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1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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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秦雷对老三的看法有些改观。语气也温和下来:“三哥别来无恙啊!前日在码头上也没有好好说话。”
  老三神色复杂地望着秦雷,有些恍惚道:“是啊……”再见秦雷,秦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记得上次送秦雷离京时,这小子虽然强作镇静,但那种对渺茫前途地忐忑还是隐约挂在脸上。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被太尉送到南方顶缸的五殿下,居然在一地鸡毛的情况下。混的风生水起,无论是军队、官府,还是士绅百姓无不唯他的马首是瞻,俨然把他奉为南方王。
  因而秦霖从秦雷身上看到了无比强大的自信,这种自信让秦雷即使面对李浑文彦博时也能毫不胆怯的挺直腰杆。老三甚至可以笃定,秦雷将来一定会成为几个兄弟中最强大地一个。
  所以他今天来找秦雷。不止是求秦雷搭救,还有些要表态的意思。但话到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大家不算很熟,且自己假假也是秦雷的哥哥……
  秦雷也不说话,微笑着望着老三,等他回过神来。只见秦霖面色一阵变换,最终咬咬牙,似乎拿定了主意。一脸微笑道:“泛舟玉带河,酣卧温柔乡。兄弟真会享福啊!”
  这时侍卫端上鲜枣、苹果、鸭梨、葡萄……一盘盘水果把小桌子摆得满满的。又奉上一个酒坛。把秦霖看的一愣,失声道:“五弟。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饮酒?”对于不知节制之人,是很难看高的,老三不禁微微失望。
  秦雷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这是‘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啊!”那豪放不羁的模样,把老三唬的一愣一愣。
  秦雷也不管他,让卫士把酒坛子地泥封拍去,一股带着酒香的苹果甜味便飘到老三鼻子里,让他大为惊奇,讶异道:“这酒怎么还有果子味呢?”
  秦雷这才笑道:“这是兄弟农场自酿的苹果甜酒,三哥快尝尝。”侍卫便给秦霖倒上一觞,单是望着淡绿色的酒液,秦霖就感到喉咙一阵清凉,朝秦雷笑笑,便端起觞,掩面尝了尝,入口绵软甘甜,并没有一般白酒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人喝了一口还想再喝第二口,不知不觉,秦霖便把觞中果酒一饮而尽,赞叹道:“清香甘冽、又不醉人,妙啊!”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道你白日滥饮呢。”
  秦雷也端起一觞,饮一口呵呵笑道:“小弟确实喜好杯中之物,却也知道轻重,只好拿这果酒聊以自慰了。”说这话他也不害臊,上次与许田石猛两个喝了酒,他本来已经大好的身子,又软绵绵地提不起力量,这才真不敢喝了。
  卫士又给秦霖加了觞,秦霖便慢慢喝着与秦雷说话:“听说五弟要去京郊修养,真有此事?”
  秦雷点点头,把腿搭在锦墩上,懒散道:“再不休息休息,身子骨就要散掉了。”
  秦霖语气有些焦急道:“咱们皇家都被挤兑成什么样子了,五弟还想独善其身?”他所言非虚,李浑文彦博这一文一武联手向昭武帝发难,昭武帝也寸步不让,现在的朝会都要变成早市一般热闹了。
  秦雷轻叹道:“小弟现在钦差的职位也卸了,天子剑也交了,就剩个劳什子大宗正,却也管不了朝廷的事。”
  老三朝秦雷递个眼色,秦雷便挥退侍卫。甲板上只剩两人说话。老三这才压低声音道:“兄弟可是为这大宗正一职,心里有些不痛快呢?”
  秦雷挑挑眉毛,淡淡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
  老三呵呵一笑,低声道:“我觉得兄弟你多虑了。”
  秦雷‘哦’一声,微笑道:“愿闻其详。”
  老三把身子前倾。凑近躺椅,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地声音道:“乍一听这个消息。哥哥也觉得父皇想把五弟你排除在人选之外。但越想越不对劲,若是真想绝了你的可能,父皇又怎会百般回护,还把咱们皇族的大军交给你重建呢?”说着加重语气道:“虽然府兵现在不行了,可一百年前却是响当当的天下第一军,历来都是皇帝亲掌,从来不假手他人!”
  秦雷面色逐渐严肃起来。他与馆陶毕竟都算半路出家,论起揣测圣意,比不得吃奶时就开始考虑,如何让自己更讨老爹欢心的兄弟们。
  按照老三地思路一想,秦雷确实觉得昭武帝有更深层地意思,轻声道:“请三哥给小弟解惑。”
  老三有些嫉妒地看秦雷一眼,很快把视线收回,幽幽道:“陛下是有限制你地意思。但不是限制你与两位哥哥地竞争。而是不希望你太过耀眼到,把他老人家的光芒也遮住了。父皇虽然性子隐忍,但毕竟是一国至尊,不可能不在乎这事。”
  秦雷面色阴晴不定,寻思半晌,皱眉道:“三哥说得蛮在理。可从没听说过大宗正还能挪窝的。”
  “以前如此不代表以后也如此。”老三失声轻笑道:“三哥九岁开始学习大秦典籍制度,虽不说倒背如流,但也烂熟于胸,却不知道有大宗正不得继大统的规章。”
  秦雷思路豁然开朗,若是昭武帝想要防止官员们过早地向自己靠拢,把他安置在宗正府可谓妙棋一招。不仅让秦雷处理起府兵来名正言顺,又可以防止他做大,而且还把将来如何安排他的主动权握在手里。
  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老三的说法,秦雷把身子坐直。微笑道:“感谢三哥为小弟解惑。虽然小弟没有取代二哥地意思,但听了还是很高兴。”
  这叫假撇清。乃是不得不说的场面话,老三了解的笑笑,又听秦雷玩味道:“只是这番话似乎不该由三哥说出来吧!”
  戏肉来了,秦霖心道,坐正身子,深深叹息一声道:“兄弟啊!我的亲兄弟啊!哥哥是走投无路,投奔你来了。”
  秦雷皱眉道:“那么严重吗?”
  秦霖苦笑一下,涩声道:“弟弟有所不知,如今都察院那帮人上了瘾,动完了老四又查到我头上来了。偌大一个内侍省,牵扯到深宫禁苑、王公府邸不知几凡,里面见不得人的东西能少了么?兄弟我也是危在旦夕了啊!”
  他这话有些过了,秦雷知道都察院确实在查他,但那纯属都察院那帮人被斗倒秦老四的巨大成果冲昏了头脑,他们也不想想,一个牵扯到皇宫内苑、以及无数王公府邸的内侍省总管,岂是他们想查就查的?恐怕没几天他们地后台老板就要叫停了吧!
  秦雷心里清楚的很,老三这家伙鬼精鬼精的,知道自己与老四不对付,所以一上来先示好、再示弱、最好还要扯上他自己。好让秦雷渐渐生出些兄弟之情,再求他就容易多了。
  但秦雷能体谅到他的不容易,也没有拿作践自己兄弟找乐子的恶趣味。他一摆手,不让老三继续说下去,沉声道:“三哥不必再说了,你的苦心小弟都知道,其实你多虑了,小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亲者痛仇者快地事情是万万不会做的。”
  老三一直有些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些血色,惊喜道:“这么说你不怪老四了?”
  秦雷摇头道:“这是两码事,我若想收拾四哥,自会亲自动手。却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谁让他是我四哥呢。”
  这话霸道,但老三却听着舒坦,紧紧地攥着秦雷的手道:“他确实很不像话,等把他救出来。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一准不拦着。”
  秦雷拍拍他的手,笑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地事儿,今儿个十八,大后日就是早朝,两天半的时间如何把证据确凿的铁案翻过来?”
  老三一下子泄了气,拿起酒觞咕嘟咕嘟饮了一气。擦擦嘴道:“哎!谁说不是。大理寺的文书房里,光告那个混蛋的状子就收了满满两个大木箱,那些证据、口供、文书,更是堆了一屋子。要不怎能连父皇也翻不过?”
  秦雷把脚从锦墩上拿下,一边穿鞋一边道:“那怎么想到来找我呢?”
  老三直勾勾地盯着秦雷,缓缓道:“不知道,但我感觉你一定有办法。南方那么麻烦地事情都被你轻描淡写地解决了。我相信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可以救老四,那就是你。”说完,仿佛用完全身力气似地佝偻下身子,涩声道:“若是你也没法子,那老四就死定了。”
  秦雷伸手拍拍他地肩,轻声道:“三哥你先回去,让我先想想办法。”
  老三垂首站起来,双目流露出强烈的乞求之意:“只要能保住老四一条命就行。别的都无所谓了。”
  秦雷正色道:“我会尽力的。”
  老三摸摸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轻声道:“若是要打点花费就从这出,不够我再想办法凑。”
  秦雷点点头,秦霖这才有些萧索的离去了。
  一直目送着他走远,秦雷才对出来的石敢道:“看看。”
  石敢便把信封打开。抽出一摞内府宝钞,点了点,却没说话,而是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这才有些艰难道:“二百三十万两。”
  秦雷也忍不住‘哦’一声,赞叹道:“你没听到,老三说不够还有。这兄弟俩真是即会挣又会贪,短短两三年就直追那些老牌富豪了,假以时日,天下第一富翁地帽子非他们莫属啊!”
  说着有些动心道:“我这个天下第一负翁是不是该跟他们做个加法啊?”
  正感慨着。有黑衣卫回头禀报道:“王爷。岸上又有人朝咱们招手呢。”
  “装没看见的吧!”秦雷正在盘算是不是用一下这两块料,没心情打理别人。
  “看举止像是个女的。”黑衣卫显然很了解王爷的品性。生怕他后悔,又弱弱的补充道。
  “哦!那看看吧!”秦雷飞快转过头,把目光投到岸上,只见一个书童打扮的俊俏后生在左岸朝自己船上跳脚招手,看上去好生可爱,也好生眼熟。“这不那个谁嘛!那个谁?”
  石敢在边上小声提醒道:“李姑娘的侍女,叫锦纹的。”
  秦雷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感觉头重脚轻,赶紧在躺椅上躺好,声音微弱道:“去……问问怎么了,若是没事可千万别让她上来呀!”
  这里面地道道石敢一清二楚,虽然心里偷笑,却不敢怠慢,亲自下到小船,让手下划到岸边。凑见了一看,果然是那俏生生的小丫鬟锦纹,只见她青衣小帽,一身书童打扮,更显得精神秀气,把石敢看的一呆。
  诗韵的头号小尾巴,与秦雷的首席跟屁虫,自是早就认识。看见石敢那副傻样,锦纹便气不打一处来,撅嘴道:“烂石头,你丢了魂了是吧!”
  石敢却不恼,反而憨憨笑道:“没有。”
  锦纹瞪眼道:“闷葫芦,你家王爷呢?”
  石敢十分认真的指指画舫,用最温和地语气道:“在床上……哦不,在船上。”
  锦纹切一声,娇哼道:“整天跟着那么个能把死人说活的王爷,嘴皮子还是那么不利索。”
  石敢挠挠头,郁闷道:“王爷也这么说,可俺还是改不好。”
  两人见面唧唧歪歪,絮絮叨叨没个完。可把锦纹身后柳树下的一个俊书生给急坏了,轻咳一声,才把锦纹唤回神来,吐吐小红色舌头,朝树下的俊书生娇声道:“小姐,王爷在船上呢。”
  石敢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连小舌头都能看得到……
第220章
终身大事
  秦雷虽然躺在椅子上装死,但两眼就没离开过岸上的人儿,锦纹一回头,他就看见那个刻在自己灵魂深处、飘飘兮若流风回雪的倩影,再也挪不开视线,忘了呼吸、忘了时间,天地间仅此二人尔。
  他一度以为自己变心了,怕自己不能承受良心的谴责,不敢再见她,所以他不惜装病避着她。
  虽然秦雷告诉大家,装病是为了从旋涡中抽身,坐山观虎斗,静待渔翁利,但谁能说秦雷在几套方案中选择这一个,是不是潜意识里的愧疚在作怪呢?
  但当真正见到她时,炽热的感情便从心中爆发,巨大的喜悦冲毁了所有的犹豫与逃避,他只想抱住她,把她融化在怀里。
  好吧好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关键是现在,我很想见到她,秦雷对自己咬牙切齿道,再说人都已经上船了,不能真跳到河里去吧!
  带着这种乱七八糟的心理,时隔五个月后,秦雷又见到了自己的初恋女孩。诗韵穿一身湖蓝色的绸衫,头上扎着逍遥巾,虽一身男装,却掩不住那绝世的风华。
  她与云裳一般绝色,却又各擅胜场,云裳是那种令天地间的一切黯然失色的魅力,虽凤鸟不敢与其比翼,虽皓月不敢与其争辉。
  而诗韵的风华,却是让天地间的一切熠熠生辉,一草一木因她而美丽,一花一叶因她而珍贵。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秦雷心中给出了结论,转瞬又为自己在诗韵面前还想起云裳而羞愧起来。
  诗韵就这样看着秦雷面色阴晴变换,水中莲花一般,虽悄然绽放,但不言不语。五个月没见秦雷,她以为自己会抑制不住地激动,但实际上。她沉静的很。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
  等秦雷回过神,发现诗韵还安静地站在那。面上没有一丝不耐,却也没有多兴奋。
  心中小小失望一下,秦雷朝诗韵微笑道:“先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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