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精校)第1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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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秦树昂之所以能坐在主桌。是因为他镇守荆州府,保一方平安,算是有功于荆州。伯赏赛阳更是战功赫赫,乃是收复江北的大功臣,再加上他显赫的身份,主桌就坐也没人认为不妥。
  除了楚千钧。此时小楚正气哄哄地坐在紧挨着的桌子边,一脸郁闷地喝着闷酒。边上士绅已经打听到他‘白衣嗜人魔’地赫赫凶名。也没有敢与他搭话的。又怕彼此说话,冷落了楚将军,干脆都不说话,低着头,十分认真地对付着面前的吃食。一时间,喧闹的场地中,只有这一桌静悄悄的,十分诡异。
  ……
  秦雷落座后。侍女小厮们便将水果点心撤下,开始上菜。先是八个冷拼、再是八个荤菜、八个素菜、饶是南方的杯盘比北方的小不少,却也已将大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今日急着赶路,秦雷只是中午在马上凑活了点炒面,回了府又进行一番剧烈的运动,不仅消耗了大量地能量。还让他没时间吃点东西,早就饥肠辘辘了。
  此时见到满桌子美味佳肴,秦雷早已是食指大动了。可王爷与下属一起吃饭,讲究太多,他只有暗咽下口水,等待菜上齐。
  菜一上齐,他便笑着举箸夹一片粉蒸肉道:“乔老、卓老,孤单手难夹两片肉,却是不知该给谁了。”尊老乃是华夏美德,在这种正式的宴会中。即使是身份尊崇者。也要先崭新的筷子,给桌上的长辈夹菜。
  但秦雷这一筷子。并不光是敬老那么简单。眼下胥家名声臭了,说不定就此家道中落,把四大家之一的位子让出来也不是不可能。而徐家经过银洞沟一事,虽然面上不损分毫,但在南方士族心中也是要打折扣的,想必他们也会夹着尾巴做人,尽量低调几年,待影响淡化些再说。因而乔卓两家就成了南方的领头羊,而两个老头有过招标会上的弄性尚气,所以秦雷这句话便是要考量考量他们,给他们提个醒。
  若是一般人这样做,未免有些不敬,但秦雷说来却是恰到好处。不说他在南方崇高地地位,单说他乃是当时的劝解人,便不会让两人误以为被取笑,从而心中产生疙瘩。
  乔岐佩和卓秉宸老脸一红,相互看了一眼,乔岐佩捋着胡子呵呵笑道:“王爷考量我们两个老头子呢。”卓秉宸也颔首道:“我们虽说有些老糊涂,可记性还不差,您就放心吧!”
  秦雷满意笑道:“二位耋老多心了,孤也是随口一问,没那么多说道。”先是一阵假撇清,便把肉放到左手便的乔岐佩碗中,温声笑道:“乔老年长三庚,德高望重,理当吃这头筷。”虽然嘴上说不争了,但见秦雷先给自己,乔老头心里却也跟吃了蜜似的。
  秦雷又连夹两块肉,放在右手边的卓秉宸碗里,也温声道:“卓老年青三岁,老当益壮,理当多吃一块。”这下让卓秉宸也乐开了怀,心道,看见没有,王爷再说呢,先吃固然风光,但后吃的也会得到补偿。
  给两个老东西夹完菜,秦雷这才给自己也夹一筷子,有些虚弱道:“大家动筷子吧……”待连吃了三四筷子,有把面前地海参汤喝下去,才感觉胃里舒服些,身子也不那么虚了。
  坐在主陪位子的乔岐佩人老成精,怎会看不出秦雷饿坏了,所以迟迟不举酒杯,直到秦雷面色好看些,才起身朗声举杯道:“诸位……”
  众人便安静下来,“今日仲秋佳节,王爷设宴盛情款待,老夫忝为主陪,提议这第一杯酒,敬对我南方有再造之恩的隆郡王殿下,如何?”
  “甚好甚好!”众人一片赞同。
  “如此老夫先干为敬。”
  “敬王爷!”
第204章
一个元帅多少钱?
  秦雷的消息很准,五天后,圣旨到了荆州府,命秦雷月底前启程回京,既没有褒奖、也没有批评。
  秦雷接下圣旨,对传旨的太监微笑道:“孤久别京畿,地处偏远,麻烦小胡讲讲,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一道嘉奖圣旨给南方的士绅官兵啊?”
  传旨太监乃是秦雷在京里的旧识,华林苑的管事胡传义,他谄媚一笑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奴婢出宫时,京里为了南方的事情都快吵翻天了。”
  秦雷‘哦’一声,轻笑道:“快给孤说说解闷。”
  胡传义赶紧点头道:“文相认为南方官员平日里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这才导致了那场大动乱,所以他主张严办,自两省总督以降,悉数革职查办。”见秦雷面色不善,他赶紧陪笑道:“王爷别生气,咱们圣上认为南方官员虽有失察之罪,但南方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不宜将这些熟悉南方情况、又经过战火考验的官员一概否定,应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秦雷饶有兴趣道:“可曾吵出个结果?”
  胡传义一脸讨好道:“这不来请您老回去做个公断吗?”又正经说道:“王爷,陛下有口谕给您。”
  秦雷听了,心里暗骂一声,刚要起身跪下,胡传义谄笑道:“这屋里只有您和奴婢俩人,哪还敢让您跪?”
  秦雷哈哈笑道:“小胡有前途。孤喜欢,走前记得去账上支一万两银子零花,算爷赏你的。”
  胡传义心道,您老这一跪可真值钱,却也知道秦雷地钱不是那么好拿,忙噗通跪下道:“那奴婢就谢谢王爷了,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秦雷微笑着让他起来,胡传义这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圣上口谕:你只管回来,父皇需要你帮把手。不用放心不下那一摊子,没人抢得了去。钦此。”
  秦雷对于皇帝这道口谕还是比较满意,他就吃这一套,听了也沉声道:“儿臣接旨。”这才问胡传义道:“现在京里怎么议论孤王?”他的形象宣传计划不只针对南方,在中都也有大量的人手在配合行动,这事由馆陶负责。他当然不好自卖自夸,每次秦雷写信问起,都只是回答‘顺利’、‘效果颇佳’之类的,从不肯具体描述,弄得秦雷很是好奇。
  只见胡传义伸出大拇哥,嘿嘿笑道:“王爷现在可是京里热议的头号人物,”说着又贱兮兮道:“据说京里的许多千金小姐都在打听您是否有心上人。木兰社、秋菊社等四大女子社团在上月的大聚会中,还把您评为大秦第一金龟婿呢……”
  秦雷噗哧一声。笑骂道:“说正题,哪来这么些小道消息?”
  胡传义赶紧点头道:“自从金銮殿戟射李将军之后,您地一举一动,都成为咱们中都父老关注的焦点,无论是您单骑入江营,求得伯赏元帅地十万精兵、还是谈笑间将南蛮玩弄于掌心、挥手间将两省贼寇覆灭与霎那。都被京里津津乐道。”
  说着一脸崇拜道:“尤其是您以一己之力陷落襄阳高城的神仙风采,更是让上至士绅贵戚,下至黎民百姓,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据说已经被玉带河上的园子排成了戏,现在本子已经写出来了,正在加紧排练呢,说不定您回去时还能赶上首演呢。”
  秦雷哈哈笑道:“那倒要去看看。小胡远来辛苦,快去洗个澡休息休息吧!晚上孤给你洗尘。”太监乃是世间眉眼最通挑之人。闻言赶紧起身告乏。跟着黄召下去洗漱不提。
  秦雷吩咐石敢把麴延武和卓文正找来。朝廷迟迟不宣布对两人的处置,弄得两人心中惴惴、寝食不安。为了早一些消息,甚至自秦雷回来后便一直住在山庄里,并没有回去,是以很快便到了书房。
  三人朝夕相处,之间没那么多虚礼,待两人坐下后,秦雷直接道:“孤已经读过圣旨了……”两人已经知道今天来了天使,已是坐立不安了一上午,此时见秦雷面色并不好,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坐在椅子上反而踏实起来。
  秦雷满脸无奈道:“朝廷招孤回京,不日启程。但对二位的事情只字未提。”
  麴延武听了,叹息一声,苦笑道:“两省督抚悬空一月有余,真是闻所未闻啊!”卓文正也叹气道:“下面那些官员每日里还捧着大把的文书要下官过目,还有大把的问题要下官处理。下官知道现在百废俱兴、只争朝夕,可名不正言不顺,下官实在是为难地紧啊!”
  秦雷坚定道:“卓抚休要为难,你断不能丢下江北不管。实话跟你说吧!你是陛下心中,是守牧江北的不二人选。只要不出大的变故,在这个位上,你起码要坐满两任。”这不是秦雷胡乱说了宽卓文正的心,而是当日离京前昭武帝的原话。
  卓文正面色这才好看些,呵呵笑道:“若真是如此,文正把命卖给皇家又何妨?”朝廷官吏的任免一直被文彦博所掌握,他对能否昭武帝实现承诺,是抱怀疑态度的。
  但无论如何,他还有个想念,心情不由好了很多,瞥眼麴延武还是一脸愁苦,便轻声问道:“王爷,不知道麴督……”
  秦雷朝他笑笑道:“孤单独和麴督谈谈。”卓文正便起身告退。屋里只剩下麴延武一个,秦雷起身坐在放在卓文正的椅子上,轻声道:“麹公,江北总督地位子恐怕要易主了。”
  麴延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后心里还是一抽一抽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嘶声道:“南方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负责的,能保下一个就已经是万幸了。”
  秦雷拍拍他有些颤抖的右手,微笑道:“还记得几个月前孤跟你的约定吗?”
  麴延武怎会忘了那首辅之约呢?他做梦都在盼着那一天呢,强笑道:“自然不会忘记。”
  秦雷使劲按他手一下。双目直视着他道:“这个约定还作数。”
  麴延武呵呵笑道:“王爷不用安慰延武,能全身而退。回家含饴弄孙,延武已经很感激您了,您不用歉疚。”
  秦雷好笑道:“我说你个老麴,怎生如此悲观。做不了外官不会做京官,你就等着进京吧!”
  麴延武眼睛睁得老大道:“王爷不是在说笑?”
  秦雷轻哧一声道:“当今京中官员七成为文彦博地党羽,若是文一旦倒台,大秦中枢甚至要陷入瘫痪。孤王早就写信向陛下陈明过利害。圣上也很赞同孤的观点,让孤物色个官声好、地位高、能力强、又与文贼没有瓜葛地地方官入京,他有项重要任务的差事要托付下。”说着对面色缓和地麴延武眨眨眼道:“孤这么一寻思,那不就说麴公吗?就举荐了你。”
  麴延武终于展颜笑道:“殿下谬赞了,不知是个什么差事?”说着,对自己转变太快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这些日子心中老是忐忑不安,一时失态。倒叫王爷笑话了。”
  秦雷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咱们什么关系,你若是藏着掖着,那才真叫孤不高兴呢。”然后抱歉道:“至于差事吗,现在还不好说,这要回京问过陛下才知。你只要记着咱们的首辅之约依旧算数就行了。”
  麴延武知道秦雷还不方便说。也不追问,呵呵笑道:“回去也好,下官不必乔督卓抚他们,家门就在南方。下官可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呢。”
  秦雷微笑道:“是呀!回去也好,至少从孤个人角度是很希望你能回京助我一臂之力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大干一场,干反文彦博那个老乌龟。”
  麴延武吭哧着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好歹是世家子弟、还是一榜进士,却说不出那么粗俗的话来,只能呵呵笑道:“回了京还是听王爷的。反正麴某这条命早就卖给王爷了。”
  秦雷喝口水。沉声道:“麴公宦海浮沉几十载,自是看遍人情冷暖。但你回京后必然会被朝中大多数人孤立,还是早做心理准备地好。”
  麴延武舔舔发干地嘴唇,也端起茶杯润润嗓子,笑道:“王爷多虑了,延武虽是北人,但在南方作官,早被看成南蛮子一个,不是您和陛下的原因,也一样不讨人喜欢。”
  秦雷点头温言道:“如此甚好,你放心,日子会渐渐好起来地。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早晚要回来舔我们的臭靴子。”
  麴延武呵呵笑道:“属下可是大汗脚啊!”两人相视大笑。
  笑毕,秦雷擦着眼泪道:“你大概过年能回去,在这之前,你要帮孤照顾好几个人。”说着对屋外高声道:“石敢,把马南几个唤进来。”
  不一会,马南、朱贵、程思远、马侃四个便鱼贯而入,先给秦雷恭敬行礼,又向麴延武见礼。
  秦雷指着朱贵和程思远对麴延武道:“你也知道,孤手下有个民情司,管着纠集天下风纪民情,若是策略得当、定然妙用无穷。这两个会留下筹备民情司南方厅,人生地不熟的,还要麴督多加照应。”秦雷自己还有一套‘天网’,一旦建立完善,将会遍布全国所有省份,以及齐楚两国的主要城市,完全可以取代民情司。
  但秦雷已经尝到假公济私、从民情司中汲取能量的好处,可以说他地天网便是借着民情司的方便,迅速铺展开来的。所以他不仅不停下民情司的发展,还要大张旗鼓的在全国各地设立分支机构。使其与天网一公一私、一明一暗,互相补充、互相监视。这才是王道。
  朱贵自然是未来的民情司南方厅主事,而且还兼着江北局地局正,程思远将担任山南局的局正。两人早已知道自己的使命,向麴延武恭敬施礼,麴延武不敢怠慢,闻言勉励几句,两人便退下。
  秦雷又把马南叫过来。对麴延武笑道:“这小子是孤的前任侍卫长,可惜太不安分。被孤给踢出来了。麴督看看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合适?”朱贵和程思远乃是官身,且与麴延武互不统属,因而秦雷只介绍一下。但马南马侃乃秦雷的家将,却不好不跟人家商量一下,就塞到江北来。
  麴延武微笑问道:“王爷想让他从文从武?”
  “文,两个都是。”秦雷淡淡道。
  麴延武思酌一下,沉吟道:“南方中层以下官吏十停剩不下两停。这倒是个进入的好时候,只是不知王爷想让两位通过什么途径入仕?”
  “辟除。”秦雷毫不犹豫道,说着苦笑道:“指望他两个通过科举,恐怕得下辈子。朝廷的征召权又全被文彦博掌握,也只得出此下策。”
  在世家掌权地当时,科举不是唯一的入仕途径,甚至不是主要地途径。在大秦乃是科举、征辟、举荐、荫补四法并行。科举乃是庶族入仕地唯一途径,但能做到知府地寥寥无几。但士族子弟也已考取进士为荣。一旦可以中的,只要不犯大错,飞黄腾达便指日可待。可二马只是粗通文墨,所以想都别想。
  荫补乃是朝廷照顾有功之臣法子,二马没那资格。举荐又叫察举,乃是地方上将他们那名声比较好地人推荐到朝中去。只是被举荐的孝廉要超过四十岁,两人加起来正好这个岁数。
  所以只剩下征辟,征辟分征召和辟除,征召是中央直接从白身中选拔人才,安车蒲轮,束帛加璧,非常隆重,一般只有名士才有这样的待遇。一旦应召便会位列中枢、一步登天,即使文彦博不把握征召权,二马也没资格享受这个待遇。
  而辟除是地方官员直接选拔人才。任用为僚属官员。档次自然低了很多,但好处是只需向中央报备即可。方便异常。若是以一省督抚地名义辟除,除了自己的僚属外,最高可以直接任命县令一级。再高就必须中央同意了。
  “县令就不低了,这两个小子什么都不懂,还是少祸害些人为妙。”秦雷想了想,又补充道:“让他们先跟着别的县令学习三个月,再放他们的任。”说着瞪了马南两个一眼,沉声道:“到时好生学着点,若是办不好差就老老实实滚蛋,别为害乡里不说,还让孤王跟着丢人。”两人赶紧应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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