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1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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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彦博摇摇头,低声道:“这事老夫知道,老夫问的是,你怎么知道她与我的关系?”
  秦雷依旧淡淡微笑道:“这不难查出来,毕竟你们又杀人、又抓人,弄出那么大动静,孤王想不知道都难。”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却是要让文彦博摸不着底细。“念瑶姑娘是文丞相的千金,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秦雷随意道。
  “哎!”文彦博有些疲惫道:“不错,念瑶确实是老夫的女儿,”他倒痛痛快快承认了。“老夫找这个女儿足足找了十六年,却被他娘一句‘送出京了’诳得找遍全国,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是灯下黑啊……”
  秦雷淡淡道:“想不到丞相真是爱女心切啊!”
  文彦博突然紧张问道:“你可糟蹋过她?”
  秦雷一脸郁闷道:“孤王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文彦博这才放心,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定定地看着秦雷,沉声道:“你这个时候来找老夫,定然是为你家老四的事情来地。”
  秦雷点点头,没有否认:“不错,孤确实为了简郡王而来。”
  文彦博似笑非笑道:“听说你们的关系并不好,他甚至派人在古城府外伏击过你。”
  秦雷呵呵笑道:“文相真是不放过任何挑拨离间的机会,但这次你打错算盘了。”说着一脸坦承道:“我们的关系并不是不好,而是很差,可以说比孤与丞相的关系强不到哪去。”
  “那你何必还要费尽心机救他呢?”文彦博问道:“王爷没听过南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吗?”
  秦雷心道,终于有个听得懂地典故了,呵呵笑道:“那不一样,就凭他姓秦,孤王就不能让他死!!”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感觉不可违逆。
  文彦博冷声道:“王爷有些过于自信了吧!您把我的长子害成那副样子,难道以为还可以跟老夫心平气和的谈条件吗?”
  秦雷伸出一根手指,沉声道:“是贵方先行挑衅的,贵公子倒行逆施,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南方全体士绅!险些把孤王辛苦换来的稳定局面毁于一旦。况且孤王只是把他请出会场,弄成这个样子,却是纯属意外。”
  文彦博眯眼道:“这么说王爷不想对此事负责了?”
  秦雷同样眯起眼睛,冷冷道:“不要以为孤王不知道,你与乔远山勾结起来,将孤王的行军路线泄露出来,险些让李家害了孤的性命!”
  文彦博捻着开始花白的胡子,一脸挪揄道:“难道你真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对付得了老夫和李太尉吗?”
  秦雷把伸出的食指换成中指,依旧在文彦博面前举着,冷声道:“孤王与你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寻衅在先,孤王也就只好应着了。此事过后,文地武地,孤王全都应着便是。”
  不待文彦博答话,秦雷接着道:“但在这之前,孤要老四能活下来。否则……”他不说否则什么,任文彦博自己想象。
  文彦博虽然不知道秦雷手势的含义,但感觉极其别扭,闭上眼睛道:“你先把念瑶送来,老夫不相信你。”
  “不行,你先放过秦霁再说,孤王也不相信你。”双方僵持起来。
  文彦博思酌片刻,沉声道:“这样吧!你先把她送到文庄太后那,等到秦霁地事情了了,老夫自去讨要,如何?”
  “成交。”
第226章
穿越最大的好处
  回到小清河上的画舫,正好碰上前来作每日汇报的馆陶,两人来到书房,开始议题之前,秦雷先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说墙上芦苇是什么意思?”
  “头重脚轻根底浅啊!”馆陶随意答道。
  “哦……”秦雷心中暗骂,果然不是什么好话。转念一想,自己的王府到现在还飘在河上呢,连根基都谈不上,文老二说的倒也在理。
  又怏怏地问道:“那山间竹笋呢?”
  “嘴尖皮厚腹中空。”馆陶奇怪问道:“王爷,您问这些埋汰人的楹联作甚?”
  秦雷一想也是,自己嘴皮子了得、脸皮更是了得、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这些读书人埋汰人还真不带脏字的。靠在座位上,使劲揉揉太阳穴,郁闷道:“第一,孤王要到陆上住去,不在河上漂着了。第二,孤王要读书。第三,孤要揍文老二一顿!”
  馆陶听这话,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却也不好笑话秦雷什么,只是点点头道:“等去了京郊,没有那么多琐事缠身了,王爷也该好好看看书了。”
  秦雷摸索着下巴上的短须,沉声道:“后日早朝之后,孤王就走,不能再耽搁了。”
  馆陶点头称善,把手中的卷宗递给秦雷,轻声道:“这是前天王爷让属下拟的人事调整名单,请王爷过目。”
  秦雷接过来,细细翻看起来。沉声道:“侯辛任商贸司都司?合适吗?我们是答应他职位随意挑的。”
  馆陶苦笑道:“商贸司、联络司、卫戍司三司一直由属下兼着,确实是不堪重负了。环视一圈,也就侯辛能力资历都合适,还请王爷说服他。”
  秦雷知道馆陶说地是实情,只好应下道:“好吧!等他过几天回来,我与他说。”便接着往下看。小声读道:“沈冰仍任谍报司都司,石勇任卫戍司司长。石猛任联络司都司……”念着念着,一脸无奈道:“孤就这几个可心的人,还准备带去重组宗正府兵呢,你倒好,一下子全给我留下了。”这几个人无论从忠心到能力,都在秦雷手下里算顶尖的,自然不舍的放手了。
  馆陶早就猜到秦雷的反应。揪着稀疏的胡子,无所谓地笑道:“那王爷给我找些可用地人来呀!还是说把属下累死拉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秦雷一时语塞,挠头道:“那也不能全要走,怎么也得给我留两个吧!”
  馆陶安慰道:“王爷设计地考核晋升规则透明公开,且很是严谨,把大伙的心气劲都提的很高,相信不出两年。真正的人才便会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到时候属下就把他们几个还给您,可以了吧?”
  秦雷坚决摇头道:“这件事情怨孤王,没有提前跟你通气。孤王准备让未来的宗正府兵三足鼎立,孤王的老伙计们便是其中之一,你若是把这些灵魂人物都抽走了,他们没法子与别人抗衡。”
  秦雷早就与馆陶有过分工。两人一军一政,对于军方的事情,馆陶只需知情,不必过问。而对于政务地事情,馆陶可以自己拿主意,只需向秦雷事先汇报一声即可。这样两人扬长避短、各尽所能,各管一摊,倒比两人权责不分,胡子眉毛一把抓要强得多。
  所以秦雷现在通报一声,意思是此事涉及军方。你就不要争执了。馆陶也知道虽然秦雷尊敬他。但两人毕竟是主仆关系,只好无奈答应下来。郁闷道:“至少给属下留两个。”
  两个人又一番斤斤计较,最后馆陶把石勇还给了秦雷,留下了其余两个。卫戍司的都司暂时仍由馆陶兼着。见馆陶一脸得意的样子,秦雷恨不得把他的胡子全揪下来。
  但两人最大的好处是,讨论事情从来对事不对人。所以虽然方才争得面红耳赤,但过去后,便不再聒噪,不会因此而记恨。
  这件事说完,馆陶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看了一眼,对秦雷道:“三天后是二娃他们四十个孩子参加国子监入学考的日子,王爷是否前去探视一下。”
  秦雷‘哦’一声,惊喜道:“这么多人考中了秀才?”
  馆陶捻须微笑道:“第一批总是好些,也在情理之中。”
  秦雷哈哈大笑道:“这是孤这些天听到最好的消息!去,一定要,明日下午便去。”
  馆陶笑着应下,付出有了收获,总是让人高兴地。若是这收获意外地好,高兴之外便会多些惊喜。
  他们去年讨论的教育大计,其实已经开展,虽然因为时间和财力的限制,没有开设专门的学校,但还是资助了上千贫困孩童,让他们在京畿地区的几十所私塾继续蒙学,今年秋里的童生试,有一千七百孩童参加,连过三关,取得秀才资格有包括二娃在内地四十余人。
  秦齐楚三国中,秦国算是最重视科举的。官员选拔采取科举、举荐、荫补并行的法子,大量的中低层官员都出身科举。尚书侍郎之类的高官,虽然都是出自世家大族,但也都是进士出身。
  对于豪门子弟来说,一旦通过科举,立刻身价倍增,尚书侍郎便不是梦想。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科举乃是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虽然寒门进士们当不上封疆大吏、部府大员,但能做个知县知府,也是天大的好事了。即使在部府中当个主事员外郎之类的,也比干什么都强。
  而庙堂之上的士族统治者们,也认识到科举对稳定庶族知识分子。防止国内动乱,有非常大的好处,所以也非常重视。所以科举在秦国乃是一件大事。
  秦国地科举分童生试、乡试以及会试三级。对应着秀才、举人、进士三级。其中童生试每年都有一次,但需要在县、府、院各考一场,三场全过者,才算是通过童生试,取得秀才资格。而乡试与会试则三年一次。乡试在秋天,称秋闱;会试在春天。称春闱。
  但一个童生想进士及第,不一定要全部参加这三次考试,可以有一个变通地法子,那就是入国子监,只要能通过国子监的毕业考试,便是监生身份,相当于举人。可直接参加会试,省了许多麻烦。
  而国子监,顾名思义,国子所念地学校,什么是国子?公卿大臣、世家大族之子便是国子,这些‘国子’可以免试入学,只要能通过每年举行一次的国子监考试,便可获得被允许参加会试。直接考取进士。
  只要参加一次内部考试,便可以与举人一样,无疑即省时又省力,几乎所有世家大族都会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中都的国子监入学。
  而且国子监也接受已经考取秀才功名地庶族入学,只是需要缴纳高额的监捐。但既便如此,庶族地主也会把考取了秀才功名地孩子送到国子监中。以求结交些未来的大人物。
  秦雷在资助前便已经宣布,所有考取秀才功名的童生们,都可以获得他的推荐,进入国子监学习。而考取了秀才,也就意味着从此进入秦雷的视线,只要是优秀者,定然会得到秦雷毫不吝惜的赏赐与帮助。
  ……
  但第二天,秦雷却不能先去看他们,他还有事要做。
  明日便是早朝了,所以秦雷要在今天按约定。把念瑶送入宫里。
  不敢面对若兰祈求的眼神。他一早就爬起来,借着恢复锻炼之名。躲了出去。
  所谓‘恢复锻炼’倒不完全是借口,秦雷生病前后将近一个月,都没有锻炼过身体。整个人地体力、耐力甚至是精力,都在此生的最低点,比上京城遇刺时还要不济。
  但与那次不同,这次只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训练,便可以恢复巅峰状态,不需要像那次一样从零开始。
  但要更讲究方法,也不能心急,否则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永远也恢复不到巅峰状态。好在秦雷是行家里手,甚至比云裳还要懂得如何恢复身体。
  他为自己量身制定了一套恢复计划,准备在京郊疗养时执行。而现在,他只能先进行慢跑,让身体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过来。
  于是小清河边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围成一个大圈子,沿着河堤慢慢悠悠地向西跑着。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圈子中间有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年轻人,一边跑一边还在嘟囔着,似乎不怎么开心。
  秦雷望着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地黑衣卫,一边慢跑一边抱怨道:“求求你们了,这样太丢人了。难道你们还想整个京城都知道,隆郡王殿下跑起来比乌龟快些?”
  卫士们一脸抱歉地望了望秦雷,仍然坚定不移的围着秦雷缓缓前进。一边的石敢小声道:“要不咱们回去吧!在船上绕着船舱跑也一样。”
  秦雷心道,那我躲出来干嘛来?也不答话,只是闷头往前跑。跑了小半个时辰,他已经浑身大汗,气喘吁吁的掐腰站着道:“没想到……孤用这种龟速,都可以累成……这样。”
  边上卫士赶紧假装也累坏了,擦汗的擦汗,喘息地喘息,还有弯腰站不起来的,看上去要多假有多假。但秦雷偏偏喜欢这样,眉开眼笑道:“真是好兄弟啊!知道有难同当。走,孤王请你们吃早点去。”
  顿时换来一阵欢呼,声音要多响亮有多响亮,哪还有一丝累坏了的意思,让秦雷直埋怨他们不敬业。
  一行人便说笑着往回走,此时已是卯时,码头附近随处可见等待上工的苦力们。他们往往不会在家里吃饭。倒不是因为起得早,婆姨来不及做饭。而是因为家里人口多,粮食少,都只能吃个半饱。对于这些要出大力地人来说,吃不饱就意味着比别人少抗几趟麻袋,少挣几个铜板,反而不划算。
  总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大吃特吃吧?因而他们干脆不在家里吃饭。虽然依旧是自己吃饱,家里孩子们半饱。但不守着孩子们的面,心里也能好过些。
  所以码头边的吃食摊子特别多,一个接一个,能把整条街排严了。这些吃食摊子也是些穷苦人家开得,摆上一溜长桌,几排凳子。支起一口大锅,准备好食材。再带上一篮子碗筷,便可以开张了。
  一般每家只买一样吃食,这家下面条、那家炸油条、再一家卖豆花、再一家烙大饼……一家家排下去,竟也有几十种吃食。而且价格非常便宜,一大碗杂面面条两文钱、两根金灿灿的大油条一文钱,这两样三文钱便可以让一个男子吃饱。而在码头上抗一天麻袋下来,即使力气小的,也能挣到二三十文钱。拿出三分之一便可以把自己一天的肚子打发,还是很划算地。
  秦雷他们在路边找了家早点摊子,便呼呼啦啦围了上去,倒把做买卖地父女俩吓得够呛。石敢望着简陋的桌椅碗筷,为难道:“公子,这里不是您该来地地方。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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