岁,秦雷回去的自然早些。马车出了大内,便往石猛在北城新购的宅子驶去。
  调息打坐了一路,快下车时,秦雷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身上也松缓多了。
  见他状况好转,黄召喜不自胜道:“神了!王爷真是神了!”
  石敢轻笑道:“这是气功,懂不懂啊!”黄召不服道:“北市庙街上那些胸口碎大石的,用的才是气功呢。”
  听了他俩的争论,秦雷睁开眼睛,微笑道:“这是乐先生教孤的抱朴长生诀,对复原内伤、恢复元气很是有效。”这时马车听了,外面地侍卫打开车门,两人将秦雷搀了下来。
  双脚落在地上,秦雷便把两人的手推开,轻声道:“不碍事了。”里面正在欢腾的一干人等,得到消息赶紧迎了出来,簇拥着秦雷大声说笑着,往院子里走去。
  石猛家的宅子是秋里购下的,四四方方的四合院,进深厅重,轩敞大气。购置这院子时,庄蝶儿让石猛给秦雷先打了报告,言道:‘有破产盐商处置房产,崭新地四进大院,仅售两万两,俺俩意欲盘下来居住。’
  秦雷知道她两口子掌着一等一的油水差事,不能不谨慎行事。便批复道:“孤尝有言,楚馆所得,汝夫妇二人可得三成,且大胆购置,无须畏惧人言。”
  此时院子里张灯结彩,就连道两边光秃秃地柿子树上,也挂满了小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欢庆气息。
  秦雷朝衣着光鲜的石猛笑骂道:“却让你讨了个好媳妇。”这话秦雷不知说了多少遍,颇有些王婆卖瓜的嫌疑。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正中的花厅。只见厅中摆着八张大圆桌,桌上满是美酒佳肴,桌边站着满脸喜气的男女老幼,却是满屋子的其乐融融。
  石猛引着秦雷往主桌去,这一桌坐着乐布衣、馆陶和他娘,还有几个长辈。秦雷亲切地向几位老头老太太问声过年好,便在主位上坐下。招呼众人不必拘束。
  这屋里乃是秦雷在京里地一干心腹手下以及他们地家人,听到王爷赐坐,便呼呼隆隆的坐下。但想要不拘束,却是不可能地。日常跟他接触的手下还好些,他们的家人可没跟王爷千岁一起吃过饭,自然是手心冒汗、拘谨万分。更别提有人大声说话笑闹了。
  屋里的气氛本来十分的和谐,谁成想秦雷一进来,居然冷了场。
  面对此情此景。秦雷只能无奈地笑笑,对乐布衣轻声道:“专治果然是和谐的大敌啊!”乐布衣不禁莞尔。
  虽然心中微微扫兴,秦雷还是笑眯眯的与众人喝了过年酒,便识趣的起身到后堂更衣,给众人空出地方来……这是真的更衣。
  馆陶和乐布衣自然要跟着过来陪王爷解闷,石猛把三人引到一间温暖如春的精舍内。庄蝶儿又亲自送来酒菜,便恭敬的掩门退了出去。
  待屋里没了别人,乐布衣便对秦雷微笑道:“王爷把上衣脱了吧!”馆陶一听不由傻了眼,心道:‘怎这么暧昧呢?’
  又见秦雷摇摇头,皱眉道:“你给我脱吧!”馆陶的嘴巴差点脱了臼,心中狂叫道:‘你们二位关起门来怎么都好,为何还要拉着我当观众,这是什么爱好啊?’
  待见乐布衣神色凝重地将秦雷上衣除下,他才感到,也许自己想岔了。跟着凑到秦雷背后一看。不由咽口唾沫道:“这么大一块乌青啊?”
  乐布衣却不理他,给秦雷检查一番。这才轻吁口气道:“没有伤到骨头,只要坚持行功,半个月不做剧烈活动,便会不药而愈了。”说完又给秦雷推宫活血一阵子,最后拍拍手道:“不要喝酒、不要近女色、否则后果自负。”
  秦雷轻轻活动下膀子,发现几乎感觉不到痛了,便将衣裳重新穿上,怪笑道:“四十多年地老童子,最爱教人不近女色。”与乐布衣逗几句嘴,三人便围坐在精致的暖炉边上说话,炉子上还烫着一壶老酒。
  这三位就是威隆郡王府的心脏和大脑了,难得凑在一起,自然要说些大方向上的问题,今日谈论的便是昭武十八年的行动方略。
  在秦雷与沈洛地规划中,起初三年是奠基阶段,通过三年时间,在军事上能打造出一支足以自卫的护卫力量、在政治上能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同时在经济上能实现自给自足。但今年的风云突变,让这个计划仅用一年半时间就基本实现,在时间上为秦雷提供了更宽裕的战略纵深。
  原本跳出中都又不远离中都的策略便要相应进行调整了。当今的形势也不允许他再游离于政治旋窝之外,否则会非常被动的。
  至于昭武十八年的主要对手,三人一致认为是文彦博,而不是李浑。
  正如乐布衣所言:“李家对禁军元帅一职期望很高,可以说是十九年军演的始作俑者。在此之前,他们是不愿横生枝节地,因为他们始终绕不开‘君臣名分’四个如山般地大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鱼死网破。而若是能把握住这次和平夺权的机会,李家便会掌握压倒性优势,才能效仿魏代汉、晋代魏地法子,这才是李家的王道。”
第325章
童子功大战方中书
  正月初八这天,南北城的主要街道上尽是劈里啪啦的爆竹声,却是一家家的茶馆酒肆开了门。店老板们穿着簇新的大红绸衫,一团和气地站在门口,亲自迎接着南来北往的客人。
  有买卖好些的店家,也会在门口布施粥米,只是乞丐难民们还被堵在城外忍饥挨饿,无福消受这些救命的玩意。反倒便宜了城里的泼皮无赖,这些人把脸涂上锅底灰,故意穿的破破烂烂,便一趟趟去店门前领取布施。等米店粮店开门时,再把领到的米低价卖出去,换个酒钱赌资什么的。
  泼皮们一家家的领取,一天下来,甚至能把家里缺牙带孔的破米缸盛个半满。这些得了便宜的家伙,偏还要卖乖道:“囊球的,开门这么早干啥?让人过年都消停不了。”“就是,过了十五还有一波,不能一起开门啊!”“球,一起开门,你家那破米缸能装下?”
  听着几个背破米袋子的懒汉喋喋不休,秦雷忍不住摇头叹道:“可怜可恨啊!”今日他穿的是便装,外着宝蓝色绸面夹袄,里面色是月白色的绸衫,腰上悬着玉佩香囊,手里拿着一根……甜棒。
  若是把那啃了半截的甜棒换成折扇,谁见了都要赞一声:翩翩浊世佳公子。秦泗水好心抽空,给他买了把描着锦绣山河图的檀香木扇子,想让他换下那甜棒来,却听秦雷翻白眼道:“泗水,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今儿可是滴水成冰。你让我拿一扇子呼嗒呼嗒的,还嫌不够凉快地是不?神经病。”
  秦泗水马屁拍到马腿上倒没什么,道左的几个书生听了,赶紧将手中的折扇收回袖中,唯恐被人当成神经病。
  边上的乐布衣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白色长衫,表情淡然、神情悠闲,手中也拿着根甜棒。听了秦雷‘可怜可恨’的感叹后。乐布衣微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其可怜之处啊!”
  秦雷咬一口甜棒。感觉太硬,扯得肺叶疼,便随手往后一扔,道:“赏你了。”久未露面的秦泗水赶紧接住,贼眉鼠眼笑道:“俺也咬不动,留着给儿子吃。”说完便把那甜棒揣到了怀里。
  挨了那一下,却让秦雷逃掉了很多应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从初一开始,用几天时间,把宫里、沈家、老大老三家都转一圈,甚至还去了一趟李家,当然是东城李家。只是赖在那里干坐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诗韵地影子,倒被李光远好一个说教。什么‘谨言慎行’啦、‘节制谦逊’啦。直到夜里困觉,脑子还嗡嗡地响个不停。
  今日一早。赶上秦泗水上府里请安,秦雷便叫上同样无所事事的乐布衣,跟着秦泗水这个‘中都通’,一起上街透透气,也缓解一下半月不能剧烈活动地憋屈。
  秦雷心道,店铺往往要过了十五才开门。大街上正冷清着呢,哪有什么热闹好瞧?乃是故意给秦泗水出个难题。却难不倒在京里土生土长的秦泗水,呲牙贼笑道:“王爷说得是往年,今年却有些不同。”便带着秦雷几个径直到了铁狮子大街上,果然是爆竹声声、人来人往,一片热闹景象。
  看秦雷一脸莫名,秦泗水不再卖关子,轻声解释道:“今年是大比之年,全国九省的举子为了赶考,去年就进了京。这些人还有他们的随扈书童。客居中都。不得吃不得喝?武帝爷时便下了恩旨,要中都的茶馆酒肆、客栈旅馆提前到初八开门。却有体恤学子之意。”
  秦雷这才明白,突然想起一事,凑到乐布衣耳边轻声问道:“你考过科举没有?”便见乐布衣一脸不屑道:“就是考中状元也不能让我的名气更大一些,那考着还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狂傲,秦雷扑哧一笑,还未说话,边上几个文生打扮的中青年却不爱听了,一个面庞通红地青年人怪声道:“好一个视功名如粪土啊!这位兄台好大的口气,却不知是神机门下还是鬼谷高徒呢?”
  秦雷心道:‘您猜的真准,考试之前别洗澡了,免得冲了运气去。’
  却听乐布衣一脸无所谓道:“本人无门无派,湖海逍遥散人一个,天地乃大,我心最大,何必要攀别人的高枝。”
  几个文生见他越说越不要脸,便想挫挫他的锐气,那红脸文生走到乐布衣面前,上下打量他一阵,突然冷笑道:“井底孤蛙,不知小天小地,偏爱自高自大!”
  乐布衣笑道:“有趣,”说着哂笑道:“厕中怪石,生得不清不白,而且又臭又硬。”这是讥笑那文生的红脸蛋子。
  文生面色一滞,脸蛋子仿佛晒干大枣一般,恼火道:“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白衣狂夫可笑可笑。”
  乐布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衫,一晃手中的甜棒,微笑道:“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粮,小小文生淫荡淫荡。”
  那文生一瞪眼,怒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乐布衣眼都不眨一下,摇头笑道:“孝悌忠信礼义廉。”两人一个王八一个无耻,倒也登对。知道秦雷听不懂,乐布衣特地小声为他解释一下。
  文生没想到此人如此毒舌,不由急得满头大汗。边上一个年纪稍长些地青衣文士上前道:“昶柏老弟暂且歇息,待为兄会会这位大才。”
  乐布衣谦虚道:“哪里哪里。”
  别的书生见他如此无耻,都对那年纪大些的书生道:“方对王,把这有辱斯文的狂夫灭了。好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什么是地厚,什么是长着三只眼地马王爷。”
  秦雷看的过瘾,忍不住对道:“乐先生,把那些咋咋呼呼地举子炖了,也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月朦胧、什么鸟朦胧,什么是苦练童子功的乐布衣!”引得那群文生一片哄笑,乐布衣自然也是尴尬不已。
  秦雷连忙小声道歉道:“方才词穷了。为了对仗不甚泄密,先生原谅则个。”乐布衣翻翻白眼。苦笑道:“公子两不相帮即可。”
  秦雷只好挠挠头,嘿嘿笑道:“我噤声、噤声……”
  那‘方对王’朝乐布衣拱手道:“这位先生请了,学生山北方中书,自幼偏爱楹联,于此道浸淫二十载,不过略有所得而已,所谓‘对王’却是朋友谬赞了。”
  乐布衣也一本正经道:“很好。人贵有自知之明。”
  ‘方对王’面色一滞,心道:‘此人张嘴便能把人气死,却不能与他斗嘴,还是对联上见真章吧!’说着朗声道:“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纷,八分九分十倍娇。”这上联含着数字一到十。要想对的工整,却也要一到十。最好是倒过来十到一,方没有重复的嫌疑。
  “好!”那些书生没口子叫号,纷纷小声嘀咕道:“‘方对王’就是霸气,往往一上来就能把对手打蒙,根本用不着第二下。”
  哪知那白衣狂夫只咬了一口甜棒。便含糊对道:“十学士,九进士,八家文豪七家贤,六国五霸四公子,三鼎二汉一统晋。”
  方中书脑门上刷地流下汗来,他那上联号称绝对,传遍整个山北,至今没人对上。想不到眨眼功夫便被这狂夫破解,怎能不令他胆战心惊?
  “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这也是他苦思不得其解的一条绝对。
  “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乐布衣将那甜棒消灭干净,拍拍手,微笑答道。
  “大木森森,松柏梧桐杨柳!”方中书喉头抖动,颤声吟出上联。
  “细水淼淼,江河溪流湖海。”乐布衣双手负于背后,摇头晃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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